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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密密,柳朝明隔着雨帘子看她,一时没有回话。 苏晋解释道:“我回刑部,可与吴主事一起走。” 柳朝明这才将伞从她手里接过,撑开来却没走,沉默一下,道:“本官记得,曾给过你一把伞。”他一顿,轻声问:“为何从不见你用过?” 苏晋道:“当年外出巡按,原也将大人的伞带在身边,后来听阿留说,那柄伞对大人而言极其珍贵,秦淮多烟雨,雨水绵长且急,时雨是以不敢用,怕将大人的伞用坏了,也就天晴时拿出来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柳朝明愣了一下,片刻移开目光:“伞原就是拿来遮雨的,不是晒太阳的。”言罢,再看她一眼,转身走了。 苏晋讶然地看着柳朝明的背影,一时没明白他为何要与自己计较这个,转而一想又觉自己确实有些本末倒置,倒叫柳昀的伞屈才了。 吴寂枝跟过来,看苏晋的眉间似有思虑,不由问:“苏大人在忧心皇贵妃娘娘的案子?” 苏晋愣了愣,垂眸一笑:“没有,无端想起儿时在书上看过的一则趣闻,说一日天晴,一名书生敞腹在中院仰卧,旁人不解,问其故,答曰,‘晒书’。”(注) “是为满腹诗书。”吴寂枝跟着笑道,“晋人多怪诞,倒也都是真性情。” 二人说话间回了刑部。 申时已至,明明是下值时分,刑部衙司却没一个人离开。 这也无怪,前一年的几桩冗案未平,六月过后,又添了两桩新案,先是月头皇贵妃与为她看诊的医正先后暴毙在宫中;几日前,朱沢微又因年初所买的三千战马转移至安庆驻地,问责兵部与太仆寺,太仆寺黄寺卿为示清白,竟然手书状词一份递来了刑部,状告下属官员假公济私。 苏晋将这份证词看过,只觉通篇言辞含混,词不达意。 她没有立时立案审理,只吩咐了下头的司务,每日里传一两名太仆寺官员过来问话,做做样子。 “苏大人,今日要来刑部的太仆寺官员是典厩署的沈署丞。”守在公堂外头的小吏见苏晋回来,迎上来回禀道,“因典厩署在云湖山草场,沈大人到刑部恐怕该戌时了,卢主事说,苏大人连着数日操劳,今日不如早些回府,他留下来审沈大人。” 苏晋道:“不必,我等青樾。” “是。”小吏又道,“都察院的顾御史来刑部寻苏大人,说是有些私事,眼下正于律令堂等着,苏大人是这会儿见呢,还是待会儿见?” “顾御史?”苏晋愣了一下,一时没想起来是谁。 “就是从济南回京复命的那个监察御史,刚才几个见过他的人都说……说顾大人说话有点结巴。” “顾云简?”苏晋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她眉心一蹙,看小吏一眼,“以后休要议人短处。” 小吏惶恐道:“苏大人教训的是,小的日后再不敢了。” 苏晋点了一下头,便往律令堂走去。 顾云简一见苏晋来了,连忙搁下茶碗,起身对她行了个大礼,说道:“苏大人恐怕不记得下官,当年苏,苏大人巡按,途经湖广,下官在武昌府与,与大人有过一面之缘,看大人审案,下官受益匪浅。” 顾云简其实还要长苏晋两岁,生得眉目温雅,两眼的眼皮一双一单,看着倒也不觉着怪。 苏晋记得,他原是赵衍的学生,胸怀大才,景元二十年还曾高中榜眼,毕生心愿是与赵衍一样,做一名刚正不阿的御史,但御史毕竟是言官,口吃这一毛病确实阻碍了他的仕途,至今也只是个七品监察御史。 苏晋笑了笑道:“我记得你。”又看了眼他身后的椅凳,意示他坐,才又提了茶壶道,“我听下头的人说,你是因私事寻我?” 