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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大局。” 正如谁都没料到在昭觉寺事变当日,朱南羡竟因为陪苏时雨送信,耽搁了两个时辰,反而赶去了昭觉寺。而朱沢微也非愚蠢之人,恰借时机,先将朱悯达与沈婧之死嫁祸给了朱南羡,后又借患病之由,将朱南羡软禁在东宫。 时局虽变,但万变不离其宗。 对于当时的朱昱深来说,北凉整兵,他身为北平藩王,自当率兵出征对敌,可恰好,也让北大营十余千户所的虎符落在了他手中。 那其实是他最好的夺位时机,朱南羡被软禁,手无缚鸡之力,朱沢微掌大权却背负恶名,虽有兵,兵力亦不足以与他抗衡,朱昱深继位简直可以继得干干净净,不费吹灰之力。 可他放弃了,若因夺储耽搁战事,北方门户失守,大片疆土沦陷,那么这储君之位,帝王之位,要来有何意义? 反正他想要的,他终会去争,尽毕生之力,不死不休。 大殿深默,沈奚当着一众重臣的面,道出朱昱深这些年的所有阴谋后,忽地茫然了。 他环顾四周,其实今日在谨身殿的人不多,有人,譬如朱弈珩与舒闻岚,是这些年陪着朱昱深想扶相持走过来的;有人,譬如兵部的陈谨升,原虽是朱昱深的人,但官职不高,是这一二年,甚至朱昱深继位后才提拔上来的;更有人,譬如礼部的罗松堂,吏部的曾友谅,其实与此事无干,平白听来这一股脑儿秘密,吓得连眼都不敢抬。 还有人,譬如柳昀,竟不在场,譬如自己,生在深宫长在深宫,却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沈奚这才意识到,其实原来,朱昱深手下的人不多,只是知人善用,眼光毒辣罢了。昔宫前殿,他用了朱弈珩帮自己一起布局,因为朱弈珩聪慧明透,又是皇子,身在局中,长在故皇贵妃身边,熟知诸兄弟秉性。后冬猎与昭觉寺,他用了舒闻岚募集消息,因为舒闻岚见识广博,有重疾做掩护,最不容易惹人生疑。而在最后关头,要一击制胜,谋取皇位时,他用了柳昀,因为纵观朝野,甚至纵观天下,杀伐果决,智计无双,冷静克己,苦心孤诣的,只有这样一个柳昀。 以至于得一柳昀,他就谋得了天下。 可柳昀这个人,怎么会听朱昱深吩咐呢? 沈奚想不明白,亦不想去想了。 他只记得,早在几年前,冬猎前夕,自己明明在雪地上写下了朱昱深的名,明明想要动他的,却又因朱弈珩搅局,把这个念头打消了。 那时柳昀就对他说,你太骄傲,你不够狠心。 彼时不明所以,而今想来,真是句句箴言。 是啊,他太骄傲了,他出生荣权,顺风顺水,尊贵无匹,以至于他在雪地上写下朱弈珩与朱昱深之名的时候,如何也想不到朱弈珩的谋,竟是全心全意地为朱昱深而谋。 他太骄傲了,从未打心眼里服过谁,所以他以己度人,觉得皇储之间可以结盟,可以相互利用,却猜不到一个皇储竟会对另一个皇储彻彻底底地俯首称臣。 这些年,他在此局中,每每到了关键时候,总是差了半步。可眼下看来,他的这半步,又岂只是半步?他先输在骄傲,后输在心软,最后输在一道一辈子过不去的坎。 失之毫厘,谬以千里。 而朱昱深与柳昀,按下是非黑白不表,单论行事态度,只要初心已定,终点已定,途间无论险阻,亦会披荆斩棘,忍痛而行。 而自己的初心,又在哪里呢? 沈奚想,他终于明白朱昱深为何要聚集这些个与当年事有关的、无关的众臣在大殿里。 因为他不怕,便是让他们晓得这些秘密又如何?