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子(H)_第120章_韶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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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不吭声了。 ———— 封墨言在去大院的路上，给杨千语打了通电话。得知他约吃饭，千千有些为难：“这都五点多了，家里饭菜也做好了，我现在出去……” “你就说朋友约。” “得了吧，上次这么撒谎，你儿子一眼看穿。” “……”封墨言顿了顿，也有些无奈，可想着人都赶过来了，不见她一面实在不甘心。千千见他不说话了，以为他生气，又放软了态度，“你已经快到了吗？” “嗯，再过一个红绿灯就到。” “我……”她为难的跺脚，想了想一狠心，“你等等，我看看怎么忽悠他们吧。” 挂了电话，杨千语走向客厅。厨房里还在忙碌着，晚餐的确快做好了。卓岳栾今天没去公司，因为明天就是千千认祖归宗的仪式，还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准备，他在家忙碌了一下午，不停地打电话。见女儿犹犹豫豫地走过来，欲言又止，他瞧出端倪，主动问道：“怎么了？有事要说？” 千千抿唇，吱吱唔唔，视线都不敢迎视：“那个……我一朋友，约我出去吃饭，我……” 卓岳栾合上手里的文件，温和地问：“是墨言到了吧？” “呃——”她窘的脚趾抠鞋底。 “孩子们也好些日子没见到爸爸了，你带着他们一起出去吃顿饭，热闹热闹。” “啊？”杨千语吃惊地抬眸，看向父亲，“您……这，我还以为……” 卓岳栾笑了笑， “我要为难的是他父母，又不是他。再说了，孩子们想念爸爸，既然爸爸来了，当然要一起吃顿饭玩一玩。” 他怎么会因为惩罚大人，而让孩子们连自己爸爸都见不到？这是两码事。杨千语愣了秒，脸上突然松懈，露出笑来：“谢谢爸~可是厨房饭菜都做好了，我们一走……” “这都是小事，你带孩子们去吧。” “嗯！”千千高兴极了，立刻招呼孩子们。希希是个鬼精灵，见妈妈眉眼含笑，兴奋激动，瞬间明白过来：“妈妈，是不是爸爸又来了？你要带我们去找爸爸？” 第536章你敢玩儿我？杨千语佯装生气地一瞪眼，手指在女儿可可爱爱的小鼻梁上刮了下，“就你聪明！爸爸还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呢！” “哈哈哈，那我就装作不知道吧！” 几人收拾了东西出门，路过客厅时，卓岳栾又问：“晚上回来吗？” 杨千语道：“当然回来，吃了饭就回。” “嗯，明天有正事，别耽误了。” “知道了，爸！” 母子母女四人开开心心地出门，还没走出门岗，杨千语手机又响。 “是不是爸爸？”孩子们立刻追问。她连忙“嘘”了声，示意孩子们别说话，才接通来电：“喂。” “我到了，你什么时候出来？” “啊……我想了想，还是算了吧，家里饭菜都做好了，而且我撒谎肯定会被揭穿。” 千千忍着脸上的笑，心里的乐，故意逗他玩儿。果然，封墨言一听这话，又不吭声了。好一会儿，他暗暗咬牙骂道：“真是没良心！亏我一下车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你……” 你却这么狠心绝情。千千握着手机，不说话，但另一手示意孩子们加快速度。小宇小宙直接跑起来，希希也跟在后面追哥哥们。 “算了，那明天再见面吧。”封墨言兀自沉闷了会儿，情绪不怎么好，说话也冷淡了几分。杨千语快要忍不住笑场了，辛苦憋住，又说：“明天……恐怕也没机会见面。” “为什么？