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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样?没事吧?要不要叫医生?”杨千语吓坏,连忙放下汤碗,手足无措地又不敢碰他,转身就去找医生。 封墨言听到她离开,连忙压着痛苦叫住:“回来 !” 女人转身,满脸迟疑紧张,“你……你真没事?” 男人躺着,渐渐平复,但偶尔还会咳一下。 见他满头满脸的汗,杨千语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拿过一旁的毛巾,轻柔仔细地帮他擦拭。 封墨言感受着她温柔细腻的照顾,心里莫名舒坦了不少。 听宫北泽说,她回来有些日子了,可从未回心转意——无论他怎样表明诚意,她都弃如敝履,一心要撇清关系。 那今天这番待遇,算得上因祸得福了。 “你……是不是很疼?”见他好一会儿眉心都未舒展,杨千语放回毛巾,低声问道。 封墨言没回,反讽了句:“我看你不是来好心探望的,倒像是故意报复,来谋杀的。” “呵!我要谋杀你,当时就不会救你了!”杨千语重新端起汤碗,丢下这话,汤匙再次送到他嘴边。 这次,动作温柔小心了许多,像喂小宝宝一样。 封墨言喝了汤,眼眸“看”向她,“救我?什么意思?” 杨千语本不打算说这些,可是见他自暴自弃,整个人被负面情绪攻占,又觉得还是应该说说。 “你抢救的那晚,血库A型血告急。当时医生正在跟死神抢时间,耽误一秒都回天乏力了。你父亲虽然跟你血型相合,可他的身体不能抽血,是我,抽了三袋血给你,撑到血液中心调血过来。” 封墨言听得愣住,汤匙喂到嘴边,也没动。 杨千语也未催促,只是继续说:“所以,封墨言,你这条命也算是我救的吧,你要自暴自弃,混沌度日,也得问问我同不同意。” 男人没说话,脸上神色复杂。 女人用汤匙碰了碰他的唇,示意他继续喝。 他开口,却不是喝汤,而是问道:“你不是一心要离开我吗?怎么还救我?” 杨千语闻言生气,“我不想跟你在一起,并不代表我盼着你去死啊!那种情况下,但凡是个有良知的人,都会救吧?” 说完,她又不耐烦了,“你喝不喝?我手臂都抬得发酸了!” 封墨言这才张口,等喝了汤继续道:“这么说……现在我的身体里,流着你的血。” 杨千语怕他又想多了,没好气地道:“你身体里还流着很多人的血。” “……”把他怼得哑口无言。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有汤匙偶尔碰到瓷碗的声音。 暴躁了几天的男人,像是被驯服的野兽,乖乖地一下一下张嘴,很快将一碗汤喝完。 “还要吗?” 他不吭声,但从性感滚动的喉结来看,明显还没喝够。 杨千语脸上露出一个极度鄙视无语的表情,转身又倒了一碗汤出来。 突然发现,他看不见也挺好的。 这样她就能狠狠地对他翻白眼,做鬼脸,露出嫌弃轻蔑的表情——反正他也看不见,呵呵! 第二碗汤接着喂。 两人间很多年没有这样和平相处了。 此时能肆无忌惮地盯着他这张脸,眸光静静地描摹过他的眉,他的脸,他的鼻,他的唇,连那线条分明的下颌线都不放过。 记忆里那张阳光帅气的脸同眼前这张成熟冷峻的脸缓缓融合。 她不由得在心里浅浅叹息,人生实在无常,谁能想到,封墨言会悲惨到生活都不能自理的地步。 其实,她刚才嘴上嘲讽得厉害,心底里,也是能理解他的。 这样翻天覆地的变故,放着任何人都接受不了,何况是原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封墨言。 哎……只是,不管变成什么样,生活还是要继续。 所以,她还是盼着这个人能早点振作起来。 不管以后能不能恢复成正常人的样子,起码精神和心理上,要像一个正常人。 第二碗汤喝完,他还没有打住的意思。 