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空中相互吸引,瞬间凝铸成一枚六边八面的深紫铁印,落在他掌心。 天地间忽然刮起了狂风。 万里山河,无尽灵气感应到了剑印的变化,腾空而起,可很快又缓缓降落下去,仿佛无力反抗,只能匍匐在某种威压之下! 蜀中四门首座,甚至齐州儒门的荀夫子、凉州日莲宗的尉迟宏,目中都不由露出悲色。 参剑堂众人与其余修士,已在此时上了剑台。 王恕金不换早在周满那一箭向张仪而去时,便大惊失色,哪里还有心思与陈仲平打?于是立刻将长生戒祭出,佯攻逼退陈仲平,二人直接飞身上来,连自己浑身的伤势都来不及理会,先去扶周满。 一身玄衣被鲜血浸透,她摇晃着起身。 王恕手指发抖,迅速压住她颈侧,为她止血,金不换则攥了她手腕渡去灵力为她缓和伤势。 可周满声音沙哑,只低低道:“终究慢了……” 王恕动作一顿,竟险些以为她是在哭,但抬头看时,她面上没有任何情绪,仿佛一切都消失了,虚无孔洞,却反使人感到一股极致的、无法向人言说的悲意。 有那么短暂的片刻,他想要问她:从来都口口声声只为自己,剑走偏锋也不足惜,为什么要弃宋兰真不杀,反而箭向张仪? 可指腹压着的肌肤下,蜿蜒的血脉正微弱跳动。 王恕此时方想,这血原是热的。 望帝神情已灰败至极,感受到周遭灵气在方才那一刻的变化,只看向张仪掌中那方印玺,慢慢道:“老朽今日方知,这六枚剑印,原来能够合一。想来,从此以后,天下也不过在先生指掌。” 张仪轻轻将那方印玺翻过,但见印底刻有“六龙回日”四字,神情微微敛下,却殊无多少高兴神色:“在下于天下并无私心,不过也是身不由己,有一件非做不可之事罢了。” 强如张仪,败尽群修,连位列“四禅”的望帝都输给了他,可他竟说自己身不由己! 周满远远听见,心内只生出一股莫大的讽刺,可待想要笑出声时,又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茫—— 是啊,你早知道,张仪实力深不可测。 前世得到倦天弓后,都未必是他对手,今生不过区区金丹,怎么就敢妄想螳臂真能当车、蚍蜉果能撼树?哪怕没有慢,方才那一箭射出得更早,难道就能赢吗? 原来什么也不会改变,一切都是徒劳! 既知逢赌必输,却偏不甘心。不但赌输了这一场,连原有的剑试都未能赢下…… 可笑,可耻,复可怜! 心中那股讽刺,化作了怆然,伤处的痛楚密密地涌了上来,让她近乎眩晕。 分明先前拼了命地想往剑顶去,可此时无人阻拦,剑顶就在前方,周满却已无力再往前迈出哪怕一步。 金不换怔忡看着高处,忽然掌中一空,回头看来,竟是她眼底含泪,神情恍惚地抽回了手。 不再朝剑顶看上一眼,只是带着倦意转身,独自向人潮外走去。 天上那一场酝酿已久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四面青山,周遭枯木,都被雨水浇透,显出一种沉黑颜色,宛如一团绝不再复燃的死灰。 整座剑阁,也被罩进雨中。 金铃的影子悬在檐下,在雨雾中晕染开来,一片模糊。 插在檐上的那半支断箭,被主人遗忘,只残留着一抹幽蓝的电光,但也在渐渐消无。连原本贴附在箭身上的银白云纹,都已黯淡。 残破断箭,只如朽木,颓然坠跌…… 张仪的视线远远向雨中那道逆着人潮而去的身影投去,忆及方才那一箭,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而后才回眸,带了几分歉然地向望帝一礼:“今日对弈,本无意伤人,还望见……” 一个“谅”字尚未出口,却忽然停住—— 张仪眼角跳了一下,隐约好似听见了一道细微的声响。只是周遭雨声太过喧嚣,那声音夹在雨声中,实在太轻,一时使人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但当他抬起眼眸,却见对面望帝也是一怔。 二人对望一眼,立时齐齐转头,朝着剑阁那高高的飞檐望去! 覆满苍苔的金铃孤悬檐下,只见先前插在檐上的那半支断箭,带着最后一抹幽蓝的残光,恰好落下,从金铃的边缘划过!然后落到下方积雨的泥污里。 再寻常不过的一幕—— 仅仅是昭示了其主人不自量力的失败罢了,实在不值得任何人多看一眼。 然而此时,无论是封禅证道如望帝,还是天人莫测如张仪,竟都感到了一种心颤。尤其望帝,苍老衰败的面容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甚至隐约浮出了一层泪光。 