明天我爸妈登门拜访，我当然也一起！”封墨言皱着眉，脸色更加阴沉。千千很平静地说：“明天我们整个家族都要去祠堂，祭拜祖先，我的名字也要写上族谱，这所有仪式结束后，还有家族聚餐什么的……” 封墨言闭了闭眼，一脸隐忍的不悦——他怎么忘了这茬儿。 “你们需要一天？” “那倒不用，可下午的话，不太好吧。” “……”封墨言已经无话可说了。瞧瞧他如今的地位，真是毫无地位可言了！犹如一盆冷水浇下来，他顿时不想再言语，正准备挂电话吩咐司机回酒店，视线瞥过车窗，突然看到外面门岗内的大马路上，兴奋奔跑着的三个小身影！淡淡漠然的脸色瞬间亮起光彩，他握着手机重新举回耳边，这回是真的咬牙切齿：“小东西，你敢玩儿我？皮又痒痒了是吗？” 他说这话，就说明看到孩子们了。千千终于不用憋笑了，哈哈大笑起来：“逗你玩玩儿嘛，生气可就没意思了。” “谁说我生气？我明明是在笑！” “哈哈哈，那就好，孩子们说要给爸爸一个惊喜。”杨千语两边瞒，都说要给惊喜，一人唱了出双簧。封墨言还没回应，那跟着后面姗姗来迟的女人也出现在视野里。这回他是真的笑了，英俊的面部轮廓一改先前冰冷冷的状态，眼角眉梢布满柔情蜜意。 “爸爸！爸爸！是你吗？” “爸爸！” 三小只跑到车边，小手“砰砰砰”地拍着车门，兴奋激动地喊“爸爸”。封墨言挂了电话，连忙打开车门，下一秒，三小只争先恐后地爬上后车座。 “爸爸，我就知道是你来了！” “哼，妈妈还说什么朋友，一听就在撒谎！” “爸爸，你太过分了！居然又想单独约妈妈出去，丢下我们！” “告诉你，没门儿！” 三小只一人一句，封墨言的耳朵瞬间嗡嗡蜂鸣起来。但这样的嘈杂，即便头大也是爱啊。杨千语也走到车门边了，两人视线对上，封墨言故作高冷，“不是说不来？” “那不是某人盛情邀约嘛。” “哼。” 千千看着他乘坐的五座奔驰车，柳眉轻蹙：“怎么办？超载啊。” 封墨言本来只想接她出来吃顿饭，没想到这么多，现在突然多了三个电灯泡，可不得超载？这是在帝都，交管特别严的，要是被抓到少不了要接受教育。封墨言想了想，“要么……你给爸打电话，让他的司机送辆商务车出来？” 千千瞥他一眼，“你可真好意思。” 反正她是没脸开这个口的。于是，杨千语走到驾驶室这边，敲了敲车窗，等窗玻璃落下，她笑着礼貌地道：“师傅，您在这附近找个地方吃饭吧，我来开车就行。” 这车是酒店为总统套房的尊贵客人配的，按说，这样操作是不行的。可司机也是有眼力见的人，看了看身后的门岗，大致能猜出对方的身份，于是客气地道：“我需要跟酒店请示下。” 司机给领导打了电话反映情况，封墨言亲自跟那边解释了通，很快搞定。于是，司机换成了杨千语。坐上车，扣好安全带，女司机看了眼后视镜：“请问封先生要去什么地方？” 见她还拿腔捏调起来，封墨言笑了笑，故意问：“女司机？靠不靠谱？” “不信我的车技，你可以下车啊！” 孩子们见爸爸妈妈还演上了，哈哈笑起来起哄：“妈妈是司机，我们是乘客，那乘客是不是还要给钱？” “爸爸，你带钱了吗？” 男人抱着女儿，想念地亲了口，笑着说：“爸爸没带，等会儿就把你抵押给司机当车费吧。” 希希大笑起来，“好好玩好好玩儿！” 女司机冷哼了声，精致的面容满脸笑意，“车费就不用了吧，封先生以身相许就好。” 封先生立刻说：“求之不得。” 啧啧…… 杨千语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肉麻的时候，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又言归正传：“赶紧说，去哪儿吃！” 封墨言这才报了个地名。一路上，千千在前面专心开车，男人在后面，用心陪孩子。聊到各处旅游的景点，三张小嘴都叭叭地说个不停，跟爸爸分享他们旅途中的所见所闻。