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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个胡人,怎会与越州的桃枝绣坊扯上?关系?” 蔺承佑来回思量一?番,走到矮榻前仰天躺下,两晚没合眼了,他委实乏得慌:“先不想了,横竖洪参军还没来,我先眯一?会儿。” 刚阖上?眼,外面就有人敲门?。 蔺承佑没睁眼:“何?事?” “有人求见蔺评事,说有要事要禀告。” 蔺承佑想起?抱珠,心?里一?阵腻歪,要事?哪来那么多要事。 “不见,让她滚。” “那人说他姓王,看样子挺急的。” 蔺承佑翻身下榻:“带她上?来吧。” 衙役领命去了,过片刻又返回:“蔺评事,人来了。” 蔺承佑开?门?出去,果见滕玉意?候在廊道里,她身上?的襕袍是?新换的,头上?还像模像样戴着幞头,额头上?满是?晶莹的小汗珠,奇怪气息却很香洁。 他没闻出那是?什么香味,乜斜她一?眼:“找我什么事?” 滕玉意?决定长话短说:“我觉得抱珠不太对?劲。” “哦?怎么个不对?劲法。” “青芝出事那日,我曾叫她和卷儿梨到我房里唱曲。我好奇青芝的死因,就向她们打听青芝的事。当时我房里放着一?碟樱桃脯,抱珠本来说得好好的,突然看见樱桃脯,神?色一?下子就变了。我问她怎么了,她说她看见樱桃脯想起?一?件事。我问她何?事,她说她曾撞见青芝在樱桃脯里偷藏首饰。 “这话合情?合理?,我也就没起?疑心?,抱珠走后,我和绝圣弃智去小佛堂找五道,赶上?世子回来,五道便向你打听案情?,我觉得抱珠说的话是?个重要线索,就故意?在你面前提了提,世子似乎丝毫不觉得惊讶,可见你早就知?道此事了。敢问世子殿下,抱珠是?什么时候在你面前说起?此事的?” 蔺承佑隐约猜到滕玉意?在疑惑什么,那日他一?发现青芝的尸首不对?劲,就和严司职把?楼里的人挨个叫去盘问,也就是?那一?次,他从抱珠口里听到了樱桃脯的事。 他说:“发现青芝尸首的那个早上?她告诉我的。” 滕玉意?道:“我奇怪的就是?这个,她明明早上?就与你说了这事,为何?下午看到那盘樱桃脯会那样失态。” 有点意?思。蔺承佑琢磨了一?下:“早上?她不但?对?我说了,还描述得得极为详尽,论理?再看到一?盘樱桃脯,不至于一?惊一?乍的,除非……” “除非让她失态的是?别的事。”滕玉意?了然于胸,“她故意?用樱桃脯和青芝做幌子,是?为了掩饰自己失态的真正原因。” 蔺承佑来了兴趣:“所以抱珠当时在你房里做什么?房中可还有别人在场?” “除我之?外,就是?两位小道长了。樱桃脯呈上?来时,话已经快说完了,我让卷儿梨和抱珠给我奏一?曲《采莲曲》,但?卷儿梨刚起?了个头,抱珠就像见了鬼似的,也就是?被我一?再追问,才有了后面那番话。说实话,这番话天衣无缝,要不是?凑巧得知?她此前就详说过青芝的事,我压根不会起?疑心?。” 《采莲曲》……蔺承佑沉吟,这曲子是?滕玉意?让弹的,抱珠都开?始弹奏了,失态应该不是?为了这个。 “走廊外头呢?”他又问,“有没有人恰巧路过,或是?高声说话?” 滕玉意?摇了摇头:“记不太清了。当时两位小道长也在,要不我回去再问问他们? 说完便不吭声了。 蔺承佑等了一?阵,看滕玉意?不往下说了,便道:“没了?” 滕玉意?笑道:“没了。” 可她没有要走的意?思,蔺承佑心?里暗笑,就知?道滕玉意?无事不登三宝殿。 他佯装不知?情?,回身要推门?:“好了,这事我知?道了,王公子请回吧。” 手刚挨到门?框,就听滕玉意?笑吟吟道:“世子请留步。” 蔺承佑故作惊讶回头:“王公子还有什么事?” “世子也瞧见了。”滕玉意?和颜悦色,“我与楼中假母和妓伶打过不少交道,有些话她们未必肯跟你说,却会坦然告诉我。就拿卷儿梨和抱珠来说,我连她们身上?有多少伤痕都一?清二楚。有时候她们无心?中的一?句话,往往就是?重要线索。” 蔺承佑假装听得很认真:“接着说。” “住了这些日,我也听了不少闲谈,可不知?怎么了,有些话明明就在眼前,偏偏想不起?来,论理?我记性不至于差成这样,想来想去,只能是?喝了火玉灵根汤的缘故,真气在体内乱窜,脑子也乱哄哄的。” “有点道理?。”蔺承佑一?