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H)_第49章_韶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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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没了生命的小男孩缓缓抬起头来，引得众人一阵骚动！ “孩子没事！” “孩子醒了！” “快看孩子醒了！” 警察同志急声激动的呼喊让杨千语也振作了几分。定睛一看，小宙真的抬起头来，醒了！ “小宙！”杨千语突然鲜活起来，激动地扬声喊道。封墨言也看到儿子醒来了，脸上一阵抽搐颤抖，原本阴翳悲痛到极点的眼眸，猝然一红，一滴泪从眼角滚落。 “儿子……” 小宙渐渐苏醒，看清眼前一切，突然动弹起来：“妈妈！妈妈……我好怕啊……妈妈快来救我！” “小宙！”杨千语本能地往前跑，可才奔出两步，杨采月破声一喊，“不要过来！” 与此同时，她翻身腿一抬，抱着怀里的孩子一起越过了高台。 “不要！！！” 杨千语吓到魂飞魄散，眼球都要碎裂。封墨言正好拉住她，眼睁睁见杨采月带着儿子翻过去，同样世界坍塌了！所有人都吓到汗毛直立，往前飞奔。然而下一秒，却见杨采月的上半身露出来，怀里依然抱着孩子。 “你们再过来，我真的跳下去！”她一手臂弯里抱着孩子，另一手抠着天台边缘。众人松了口气，这才知道天台外墙还有一层横板。可一般楼房外沿的横板都很窄，加上她情绪不稳，孩子也在挣扎，两人随时可能落下去。大家轻举妄动，生怕再刺激她。警方再次催促对讲机，询问楼下消防救援设施是否准备妥当。杨千语听着儿子的哭声，心脏重新活泛起来，扯着嗓子喊：“小宙！妈妈在！爸爸妈妈都在的！你别动，千万别动！” 封墨言抓着她，却无暇安抚了，看向杨采月再次劝道：“你要报复的人是我，放了孩子，你要做什么我都陪着。” 杨采月流产了，腹部疼痛使得她意识渐渐薄弱，怀里又抱着个孩子，随时都要坠下去。听了男人的话，她轻轻袅袅地笑起来，“好啊……你过来，你陪我，我放了你儿子……” “好。” 封墨言答应了，回头看向杨千语，低声保证：“放心，我会把儿子救回来的。” 杨千语看着他凝重严肃甚至带着几分视死如归般的脸色，心头紧缩，下意识反握住他的手：“你小心点。” 封墨言听到这话，嘴角轻扯出一抹笑，“有你这话，不论发生什么，也值了……” 他以为这女人只在乎儿子的安危，完全不管他生死，甚至盼着他直接死了干脆——这样，就不会有人纠缠她，也不用担心他会抢走儿子了。两人的手缓缓松开，封墨言朝着天台边缘走去。天空不知何时飞来一架直升机，犹如白昼的探照灯从半空送来光明。杨采月的头发在风中飞舞，脸色像鬼一样吓人，眼眸盯着朝她凛然走来的男人，那么英俊，那么帅气…… 她情不自禁地笑起来，“墨言……” 封墨言走到天台边缘，与女人孩子只剩一墙之隔。直升机送来光明，让他清楚地看到儿子的方位——于是，毫不犹豫，双手朝儿子扑去。杨采月脸上的笑突然僵住，当意识到男人的意图，她飞快地转身试图躲闪。可她体力不支，手臂根本无法支撑一个五岁孩子的重量…… 明亮的光线下，无数双眼睛清清楚楚地看着孩子被抛甩出去！所有人的心悬到半空。然而，就在孩子被抛飞的一刻，一道颀长身影如箭一般从天台内侧飞扑出去—— 第237章七楼坠落封墨言没有把握能接住孩子。可在生死一刻，他别无选择。幸运的是，老天爷眷顾他们——他飞扑出去，及时抓住了孩子的手臂，用力一捞拉回来，将孩子紧紧抱在怀里。可他再厉害，也不是神，不会飞檐走壁。七楼，说高不高，说矮不矮，运气不好摔下去当场脑浆迸裂，华佗在世也没用。倘若运气好，也许还能有一息尚存，留给医生抢救的时机。