封墨言饶有兴趣地听着，时而还配合孩子们发问，惊呼，恍然大悟——果然是个戏精。杨千语偶尔从后视镜里瞥一眼，看着那一大三小和乐融融的画面，听着满车的欢声笑语，心情前所未有的畅快。她载着的，是她的全世界。第537章鸿门宴卓家祠堂并没有修得很奢华气派，但威严庄重一分不少。杨千语还是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觉得新奇的同时，内心又升起一种归属感，自豪感。考虑到名字上族谱要尊重家族规矩，卓岳栾前一晚跟她商量过，把她的姓氏改回父姓，但现实生活中依然叫阮清。千千对名字没有执念，无论是从前姓杨，还是现在姓阮，都只是一个符号罢了，于是听从父亲的安排。看着族中长老苍劲有力的笔迹将自己的名字写上族谱，想着自己终于也是有根的人了，心中顿感安定许多。卓岳栾领着女儿一起给列祖列宗上香，叩拜，至礼成，她便真正成了卓家一员，从此也是帝圈儿赫赫有名的千金大小姐了。小宇小宙跟希希三兄妹站在一旁，虽不懂这是在做什么，但妈妈高兴他们就高兴。等一众人等全都热烈鼓掌时，小家伙们也欢快地拍着巴掌。他们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对妈妈很好，对他们也很好。昨晚三个小家伙还缠着爸爸讲，让爸爸也来帝都吧，以后一家人都在这里生活，开开心心多幸福啊！封墨言面上含笑，心里有苦难言。他当然想一家团圆，再不分开，可他的根在江城。纵然父母百般不是，但年岁已高，母亲还身患重病，他身为家里唯一的儿子，也是父母膝下仅剩的独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抛弃父母，去独享自己的小日子。所以，若千千真的进入万卓，留在帝都，恐怕他也只能做空中飞人，往返两地了。想到这些，封墨言连早餐都没胃口了。酒店自助餐厅里，封振霆见儿子一早就怏怏得无精打采，淡淡瞥了眼语气不怎么好：“你到底跟卓家说了没？什么时候安排见面？” 封墨言坐起身，喝了口咖啡才说：“今天不行，千千今天认祖归宗，族中举办仪式，很隆重。” 徐红听闻，脸色颇为别扭。她的小孙子们回来快一年了，看来也得办个仪式才行。 “最快也要明天吧。昨晚我跟千千说了，她那边确定下来会告诉我的。” 封振霆叹息了声，心中不悦，却也无可奈何。想他们封家在江城当地，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家族，他风光显赫了大半辈子，如今年已迟暮，却因为儿子的婚事，奔波辗转数省还要坐冷板凳。这心理落差…… 徐红也抱怨：“来之前你怎么不说？我们可以晚几天过来的，好过来了干等着。” 封墨言知道父母心里有气，觉得对方是故意让他们难堪，便只好转移话题：“你们难得出来一趟，正好这个季节天气不错，可以四处走走逛逛。” “逛什么？到处都是人，受累。” “……”既然父母是这种心态，那他就没办法了。吃完早餐，封振霆跟徐红又回房间休息了。封墨言呆不住，公司在这边有项目的，他正好过去视察工作。路上给千千打了电话，无人接听，想必正在忙着。他情绪也不高，一想到以后可能要异地分离，心里便万分不舍。 ———— 在祠堂举办了隆重的家族宴席之后，仪式才算结束。杨千语这一上午，跟着父亲认识族中长辈，一一施礼拜见，吃饭时还跟着敬酒，当然，她喝的是饮料，否则那么多桌敬下来，得醉得不省人事了。这种场景……嗯，怎么说呢？就挺像结婚喜宴似的。宴席结束后，她还没来得及好好喘口气，希希提着她的包包过来，“妈妈，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哦，谢谢宝贝。”她笑着接过包包，取出手机一看，封墨言。 “喂。” “还没忙完？”