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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曾经七年的爱意不再,现在只剩下刻骨铭心的恨。 前世被他千刀万剐的画面在我眼前一幕幕放映。 被褥下的指甲死死掐住掌心。 我强行控制着,才不至于让自己在他面前失态。 赵淮很清楚我有多重视多在意我们的孩子。 所以当他听见我的话,没有相信,第一反应就是愤怒。 “你开什么玩笑?演起来没完了是吗?” 察觉到不对劲,他后退一步看了一眼病房的号码。 再次踏进门,才朝我质问道: “你不是应该在妇产科吗?怎么住在急诊?怎么回事?” 他声音里明显的责骂就像我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 占用了他们科室宝贵的医疗资源。 主任将面前的一幕看在眼里,忍无可忍。 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医生。 深呼吸两口,他怒声骂道: “这就是你当丈夫的责任?连老婆都看成这样,怪不得能对求救的电话无动于衷!我还怎么放心把病人交到你手上?你现在立刻滚出去跟媒体赔罪!” 赵淮瞪大了双眼,信誓旦旦地开口: “解释什么?她说的本来就是假的,直接让她去解释不就行了?” “我有什么罪?我唯一的罪就是找了这个天天无理取闹跟我发神经的女人!” 主任被他气的一口气喘不上来,愤怒嘶吼: “你到底有没有看过网上的视频?你知道自己今天过来是干什么的吗?视频要是假的,医院怎么会被骂成这样?难不成除了你,其他人都没长脑子?” “我们都是吃闲饭的是吗!赵淮你怎么能变成这样!” 语气里的恨铁不成钢太过明显。 印象里,主任在赵淮口中一直是个温文尔雅的长辈。 看此刻赵淮的满脸惊诧的表情就知道,这估计是主任第一次对他冷脸。 再次开口时,声音有些迟疑。 “什么意思?视频怎么了?不就是阮婧从网上随便找来造谣的吗?” 他甚至没有看一眼网上的消息,到医院的第一时间就找到病房里劈头盖脸的骂我一顿。 我满心讥讽,神情越发冷漠。 主任气不打一处来,胸腔剧烈地起伏着。 眼里失望的情绪越来越浓。 直接当面掏出自己的手机找到网上的视频。 摆在赵淮眼前按下播放。 画面里,我从车辆主驾的窗户里往外爬的样子格外清晰。 燃起的阵阵白眼更是无法作假。 一地的血染红了路面。 隆起的腹部都被挤压的变了形。 视频的最后,伴随着一声爆炸,播放结束。 赵淮站立的身体无力地晃了晃。 目光定格在屏幕上久久没能回神。 等他找到自己的声音,已经是两分钟后。 转头看向我的眼神里,没了方才的兴师问罪,隐隐带着愧疚的闪躲。 “所以,孩子........” 他眉头微微皱起,瞳孔有些颤抖。 想知道答案,却又不敢听。 我忍不住冷笑起来。 “孩子怎么了?不是说了吗?死了,死在车祸里。” “刚看的视频现在就忘了?被那么严重的挤压,怎么可能有生存的空间?你不是医生吗?看不出来吗?” 赵淮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 嘴唇不住地翕动。 一张一合,却说不出话。 和从前江妍出国,我在路边捡到醉酒的他时,一模一样。 半晌,他喉咙吞咽几次。 才开口道: “我来的着急,确实没仔细看视频,我以为视频是假的,我可以解释,我当时确实跑出去救人了,也不是为了什么私事,更没有私心,我为了工作有多认真,你是知道的啊。” 话落,我心底满是讥讽。 七年的感情,他曾无数次说过我在江妍离开时救他于水火。 甚至让我一度以为我是他生命里的救赎。 可到了现在,却连我性命攸关的话,都需要摆出证据才能让他相信。 感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和仇人没区别。 主任见他终于清醒了几分。 直接拉着他的衣服将他从病房里扯了出去。 离开时只留下一句: “别影响病人的情绪!” “有这时间你留着给记者解释去吧!医院现在都被你害得鸡飞狗跳!” “院长都替你顶了半天了,这次你解释不清楚,班以后也不用上了!” 走廊里的回音渐渐消散,直到彻底听不见他们的脚步声。 外面的记者涌入大厅,此刻原本空旷的地方硬是人满为患。 医院里值班的工作人员都沉了脸色,目光一片肃然。 这恐怕是医院开立到现在,面临的最大的危机。 赵淮被主任拉到现场,然后仓促地介绍了一下这就是视频里女主角的丈夫。 也是医院里急诊科的医生。 接着,赵淮就被一把推到记者中间。 这个动作直接让原本还算平静的记者情绪瞬间激昂起来。 一个个带着不同公司标志的话筒,几乎用力地要戳进赵淮嘴里。 口中的问题更是一个比一个刁钻。 有人问是不是因为他和妻子感情破裂,所以刻意嘱咐了不让急诊科接听我的电话。 又有人问是不是赵淮早就计划好了要蓄意杀人,爆炸的车辆有没有送去检查。 