可杨千语不打算继续喂了。 “你身体特殊,也不能一次喝太多。保温桶里还剩一些,晚点等你想喝了,让护工拿去热一下喂你。”看出他挺喜欢这汤的,杨千语主动说道。 封墨言极低地“嗯”了句,顿了顿又问:“你……要走了?” 杨千语观察着他的神色。 显然,他是不舍的。 “你刚才不是赶我走吗?我任务完成了,自然不留下碍你眼了——噢,你现在看不到。” 说完这话,她不知突然想到什么,莫名其妙地伸手又在他眼前晃了晃。 封墨言感觉到拂过面颊的气流,语气怪怪地:“你做什么?” “我验证你是不是真的看不到啊!” “……”男人明显无语,脸色露出不悦,“正常人不该是故意避开我的痛处吗?你老这样什么意思?” “你也说了是正常人,可我觉得你现在不正常啊。” “……”封墨言又气到。 杨千语背起包包,准备离开了。 见他生气了,她才懒懒地解释:“放心,我没那么变态,故意在别人伤口撒盐。我只是担心你什么时候突然复明了,还要故意装瞎博取同情。” 他惊得语调都变色,“我以前是这种人?” “何止!你以前比这更无赖!” “……”男人气到暗暗咬牙,撇过头去,“你可以走了。” “放心,我也一秒都不想多呆!” 话音未落,女人转身就走。 封墨言感觉到她的离开,几乎是在她转身的一瞬间,又倏地回头,薄唇动了动。 像是要挽留,可又不敢开口。 随即,脸上浮现明显的失落和消沉。 可杨千语没能顺利走掉。 ——因为,她拉开门板,外面站着正准备开门进来的徐红。 两人目光对上,都是一惊。 不过杨千语很快恢复正常,神色平静淡漠,准备等外面的人进来,她就出 去。 但徐红不这么想。 “你又来干什么?”惊讶之后,徐红开口就是训斥嘲讽,“难听的话都说完了,你要不要脸?放过墨言不行吗?” 母亲的声音一传来,封墨言随即出声:“妈!是我让她来的!” 徐红身后跟着佣人,手里提着保温桶。 见儿子又一惯地维护,她转身拽过保温桶示意佣人先出去,瞪了杨千语一眼道:“你就是个狐狸精!把墨言迷得连自己亲妈都不认了!” 杨千语笑了笑,“你这话可真是抬举我,我还有那么大本事呢。” “你——”徐红气得接不上话。 正好,杨千语手机响起。 她顺势接通,讲英文:“我在医院,正准备离开,好……我知道了,等会儿见。” 她讲英文,毫无疑问是凯恩的来电。 病床那边,封墨言的脸登时阴沉下来。 可没等他说话,门口的女人已经一边接着电话,一边转身走远了,连跟他们招呼都没有一句。 徐红气得心梗,但又无可奈何,只好关上门提着保温桶进去。 刚把桶放下,她瞥见床头柜上另一个保温桶,顿时明白过来,想也不想地把那个保温桶提起,丢垃圾桶。 “哐铛”一声,把封墨言惊了一跳。 “妈,你丢什么了?” “丢垃圾。” “你是不是把床头柜上的保温桶丢了?” 徐红回头看向儿子,几乎要以为他眼睛复明了。 见母亲不说话,封墨言就知自己猜对了。 “捡回来,里面还有汤。” “我给你带了,今天的汤是我一早去市场买的新鲜食材,亲自熬的。” “捡回来,我要喝那里面的汤。”他脸庞向着母亲的方向,语调没有变化,重复了遍。 徐红僵持着,暗暗咬牙,眸中既怒,又心痛! 她怎么就养了这样的儿子! 病房里气氛沉闷着,僵持不下。 徐红虽气得眼泪都要掉出来,可看着儿子僵硬不妥协的脸,还是咬牙转身,又从垃圾桶里把丢掉的保温桶提回来。 很冲地放在床头柜上。 “墨言,你爸气得今天都不肯来看你了,你非要这样吗?那女人到底是怎么吸引你了?你就这样鬼迷心窍!” 封墨言没有回应,反问:“千千到底是哪里不好,为什么你们要对她充满偏见和仇视?” “她……难道不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 “那我喜欢一个人,又需要什么理由?” “……”徐红语塞。 “何况……我们之间还有三个孩子。” 