那边，封墨言等了一上午，不见她回复消息，才忍不住打电话来问。千千瘫坐在红木椅子上，软绵绵地道：“刚刚结束……好累。” 听她说话都有气无力了，封先生心疼地笑了笑，好奇地打听：“认祖归宗到底是个什么程序？我还挺想开开眼的，以后给兄弟俩也来一个。” 杨千语隔着手机翻了个白眼，知道他是调侃，没好气地道：“可别没事找事，太麻烦了。” 男人笑了笑，不置可否，两边忽地同时沉默。千千缓了缓，这才想起他们一家三口都在帝都，是来“提亲”的，而今天显然没空接待他们。以徐红的脾气，千里迢迢地来了，还被撂在一边坐冷板凳，想必今天又为难儿子了。于是，千千略带着小心地打听：“你爸妈……是不是又跟你发脾气了？我昨晚跟我爸说了，我爸说等这事忙完，我等会儿再跟他讲讲，估计安排在明天见面吧。” “嗯。”封墨言轻轻应了句，安慰，“不急，等你消息。” 见他这么乖巧，女人甜糯地笑了笑，忽而感慨：“你现在好的……真是让我无可挑剔，总感觉你好像特别怕我一样，百依百顺，毫无怨言，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封先生“呵呵”笑了笑，慢条斯理地说：“可不是特别怕你？搞不好你就留在帝都不跟我回去了，我能不怕？” 放着以前，她要是敢逃跑，天涯海角他也能逮回来！可现在，岳父大人的势力非同一般，他就算知道老婆孩子在哪里，也没有强行带走的本事了。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宠着老婆，宠的她舍不得离开自己，宠的岳父大人也无话可说，不忍心拆散。以柔克刚，以退为进——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了。千千听他这么说，再次愉悦地笑起来，满意地夸赞道：“不错不错，很识时务，继续保持！” 两人闲聊着，通话还没结束，卓家一位女性长辈对她招招手，示意可以走了。她赶紧起身，对那边道：“我们要回去了，我去叫孩子们，先挂了哈。” “嗯，拜拜，忙完了给我发视频。” “好。” 回去的路上，杨千语带着孩子们跟卓岳栾同乘一辆车。卓岳栾见她一直低着头聊微信，以为是在跟准女婿聊天，眸光沉了沉，缓缓开口问：“封家的人是不是等急了？” 千千一愣，从手机屏幕上抬头，转眸看向父亲，“呃……不清楚，刚封墨言给我电话，说不急，等我们这边先忙完。” 她微信上其实没跟封墨言聊，是在回费雪的信息。卓岳栾想了想，交代道：“这样吧，就今晚……让他们直接到家里来，趁着你爷爷、大伯跟姑姑们都在，正好适合商谈你们的婚事。明天一早，他们就都要走了，就今晚时机合适。” 杨千语吃了一惊，说话都结巴了，“要……要到家里来？还要跟爷爷大伯姑姑他们一起？” “这有什么稀奇？等你们结了婚，以后都是亲家，提前见见面熟悉下不是很正常？” 话虽如此，可…… “爸，你是故意的吧？” 大伯从政，官至高位。两个姑姑，一个是外交官，一个是部队文职。更别提老爷子享受的国家级待遇。这样强悍的阵容跟亲家吃饭……这不是，存心叫人吃不下去吗？虽然她很想看看徐红低声下气的样子，可这也太…… 卓岳栾笑了笑，也没否认，只是说：“长辈们也是关心你，想看看你嫁的人家怎么样。他们也是来得巧，若是刻意避开，倒显得我们瞧不上人家似的。我们越隆重，才显得越重视对方。” 杨千语心里对父亲佩服的五体投地。明明就是“仗势欺人”，可父亲却说得有理有据，连她都觉得的确是“很重视”。 “好，我跟封墨言说说。” 她准备发微信，可卓岳栾却道：“直接打电话说吧，你要是不好开口，我跟他说。” “呃……不用了，我说，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千千赔着笑脸，只好直接打电话过去。