所有的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也许是一时,也许是一刻,也可能只是一个眨眼,方才那被断箭划过的金铃边缘,忽然破出了一缕金光。 紧接着,就像打破了琉璃净瓶,万道金芒迸射而出,无数赤金的铭文从铃身上骤然炸开,震落了满覆的苍苔,终于让这一枚已铸造三百年的金铃,在世人面前显露出它久已沉寂的真容! “叮铃……” 颤巍巍的,悠长的一声,仿佛是从亘古的长眠中苏醒,从所有人魂灵的最深处摇响!犹带着几分幽幽的冷寂,穿破了雨幕。 剑阁正面紧闭的门扇,顿时“砰”地一下应声而开,碎裂纷飞! 阁中矗立的那尊金身斑驳的武皇造像,竟在此刻微微震动,造像头顶那一圈圆形的宝光,瞬间炽亮! 白色的星辰飞快旋转,日与月同时从轨迹中升起! 一时间,天地交辉,阴阳失色! 根本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这日月交织的辉光,已经与那悠长的铃响一道,朝着四野涤荡! 众人下意识想要抵挡,却发现这辉光与铃音,原来柔和得好似一阵清风。 唯有张仪,才刚抬手,就仿佛被什么力量击中! 先前与望帝对战都堪称毫发无损的人,这时居然全无预兆吐了口血,翻掌一看,掌心顺着掌纹裂开道道伤痕,最深处几能见骨。 可他心中,竟无多少激烈的情绪,只是望向剑阁内那尊眉目威仪的造像,眸底浮现由衷的敬佩。 阴霾的层云被驱散,在这日月同辉的照耀下,这道从剑阁檐下响起的铃音,已经从这一座险峻的雄关,越过蜀地巍峨的群山,掠向凉州雄浑的戈壁、中州无际的平原,抵达夷州人迹罕至的清溪,在惊飞了齐州岱岳的归鸟后,与瀛洲岛屿上那拍岸的浪涛声汇聚在一起,回荡不绝…… 神都城外,一道正欲往蜀州方向而来的道人身影,骤然停下,毫无表情的一张脸阴沉至极;神都城内,陆氏那一座倒悬山上,却有人近乎癫狂地大笑:“来了,来了!” 剑阁金铃,只为一人而响,一响便是千日! 有人说,金铃将会挑选出武皇的传人。 自被铸造至今,它已在这一座剑阁禁受了三百年雨打风吹,甚至被岁月掩埋了形状,然而从来没有过半点动静。太久了,久到所有人都以为,那不过是一个遥远的传说,一个荒谬的无稽之谈。 可现在…… 众人瞠目结舌地望着,几乎忘了言语。 但同时,也有巨大的困惑,从他们心底升起:为谁,是为了谁? 无数猜测的目光,在剑顶上下交织。 周满也停下了脚步,只觉这回荡的铃响似曾相识,待得回头望去,才看见那枚金铃,于是一怔,下意识想:王杀竟也来了么? 她游目朝四面看去。 虽然从未见过,可一张张人脸,一道道身影,或陌生或熟悉,却是谁也不像王杀。 直到高处,望帝俯身从积雨的泥污里,将那半支断箭拾起,轻叹一声:“是周满……” 苍老的声音藏着欣慰,又带着难解的复杂。 全场闻言,顿时一静,继而爆发出哗然的喧响,无数道或释怀或震骇的目光全部汇聚而来,投到周满身上。 可这一刻,她的反应,却似乎比所有人都慢。 脑海中塞了一团迷雾,周满茫然地念了一声:“我?” 仿佛是听到她的声音,剑阁中那一尊威仪造像的头顶,日月辉光骤然暗了下去,但从门外吹来的清风却拂过造像掌中供奉的那一朵含苞牡丹。 忽然间,远处山巅的积雪融化了。 潺潺的溪水,顺着山涧流去,经冬的枯枝上抽出新芽。 在这道来自三百年前的霸道意志之下,天光重新显露,春气荡满乾坤! 田间耕作的农夫,惊诧地抬头,看着如酥细雨降下;林中砍柴的樵者,擦去头上的汗水,便见杜鹃开满了山麓;江头行船的渔人,才刚抛下一网,隔水的岸上,已一片青绿…… 天地由冬而春,不过转瞬! 凡其意志到处,邪祟退尽,群芳竞放,似乎要将这世间最盛最美之景捧出,献给一人! 不知多少修士,为这一幕失了魂魄。 望帝见了,面上只浮出淡淡的怀念。 张仪也寂然无言。 下方的镜花夫人,却是盯着自己手中那一朵跟着盛放的牡丹,面容微微扭曲,目中一片屈辱与大恨!可更多的,竟是某种深深铭刻在骨血中的恐惧。 唯有王恕与金不换,对周遭的这一切变化并不关切,只是带着担忧,看向周满。 玄衣上浸透的鲜血,混着雨水涓滴落下,无数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可她脸上,竟是一种不知是悲是喜的神情。 没有人知道,她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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