提到孩子,徐红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现在这个样子,孩子都在她名下养着,跟你还有关系?” “她能来看我,就说明了一切。”如果千千真像父母说的这般六亲不认,狠心绝情,那她早就带着孩子们远走高飞了,何必等到他 醒来? 见母亲不说话了,封墨言再次表态:“妈,这辈子除了她,我不会再跟其它任何女人有牵扯。你们不接受也没关系,我不在乎你们接不接受。” 徐红气得不轻,狠狠地一跺脚:“我就该跟你爸一样,当你死了!我还跑来找气受做什么!” 话落,也懒得管儿子吃不吃喝不喝,愤愤地转身就走。 不料,一拉开门,又被门口伫立的身影吓了一跳。 杨千语也愣了下,而后不好意思地解释:“那个……我把一份文件落下了,我回来取……” 听到她的声音,病床上的封墨言蓦地转头过来,眸光重新有了点神气。 徐红看着眼前的女人,想着刚才儿子的话肯定都被她听到了,脸色更是青红交加,直接一把攘开杨千语,生气地离去。 第255章 他都这样了还如此霸道强势! 杨千语在门口尴尬地停留了几秒,才抬步进屋。 封墨言耳朵灵敏,听到她的脚步声回来,脸色隐隐期待,但也不知说什么好。 女人走进来,将保温桶旁边的一个档案袋拿起,清咳了声:“那个……我刚把文件忘了,上来取,我走了。” “嗯。”封墨言应了句,依然没说多的话。 可杨千语转身走开两步后,却听身后传来声音:“宫北泽说,你跟那个老外……” 女人转身,不知心里怎么想的,下意识启声:“我们是为工作……最近,我工作上遇到点麻烦。” 工作上遇到麻烦? 他脸上的别扭瞬间转为担心,“什么麻烦?要紧吗?” “哎……”她淡淡叹息了声,“就是,我的设计被人剽窃了,而且人家抢在我前面发布了新品,我现在要证明那是我的设计……嗯,有点难。” 封墨言听闻,俊挺的眉心越发蹙紧,“是因为这些日子照顾我而耽误了?” 杨千语微微愕然。 他第一时间竟想到这个? 这件事如果非要找个“祸首”,那除了偷拍照片的那位客户,恬不知耻的竞争对手——封墨言的确也算原因之一。 如果不是他把贝蒂弄到国内,那天也不会有贝蒂来找麻烦,她疏于防备丢下客户一人面对着她的设计稿,扬长而去。 但事已至此,追究这些都毫无意义了。 很多事,就是冥冥之中天注定,所有的巧合全都不期而遇,最终导致那个结果。 “这跟你无关,你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杨千语沉默片刻,不知为何,竟难得大发善心地开导他。 可封墨言紧凝沉重的脸色并未纾解。 两人间有静默几秒,他关心问道:“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吗?我现在无法出面,可以让宫北泽或……” “不用了。你出了这事,封云集团这些日子也处在舆论漩涡,他们都忙得四脚朝天,你就别再给他们下任务了。” 因为封墨言出事那晚太多围观者,消息根本无法封锁。 他坠楼的事一经发酵,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当时很多媒体都预言他必死无疑,甚至有些营销号造谣说他脑浆迸裂当场死亡——封云集团顿时处在风雨飘摇中,翌日股市开盘,封云股价更是断崖式下跌。 所有的合作商,供货商,包括云腾内部的高层,全都人心惶惶。 封家虽人丁兴旺,但因事发突然,一时也找不到能主持全局的掌管者。 好在,宫北泽向来讲义气,好兄弟出了事,他二话不说立刻顶上。 这些日子,他跟王城既要应付公司震荡的大小事务,还要应对封家其它人的挑衅质疑,每天的确不好过。 封墨言听她这么说,脸色沉寂了下,才道:“那好吧……” 两人间没了话说,杨千语转身继 续朝门口走去。 门口,她回过神来准备关门时,看到病床上静静躺着的男人——那么安静,那么孤寂,那么地……死气沉沉。 