那边几乎是秒接。 “喂……” 封墨言想着两人刚通完电话不久，又接到她的主动来电，少不了要调侃几句，“怎么了？有事说还是想我了？” 千千怕父亲听到，不自觉红了脸颊，清咳了声：“当然是有事说！” “嗯，你说。” “你们今晚方便吗？我爸说，趁着爷爷、大伯跟姑姑们都在，晚上邀请你们过来家里做客，嗯……顺便商谈我俩的事儿。”她尽量语调自然，可心底却嘀咕冒泡。果然，封墨言也吃了一惊，“这么隆重？所有长辈都在？” “是啊……大家都很忙的，难得全都回来，机会难得。” 封墨言听她说话规规矩矩，大概能明白她的处境——肯定岳父大人就在旁边，盯着她打的这通电话。这分明是鸿门宴。可他们若是不赴宴，一来不懂礼数，二来也显得很怂。 “行啊！我爸妈也想早点见到你跟孩子们，那就今晚，我马上跟他们说。” 若不是父亲在旁边坐着，千千肯定要接一句：“你爸妈怎么可能想见我？” 但这会儿，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应：“那就这么说定了，晚上见。” “好，拜拜。” 挂了电话，千千扭头看向卓岳栾，“他们晚上过来。” “嗯，我让厨房开始准备晚宴。” 第538章公开处刑徐红接到儿子的电话，惊讶地问：“今晚？不是说明天才有空吗？” 封墨言反问：“您不是着急吗？现在安排今晚，怎么又不乐意了。” “我没不乐意，就是问问。” 既然没有不乐意，那封墨言就放心了，顿了顿，他又补充：“今晚……千千的几位长辈，包括卓老太爷都在，所以你们——” 他点到即止，意思是让父母心里有个准备。闻言，封振霆跟徐红对视了眼，两人都明白过来。这饭局，怕是要给他们个下马威了。挂了电话，徐红愣了秒，赶紧起身去翻行李箱。她好歹也做了一辈子的豪门富太太，总不能被这点阵仗吓退了。纵然还在病中，她也得打扮得神采奕奕，风风光光去赴宴。而封振霆也不敢怠慢。既然要登门拜访，而且卓老爷子也在场，那必须得准备拿得出手的礼物。幸亏来的时候他有所准备，带了幅价值不菲的古玩字画。那是老爷子在世时收藏的，极其珍贵。原本带着只是以防万一，没想送出去，现在看来…… 徐红找出衣服，准备叫客房服务，让工作人员拿去熨一下，见丈夫握着一幅字画满脸不舍，她看了眼，暗暗一惊：“你怎么把张大千的画带来了？” 封振霆叹息了声，“这幸亏带了，不然哪好意思登门。这幅画是老爷子的珍爱之物，我想……他若知道拿这画来讨千语的家人欢心，九泉之下应该是会同意的吧。” 毕竟，当年家里人所有人都对那丫头恶语相向时，老爷子依然对她疼爱有加，还一手撮合了那门婚事。如今，还得靠老爷子的瑰宝去表明诚意。 ———— 整整一下午，杨千语心里都万分忐忑。客厅里倒是热闹。卓老爷子难得回来一趟，儿女都在，大家聊天喝茶，谈论着各自的家庭与工作情况，和乐融融。三胞胎一下午都没粘她，因为两位姑奶奶一直陪着他们玩游戏，讲故事，哄得他们可开心了。也难怪，孩子们昨晚跟爸爸吃饭时，竟想游说爸爸也来帝都，一家人在这边生活。孩子虽小，却精明得很，他们很清楚在外公这边，所有人都把他们当宝贝宠着护着。哎…… 杨千语心里都替封墨言捏了把汗，也不知那两位前任公婆，今晚登门拜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以徐红的脾气，会不会一个不爽直接甩袖离席？一颗心在煎熬忐忑中度过了半日，终于等到了封墨言的信息。她在房间坐不住了，下楼来，跟长辈们打过招呼之后，有意无意地朝门口瞟几眼。大姑立刻就明白了，“小清啊，封先生一家快到了？” “没，刚出发，应该还得会儿。” “那不急，过来坐坐。放心，有我们在，轮不到你操心。”小姑笑着朝她招手，她只好过去坐着。夜幕低垂时，庭院里传来汽车声响。孩子们知道是爸爸来了，兴奋地冲过去。却不料，率先看到爷爷奶奶。