顾云简连忙捧了茶盏去接茶,说道:“怎、怎敢劳烦大人、大人为下官斟茶。”又道,“是有私事。” 他说着,从怀里取出两张红色的,叠得工工整整的请柬,道:“下月初七,是下官与恩师,就是都察院赵大人府上,赵二小姐的定亲宴,特请苏大人过来吃宴。” 苏晋听了这话就愣住了。 她看着那两张请柬,半晌,问了句:“是与赵妧小姐?” “是。”顾云简垂着眸,耳根浮上一丝红的同时,唇边噙起一笑,有掩不住的欢欣之意,“学生、学生儿时便与阿妧,不,赵二小姐相识,算是……青梅竹马。” 见苏晋没接请柬,他又愣然问:“苏大人,下个月初七有事在身?” “没有。”苏晋微一摇头,将请柬接过,道:“只是从未听赵大人提过,有些意外罢了。”一看手里请柬,又问,“怎么是两张?” 顾云简歉然道:“另有一张要劳烦苏大人转交、转交给沈大人,下官去典厩署寻过他一回,但不巧他当日休沐,没能见着,眼下七月将至,下官、下官忙于筹备宴席,恐不能再亲自去请,只有麻烦苏大人。” 第140章 一四零章 苏晋道:“好, 待本官见到青樾, 会将请柬转交给他。” 送走顾云简已是酉时,苏晋心想左右要等沈奚,便吩咐下头的小吏将皇贵妃一案的卷宗取来再看看。 皇贵妃是六月初六于重华宫暴毙的。她死后一日, 为她瞧病的佘医正也忽然自尽。佘医正临终前留下一封血书, 声称是自己毒害了皇贵妃,还将下毒过程,犯案经过交代得一清二楚。 此案于是便归到了刑部。 苏晋随即着人审案。出人意料的是,审案的过程极其顺利,所有的证词,证据, 无一不指向佘医正, 甚至连佘府的小公子也证明佘医正因为数年前被皇贵妃诬蔑为庸医,未能当上太医院掌院, 一直记恨在心。 案情似乎已有了结果,但苏晋却没有结案。 她隐隐觉得皇贵妃的死就像是一出编排好的, 天衣无缝的戏。 而这出戏想要告诉所有人,好了, 后宫这大半年来的惶惶不安就到此为止, 不必再追究了。 可是…… 苏晋盯着卷宗上的“淇妃”二字,心中又生起了熟悉的异样之感。 “苏大人是有眉目了吗?”与苏晋一同在翻阅卷宗的吴寂枝问道。 苏晋道:“我再想想。” 不多时, 外头的小吏来报:“苏大人, 沈大人到了。” 天色已全然暗了, 唯有公堂内灯火通明。 沈奚一身七品补子, 穿得倒还正经,手里却分外突兀地拎了个行囊。 苏晋愣道:“你怎么这副样子来了?” 沈奚将行囊往她的书案头一搁,自提了茶壶斟茶:“朱沢微三千匹战马没了着落,今早又跟太仆寺动了怒,黄寺卿原还哭天抢地喊冤呢,听闻刑部的苏大人要传审我,整个人一下乐坏了,就盼着你能赏我几顿鞭子,让我屈打成招,特准我收拾行囊,滚来刑部受罚。” 苏晋道:“他有什么好乐的,朱沢微早就怀疑到你头上了,奈何就是没证据,我这里只能帮你将案子压着,但朱沢微防着我,必定会用他的办法查。” “其实他都不用查。”沈奚嘻嘻一笑,“等过两日,十三抢了他的马杀了他的人的消息传来京师,他提着刀第一个要宰的人就是我。我都想好了,反正跑不掉,干脆住来你刑部,人生得意须尽欢嘛,最后这几日你每日抽空陪我小酌两杯,也算上路前尽个兴了。” 苏晋道:“我今日正好帮你收了一张请柬。”她自案头取了顾云简送来的红帖,递给他,“你若是命长,指不定还能吃个好酒。” 然后她看着沈奚,模棱两可地问了句:“你怎么想?” 沈奚看清红帖上的姓名,先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若无其事地将请柬收起,笑嘻嘻地道:“我是数着日子见阎王,能苟且一日是一日,你都说这是好酒了,我有什么好想的,该去自然要去。” 一旁的吴寂枝忍不住道:“沈大人这么一下一个阎王一下一个上路的,也忒不吉利了。”