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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 这位师兄兴致一上来,什么点子都能想出来,林海棠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苗霜刃兴致勃勃,门口却忽然传来一声冷哼,有人十分礼貌的敲了敲房门,嗓音温和,“阿棠的师兄来了,我作为府里主人,当好好招待,前厅准备了茶水,师兄何不前来一叙?” 林海棠心下一惊,不知道宋砚来了多久,在门口又听了多久了,苗霜刃脸色微变,却听得宋砚又道:“阿棠和师兄的感情真好。” 不知为何,林海棠硬是从他这话里听出了一点咬牙切齿的酸味儿。 正文 4 信我 宋砚要作画,规矩倒不少。他回房去准备了,叫林海棠先去荇叶渚去等着。林海棠松松的拢了拢额前碎发,瞧着水面菡萏的梗怔楞出神。这里有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急湍。林海棠并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却从未像现在这般拘谨。 她斜斜的靠在了青石上,对面的宋砚一袭雪白衣袍,淡定从容,卓然不凡。不知怎地,林海棠瞧着瞧着便移不开眼睛,一颗心也狂跳个不停。 先前被宋砚抓包跟师兄同处一室,苗霜刃自然是跳窗跑了,她硬着头皮出来敷衍宋砚,却硬生生的被他拉到了这里来。想好的说辞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宋砚好似混不在意似的,不仅没问师兄去向,也没问自个儿在里面做了什么。 可若是真的不在意,方才握着手腕的劲儿为何又这么大? 林海棠心里喜忧参半,悄悄的揉了揉青紫的地方,不敢再瞧着他,敛下眉目远眺荷花池。她正想借着风来刮刮脸上的燥热,却忽然被他捉住了手腕。 “怎么红的这么厉害?”宋砚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她身前,柔软的指腹刮擦着她腕间疼痛的地方,竟然生出一点麻痒。肌肤相近间传过来的热度足以叫她整个人都烧灼起来,林海棠脸色涨红垂着脑袋不敢答话,宋砚耐心等着她的回应,半晌,林海棠才道:“不是说要作画么?” “夫人样貌,我是刻在脑子里的。心里有数,下笔自然快。” 林海棠却不信,“饶是我未曾学过,但这么短的时间,想来也不能完成一幅画作。” 怕是宋砚故意想要折腾自己吧。 “阿棠方才可有想走的念头?”猛地拉了林海棠一把,宋砚将她整个人都虚虚的抱着,双目直视到她的心底里。“我知道你怨我,尽管说出来便是。我知道自己不行,若阿棠有别的主意,自然也当满足你。” 宋砚意有所指,林海棠被他说的羞恼,正欲反驳,他却紧紧握住林海棠的手腕,“梨园新来了一个戏班子,唱的一场莲花落京中人人称赞,夫人再随我去听听吧。” 他这一进一退的,自己是舒坦了,可林海棠却被他吊在半空中难受的紧。走或者留,不是她可以决定的,单纯为了父亲,她也该留下来。 林海棠哪里会拒绝他?正巧自己还在想要怎么光明正大的出门去,如今机会便送上门来了。不过,宋砚这种人,竟也喜欢听戏么? 林海棠巴不得他早些走,便没有过分推拒,只道督公好走。宋砚还想说些什么,到了了只是化为一声轻笑。 宋砚素来不爱说废话,现下却生出许多的不放心来。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说:“往后若是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不要过分在意,只信我便可。” 林海棠见他眸子泛着细碎的光,呼吸就是一滞,胡乱应了句是,哪里管他说了什么?等人施施然走远了,这才感叹,宋砚这芝兰玉树模样瞧着可真不像是太监。 画架依旧搭着,林海棠好奇宋砚这么快能画出什么东西,过去一看竟看到一堆的白纸。她锤了下脑袋,颇觉懊恼。 正文 5 狐假虎威 坐着轿子摇摇晃晃刚到门口,刚掀了帘子,便有数人迎了上来绕着宋砚打转。 林海棠作为他的新婚夫人,免不了受到极大关注。她学着宋砚绷着脸皮,神色冷淡,将围上来的人打发走。 幕布微开,一道细柔的声音传过来,那花旦却不穿戏服,着一身素白的纱衣,曼妙婀娜的身姿尽显。 林海棠趁众人全都被那人牵引了心神,向宋砚寻了个理由便逃了出去。 林父刚被抓进去那时,林母花了银钱上下打通关系,问得那千户大人,说是林父情况并不严重,只要给足了银钱,锦衣卫便会撒手放人。林母一听,当即变卖家产,然而千户收了钱,说出了变故,暂时不能放人。却也没说那些银子该怎么处置,只叫林母放宽心。现下有权宦出手,林父性命无忧,林母便开始念叨自己卖掉的那些嫁妆了。 她晨起还未来得及梳洗,便收到了林母递过来的口信。林海棠叹声,林母愁容便在眼前,思来想去,跟宋砚请辞有事,顶着他探究的目光匆匆的赶到了聚雅堂,想把祖母留给母亲的镯子给赎回来。 