这个皇位他就是谋来的,事实摊开给你们看,还敢反了他不成么? 因为他要治,让这些人知道秘密,对自己来说,虽多了一分危险,可是对于殿下一干只愿平安度日的重臣来说,也因窥得这份秘密,不得不严防死守,否则就有性命之尤,因小心谨慎,反而更要对永济帝臣服。 权力就是这样,此消彼长,敌强我弱,你已在制胜点,只要足够强,会变通,就不怕位子坐不稳。 朱昱深高坐于御案前,看着殿内沉默的,安静的,甚至有些萧索的沈奚,忽然开口道:“拿酒来。” 在众人匪夷所思的目光中,他下了陛台,一步一步地走到沈奚面前,亲自斟得一杯酒:“知道朕今日为何传你来谨身殿,将这些因果一一道清讲明吗?” “因朕知道,你重情义,骨子里有十足傲气,若不将这浑局看个透彻,怕是这辈子都安不下心。” “而今你既看清了,了悟了,该知此局凭你一人之力,已回天乏术,且你,苏时雨,十三,其实都一样,看重的,本也不是这个皇位。” “朕不愿折你傲骨,今先敬你一杯,愿你纵有不甘,亦能泯于这酒中,从此吞咽入腹,便是折磨,也忍下来。户部尚书的位子是你的,内阁一品辅臣的位子也是你的,论功绩,国公爷的封爵也该你莫属。” “朕保你官位,晋你爵位,不为其他,只因战事虽歇,并非永止,江山隐患仍在,民生待兴,时局艰难,户部尚书的位子太过重要,而普天之下,只有你沈青樾有这个能耐做好。” 朱昱深说着,将杯中酒往前一递。 酒水微晃,荡出一圈又一圈暗纹。 是好酒,闻着都觉得香,觉得烈,觉得冰凉。 沈奚看着酒水,慢慢地,失笑出声,越笑越觉得好笑,几乎要捧腹,可是忽然一下,他的笑又戛然而止,一扬袖打翻了朱昱深递来的酒水,双目布满血丝,嘶声道:“你不如杀了我——” 殿中的内侍与大臣全都埋首俯身跪拜于地。 侍卫阙无提剑欲惩治沈奚,走到近旁,却被朱昱深抬手一拦。 他平静地看着沈奚,一直没说话,知道看着他的神情一点一点落寞起来,难过起来,十三没了,时雨也走了,二姐陨没,三姐听说去为十三守陵了,而他呢,他该怎么办? 沈奚慢慢转过身,一步一步朝殿外走去,有个瞬间,他竟无比期盼能有侍卫追上来,给他脖子一剑,这样他就不用困在这里了,不用陷于恩义,情仇,与明谋暗斗。不用作茧自缚,也不用画地为牢,他太讨厌这些了。简直憎恶。 可是没有,身后只有苍茫的风,没有人。 一直到沈奚的身影消失在墀台,舒闻岚才跟朱昱深请示:“陛下,可要着人跟上去盯着,臣怕沈大人——” 朱昱深却摇了摇头:“不必,他会想明白的。”又淡淡地添了句,“可别小瞧了他。” 几名内侍进殿将倒洒的酒水收拾干净,朱昱深对殿中一干朝臣道:“都散了吧。”又对吴敞道:“你也退下。” 不知何时日已西斜,也许因为先帝新丧,明明年三十的黄昏,天地一片肃杀冷清。 舒闻岚走下墀台,放缓了脚步,不过须臾,内侍吴敞便跟上来,有模有样对行了个礼,见四下无人,才压低声音,一边落后他半步走,一边道:“少爷,老奴当日已按照吩咐,将那番话与柳大人说了。” 舒闻岚神色无波澜:“怎么说的?” “便是在提苏大人的时候,顺道说了句‘当今圣上又是假作痴傻’,可柳大人像是无动于衷,只回了一句,他认了。也不知究竟是认什么。到底是认苏大人对他的记恨,还是认自己权力大,终究会惹帝心生疑。” 舒闻岚沉默一下:“陛下那里呢?” 吴敞道:“陛下何等耳清目明之人,老奴前日伺候他更衣时,只提了一句‘明华宫方起火时,柳大人就到了,说是询问灯油的事’,陛下便不让老奴说下去了,好像是早就猜到那一位被柳大人救了,竟也无动于衷。” 