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杨千语想到刚才在门口听到的话,突然又说:“其实……你不应该为了我跟你的父母闹僵。这世上,唯有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永远无私不计回报的。你伤了他们的心,终有一天会后悔。” 封墨言微微转眸,茫然空洞的视线越过数米远的距离,“看向”门口。 杨千语没等他说话,带上门,离开了。 病房里彻底安静下来,只剩眼盲又瘫痪的男人静静躺着。 封墨言目光平静地朝向着天花板,脑海里回忆着女孩儿的模样。 之所以称“女孩儿”,是因为他的记忆停留在十几年前——彼时,他们青梅竹马,她是他的千千,而他是她的阿墨哥哥。 他心目中的千千,是倾国倾城般的存在。 犹记得,当年被爷爷逼着练习书法,学有小成时,恰逢千千生日,他写了幅西汉李延年的《北方有佳人》,作为生日礼物送给她。 她的美,是公认的。 可吸引他的,又不仅仅是那张精致丽颜。 在他一贯的认知里,两人相识甚早,亲如家人,早已习惯了对方存在于自己的生活或学习中。 一天不见,便觉得那天缺了点什么,不够完美。 他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的妻子会是千千以外的女人。 可宫北泽却说,他们最后形同陌路,互生怨恨,结婚又离婚…… 封墨言想不通,他虽溺爱妹妹,但也不至于到是非不分的地步。 为什么那时候会不相信千千? 怎么会做出那么让她伤心失望的事来? 宫北泽还说,三年婚姻里,他一直用冷暴力惩罚着千千,直到有一天千千再也忍不了,主动提出离婚。 而他毫不犹豫,马上就跟她办了离婚手续。 封墨言努力回想,很想知道自己还做了什么混账事。 可稍稍一思考,脑子里的血管和神经就像是被人拉扯蹂躏着一般,疼痛难忍。 他这辈子,到底还能不能记起那些事? ———— “清,律师说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还不够,虽然监控显示那位赵姓客户的确拿起手机对着电脑过,但并不能证明就是拍照,我们必须得拿到她明确承认的口供。”凯恩将律师团反馈的最新意见,告知杨千语。 “我知道,我已经跟她联系了,可她说这段时间在国外,暂时不回来。”杨千语头疼地道。 潇潇冷哼了声,“我看她是畏罪潜逃吧!不然怎么会这么凑巧?” “也许吧……” 杨千语也知道,人家就是故意躲着,可她能怎么办? “我们的新品发布就在下个月,这套设计也在其中呢,如果Tia不能发布声明承 认抄袭,那我们有口难辩,到时候被人占了便宜还要名誉扫地——想想都气!”潇潇板着脸,嘟着嘴,恨得直跺脚! 三人正一筹莫展间,杨千语的手机响起。 看着来电,竟是王城。 她心里预料到什么,起身走开几步,接通。 “喂,王城。” “太太,我刚从封总这儿出来,他说您最近遇到了麻烦。虽然你们时尚界的事儿,我跟封总不太懂,但我们胜在人脉广啊!那个凯恩再厉害,也不是自己地盘,他未必能帮上什么忙。” 果然。 封墨言还是把这事儿跟王城说了。 这人……他还在想着弥补之类的吗? “太太?” “哦,我听着,那个……代我谢谢你家封总,不过我暂时还能处理,不麻烦你们了。” “太太,我只是个领命的,我也只知道,这事要是办不好封总肯定会骂我,他现在这幅样子,生气伤身,肯定不利于恢复……” 杨千语一手扶额,想到那家伙,心里既烦躁又无力。 他都成那副模样了,居然还这么霸道强势! 要做什么,根本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想了想,既然这人非要送上门来,她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是这样……你们若非要帮忙,那帮我找个人吧,叫赵小云,她人在国外,不肯回来,你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办法让她回国,或者……能知道她在国外的具体地址,我去找她也行。” “好,我知道了!