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运气好。急速坠落到三楼时，他狠狠砸在居民楼的雨棚上。雨棚给了缓冲，可钢筋不知戳到了哪里，剧痛席卷全身。翻滚一圈继续下坠，身体又在一处防盗窗上刮过，“哧啦”一声，衣服被撕开，他没能挂住，继续坠落。然后，砸在二楼的晾衣杆上，又翻滚落在一楼小摊的棚顶。遮阳棚被砸塌，两人裹在里面根本看不见。消防员刚把救生气垫打开，快要完成充气了，没想到两人突然坠下来。无暇去顾其它，消防员跟医护人员全都涌向砸塌的遮阳棚，第一时间救人。楼上，杨千语巴在天台边缘，眼睁睁地目视着整个过程，心中剧痛、恐惧、绝望……天崩地裂地球毁灭，也不过如此。 “封墨言！小宙……小宙——”她喊道破音，嗓子都完全沙哑，可无济于事。杨采月被警方控制住了，拉回天台内侧背手拷上了手铐。可她还在笑。弯腰看着楼下，见好多人手忙脚乱地在坍塌的遮阳棚中救人，她哈哈大笑：“封墨言死了……这么高，他肯定摔死了……哈哈哈，跟他儿子一起见阎王了！哈哈哈哈——” 杨千语死死盯着楼下，心里眼里的绝望悲痛好像爆炸的蘑菇云腾散开来，席卷全身。偏偏杨采月泯灭人性，还在火上浇油！她突然转身，双目猩红阴郁，“杨采月！我要你给他们陪葬！” 话音未落，她咬牙切齿地扑上去，双手像九阴白骨爪一样死死掐住了杨采月的脖颈，死命地摇。杨采月双手被反铐在背后，根本毫无还击之力。被杨千语掐住，她很快脸颊涨红，吐舌作呕。 “阮女士！快松手！” “松开！她会受到法律制裁的！快松开！” “冷静点！” 警察同志全都来劝，拉扯着她的手臂，把她往后拽。可悲痛到极点的杨千语，怒火焚烧着大脑，显然已经失去理智。杨采月这种蛇蝎心肠的恶魔，就不应该活着！掐死她！掐死她为儿子报仇！明明是个弱女子，可这会儿体内爆发的洪荒之力，却让好几个大男人都拉扯不开。 ———— 楼下，医护跟消防从布幔中找到男人与孩子。封墨言整个人弯曲侧躺着，双臂紧紧护着胸前的孩子，一掌还把孩子的脑袋压在肩窝处，两人都一动不动。他身下，已经有殷红的鲜血蔓延开来，不知是大人还是孩子的，亦或是两人的。 “找到了！找到了……别动他！” “别动！” 在不清楚受伤程度的情况下，贸然搬动伤者只会加剧风险，导致二次伤害，所以医护人员第一时间提醒，又赶紧拿来急救箱。就在大家以为大人跟孩子全都陷入昏迷中时，忽闻一声孩童啼哭，众人大惊，全都叫起来：“孩子没事！孩子在哭！快把孩子救出来！” 医护小心翼翼地去挪封墨言的手臂。可却发现，他纵然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可手臂依然凭着本能，紧紧护着怀里的孩子。 “先生！先生！我们是医生，是来救你们的！我们要检查孩子的情况……先生？” 医护试着跟男人沟通，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半昏迷中的封墨言听懂了，用仅存的意识松懈了手臂上的力道。小宙被救出来。 “快检查下孩子的情况，看看有没有受伤。” 另外的医护接过小宙，一番询问，检查手脚，撩开衣服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口。 “孩子好像没事……就一些擦伤，可能惊吓的成分更多。”医生初步检查了一遍，不可思议地宣布道。七楼坠落，只有几处擦伤，简直就是奇迹！可见封墨言把他保护的多好，真是豁出命去护着孩子！外围警察得知消息，立刻跟同事沟通：“孩子没事，让大人赶紧下来，孩子好好的！哭着呢！” 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楼上的警员闻讯也大吃一惊：“孩子没事！孩子好好的！” “阮女士，您儿子没事，他好好的，正哭着呢！