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这儿没什么人居住的痕迹,借着清冷的月光,可以看到门上的锁尽皆生锈。林海棠稍觉心安,见海棠树下有一方石桌凳,便过去坐下了。瞧着满地海棠花的花瓣,林海棠甚至有种错觉,宋砚娶她便是为了她这么个名字而已。 想到白日里看到的那句诗,她的脸一阵黑一阵红,最后只好啐了一句孟浪。托公孙锦的福,她虽不爱念书,却记住了那几句含着海棠的诗,至于诗句含义,自然是不能更明白。 想必自己的玉佩便是那时候被宋砚拿走的吧,没想到他那么清冷一个人,竟也会拿了女儿家的玉佩挂在腰间。 老皇帝与宋砚调情的画面就在眼前,林海棠顿觉懊恼,更加不知该如何面对宋砚。 林海棠正想的出神,忽然听见侧房发出响动,林海棠顿时心惊,手边没有武器,只好握拳拉开步子做出防御的姿势。却见公孙锦快步从幽暗的走廊下走出来,轻摇折扇对她笑道:“阿棠莫怕,是我。” “阿锦,你怎么来了?”话虽如此,见是公孙锦,林海棠收了自己的防御,拧起眉头,“这里是宋砚府邸,你是公孙家的人,来这里只怕被人说闲话。” 宋砚虽然权势滔天,并不遭读书人待见,尤其是内阁那伙人,更是时时刻刻无不弹劾宋砚的,公孙锦的爷爷,内阁大首辅便是其一。 公孙锦不答,只上前来握紧了林海棠的手:“阿锦,我早上与你说的话,你可想好了么。莫要理会傅如意那个疯女人,我会去解开二人的婚约,将一切都安排好。只要你肯配合我,将宋砚的印信偷出,咱们便可伪造证据,一起端了这宋砚的老巢,坐享荣华富贵。” 林海棠还未来得及说话,便听见一个清冷带笑的声音自门口传来,宋砚俊美的身姿有一半埋在暗处,只露出半张阴沉的脸,他扭动着手上的那只白玉扳指,语带嘲弄,“咱家倒是不知道了,原来新娶的夫人竟与公孙少爷是旧相识。” 正文 10 惩罚 林海棠心脏紧缩,宋砚是什么时候来的,听了多久了?刚才那句远走高飞定是已经听到了吧,她刚想解释,公孙锦却抢了先冷笑道:“宋督公一个阉人,还想娶妻?怎么,你那活儿还能生儿育女不成?” 宋砚手下用劲,只听得咔擦一声,那副白玉扳指便被他捏断,接口之处尽皆化为齑粉,他并未说话,只是从上到下将公孙锦打量了个遍,半晌才吐了一个哦字。 “咱家虽是阉人,却也能抱着海棠彻夜温存,不劳公孙少爷费心了。”宋砚自门口走出,任月光倾洒在他身上,为他增添一份清冷。 公孙锦还欲讥笑她,林海棠却听不下去了。宋砚若除了太监这个身份,身姿卓然不凡,虽不知道他遭了什么变故才进了宫,想必也是身不由己的时候居多,自己父亲还是他救出来的。林海棠最重义气,当下便点了公孙锦的哑穴,为宋砚打抱不平道:“阿锦,今晚之事我当没发生过,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独处尚不知该怎般面对宋砚,然而现在倒也变得自然了。索性她心中没有中意人,宋砚不计前嫌救了曾经大骂他的父亲,自己还有什么不甘心的?更何况宋砚的皮相也着实好看了些,且昨夜他也没有为难自己,便和宋砚过着相敬如宾的日子罢。 公孙锦眼珠转动十分气愤,宋砚轻笑着牵过林海棠的手,炫耀似的将林海棠拉到了怀里,叫后面的公孙锦看的直欲喷火。 宋砚揽着她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林海棠挣了挣,没挣脱。 宋砚摸了两把林海棠的手,却对公孙锦笑道:“可听明白了。” 公孙锦不能言语,目眦尽裂。 林海棠原想回自己的屋,只是宋砚却不肯放开她,又怕自己硬来会伤到宋砚,只好快步跟上。 宋砚屋里点着灯,窗户大开着,烛火微微摇晃。他大刀金马的坐在床上,林海棠站在一边,摸不着他的意思。宋砚瞧了林海棠半晌,忽然轻声唤她过来。 “把手伸出来。”林海棠不明所以,将手伸了过去,宋砚却一把拉过她,林海棠不受控制的落到他怀里,屁股落在他硬实的大腿上。 她这才发现宋砚并不是她想象的那般瘦弱,胸膛有肉,只是不明显而已。林海棠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的镯子来,套到了她的腕间,和白嫩的手腕相映成趣。 “怎么会在你这里!”林海棠惊呼,对上宋砚清冷的目光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情绪过激了。她不敢从宋砚腿上起来,低声说了句督公恕罪。 宋砚平日里是这么被人叫惯的,只是这句督公到了林海棠嘴里就变了味道。他蹙蹙眉,终究没有出声。 这镯子是林家一代传下来的,单给出嫁的女儿。林海棠原以为自己没机会戴上了,却不想正是宋砚将它买了回来。 失而复得的惊喜叫林海棠暗自打量着宋砚,看他眉间轻蹙,只以为是自己失礼。