太太等我消息就好!” 挂了电话,王城看向病床上静默等候的男人,脸色放松了些:“封总,太太说帮忙找个人,我这就去查探一下。” “嗯,去吧……” 第256章 反正我不能动,你请便 封墨言醒来一周多,身体各项指标终于恢复了些。 徐红虽痛恨儿子的叛逆不孝,可到底是自己亲儿子,正如杨千语所说——这世上唯有父母对子女的爱是永远无私不计回报的——所以徐红夫妇还是想尽一切办法,请到了国内国际最顶尖的医疗团队,给封墨言做全身检查,以便制定最科学的治疗方案。 然而,一番彻彻底底的检查下来,所有人的期待又被打落谷底。 原本,大家还抱着一丝希望。 可现在专家却说:“情况比我们想象的要糟。” 徐红心里一落,语调都惶恐起来:“医生,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他还那么年轻,就只能这样……” 医生详细解释道:“跟我们之前预料的一样,他失明是因为颅腔内的瘀血压迫视神经,那个位置非常敏感,如果手术,稍有不慎,伤到了视神经,就有可能造成永久失明。” 封振霆追问:“那你们的意思是,就让他这么等着,保守治疗?” “暂时……这是最稳妥的方法,可以等瘀血散去些许,也可以等瘀血位置发生转移,到时候若适合手术,再做开颅手术清除瘀血,应该就能恢复视觉功能。” “至于他目前全身瘫痪的情况,一方面是脊椎和双腿伤势太重,另一方面,也跟脑部重伤有关。” “人的小脑是中枢神经重要的组成部分,就像一个调节器,掌管躯体的平衡,肌肉的紧张度,协调各种运动。封先生要想重新站起来,除了要等身体恢复之后努力做复健之外,也需要看脑部的伤势恢复如何。” 徐红听得心灰意冷,不免来气,“说了这么多,意思就是一切看造化了?那要你们医生做什么!” “封老夫人,话也不能这么讲,我们医生自然是有用的。现在医疗团队已经制定了几天后的手术方案,先让他身体的外伤尽快恢复,起码要能自主呼吸。” “不过……我们的治疗方案能起到多少作用,还要看患者的配合度,可……” 医生说了这么多,都对答如流,但提到患者,却吞吐犹豫起来。 “封先生这些日子,情绪明显暴躁许多,连吃药都成了难事,这样的话,我们医术再好,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徐红当然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行,没好气地道:“他不吃,你们就不能想别的办法吗?反正他现在又不能动,你们干脆把他的手也绑住,用针药打进去不行吗?!” 医生无奈地笑了笑,“封老夫人,我们是在想各种办法了,但所有病症的治疗,都跟人的情绪和意志有关,封先生意志消沉……” 杨千语本是来看封墨言的,但经过走廊时路过医生的办公室,无意听到了徐红的声音。 她便停下来,又多听了几句。 没想到,却全是坏 消息。 这些日子,她忙碌之余也在网上查找了很多资料。 类似封墨言这种病例,有不少后期运气好,不治而愈的。 甚至有比他情况更糟的,被医生断言终身瘫痪的,后期也凭借强大的意志力和家人的细心照顾,而重新站了起来,渐渐又恢复到正常人的模样。 别人都能做到的,她认为封墨言也能做到。 可医生说他现在一蹶不振,意志消沉,都不肯配合治疗了。 她伫立良久,神色沉重而复杂。 一旁站着的两个孩子抬头看着她,晃了晃她的手,“妈妈,你——” “嘘!”她回神,连忙对孩子们噤声,然后拉着他们转身走开。 小宇心思敏感又早熟,担心地问:“妈妈,是不是爸爸不能好起来了?” 