你听！”警察拉不开发疯失控一般的杨千语，只好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把对讲机取下来送到她耳边。儿子的哭声清晰传来，杨千语愣住，回头看向对讲机。 “小宙……是小宙的哭声——”她激动地无法形容，一把松开快要窒息而亡的杨采月，抓住对讲机大喊，“小宙！妈妈在！妈妈马上来！不哭不哭啊！” 她语无伦次地哄着儿子，拔腿朝楼梯口奔去。几名警员赶紧跟上。另一边，杨采月的脖子得以自由，狼狈地跌倒在地，急促喘息，喃喃自语：“居然……没死，这么高……居然没死……老天爷不公平，不公平……” ———— 杨千语飞奔下楼，期间摔倒了几次，可她不在乎，爬起来继续跑。冲出去，消防员立刻让开一条通道。一眼看去，封墨言躺在地上，他身下是一片血迹，触目惊心，医护正在给他做急救处理。杨千语愣了下，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脑子里嗡嗡乱响，整个世界都在剧烈晃动。封墨言，他……他会不会…… 旁边有人跟她说话，询问她是不是孩子母亲，她面色惨白，耳边蜂鸣不止，像是听到了，又像是没听到。双脚是怎么到达男人身边的，她不知道，整个脑子混沌的厉害，心跳也混乱的无法形容。直到小宙扑进她怀里，一遍一遍喊着“妈妈，妈妈”，她才渐渐回过神来，耳朵重新接收到外界的信号。 “小宙……小宙——”她看着儿子哭花的脸，紧紧抱在怀里，浑身剧烈颤抖。封墨言出血不止，医护一边急救止血，一边喊着振作、清醒、坚持住！杨千语的思绪被唤醒，抬头看向面前混乱紧张的一幕。 “医生，他……” 医护急声道：“你跟他说说话，让他保持清醒！坚持住！” 第238章你就是个扫把星！她吞咽了下，失焦的双眼重新凝聚目光，终于看清面前躺着的男人。他还有呼吸，眼眸像是极力要撑起的样子，嘴里一下一下蠕动，有血流出。 “封墨言……”她抱着孩子往前挪动了几步，跪坐下来，握住了男人的手。眼泪大颗大颗滚落，再次挡住了视线，她慌乱地抹了把，意识越发清醒，“封墨言，你振作点！你不能有事，不能有事知道吗！” 说完这话，她再也控制不住心里浓浓泛滥的恐惧和绝望。这种惊恐到极致，好像挖心一样的痛，比刚才在楼上亲眼目睹他们坠落时还要严重。 “封墨言……我不许你有事，你懂吗？你有三个孩子，你忍心他们没有爸爸吗？他们还那么小……才五岁……你儿子都还没亲口叫过你爸爸，你不想听他们叫你爸爸吗？封墨言！” 此时的封墨言，意识游走在混沌弥留之际。可他还是能细微地感应到周遭的状况，知道女人在他身边，对他哭着喊着。他很用力地动了动手指，想握住女人的手，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艰难地蠕动着嘴巴，想说话，可却发不出声音。杨千语知道他想说什么，他一定想说，他把儿子救回来了，好端端的救回来了，他没有食言，他做到了。 “你不要说了……我懂，我都懂……小宙没事，医生说他只是皮外伤，他被你保护得很好，可是你受伤很重……你要振作点，听见了吗？” 封墨言大概是听见了，他状似很安详地闭上了眼睛，嘴角，甚至还微微勾起一抹笑…… “快点！快点！抬起来，小心！慢些！”医护将封墨言紧急处理好，小心翼翼地挪动到担架上，抬起。杨千语抱着小宙起身，可孩子太重，她跟不上医护急促的步伐，只能松开男人的手，目送着他被抬上救护车。封墨言……封墨言——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呐喊着，祈祷他一定要挺住！ “太太……您跟小少爷是回家，还是……去医院陪着封总？”王城上前，语气凝重地问道。杨千语目光滞涩地看向他，显然没发现王城也在场。