希希心直口快，奶萌稚嫩的小嗓音开口就问：“奶奶，你们怎么来我家了？” 徐红一听这话就要吐血。她很想纠正一句：“这不是你家，这是你外公的家，你的家在江城。” 可还没开口，孩子们身后又有大人跟出来，她只好立刻露出笑脸，亲热地摸了摸孙女儿的脑袋：“希希宝贝，想奶奶没？分开好久了，奶奶天天都想你们。” 希希依然心直口快，“不想。” 徐红：“……” 杨千语适时上前，一手揽在女儿肩上，把她拉回来一些，脸上带着客气的笑：“阿姨，屋里坐吧。” 徐红抬眸看到她，想着她如今的身份，一时间，脸色别扭又尴尬，还有点莫名其妙的相形见绌。封墨言行动不便，落在最后，千千看到他下车，本能地上前，准备帮他推轮椅。可手还没碰到轮椅扶手，他就一把握了住，暗暗一捏算是回应，双眸温柔地看向她低声道：“不用，你陪孩子们进去吧，我自己可以。” 在卓家长辈面前，封墨言不想自己表现的像个废物，处处都需要千千照顾。杨千语却以为他是装正经，刻意在长辈面前保持距离，偷偷笑了笑转身走开。卓岳栾不是第一次见到封家的人，做为主人，不管心里是何想法，面上的礼数当然不能少。 “封先生，欢迎欢迎，来，进屋坐。” 家里没有女主人，大姑立刻就充当起女主人的角色，礼貌客气地看向徐红：“这位是封老夫人吧？来，小心脚下，进屋坐，别客气。” 徐红见过不少豪门阔太太，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衣着打扮并无奢侈品却能给人一身贵气的阔太太。她想起儿子说的，卓家几子女，有从政也有从商的，个个都是人中龙凤。眼前这位，想必就是从政的了，笑起来时也让人觉得有股子官威压身。她倒没有自惭形秽，但的的确确瞬间收敛了心中诸多想法，也拿出毕生优雅从容来应对。 “谢谢，请问您是千千的……” 杨千语刚好跟上来，闻言立刻上前一一介绍：“阿姨，这是我大姑，这位是我小姑，那位是我大伯，沙发上坐着的是我爷爷。今天也是碰巧，大家都在，很难得。” 徐红连连点头：“是，都是日理万机的人物，能团聚的确难得。” 杨千语心里咋舌。原来，这个前婆婆也会像模像样地说场面话啊。她还以为，除了尖酸刻薄和目中无人，她从不会向任何人低下高傲的头颅。另一边，封振霆被卓岳栾引领着，也把兄弟姐妹和老父亲都介绍了遍。大家握手、寒暄，客厅里倒是很热闹，瞧不出一点刀光剑影的痕迹。封墨言跟在后面，听到千千的介绍后，恭恭敬敬地一一叫人。 “爷爷，大伯，大姑，小姑。”等一圈儿喊过来，他深邃的目光温温柔柔地落在一旁脸颊微红的女人身上，自我介绍道，“我是封墨言，是孩子们的父亲，这趟……专门为了千千而来。” 杨千语抿着唇，心跳惶惶，紧张忐忑的手心直冒汗。上一次这么紧张惶恐，还是高考上考场前。想不到如今都当孩子妈了，还要经历这样社死般的场合，浑身不自在的头皮都阵阵发麻。封墨言自我介绍完毕，坐在沙发中央的卓老太爷盯着他好一番打量，而后声如洪钟般开口：“你小子，倒是说说，我卓家的丫头哪儿配不上你？听说，她在你们家，可没少受委屈。” 本来一屋子热闹祥和，大家有什么想法都是压在心里的，谁料卓老太爷就这么直白粗暴地捅破了窗户纸。瞬间，客厅气氛凝固，所有人脸上的笑顿时冰封，像被施了魔法似的。可卓老爷子的辈分、地位摆在这儿，人家维护自己孙女儿，问这话理直气壮，所以封墨言这边纵然难堪，却也毫无办法。好在，封墨言早有所备，被爷爷来了个下马威之后，他只微微怔愣了秒，便又深情地看向心爱的女人，坦坦荡荡地承认错误：“是，过去种种，都是我的错，我没有珍惜她，没有爱护她，让她受了不少委屈，伤心地离开了我。” 封墨言深知，在这种场合做任何辩解都是徒劳的，甚至是减分的，唯有揽下过错，真心道歉，才是明智之举。而且，纵然父母有错，他做儿子的也不能把错误推到父母身上，所以——千错万错都是他一个人的错，诚心道歉就行了。