她心情低落,忽然觉得连自己的未来都没了光亮一般。 顿了顿,才低声安慰孩子:“也不是完全不可能,要看爸爸是不是足够勇敢坚强。” 小宙高声喊道:“爸爸肯定可以的!爸爸好厉害,是超人!” 那一夜之后,封墨言已经彻底收服了兄弟俩的心。 想着徐红跟封振霆在,杨千语有点犹豫,不知还要不要去看封墨言。 怕他们夫妇俩等会儿来病房,看到她又要引起冲突。 可还没等她打退堂鼓,小宇已经等不及:“妈妈,爸爸的病房还没到吗?” 她低头看着儿子,见两个小家伙眼巴巴地期盼着,又不好扫他们的兴。 封墨言醒来一个星期了,小宇小宙还没来看过。 “走吧,前面就是。” 反正跟徐红的矛盾冲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她索性豁出去。 来到病房外,杨千语还没敲门,便听里面的怒斥声。 “都说了出去!别碰我!” “封先生……” “出去!不然投诉你!” “……” “滚!” 纵然没看到那张脸,但也能想象到他现在满脸怒气好似罗刹的模样。 真是难为这些日子伺候他的人了。 门板突然从里拉开,抬步欲出的护工看到他们,惊了下,随即点点头。 杨千语看了眼里面,没进去,牵着孩子们让开等护工先出来。 “你好……我想问问,他又发什么脾气?”杨千语把门关上,低声问道。 中年男护工无奈地叹了口气,“他不能动,可身体得时常翻一翻,不然躺久了容易生褥疮,那就麻烦了。可每次给他翻身,他都火大得很,不让碰。” 护工显然也憋了一肚子气,话说完又忍不住抱怨了句:“我也伺候不少病人了,像他这么大脾气的,还是头一个。” 心想若不是他们给的报酬实在可观,才不受这鸟气。 杨千语满脸过意不去,连忙道歉:“辛苦你了。” “你们家属多劝劝他,我以前也伺候过瘫痪在床的病人 ,人家后来还是好了呢!这世上总有奇迹发生的。” “嗯,谢谢你。” 封墨言现在耳朵灵得很。 虽然门关着,可他还是听到了说话声。 当知道是杨千语来了,他脸上明显溢出期待,可很快,脸像变戏法似的,瞬间恢复淡漠,眼眸也闭上了,一副睡着的样子。 病房门再次推开,杨千语带着孩子们进来。 两小只很懂事,知道爸爸需要静养,不能打扰,就连平时话痨不停的小宙,都紧紧闭着嘴巴,走路都小心放慢。 杨千语提着保温桶,又带了补汤过来。 上次带来的那些,她后来听小护士说了,剩下的也被他全部喝光——倒是把徐红送来的,原封不动地又让保姆拎回去了。 她知道后,哭笑不得。 也难怪徐红不待见她,甚至仇视敌对。 哪个母亲愿意看到自己儿子有了媳妇忘了娘? 人家只会觉得是她这个“第三者”插足,破坏了人家原本亲密的母子关系,那心里自然对她排斥仇视了。 将保温桶在床头柜上放下,她回头看了眼“熟睡”的男人,嘴角溢出一抹冷笑。 “行了,别装了,我带了汤,起来喝点。” 小宇小宙站在床边,两双滴溜溜的黑眼珠盯着爸爸,神色有点懵懂。 小宙瞧了几秒,稚嫩的视线下落,看向爸爸静躺在床沿的大手。 小家伙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抬起小手握住那只大手。 封墨言原本闭着眼的,可当掌心落入一个柔软,他惊得手臂一抖,眼眸也睁开了。 小宙高兴地喊:“爸爸醒了!” 听到清脆的童声,封墨言震惊更甚,下意识抬起脸“看向”床头:“你带谁来了?” 杨千语正在倒汤,闻言淡淡地道:“你儿子啊!叫你爸的还能是谁?” 话音未落,男人那只手骤然缩回,将儿子的小手撇开。 “谁叫你带他们来的?赶紧走!”同时,男人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杨千语捧着保温桶倒汤,姿势未动,只是转了转目光,看了眼儿子被撇开的手,再看向他怒意横生的俊脸。 呵—— 她忍不住又冷笑了下。 