顿了顿，她又转头看向呼啸而去的救护车，没怎么犹豫地道：“陪他……” 不管他们之间还有没有感情，他豁出性命救了儿子，这个时候于情于理都应该陪在他身边。万一他真有不测，她带着孩子陪伴在侧，也算是……送他最后一程吧。而且，小宙毕竟是从七楼坠下，就算被封墨言保护得好，只看到皮外伤，也难保不会有什么内伤，去医院全面检查一下才安心。所以，无论如何都得去医院。王城很怕她说回家，见她说去医院，暗地里松了口气。也许，这是一个转圜的契机。可就是不知，封总能不能挺过来。从七楼坠落，非死即残，他也不敢深想太多。抱着孩子坐上车，杨千语混乱焦虑的大脑稍稍安定了些，听到手机在响。拿出一看，好多个未接电话。这会儿是费雪打来的，她担心是家里两个孩子有什么情况，赶紧接通：“喂，费费……” 费雪听她嗓音嘶哑，急忙问道：“你怎么了，嗓子哑成这样？” “没什么……小宇跟希希怎样？” “他们还好，只是不肯睡觉，说要等你们回来。”费雪回答了，想起正事，连忙问，“我看到网上的视频了，有人从楼顶摔下来，夜晚光线模糊，距离又远，看不清……是——” 她吞吐，不敢问出姓名。杨千语心头又是狠狠一抽，嘶哑道：“是封墨言，他救了小宙，身受重伤，正送往医院抢救……” “天……真的是他？！”费雪心里已有猜测，只是不敢相信。七楼坠落，这……这还有生还的可能吗？ “那小宙怎么样？” 杨千语看了看怀里哭累的小儿子，“他还好……医生说就是些皮外伤，我带去再检查下。” “哦，那就好！”费雪沉默了会儿，询问道，“封墨言受伤很重，你看……要不要把小宇跟希希送去医院？” 她的意思是，万一人抢救不回来，最后时刻，多少应该让孩子们见见他吧。杨千语刚才也想到这点了，只是心底里又不愿相信他会到那一步。见这边不吱声，费雪也明白她此时心情有多复杂，又安慰道：“要么先等等，如果有什么情况，你马上通知我，我送他们过去。” “好……” 挂了电话，杨千语心头依然茫然空白得厉害。儿子得救了，她一颗心算是落下，可只要想到封墨言躺在那里浑身是血的样子，她又止不住浑身颤抖，冷噤不止。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以至她到现在都还不能接受，总觉得这是不是一场梦，醒来就好了…… 抵达医院，封墨言已经被送进抢救室。因为先前寻找孩子的动静太大，引起了太多人关注。所以封墨言坠楼一事几乎是被现场报道了。此时，已经有不少记者闻讯赶来，闹着要采访。幸好王城早有所备，通知人在医院这边守着，看到记者就拦住。杨千语一边担心封墨言的情况，一边带着儿子检查。听到外面极其嘈杂，她知道这事肯定会引起巨大轰动，心里担忧更甚。封墨言身份尊贵，影响力又大，万一突发不测，不敢想到底会带来什么后果…… 王城陪在她身边，手机一直在响，电话不停。又接完一通电话后，他转身看向杨千语，低声汇报：“太太，封老先生夫妇来了。” 杨千语看向他，脸色顿住，还没给出反应，走廊里已经传来徐红的哀痛哭声：“墨言……我的儿子啊，墨言……” 杨千语不得不起身出去。徐红看到她，悲痛又添上了愤怒，几乎没给杨千语反应的时间，扑上来朝着这个前儿媳就是几巴掌！ “你个扫把星！狐狸精啊！墨言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非要跟你纠缠不清！现在连自己的命都要搭上……啊，我的儿啊……” 王城去阻拦，可徐红拽着杨千语的头发根本不松手，他也不能硬拉。杨千语被结结实实地打了几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头皮像在经历着电击一般。上午还被贝蒂扇了巴掌呢，她苦涩地想，今天真是悲催的一天。如果时间能重来多好，她愿意用折寿来换这一天的重启。她要把这一切不幸和悲剧，都扭转抹去。第239章病危通知书这场混战结束于护士突然冲出来。 “不好了，血库告急！” 争执中的几人听到护士疾呼，立刻围拢过来。徐红拽着护士，语无伦次：“护士，我儿子怎么样？手术成功了吗？不管花多少钱你们务必要救回我儿子！我就这一个儿子啊，要是——” “夫人你先别急！听我把话说完！” 护士打断她，看向面前几人，脸色严肃语气飞快，“患者伤势过重，手术还需要很长时间，血库的A型血快不够了，血液中心的调血还在路上。你们家属中谁是A型血的，赶紧去找护士做检查！” A型血…… 杨千语倏地一怔，冲到护士面前，“我是A型血！抽我的！” 封振霆也撸起袖子上前来，“我也是！” 护士一边答应一边又说：“两个人还不够！可以发动更多人问问！” 王城不是A型血，没法帮上忙，于是赶紧打电话通知其它人。杨千语跟封振霆先随着护士进去做检查抽血。 “护士，我身体健康，可以多抽一些的。”杨千语还是读大学时随着同学们一起献过血，当时献完血好几天都没什么劲儿，头还晕晕的，去看医生，医生说她太瘦了，不适合献血。这些年，便没再献过血。可现在是要救封墨言的命，她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只希望护士多抽一点，多给那人提供点血。 “抽多少我们是有规定的，你放心吧。来，先躺好。”护士小姐取出抽血工具，走到她身边。杨千语躺下，针头扎进血管时，尖锐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眉，可当看着鲜红的血从身体里缓缓流进血袋，她又万分欣慰。封墨言一定会没事的吧。他那种人，霸道强势，蛮不讲理，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阎王爷都未必是他的对手。他一定会挺过来的！一袋快抽满时，另一名护士快步过来，跟这名小护士低声道：“那位老先生身体不行，不能抽。” 话音未落，外面封振霆生气地追进来，对小护士吼道：“我就是A型血，为什么不能抽？我要救我儿子，救我儿子你们明不明白！” “老先生，您心脏病那么严重，抽血后万一心肌缺血，后果……” “后果我自己承担！我现在命令你马上抽！”封振霆撸着袖子跟护士横眉竖目。杨千语见护士拿起血袋，快满了，连忙央求：“我身体很好的，可以继续抽，求求你们了，务必救活他，我们有三个孩子……还那么小——” 护士还没说话，外面又有医护冲进来，说血库的血快用完了，询问这边抽血情况。 “护士小姐！我真的可以！没事的！” 护士小姐左右为难，可是见她强烈要求，于是换了个血袋，继续抽。封振霆被另外的医护拉出去安抚了。王城见杨千语迟迟没有出去，进来询问才得知她还在继续抽血。 “太太，身体要紧，我已经打电话让他们互相问问，有五六个都是A型血，马上过来。” 闻言，杨千语暗暗松了口气，低声道：“那就好，谢谢你。” “太太这是什么话，我们都希望封总好好地。” “嗯……他一定会的。”女人木讷地低声呢喃，安抚别人的同时，也在宽慰自己。他可是封墨言啊，他不会就这样离开人世的。时间变得极其难熬，一分一秒都像是锯齿从人心尖拉过。宫北泽闻讯赶来，得知手术还在进行中，好友生死未卜，同样心急如焚。杨千语抽完600cc的血，脸色明显有些苍白，只能坐在一边，无力地抱着小儿子。令她欣慰的是，医生给小宙做了全身检查，证实他身上除了几处皮外伤，的确没有其它伤情，也没有什么内出血的情况。封墨言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做缓冲，将儿子保护的万无一失。 “千语，听王城说你抽了不少血，时间不早了，要么先带着孩子去休息吧，这儿有我们在，若有什么情况，我们赶紧叫你。”宫北泽走上前，低声劝道。女人抬眸，缓缓摇了摇头，一手无意识地抚摸着怀里的小儿子，“我没事……我等他出来。” 