本正经地点头,“那王公子打算怎么做?” “世子如有克化的药方,赶快告诉我吧。“ 他不想告诉她自己准备进宫弄玉颜丹,故意?说:“药方?什么药方?” 滕玉意?奇道:“自然是?克化火玉灵根汤的药方,目前嫌疑最大的这几个人,我都与她们都打过交道。早些克化火玉灵根汤的话,我也能早些想起?重要线索。” 蔺承佑低笑道:“滕玉意?,真有你的,难为你绕这么大弯子,原来还是?为了这个。” 滕玉意?笑得灿烂:“这对?你我都好,凶手狡诈异常,伶妓们各怀鬼胎,世子查了不少日子了,依旧毫无头绪,这当口若有个局外人想起?一?些关键线索,没准真相能浮出表面。我刚才想起?抱珠不对?劲一?事,就是?其中一?个例子。” 蔺承佑额角一?跳。 查了不少日子?依旧毫无头绪? 滕玉意?这话什么意?思,明晃晃把?“藐视”写在脸上?么。 笑话,她凭什么小瞧他,线索已经理?得差不多了,真相近在迟尺,最迟明早他就会把?凶手揪出来。 “我早就把?克化的法子告诉你了。”他一?哂,“信不信由你。滕娘子与其动?些歪脑筋,不如算算还剩多少时辰吧,练不练功倒是?无所谓,长热疮可就不妙了。” 说到此处,他回身推开?门?,又扭头睨着她道:“王公子还不走?” 滕玉意?一?阵牙酸,回身咚咚咚下了楼梯。 这几日大伙都急着找凶手,她也参与其中,本来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哪知?蔺承佑冥顽不灵。 其实她倒不是?非要走捷径,而是?担心?二怪随时会闯进来,她老?怀疑蔺承佑有更好的克化法子藏着不说,故而有此一?问。若真有药汤,也就不必担心?练不通了。 这下彻底死心?了,看来只能不眠不休苦练了。 她在心?里冷嗖嗖地笑:此仇不报非君子,蔺承佑,我们走着瞧。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蔺承佑一?回屋就径直走到书桌前,打开?某份宗卷,刷刷刷地翻了起?来。 严司直温声道:“承佑,你刚才不是?说要歇一?会么?” “不歇了。”蔺承佑神?情?专注,翻完一?卷又拿起?下一?卷。jsg 严司直有些疑惑,为何?突然不肯歇了? 他好奇看了眼房门?:“刚才王公子来找你所为何?事?” 蔺承佑若无其事要开?腔,外头衙役奔上?来敲门?:“蔺评事,抓到那几位贩卖腐心?草的胡商了。” 蔺承佑一?凛,扔下东西去开?门?:“人带来了么?” “暂时都押在大理?寺。”衙役擦了把?汗,“这些人身上?还有别的案子,寺卿说怕路上?会出乱子,不让押到彩凤楼来,不过寺卿已代?蔺评事审问过几位胡商了,就在半月前,彩凤楼的确有人向胡商买过腐心?草,只不过当时胡商手里药粉不足,最后未能成交。” 蔺承佑一?凛:“谁?” 衙役道:“葛巾娘子。” 严司直大吃一?惊:“真是?她?” “葛巾娘子当时已经毁了容,自己并未出面,只托平康坊一?位叫拓拓儿的泼皮帮忙牵的线,拓拓儿没买到药粉,又托人给葛巾娘子传话,葛巾娘子听了只说知?道了,没说要再买。” 严司直愕然良久,缓缓点头道:“好啊,我们统统被这个葛巾给耍了。承佑,就像你说的,没人比葛巾更想杀姚黄姐妹,她故意?做出误会魏紫的那场戏,就是?为了当众洗脱自己的嫌疑。如今既查到她曾有意?买腐心?草,我们是?不是?可以抓人了?” 蔺承佑若有所思地踱了两步,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凭凶手的城府,会大张旗鼓地买腐心?草么?而且,即便葛巾有杀害姚黄姐妹的动?机,田氏夫妇又是?怎么回事? 比起?姚黄姐妹俩,田氏夫妇才是?凶手作恶的开?端,只有弄明白凶手与田氏夫妇的瓜葛,才能解释那邪门?至极的七芒引路印。 他摸摸下巴,思忖着要开?口,楼下又上?来一?位衙役:“洪参军来了。” 蔺承佑眼睛一?亮:“快请他上?来。” 洪参军是?万年县负责鞫狱和审案的法曹参军事(注①),县里的大小案件,首先需经他之?手,凡有县里断不了的案子,再由他逐级往上?报。虽说官职不高,但?在坊间颇有名望。 洪参军生得膀大腰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脸上?