林海棠离家数载,昨日从林家到宋府都在轿子里,故而京城人虽对宋砚娶亲之事颇为八卦,也是不知道林海棠那副面容的。那掌柜的还很傲气,见林海棠一身朴素,便端着架子凭白说没有那镯子。 然而林海棠终究是习武之人,教训了一番那掌柜之后,对方这才如实交代说是被人买走了。 林海棠口中带了怒气:“你先前说无人曾来卖过那琉璃玉的镯子,现下又说被人买走了,可是看我林家人好欺负!” 林家人?见她举手投足间多少便有武夫的鲁莽,掌柜心中便是一凛,狐疑的问她说:“姑娘可是林海棠林小姐?” 林海棠斜睨他,掌柜知晓她身份之后便开始浑身不自在起来,林海棠这人无甚可取的,可她那相公宋砚却不是寻常人。他现下也不敢端着了,宋砚他着实惹不起,可镯子被人买走,他就算是上天入地也变不出个一样的,于是惴惴不安的谄笑道:“林姑娘,令堂卖这些玩意儿已经有些时日了,小店也要做生意,正巧昨儿个有个买家看中了,小的便卖了出去,您看要不、要不咱们这就算了?” 林海棠手掌拍桌冷笑道:“你倒是有两幅言辞!” 掌柜的吓得直哆嗦,心想这小娘子还真是粗野,他不敢惹怒了林海棠,便从柜里取出一百两银子哭诉道:“镯子确实被人买走了,小人也没有办法,令堂卖了十两纹银,如今小人赔你十倍,求姑娘赎罪啊!” 林海棠看他哭的凄惨,忽觉自己跟欺男霸女的恶霸没什么两样,聚雅堂里渐渐多了人,她身份敏感,自己无所谓,父亲却最重名声,嫁了太监也怕人家指点,银子没要就走了。 林海棠讨了个没趣,出门却忽觉自己手腕被人抓住了。她心中一惊,刚想挣脱,却见到了那人的面容,对方正是她自小到大的玩伴,阁老孙儿公孙锦。 “阿锦,你要带我去何处?” 公孙锦却不答,硬是将她拉入了对面的戏园子里。 正文 6 狠毒心肠 你方唱罢我登场,台上唱着全本的莲花落,林海棠与公孙锦许久未见,本想与他坐在一张桌上,却忽然想起自己是被宋砚带过来的,她只好跟公孙锦告别,不顾他的挽留坐到了宋砚身边。 宋砚倒是没问她去哪儿了,只是静静的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偏过头去。 上头唱的正热闹,林海棠听得入了神,忽有一声惊呼,林海棠颇觉奇怪,朝台上看去,却见那唱戏的男旦膝盖暗红,大片的血迹沾湿了雪白的裤管。他跪在台上,明明身上剧痛,却不敢发出丝毫声音。有几人从幕后出来朝着一个人不住的磕头求饶,那人旁边的奴才却一脚踹翻数人,林海棠正想着是哪家的小公子,手段竟这般的残暴,却忽然对上了一双凉薄的眼睛。众人环绕着,身边的宋砚被小太监扶着站了起来。 林海棠怎么还能不懂这是宋砚的下的令? 他披着一条暗红色的蟒纹披风,边角织金富贵异常,里面是一身雪白的中衣,胸膛单薄瘦弱。看着这样一个纤细的美人,林海棠忽然想起先前公孙锦告诫她的话,说是“东厂督公宋砚行事狠辣,全凭心意随意决定旁人生死,阿棠,你跟着他会受苦的,不若跟我走,好不好?” 今儿个这些人怎么都长嘴就说要带她走?苗霜刃如此,公孙锦也是如此,倒叫林海棠心里生出些许的厌烦来了。 宋砚直视林海棠,眼中透着些她看不懂的情绪,倏尔敛下眉目,神情恹恹的说:“赝品,废了吧。” 他声音不算大,林海棠清楚的听到。旁边张总管见了,伸手便折了那人的胳膊,将他双腿折叠向上,拿了衣带捆着,好好的一个人硬是被折成了两半。男旦痛呼,却被人从大张的嘴巴处塞入一块面巾,只能发出呜呜的哀鸣。 林海棠现下才发现,那男旦竟看着还有些眼熟,只是她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副眉眼究竟是属于谁的。 宋砚脊背挺的笔直,面容冷淡。林海棠眉毛一皱,却是看到了他腰间挂着的两块玉佩。 那个形状和质地……林海棠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晨间起来的急,还未曾注意,那处空空荡荡,原是应该挂着一块玉的。 如今那块玉已然坠在宋砚腰间了。 林海棠有些懵,背后忽然出了一层冷汗,宋砚他是何时将玉佩拿走的? 宋砚要走,周围席上的人哗啦一下全都站起来了,低着头不敢直视对方,只有林海棠呆立在那里,目光紧紧地盯着对方,看他的脸,看他显得异常瘦弱的身姿,看他同一般宦官截然不同的气质。 宋砚看了林海棠一眼,眸中氤氲着似有若无的情绪,他没说话,径自朝外面走去了。林海棠被他注视着,好似失了神,直到公孙锦迎了上来,喊她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对上公孙锦关怀的眼神,林海棠摇了摇头,“无碍。” “时间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她偷偷地将手背于身后,不让公孙锦看到她满手的汗。 公孙锦很意外:“你不再待会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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