话音未落，一名护士开门走出，“封墨言的家属呢？” 杨千语豁然起身，可还没迈出脚步，身体摇晃的厉害，差点摔倒。 “小心！”幸好宫北泽就在她身边，及时扶了住。另一边，封振霆跟徐红已经上前，急声问道：“我们是他父母，我儿子怎么样了？” 护士脸色严肃，摇了摇头，“情况不乐观，这是病危通知书，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徐红一听这话，哀嚎一声差点晕过去。 “怎么会这样……不会的，不会的啊……你们医生一定要尽力啊，换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药，我儿子不能有事！不能有事！”徐红拉着护士，一遍一遍地命令。杨千语没有走上前去。她只是个前妻，法律意义上已经不算封墨言的家属了。泪水不受控制地簌簌下落，这个时候，心里连恐惧的余地都没有了，只剩绝望，只有绝望。宫北泽脸色悲痛，心里同样难受到极点，可是看着杨千语，他又安慰鼓励道：“我相信墨言不会就这样丢下你们的，他一心想挽回你，又怎么舍得丢下你们？他会没事的……医院只是按照规定告知一声，并不是说就完全没救了……” 杨千语没回应。沉默了会儿，她突然想起什么，取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可是手抖的厉害，她差点把手机弄掉都没能解锁。 “你要找谁？”宫北泽问道。 “费费……我找费费，让她把小宇跟希希送来……”女人哆嗦地道，本就嘶哑的嗓音，现在更是破碎。宫北泽皱眉：“都凌晨一点了，你确定？” 她点头，喃喃自语：“孩子们得来，万一……万一……他肯定想看看孩子们的——” 话没说完，她已泣不成声。宫北泽见她情绪失控，接过她的手机找到费雪的电话，打过去。旁边，王城也跟阿全联系了，让他多带几个人护送着，把费雪跟两个孩子安全送到医院来。沟通好后，杨千语跌回椅子上，抱着小宙更加用力。 ——封墨言，你要是就这样走了，就真是个混账王八蛋！第240章植物人费雪带着孩子们来得很快。两个小家伙刚睡着没多久，被叫醒后没哭没闹，可到医院看到妈妈后，立刻哭着扑过来。小宇懂事些，一直担心着弟弟，见弟弟好端端地在妈妈身边坐着，他终于放下心来，拉住弟弟的手愧疚地说：“哥哥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弟弟嘟了嘟嘴巴，露出委屈可怜的小模样，但也没责怪哥哥，反倒懂事地说：“你就比我大几分钟而已，还没我壮，怎么保护我，我保护你还差不多，哼。” 原本，大家都被封墨言生死未卜的消息折磨着，气氛压抑到极点。听闻这话，几人都忍不住微微笑了，夸兄弟俩感情好。徐红跟封振霆虽然心急如焚，担心儿子，可当看到孙子们，注意力还是被转移了些，走上前来。 “孩子……你，你没事吧？”徐红拉过小宙，这才想起关心孙子来。杨千语没有阻拦，只淡淡看了她一眼。站在母亲的角度，她能理解徐红现在的心情，所以也懒得去计较那些前尘恩怨了。若孩子陪着她，能让她心情安慰一些，那就陪着吧。希希依偎在妈妈怀里，左右看了看，瞧出什么来，萌萌的小奶音喏喏地问：“妈妈，爸爸呢？爸爸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小丫头这句再平常不过的询问，瞬间将刚刚缓和的气氛重新拉入地狱。杨千语强忍着心痛担忧，温柔地抚摸着女儿的脸，尽量轻描淡写地道：“爸爸因为救二哥哥，受了伤，医生正在给她做手术。” 希希眉头一皱，下意识扭头看向那个亮着的红色“手术灯”，顿了几秒才问：“爸爸伤得严重吗？” 大人们都不做声，杨千语抱了抱女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微微点头：“严重……” 希希眼睫一抖，瞬间红了眼眶。 “宝贝，爸爸会没事的，他那么爱希希，一定会快点好起来，陪希希玩耍的。”不忍心看这么小的孩子也跟着伤心，杨千语赶紧安慰女儿。这些话小丫头有没有听进去没人知道，但小宇却全都听懂了。没理会所谓“奶奶”的殷勤呼唤，小宇一直守在妈妈身边，听到这话，小家伙英俊周正的脸庞明显收紧了些，看向妈妈问道：“他……会不会死？” 杨千语心里咯噔一蹦，还没回答，希希突然转身，伸手就是一推：“你胡说！我爸爸不会死！他才不会！” 小宇被妹妹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杨千语手快，连忙扶了把。 “希希……”她下意识叫住女儿，可是看着女儿梨花带雨的模样，又不忍心斥责。再看向大儿子，只见小家伙也红了眼眶。她顿时明白儿子的心理。小家伙一定也很担心那个人，虽然没有承认他是爸爸，也没有真正喊过一声爸爸，可他心里，早已经认定了那个爸爸…… “他不会的。我们一起为爸爸祝愿，祝愿他快点好起来，嗯？”杨千语红着眼眶，将两个孩子拥进怀抱，低声呢喃。封墨言，你看到了吗？孩子们都盼着你好起来。你一定要挺住！ ———— 一干人等在手术室外等到凌晨三点多，终于，手术室灯忽然熄灭。众人一惊，抬头的抬头，起身的起身。手术室门打开，一群医生陆陆续续出来。杨千语枯坐了几个小时，猛地起身脑子里又是一阵眩晕，费雪赶紧扶住她，“你怎么样？要不要让医生看看？” “没事，就是起身太急。”她轻描淡写地掩饰过去，跟着众人一起走到医生面前。徐红询问了情况，主刀医生脸色严肃地道：“手术是成功的，可患者从七楼坠落，全身多处重伤，大脑也遭受撞击，又失血过多——纵然手术成功，可能不能挺过去，犹不好说。” 徐红不接受这个说辞，激动地道：“我儿子不会有事！他肯定能挺过去的！” 话音未落，又悲伤地哭起来，封振霆揽着她轻轻安抚。医生明白家属的心情，可有些事情必须得早点说清楚：“患者伤势太重，头部、脊椎、内脏都有不同程度的受损，就算他能挺过去，以后能不能醒来，能不能恢复运动能力，都……” 这次，医生话没说完，杨千语抢声问道：“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变成植物人？或者瘫痪？” “嗯。”医生点头，继续道，“手术过程中，患者曾一度心跳停止，大脑缺血缺氧，这种情况极可能导致脑组织受损，所以……” 所以，变成植物人或是全身瘫痪，是极有可能的。杨千语没说话，脸色僵硬苍白，连呼吸都有些滞缓。费雪扶着她，不住地低声轻唤。徐红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悲痛之下，又把矛头转向杨千语：“你胡说什么？墨言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要这样诅咒他！你给我滚！滚远点！墨言要不是被你迷住，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她光是骂还不够解气，又连连上手推攘。杨千语被推的往后趔趄，幸好费雪扶着，不然就摔倒了。见闺蜜不吭声，而徐红越发得寸进尺，费雪忍无可忍，一把拨开徐红的手，“你儿子是为了救你孙子才落到这般田地的，关千语什么事？” “再说了，杨采月是谁招来的祸害？还不是你们封家！你们被她骗的团团转不说，最后还被人家害得差点命都没了，你不去找杨采月算账，在这欺负无辜的老实人！” 徐红悲痛交加，不甘示弱：“你算什么东西，要你管？” “我才不想管你们家的破事！我只想告诉你，你儿子是你们自家人害的！是被你们自家人的贪婪、偏见害的！千语跟孩子们都是受害者！” 费雪这番话可谓直戳要害，入木三分。