千千听着他的道歉认错，心头涩然一抖。其实两人复合后，他道歉过很多次了，比这更深刻更深情的忏悔都说了好几回，但两人私下里的清算，哪儿比得上这公开“处刑”？他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为了挽回她，当着众人的面认错，这份真心，这份诚意，相信不会再有人怀疑了吧。客厅里依然安静着，封墨言也依然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千千。见她低下头，情绪有些动容，他忍不住心疼。可这种场合，由不得他放肆，便只能暗暗压下心头翻滚的浪潮，转移视线看向卓老太爷，郑重地道：“爷爷，我们全家今天过来，就是要表明诚意，想让你们再相信我一次，我一定会改正错误，好好珍惜千千，好好爱她，也好好爱孩子们。” 封振霆跟徐红杵在一边，脸上都是火辣辣的难堪。儿子的做法让他们相当意外。这几年，无论是父子关系还是母子关系，都不融洽，尤其是杨千语回来后，这个家更是分崩离析，儿子对他们怨气很重。可没想到，今天当着卓家上下所有人，儿子却一力担下所有过错，绝口不提他们做为公婆对儿媳的偏见与中伤。二老心中羞愧。儿子长大了，无论是对爱人，对孩子，还是对父母，他都在尽力做到最好。可反观他们，又做了什么呢？从不站在儿子的角度考虑问题，只凭自己的喜好便粗暴地干涉儿子的选择，把原本好好一个家，搅得乱七八糟，彼此心生嫌隙。第539章徐红诚心忏悔徐红突然红了眼眶，好像醍醐灌顶一般，终于醒悟到自己这些年所犯的错。看着儿子谦逊卑恭的态度，她心疼悔恨不已，上前一步抢声道：“卓老先生，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偏见和敌意拆散了他们，害得千语离家出走，连累孩子们也流落在外，跟着妈妈一起吃了不少苦，这都是我的错。墨言是爱着千语的，从前爱，现在更爱。我知道你们疼爱她，不舍得她，可这……” 徐红回头看了看三个孙子，眼里也是歉意，“孩子们都这么大了，爸爸妈妈总是两地分离着，多少不利于孩子们的健康成长。看在我们远道而来，诚心诚意的份上，您就忍痛割爱，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我保证，以后肯定会好好对待千语，把她当自己亲女儿看待。” 杨千语从徐红开口时，脸上的神色便像电影慢镜头一样，缓缓变化了。等她长长一番话落定，她更是惊得目瞪口呆，怀疑徐红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这么痛彻心扉的忏悔，她是怎么领悟到的？这前后变化也太令人吃惊了！而同样惊呆的，还有封墨言父子。封振霆看着老伴儿，也是满脸不可思议。来的路上，他还在耐心劝解，让她不服气就少说话，不要失了礼数，把关系闹得更僵。她一路都不吭声，脸色阴沉冷硬。怎么来到这里，突然就变了一个人似的？封振霆以为老伴是在演，想着先把人忽悠回去再说，否则空手而归，回去了更要被亲朋好友笑话。他暗自震惊，没料到向来强势倔强的妻子，竟也有这样能伸能屈的时候！封墨言盯着母亲，俊脸僵住，好一会儿，目光微微转动，跟千语同样困惑不解又惊呆圆瞪的眼眸对上。两人无声交流。可两人都不明所以。倒是卓家那些人，对徐红这番态度还算满意。不过呢，大家也都是过来人，明白婆媳关系有多复杂难搞，也没指望徐红这番话能做到百分百。所以，听听就行。卓老爷子可是个人精。见亲家突然这么诚心，他想要继续刁难都没了理由，于是视线一转，看向儿子：“夫人言重了，我一把年纪，早已不过问晚辈的事，这事儿轮不到我做主。老三，丫头是你亲生的，你这个爸爸可得把好关。” 轻飘飘一句，就把烫手山芋丢出去了。