没被急诊科第一时间接手的事故,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上一个答案还没能想出来,下一个更刁钻的问题就扑面而来。 赵淮无力的解释在夺命的追问下,彻底咽进了喉咙里。 冷汗从他额头滑落,迅速落入衣领。 他满脸纠结,却半晌都发不出声音。 记者们蜂拥而上,将他里里外外围了起来。 赵淮无奈一步步退让,最后被逼到了墙角。 眼看身后已经无路可退。 他眼中隐忍的怒火快要当场喷发时。 我从病房里扶着墙走了出来。 到旁边的护士台借了个喇叭。 刚准备按下开关时,赵淮就怒声嘶吼: “够了!能不能听我说?” “就因为阮婧之前联系不到我,所以经常打电话给我们医院的急救中心,什么病也不说,只指名道姓地说要找我,大家都清楚医生忙起来根本没时间看手机!” “事后我回科室,才听见同事说这件事,我回家立刻就跟她讲道理理论,我特意叮嘱了让她别打急救电话,这样容易耽误真正需要救援的人!” “结果她表面上点头答应,实际上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只要联系不到我,她立刻就打120,这件事我同事也可以作证的!” “这次我离开医院也是为了去救人,没想到自己出去一会就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因为之前的教训,所以我同事没理会她,还以为她又跟之前一样是开玩笑的。” 说完后,他期待的目光看向事故发生时接听我电话的那个女同事。 两人默契的眼神在空中交汇。 接着,对方就立刻点点头。 对着记者开口:“没错,她之前确实打了好几次电话,当时我们都特别忙,就害怕她找赵医生的电话耽误了真需要救援的病人,所以这次才闹了个误会........” 一条人命,就这样在他们口中被轻描淡写成狼来了的故事。 我毫不犹豫地按下手中喇叭的开启键。 下一秒,响亮的声音自喇叭传出: “他们口中刚刚说的,全是在骗人!我就是车祸视频里的主角,我可以证明,他们刚才说的一切都不存在,就是因为我老公要在我车祸的时候去找另一个女人,所以让他的同事帮忙打掩护。” “至于他口中说的,我从前给急救中心打过的电话,更是无稽之谈!大家不相信的话我可以现在就调取通话记录,从营业厅打印,那样记录无法作假,更不能删除!” 话落的瞬间,赵淮愤恨地几乎要瞪出眼珠子。 他没想到我能当众出现打他的脸。 换做从前,只要是对他事业有利的,我都能无条件退步。 uHz兔r兔b故q事/f屋.提L取xt本=iY文1BU勿pH私N*自?%I搬n运c^ 不管我受了多少委屈,只要他事后轻飘飘地跟我解释一句,我都能选择原谅。 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 哪怕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他临时要做手术,实际上是为了给江妍送礼物。 哪怕我父母葬礼的时候他说医院要开会,实际上是为了陪江妍旅游。 舍不得放弃我们的感情,舍不得放弃我真诚的付出。 所以我一步步退让。 一步步替他找借口。 现在想想,或许就是我这七年无条件的让步,才一步步滋长了他心里出轨的念头。 整整七年,我甚至连对他冷脸都不曾有过。 积压的怨恨一朝爆发,让我疼得粉身碎骨。 也能将他们两个狗男女燃成灰烬。 我说话的样子实在太过理直气壮,所以哪怕没拿出实质性的证据。 现场的记者也已经悄悄偏向了我。 尤其是看见我平坦的肚子。 目光里满是同情和怜悯。 他们都很清楚,我身为母亲,在这场车祸里,失去了丈夫。 失去了自己差一点就出生的孩子。 他们都知道这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 哪怕我毫无防备地出现,记者也没冲上来为难我。 更没问过我一个问题。 反倒是赵淮,看向我的目光淬了毒般阴狠。 仿佛我不是他刚刚怀过孕的妻子,而是他的杀父仇人。 我们站立的距离近二十米。 我却能清楚地看见他用力咬紧的下颌。 几乎要将牙咬碎。 阴狠的嘴脸,冷漠的表情,再也无法跟我记忆里的少年重合。 等我说完后半晌,全场安静下来的气氛瞬间被轰炸到高潮。 记者们冲向赵淮的动作越来越剧烈。 医院的保安一起上场都拦不住。 所有人都挤在赵淮面前,一个接一个的质问。 问他是不是因为出轨所以忽视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是不是因为出轨,所以想借着这次车祸杀人。 赵淮在一句接着一句的质问下,面色苍白。 嘴唇紧抿。 事情的发展已然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 他根本没想到,和我的家庭矛盾能闹到现在这步。 繹噄氓轎阞檧撴楩凥鬁讎惔跱戜忧坁 眼神闪躲半晌,终于颤抖着开口: “我已经说过了,我当时不在医院是因为要去救人,那个伤者有很严重的心里疾病!