宋砚若是生气可不好办,而林海棠也不知如何才算是哄人,屁股就好像坐在了老虎凳上,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 “纵使我身份尴尬,夫人心里也有数,这次我便从轻罚你,往后可得警醒了。”宋砚抬手指指对面书桌旁悬着的一根藤条,“去,给我拿来。” 眉目冷然,唇角挂着讥笑,倒是显出当今权宦的样子了。 正文 11 残破 林海棠不敢违背他,跪趴在矮塌上,衣衫被人脱去,登时光裸,宋砚手持藤条,他看着林海棠,目光触及到女人娇嫩的肌肤时还是一片冰凉,声音也透着一股寒意,他这样子便是外人面前那心狠残暴人人惧怕的那个督公,“我不管你在家里如何,到了这儿便要守规矩。大罪五十下,小罪二十下,念在你是初次,我便赏你十下。” 林海棠颇觉委屈,她刚才明明已经拒绝了公孙锦呀! 宋砚长身而立,宛如一座煞神,与昨晚那个温柔的宋砚判若两人。林海棠闭眼等了许久也未等到意想中的疼痛,她身上戒备微松,刚要转头,那藤条便出乎意料的落了下来,落在她的脊背上,落下登时划出红痕,那藤条上还有倒刺,抬起之时又勾起皮肉,直叫林海棠眼冒金星差点失了神志。 第一下是猝不及防,稍后九下便如狂风暴雨一般接踵而来,落在她的脖颈,手臂,脊背,后臀还有大腿上。一时之间林海棠背面竟无完好的皮肉,受刑之处更是血肉模糊。她生生的受了,没喊一声疼,下唇咬出一道深刻的齿痕。林海棠嘴巴里泛出血味儿,恍惚间想到,才十下便叫她这么痛苦,若是犯了大罪,岂不是去掉半条命? 宋砚施了刑,将藤条扔到一边,眼中不自觉的露出懊悔之意。纵他手下留情,到了后面也下了力道。白嫩的肌肤已然支离破碎,入眼伤痕触目惊心。明明不是第一次动这样的刑,更加狠绝的事情他不知做了多少,却都没像现在这般叫他心里难受。他打开床头暗盒,从里面取出一瓶金疮药来,素来稳妥的手腕竟有些颤抖。 林海棠心念太监残暴诚不欺我,着实生出了退缩之意。若是自己下半辈子便要这般度过,倒不如,倒不如早点死了才好。她心恨自己意志不坚,公孙锦的话带了十足的诱惑响彻在她耳边,背上忽然传来一阵刺痛,随后化为清凉之意,有一双宽大带茧的手掌覆到了她背后,为她推开瘀血。 那动作实在太过轻柔,就好像自己是这人的掌中宝一样。林海棠猝不及防的哭出了声,先是啜泣,见宋砚动作更加温柔便化为呜呜大哭,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而哭还是别的什么,最后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宋砚轻轻地摸着林海棠的头,按压穴道为她减轻痛苦,半晌才轻轻叹了一句:“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 宋砚点了林海棠的穴道,替她上好了金疮药,看着女人的身体不设防的摊在眼前,喉间一紧,下腹那个死寂了多年的物事竟隐隐有抬头的意味。只来得及给她盖上薄毯便匆匆的来到了井边,对着自己只有柱身没有卵蛋的残破身体叹气。 今日带去见皇帝,他虽没在明面上说出来,宋砚却知道皇帝这是生气了。宋砚无奈,只好借故罚她一顿,叫皇帝以为自己只是因为深宫寂寥想找女人派遣,能迷惑他几时便是几时罢。 正文 12 有你撒野的地儿么 之后的一段日子过得倒也算闲适。宋砚掌管东厂,并没有这么多时间来陪娇妻。大清早出去,非得夜深了才会回来。林海棠听说过宋砚代理政事的传言,心道这或许也差不离。 虽说已经嫁人,然而丈夫不在身边,也不能人道,也叫林海棠心生庆幸。她与宋砚着实不算亲近,偶尔见了也只是点头施礼。女子嫁了人之后,性命就是夫家的了,林海棠也不敢造次。索性背后被宋砚打伤动弹不得,便心安理得的推了他人的拜见造访,安心养伤。 须知宋砚虽是太监,却也有许多人攀附他,想借着宋砚是皇帝眼前红人而要点好处来,这些人里面,便包括了自己的长兄。林海棠想到这事儿就有些发愁,母亲偏心的厉害,她虽早早便晓得了这事,每每听见却还是不能忍受。长兄如附骨之疽一般吸咬着自己,偏要自己上前去说好话,母亲也是一派的理所当然,平白给她添了烦心事。 她这一修养,便整整修养了一个月。整日躺着也无聊,林海棠想了想,便叫月蝶去室内将早些日子抓来的鸟儿带出来溜溜。 这鸟儿说来也巧,降落在院里,也不怕人,林海棠一见就欢喜,虽然一照面便被它啄了一口,还是不顾月蝶阻拦,把鸟儿留了下来。 背后伤口结痂痒得很,她想伸手去挠,却每每都会被眼尖的侍女抓住。 侍女名为月蝶,十二岁,却已经像个大人一般了。那日宋砚罚完她便走了,翌日醒来,林海棠身边便多了这样一个伶俐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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