的虬髯如上?翘的铁钩,一?口牙却雪白发亮。 他进屋后笑呵呵施礼:“田氏夫妇和容氏的案子都是?卑职负责查办的,这是?当时的记录,一?份是?容氏的,一?份是?田氏夫妇的,蔺评事和严司直想先听哪一?桩?” 蔺承佑请他就坐:“先从容氏开?始吧。” 洪参军撩袍坐下:“容氏是?前年十月初二夜里死的,当晚无人报案,次日早上?戚氏才派人通知?里正。卑职早就听闻戚氏经常虐打容氏,疑心?容氏的死与她有关,但?查了一?圈下来,伙计和邻居都说事发当晚并未听见容氏呼救,仵作验尸后也发现,容氏的死因正是?溺水。此外还有人作证,说容氏死前那段日子总是?向隅独泣,像是?早就存了死志。 “卑职无法判断容氏究竟是?自尽还是?被害,只得向董明府汇报此事,董明府说戚氏嫌疑不足,田允德也并无要追究的意?思,加之?容氏在越州已经没有亲眷了,再查并无意?义。卑职只好就此结案。” 严司直讶然道:“田允德并未追究?小妾突然没了,此人竟连半点反应都没有吗,容氏死的时候他在何?处?” 洪参军说:“田允德去越州了,回来之?后听说容氏的死讯,当晚就病倒了,或许是?病得太急,始终不曾追究容氏之?死,后来还是?戚氏拿了些银钱,吩咐伙计把?容氏的尸首领回来埋葬了。” “越州——”蔺承佑和严司直一?惊。 洪参军错愕:“怎么了?” 蔺承佑屏息问:“田允德去越州做什么?” “去采买缭绫。听说他早年家贫,靠贩卖缯彩起?家。虽说近年来生意?越做越大了,但?每年还是?会亲自去越州选布料。” 原来田允德一?直与越州有往来! “田允德本就有头风,病倒之?后医工说是?伤心?过度所致,也有医工说是?吓病的,总之?一?起?病就来势汹汹。”洪参军慢慢回忆,“也不知?田允德害怕什么,日夜做噩梦,据店里伙计说,田允德有一?回病糊涂了,突然睁开?眼睛说有鬼影在院子里徘徊,众人一?听,那不就是?容氏么,自此彩帛行闹鬼的事就传开?了。” 蔺承佑神?色微变:“等一?等,闹鬼的事是?在田允德病倒之?后传出来的?” “是?啊,正因为田允德病中总说院子里有鬼,戚氏特地跑到井前骂了好几回,说什么‘生前狐媚害人,死后还敢兴风作浪’,后来不知?怎么的,连戚氏也害怕起?来了,某一?日还跑到附近的庆国寺请了一?道符贴在院子里。” 蔺承佑像是?魇住了似的,一?动?不动?望着桌上?的案宗,本以为闹鬼在先、田允德病倒在后,看来全弄反了。 既然闹鬼的传言是?在田允德回来之?后才传开?的,那么一?切就得从头捋一?捋了。 先是?田允德去了趟越州,回来后就一?病不起?,恰好赶上?小妾出事,人人都以为他过于伤心?所致,但?田允德病中无心?追究容氏的死因,甚至连容氏下葬都未理?会。 会不会他们都想错了,田允德的重病根本与容氏无关,而是?与那趟越州之?行有关。 “田允德在越州一?共待了多少日子才回来?” 洪参军愣了下,似乎没料到蔺承佑有此一?问。他忙用粗短的手指飞快翻阅记录,还好曾经核实过田允德的行踪。 “哦,他是?八月二十七走的,十月初七回来的。” 蔺承佑垂眸道:“才四十天。从长安到越州,路上?少说要二十日的工夫,田允德既然要采买缭绫,怎会刚到越州就返程?他往年去越州要花多少时日,洪参军可曾核查过?” “这……”洪参军方阔的脸庞上?浮现一?丝赧意?,“卑职愚鲁,没查问田允德往年去越州的情?形。” “不过……”他寻思了一?番道,“在下去店里盘问时,听到店里有位伙计说,‘容氏就这样死在后院,真要吓死人了,幸亏主家提前回来了,否则店里生意?都不知?怎么做了。’由此可知?,田允德比往年回来得要早。” 蔺承佑漫不经心?敲了敲桌,容氏是?初二死的,田允德初七就回来了,死讯不可能这么快传到田允德耳中,他提前返程只能是?为了别的缘故。 难道田允德在越州遇到了什么事,又或是?遇到了什么人?这个意?外不但?让他终止了采买布料的计划,还让他回长安后一?病不起?。 能让一?个壮年男子惶惧到这等地步,那件事/那个人一?定非同小可。 洪参军又道:“田允德病了两个月就死了,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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