卓岳栾在心里苦笑了下，心想老爷子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那亲家吓得不轻，倒把自己摘干净了。好在，这点场面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抬头看了看时间，快六点了，他转而询问厨房，晚餐做好没。得到肯定答复后，卓岳栾抬手一请，“封先生，我们移步餐厅，边吃边聊吧。” 封振霆也松了口气，连忙笑着回应。不过起身时突然想起带来的礼物，便又看向老爷子：“卓老先生，这份礼物是我们小小的心意，希望您喜欢。” 卓老爷子这身份，什么样的珍贵稀罕物没见过？只当是人家出于礼仪随手送的东西，可能贵则贵矣，也没什么稀奇。可不想，封振霆打开长长的锦盒，取出其中画卷，缓缓展开。老爷子不经意地瞥了眼，眸光一亮，“这是……张大千的画？” 卓家另几人都是一惊，不管是不是懂这行的，只要听到张大千，便知价值不菲，有钱难买。杨千语再度吃惊。趁着大家都在观摩大师画作，她不动声色地走到封墨言身边，悄声询问：“你们还真是下血本啊！张大千的真迹吗？” 封墨言抬眸，斜过来看她，眼色透出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模样，轻怼：“难道拿幅赝品来忽悠老爷子？” “……”千千睁大眼眸，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她……这么值钱的？不知是不是那幅画送对了，卓老爷子突然像个老顽童似的，脸上带笑，心情大好，收起画起身离开客厅：“你们去吃，你们去吃，别管我，我年纪大了，消化不好，中午吃的还没饿，都别管我。” 卓家人都无语了。原本想老父亲镇场面的，谁知他竟被一幅画收买，提前打退堂鼓了。封振霆见送对了礼物，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些，估摸着接下来的饭局起码不会让人肠胃痉挛，能气氛缓和点。一行人转阵餐厅，大圆桌围了满满一圈。杨千语原本想让孩子们在旁边另外开小灶，可徐红却主动说：“让他们上桌吧，来，希希你跟奶奶坐好不好？小宇小宙，你们挨着爸爸跟爷爷。” 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那态度还是很温和宠溺的。杨千语低头看着女儿，笑了笑把她哄过去。徐红看向她，眼神终于带了点善意和感激。席间，大姑又提到侄女儿这些年受的委屈，徐红知道，这些旧账没那么容易翻篇，所以不管对方怎么“申诉”，她都微笑耐心地点头，全都虚心接受。封振霆跟卓岳栾坐在一起。两人身体抱恙，都不适合饮酒，所以封振霆与茶代酒，主动敬未来的亲家。 “老哥，过去……我们封家的确有很多不对的地方，让千语受委屈了。墨言刚才说，都是他的错……其实不然，我们做父母的责任更大。但我们现在想通了，他们幸福快乐，孩子们有完整的家，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们老一辈，就应该及时退出，不干预他们的小日子。所以请老哥放心，以后只要他们过得好，我们绝无二话。” 卓岳栾笑了笑，点点头深表赞同，却又绵里藏针地抛出一句：“我相信你们的诚意，只是我们父女分开太多年，我只想丫头在我身边多陪伴些时日。” 徐红虽陪着孙女儿，可耳朵却高高竖起，听着他们的谈话。见卓岳栾还不肯放人，她心里又隐隐不满，可还没来得及说话，大姑用公筷给她布菜，又打乱了她的思路。封振霆听卓岳栾的意思，看来这次是带不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