说到这里,他皱了眉:“老奴伺候了三朝皇帝,见识了许多皇子与王公大臣,也就这二位,实实在在摸不清心里在想什么,少爷,您说,咱们能成事么?” 舒闻岚面对夕阳,负手而立:“难啊。” 第217章 二一七章 夜更深些的时候, 宫内鸣了号角。 子时已至,又一年过去了。 永济二年的年关, 随宫不设宴, 四下里冷清清的,后宫无人, 连侍卫都散了一半回家回营, 巡夜的都是内侍。 一名小火者路过六部, 老远看到前方有一身姿高大的人走来,提着风灯一照,竟是内侍马昭, “马公公,大过年的,您怎么也值勤?” “不然呢?”马昭一笑, “咱们这样的人,都孤寡,不兴祝什么年关, 把前后宫巡好了,只要陛下宽心, 我们这年节,才叫过得顺畅。” 他如今也是个人物了, 跟过两位大珰,晋安年间还伺候过苏大人, 而今到了永济朝, 听说永济皇帝的寝宫一建好, 还要招他过去做管事牌子呢。 小火者应是,走在马昭前头半步,为他提灯照路。 六部很大,踏着雪,走得十分慢,从正午门外的步廊一处一处巡至刑部大牢,寅时已过去大半了。 天将明,楼隔间一片晨霭,老远望去,前方雪地上似乎躺着一人,乍一看,还以为是个尸体。 “啊呀!”小火者吓出一声惊呼。 然而大珰在旁,不敢露怯,提着胆上前一看,才发现这身影眼熟得很:“马公公,那边、那边好像是沈国公。” 马昭目色诧异,拿过风灯,快走了几步。 轻微的踏雪声惊动了沈奚。 他已在这里躺了一夜了,一时睁开眼,也没出声,缓缓抬起一只手,将来人拦了下来。 冰凉的雪水沾湿大氅,慢慢浸透衣衫,侵入肌理。 可他仿佛并不觉得冷,抬眼不见天幕如盖,熹微一缕晨晖如梦幻泡影,恍惚还以为看到了很小的时候,大姐二姐还在,祖父祖母亦在,沈拓的官品不高,他们四姐弟在沈府成日打闹的时光,大姐沉稳,二姐温婉,他只小沈筠一岁,两人最顽皮,三天两头就要吵嘴。 又或看到了麟儿出生那日,他和十三抢着去抱,小小一个人儿窝在他们怀里,竟不怕生,看到他咯咯地笑,看到十三,也咯咯地笑。 当时沈婧刚生产完,还虚弱,隔着帘子唤十三,说:“你回头跟三妹写封信,就跟她说麟儿出世了,好叫她安心。” 沈婧与沈筠都是这样,总觉得十三性情比沈奚好,家里有事,也多嘱托十三。 往事有点旧了,回想起来也模糊,沈奚只记得彼时年少,自己好像有点不服气,十三与沈府再亲,到底也是朱家人,再说了,十三的脾气就很好吗?莽撞,恣意,飞扬,冲动,大而化之,加之出生天家嫡系与生俱来的倨傲与威风,若非从小从了军,放在宫外简直堪称跋扈子弟。 因此他总爱与他争,想杀杀他的威风,凭着自己几分聪明,十三往东,他就要往西,十三往北,他就要往南,吵吵闹闹过完一整个少年,竟也没能闹僵了。 沈奚想,大约是十三让着他吧。 他真是太不好了,后来得知明华宫起火,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十三其实待自己很好,二十余年短短一生,他也很难,他该与他少争一些,让他过得舒心一些的。 沈奚早在十月中就觉察出事情不对了,一开始是从苏晋来信的措辞里看出片许端倪,后来到十一月,朝廷接到木彦三卫的消息,他便彻彻底底地猜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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