看来医生真没说错,他现在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对医护没好脸,对亲妈怒语相向,对护工直接驱逐,对她冷嘲热讽——这也就算了。 他现在居然对孩子们都莫名发火了! 心火陡起,她冷着脸也没好语气了:“封墨言,你发什么神经?孩子们有什么错?他们心心念念着要来看你,跟我说了好多回了,我想着你天天躺在病房也枯燥无聊,所以带他们来跟你说说话,逗你开心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说了一堆,可封墨言不为所动,甚至怒意更甚。 “不需要,我要一个人静养,你带他们走!” 小宇小宙站在 一旁,两张期待的小脸这会儿都懵懂僵住了。 以前,是爸爸对他们好,他们俩不搭理。 现在,他们想要爸爸了,可爸爸却讨厌他们了,要赶他们走。 小宙瘪瘪嘴,一副要哭的样子:“爸爸……是我啊,小宙——那天我被坏阿姨抓走,是爸爸救了我……爸爸,我跟哥哥都不怪你了,你要快快好起来。” 不需要杨千语提点,孩子主动去哄那人。 一声爸爸,听在封墨言耳中,是天籁之音,可也叫他心头剧痛。 宫北泽说了,出事前,他知道两个儿子的存在后,一直耐心殷勤地讨好。 可小家伙们很有主见,认为他抛弃了妈妈,害妈妈受了很多苦和罪,心里怨他——所以不管他怎么表达诚意,小家伙都不领情,也不肯认他这个爸爸。 想不到,如今孩子们肯叫爸爸了,可他却担不起这声称呼。 他不想让孩子们看到这个废物一般的爸爸,不想让孩子们同情爸爸。 他们心目中的爸爸,应该是高大强大,无所不能的,而不是这个眼睛看不到,身体动不了的废人。 想到这些,他情绪更加激动,一手握拳捶在床面上:“杨千语你听不见我说话吗?!带他们走!” 杨千语忍了许久,直到他这一声怒吼出声,她忍无可忍,将手里的保温桶重重一放:“封墨言你闹够没!别以为你现在浑身是伤我就不敢对你怎么样!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可你有再多负面情绪,也不能在孩子们面前发泄!” 这陡然拔高凌厉的语调,把床边两个孩子吓得一激灵,眼眸圆瞪地看向妈妈。 因为妈妈平时对他们很温柔。 就算他们犯错闯祸了,妈妈顶多也就是严厉地批评一顿,从没这样发火过。 病床上的封墨言,因为眼睛看不到,对声音极其敏感,被女人陡然一喝,也心惊肉跳了下。 但很快,又恢复淡漠冰冷的模样。 杨千语看向两个儿子,见小家伙们吓得一动不敢动,脸上惊魂未定,又叹了口气,舒缓火气。 取出手机,打了通电话。 “阿全,你上来下,带孩子们先下去。” 挂了电话,杨千语交代儿子:“宝贝,阿全叔叔上来接你们,你们先回车上等着妈妈。” “噢……”小宇应了句,转眸看向病床,刚才还满怀期待的脸色,这会儿也高冷倨傲起来。 “你惹妈妈生气,坏爸爸!弟弟,我们走,别管他了!” “……”杨千语没想到大儿子会吐出这话,惊了下。 不过想着那人的可恶,被儿子骂骂也好。 她转眸瞧着男人的脸,见他薄唇紧抿,眉心微微颤抖凝结,显然听了儿子的话心里也不好受。 阿全雷厉风行,电话挂断才两三分钟,人已经来到病房。 见气氛不对劲儿,阿全 也未多问,带着孩子们转身走了。 小宇担忧地看着妈妈,杨千语温柔笑着安抚:“放心吧,他现在都不能动,妈妈没事。” 不能动…… 封墨言被这话刺激的,转过头去。 杨千语就是故意的。 他自己心里时时刻刻都记着这一点,旁人越是避讳,他越是介意。 倒不如坦坦荡荡说出来。 等孩子们离去,病房门关上,女人脸上的温柔笑意也像变脸一般,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明艳精致的脸庞只剩淡漠不满。 “封墨言,你什么意思?是打算连孩子都不认了?” 他依然保持着别过脸去的姿态,不言不语。 “封墨言,我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 男人没回头,开口,语调淡淡缓缓:“你也走吧……我累了,想休息会儿。” “你——”杨千语被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气得心梗,结巴了下,恨恨地说,“要不是看你浑身是伤,我真要抽你几巴掌!” 男人扯了扯嘴角,自嘲地道:“反正我又不能动,你请便——正好,把我以前对不起你的怨恨,统统都还回来。” 第257章 你真的是杨千语? “……”杨千语气地咬牙,葱白细腻的手指忍不住攥了攥,好像思考着是不是接纳这建议。 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卸下一身怒气。 “算了,我要是跟你计较,显得我也幼稚了。起来喝汤,医生说你过几天还得做腹腔手术,赶紧好好养养。” 他面无表情,低沉开口:“你都知道了吧?我以后……都是这样子了。” “那又如何?你从七楼摔下来,能捡回一命都是奇迹了好吗?你还想活蹦乱跳继续跟以前一样为非作歹,霸道横行?” 封墨言“看”向她,薄唇无措地张了张,好一会儿,挤出一句:“你好像……巴不得我死?” “你非要这样理解,我也没办法。” 杨千语知道,封墨言这种人,最忌怜悯同情,所以那些安慰人的话就不必说了,就这样跟他硬刚才行! 果然,两人争执到最后,封墨言乱了方寸,被她牵着鼻子走:“你这像是来探病的态度吗?有你这样对待病人的?” 女人笑了笑,半句不饶,“你还知道自己是病人?不配合医生的治疗,脾气暴躁,不讲道理,赶护工,骂孩子——我瞧着你生龙活虎的,哪里像病人?” “……”封先生彻底闭嘴,接不上话了。 杨千语见他吃瘪,冷冷一哼,在床边坐下,“起来,喝汤!你要是再不配合,信不信我一碗汤直接泼你脸上!” 还说不拿他当病人! 她忙得要死,还亲自熬了汤送来医院,这态度还不行? 做人得知足,不然永远不满足,永远活得不开心。 封墨言还是没吭声。 杨千语兀自把他床头部位缓缓升起了一点,而后舀了汤,尝了下,不烫,小心翼翼喂过去。 汤匙触碰到男人的唇,他一动不动。 杨千语盯着他的脸,瘦到五官凌厉如山一般,眼窝都陷下去了,唇色苍白,唇瓣也干燥起皮了——啧啧,真是作死! “你以为我不敢泼是不是?”话音未落,她把汤匙收回,正要把一碗汤泼他脸上时,他紧急发出一个音,“烫。” 烫? 杨千语瞥着他别扭的脸色,毫不留情地拆穿:“我刚尝过了,不烫!你找台阶下也麻烦找个靠谱点的。” “……” 她再次喂过去,这回某人乖乖张口,喝下。 “你真的是杨千语?”勺子离开后,封先生困惑地疑问。 女人睨他一眼,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喂下一口时,她冷哼:“怎么,嫌我凶?放心,反正我们离婚了,我不会家暴你的。” “……” 这真的是杨千语? 那她的变化也太大了。 “我出事之前,你就是这样的了?” “你怎么这么多话?”现在是杨千语不耐烦了。 男人脸一耷,不吭声,乖乖喝汤。 他只是觉得奇怪。 如果 千千变成了这副母夜叉的样子,他怎么还会念念不忘?纠缠不休? 宫北泽确定没诓他? 一碗汤喝完,杨千语知道他没够,二话不说,起身又倒了一碗。 “你今天对待孩子们的态度,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下回我再带他们过来,你主动跟他们道歉。”杨千语一边喂汤,一边回到正事上。 封墨言脸色又严肃了几分,低声道:“别带他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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