当年，如果封家人没有那么针对千语，她和封墨言也许走不到离婚这一步。那杨采月也不会有机会成为封家的准儿媳，现在又被退婚，导致心生怨念，走入极端境地。若非要找个罪魁祸首，那的确只能算在封家头上。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因果报应。可徐红怎么可能接受这番说辞？她恼羞成怒，气得几乎要跳起来：“你个死丫头懂什么！你算什么东西对我说三道四的，有没有教养！” “我说的是大实话！你怎么不怪自己没看管好杨采月？你儿子不是把人交给你盯着吗？你没看好让人跑了，才让她有机会抓了孩子威胁你儿子！非要找凶手的话，你也算帮凶！” “你——你再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徐红彻底被激怒，歇斯底里地叫喊着，冲上去要打人。一旁医护跟王城等人赶紧上前拉扯，两边劝解。好一会儿，徐红才被安抚着拉到休息室去了。医生忙了大半夜，全都累了，等争执平息，也都散去。杨千语疲惫得很，脑子里嗡嗡乱叫，两边太阳穴也疼得厉害。见闺蜜还愤愤不平，她有气无力地道：“你何必跟她一般见识，她想骂就骂好了。” 费雪冷哼了声，“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让她骂？我就知道你又心软！” 其实杨千语也不是心软，而是她现在确实没有跟人吵架的劲儿了。 “去问问护士，看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嗯，我去问问，你坐会儿。” 费雪去打听了，很快回来说：“人在ICU，还没脱离危险期，现在也不能探望。” 杨千语起身。 “你干嘛去？” “看看他。” “都说了ICU不能探望啊！”费雪跟上，怕她摇摇晃晃地摔倒。 “我就在外面看看……” 重症监护室外，寂静深夜，空无一人，深秋的夜更显寒凉。杨千语站在走廊，透过玻璃窗看向里面。护士告知了大致方位，她瞧着，却看不到那人。因为病床周围摆满了各种医疗器械，只隐约能看到那人躺在一堆管线中间，仪器的屏幕上微弱地划过心电图。 “费费……你说他会不会醒来……”杨千语呢喃着，眼睛酸痛的好似针刺一般。费雪看着这一幕，心里也跟刀割似的。沉默片刻，她没有回答闺蜜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是不是直到这一刻，你才发现心里并没有完全放下他？” 杨千语回眸，视线与她对上。从出事到现在，好几个小时了，她没想过这个问题。周遭安静了好一会儿，杨千语才微微理清思绪，低声说：“没有什么放不放下，只是，他就这么死了，我会内疚一辈子，对孩子们来说，也是无法弥补的遗憾。” 费雪长长叹了口气，“我懂了……” 顿了顿，她又劝：“都快四点了，先去休息吧。你抽了那么多血，需要好好静养，别忘了孩子们还需要你照顾。” 说到孩子，三个小家伙等到凌晨两点，困极睡去。她还不知道等希希醒来，该怎么跟小丫头解释爸爸的情况。费雪见她杵着不动，伸手揽着她扳了下，“走吧，去休息下，你守在这里也没用。” 杨千语随着挪动脚步，可才走出两步，双腿一软，整个人跟一滩烂泥似的晕倒在地。 “千语，千语！”费雪抱都没抱住，被她压着一起半跪在地，连忙四处叫人，“医生……护士！快来人啊——” 第241章封墨言，我来看你了杨千语醒来，已经是白天的下午。睁开眼睛，坐在床边的人居然是凯恩。她吃了一惊，立刻起身。 “别动，医生说你大量献血后身体虚弱，又精神高度紧张，才会晕倒，需要卧床好好休息两日。”凯恩见她要起来，马上拦住。 “我没事……”在床头靠着，她看了圈病房，除了凯恩，没有其它人。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