又对苏晋道,“苏大人您也不劝劝沈大人,指不定十三殿下就赶回来救咱们了呢?” 苏晋不置可否:“朱沢微手上有个生死簿,头两个名字就是苏时雨和沈青樾,前几日翟迪与我说,朱沢微派去蜀中的探子已快到苏州,我这两日去廷议感觉脑袋已不在脖子上了。” 这回跟以往不同,他二人是切切实实有了可判死罪的把柄落在了朱沢微手上。 沈奚道:“便是这个理,横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直面生死,万若活下来,只当是白捡来的一条命,岂不快哉?” 他说着,放下手里的茶盏,走去苏晋的书案往那份摊开的卷宗上一扫,愣了愣道:“你怎么还在查皇贵妃的案子?” “不查她的难不成查你的么?”苏晋道,又想了想,把卷宗推到沈奚跟前,点了点上头“淇妃”二字,说,“你看这个。” 沈奚眉头微蹙:“怎么又有她?” 卷宗上写着重华宫侍婢的证词,皇贵妃暴毙当日,淇妃是与她见过一面的。 苏晋道:“我也在疑心这个,去年璃美人在宫前殿惨死,淇妃在场;年初东宫‘凝焦案’,淇妃也在场;这回皇贵妃暴毙,死前又与淇妃见过。若说一回两回是巧合,好歹事不过三。” 沈奚看向吴寂枝:“皇贵妃暴毙后,你们没传淇妃宫里的人来审?” “没有。”吴寂枝道,“皇贵妃是正午时分吃了佘医正熬得药汤中毒暴毙,淇妃是早上去看得她,只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后来查案,佘医正下毒的药碗还在,重华宫的侍婢也是看着皇贵妃吃了药人就不行了的,是以就怀疑不到淇妃头上了。” 他说着,犹疑了一下:“不过,苏大人,沈大人,依下官这么多年查案的经验,这宫中朝中的案子,没有哪一桩是这么明明白白敞开摆出来的,皇贵妃的案子结得这么顺利,反倒叫下官觉得其中有假。” 苏晋与沈奚听得这一“假”字,同时一愣。 沈奚看向苏晋:“你怎么想?” 苏晋的目光直直锁在卷宗上的“淇妃”二字:“我在想,小殿下的奶娘临终前的那一句话……” 去年宫前殿的案子后,朱麟的奶娘在宗人府自尽前,断断续续地留下过一句十分古怪的遗言—— 什么都是假的,这一生对不起小殿下,虽死,也不能赎罪。 沈奚思索着道:“得想个办法去审一审这个淇妃。” “要审也要等七月以后了。”吴寂枝道,“今年开年不顺,朝里朝外出了这么多事,淇妃到底身怀龙种,七月就要临盆,若能生下小殿下为宫里冲冲喜,是再好不过,宫中的人都信这个,眼下已成了一等一的大事。” 苏晋与沈奚互看一眼,叹了一声。 等七月?七月时都不知道他二人在阴间还是阳间了。 然而这一声还没叹完,两人又俱是一惊,同时看向吴寂枝:“你刚才说什么?” “说淇妃七月就要临盆。” “然后呢?” 吴寂枝茫然不解,于是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若能生下小殿下,为宫里冲冲喜是再好不过,宫中的人都信这个,眼下已成了一等一的大事?” 苏晋和沈奚彻底怔住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他二人自始至终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奶娘的遗言是:什么都是假的,这一生对不起小殿下,虽死,也不能赎罪。 但“小殿下”是一个泛称,指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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