当时给我打电话说自己要割腕自杀,我身为急诊科的医生,怎么可能见死不救?” “我只是履行我身为一个医生,该承担的责任和义务!” “怎么就能被她和出轨扯上关系?医院里每天有那么多的女病人,难不成全都跟医生有一腿?” “阮婧嘴里的话没有一个证据,这纯粹就是造谣诽谤!我现在就可以联系打电话让那个伤者替我解释,我开导她半天了,她情绪刚刚稳定下来。” 说完这句,他就开始给江妍打电话。 为了让记者们相信,他还特意开了免提。 声音从话筒里被录进摄像机。 我轻轻勾起一侧唇角,开口道: “谁说我没有证据?” “证据,我刚刚已经发到了网上,大家可以打开手机看看,就在那条视频下面的评论区里。” 我没说谎。 在走出病房前,我的确收到了来自江妍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两个人躺在床上,双手十指交握。 赵淮手指上因为以前做手术时留下的象征身份的刀疤也格外清晰。 江妍或许自己都没想到。 她对我肆无忌惮地炫耀,会成为压死赵淮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收到她照片的第一时间,看完就直接转发在了网上。 过去这么久,现在应该全网都看见了那张照片。 记者们闻言纷纷拿出手机点开评论区。 等他们都挨个验证了我的话。 赵淮刚刚拨出的那通电话,还没被接起。 他眼神从开始的坚定,到后来的闪躲。 然后不甘,愤然。 短短十分钟,他几乎已经想到自己事业毁于一旦的样子。 可对江妍的爱让他本能地排除了她的所有嫌疑。 赵淮只以为她是在忙,所以没顾上接听。 不信邪不服输地又打了几十遍。 但耳边传来的提示音却始终都是同一句话。 他打了半个小时,现场的记者就等了他半个小时。 连远处的院长心脏都跟着他提到了嗓子眼里。 等着他解释的结果。 主任更是紧张的嘴唇紧抿。 可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没有按照他们希望的方向发展。 江妍最后还是没接听。 赵淮彻底陷入崩溃。 最后一通电话被拒,他猛地将手机举起来当众摔在地上。 屏幕碎成残渣,他愤怒到双眼猩红。 和前世对我动手的样子如出一辙。 我本能地恐惧,忍不住后退一步。 赵淮双手死死扯着自己的头发,口中不断哀嚎: “不可能,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我刚刚出门前还在开导她,她还说等病好了要跟我去旅游........” “我一会再问问,她一定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他口中说出的话带着满满的不确定性。 连自己都无法确信。 可转念一想,就算江妍出面解释,也改变不了什么。 如果照片没发出去,他还能力挽狂澜。 可现在他们两个人出轨已成事实。 江妍一旦出面,无非是挨骂的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这样赔本的买卖,想也知道没人愿意。 眼看记者们已经按捺不住,院长彻底没了耐心。 只能出面当众宣布这件医疗事故的处理结果。 将赵淮和那个车祸时接听我电话的女同事一起停职查看。 他宣布完结果的瞬间,赵淮像是被抽空了浑身的力气。 膝盖直直落下,重重砸在地板上。 记者们等了半天,此刻终于得到结果,纷纷散场。 大厅里很快就恢复了往日的冷清。 只剩下赵淮一人崩溃的身影。 那个被他连累的女同事追上院长的脚步,想要替自己求情。 卑微的样子和接我电话时的张扬判若两人。 可惜她作为当事人,无法再置身事外。 从她答应了替赵淮在我面前遮掩时,她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我扶着墙壁转身回到病房里。 本以为这次赵淮会将恨意转到江妍身上。 直接去找她复仇,就像前世对我那样。 可他却跟着我的脚步走进病房。 听见声音,我回头看了一眼,吓得心脏几乎当场跳停。 想到前世在他手下死的面目全非,我缓缓后退。 手机捏在手里,随时准备报警。 他刚准备开口的时候,主任却忽然推门进来。 赵淮阴鸷的目光扫了我一眼,只能狼狈地离开。 我这才松了口气。 急忙收拾东西办理了出院。 重新给自己找住处。 只是还没等到我搬家。 就听见了赵淮被抓紧警局的消息。 因为一场命案。 死者是江妍。 死在她的家里。 我询问了才知道,赵淮那天出医院就直接赶去了江妍那边。 结果撞见她收拾行李想要跑出国外。 被当场抓个正着。 赵淮拉住她质问她为什么不肯替自己作证。 一边说一边将她往门口拖。 可江妍想都不想就直接说自己不想被他连累。 现在木已成舟,说什么都不可能洗清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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