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出惧意?,但?他们显然更怕蔺承佑,互相望了几眼,赶忙点点头。 蔺承佑和颜悦色道:“我知?道你们怕什么,放心?,那人虽说可能是?凶犯,但?只要你们今日将其指认出来,我保证此人往后没机会报复你们。” 正说着,洪参军忽然道:“严司直,快请坐。” 蔺承佑冲严司直点点头,接着道:“别又像方才那样七嘴八舌的,派个口齿最清楚的来说,若有遗漏之?处,剩下的人帮着补充。” 严司直又惊又喜,坐下后低声问洪参军:“果真发生过悬案?” 洪参军点点头:“不算轰动?,但?知?道的人也不少。这几个越州商户当年就住在桃枝渡口,此次来长安贩货,恰好就歇在旅舍里,蔺评事一?问就对?上?了。” 商贾们嘀嘀咕咕商量一?番,公然推举蓝衣男子做代?表,此人清了清嗓子,慢慢开?了腔:“这件事过去十多年了,侥幸还有人记得,当年我们渡口附近住着一?户人家,户主姓彭,是?位书生。 “彭书生本不是?越州人,听说早年曾到长安参加过科考,落第后无颜回家乡,索性带着妻子四处游历,后来也不知?怎么的,一?家人游历到了越州,不但?在此地住下,还在桃枝渡口附近开?了一?家私塾。 “小人幼时到渡口玩耍,经常见到彭书生。彭书生开?了私塾之?后,虽说收的束脩极少,但?因并无功名在身,没能收到几个学生,他为了维持生计,闲暇时便到坊市贩卖字画,有时候还带上?他妻子做的针黹,可惜彭娘子是?关中人,绣活远比不上?越州当地的绣娘——” 蔺承佑冷不丁道:“彭书生的妻子姓什么?” 蓝袍男子用肩顶了顶同伴:“你们谁还记得。” “约莫是?姓殷,或是?姓戚。”有人小声道,“小人的阿兄曾在彭书生的私塾上?过学,说这位师娘和气得不得了,可惜师娘说话总带着关中口音,好些话听不大懂。哦对?了,彭书生膝下有一?对?儿女,大郎年纪跟小人差不多大,若是?活到现在,今年大约是?二十六七岁,女儿么,活到现在的话,也该有十五六岁了。 蔺承佑眼波微动?,耐着性子等了一?阵,眼看没人再补充,只好道:“接着往下说。” 蓝袍男子便道:“每到岁时伏腊,邻里间常请彭书生帮着写字画,彭书生心?肠柔软,赶上?手头不方便,只要跟他提一?提,彭书生绝不张口要钱。后来这家人日子过得越发困顿,邻居也时常送些吃食接济他们。 “记得彭书生有些酸腐脾气,家境都那么窘迫了,还不忘教儿女念书写字。小人常看到彭家的大儿子蹲在渡口看书,一?手字写得别提多漂亮了,彭家那个小女儿,小小年纪就生得白净标致,邻里间有时候夸耀几句,彭氏夫妇也是?满面荣光。 “就这么过了好几年,彭书生年岁大了,眼看功名无望,便歇了去长安赴考的打算,可又舍不下脸面,只好偷偷跟着渡口的人学捞鱼,有一?回彭书生夜里捞鱼时,无意?中救了一?个人,也是?赶巧了,这人正是?我们本地的一?位巨贾,因为酒后失足,不慎掉入河中,巨贾感激彭书生的救命之?恩,专门?设宴款待他们一?家人,我们都猜……” 蓝袍男子扭头看向左右,像是?要确认自己的说法对?不对?,对?上?同伴肯定的眼神?后,这才再次开?腔。 “我们都猜那位巨贾给了彭书生一?大笔酬金,因为自那之?后,彭书生就很少去渡口捞鱼了,他自己没舍得换衣衫,却给妻女做了新衣裙,没多久又给彭家大郎买了上?好的笔墨,说凭大郎的天资,只要再苦读两年,后年便可到长安去科考。又过了一?阵,彭书生就把?那间寒舍卖了,带着儿女牵到半山腰的一?座庄子里去,还买了两艘船,雇人捞鱼来卖。 “他们搬家的那一?日,小人和爷娘也去凑热闹了,邻里间知?道彭家人是?因何?阔绰起?来的,但?大伙看彭家人那般高兴,也没人打趣他们。 “彭家搬家之?后不常下山,老?邻居见面的次数也就少多了,人人都说彭氏夫妇这算是?苦尽甘来,只要来年彭家大郎中了科举,没准一?家人还会搬到长安去,不料……” 说到此处,蓝袍男子脸上?露出不忍之?色,接连叹了几口气:“不料好景不长,没多久彭家人就出事了。那时候正好是?八月,当时北方闹饥荒,不少流民陆续涌到南地,桃枝渡口常有生人登岸,其中不乏鼠窃狗盗之?辈,乱糟糟的没少出乱子,大伙为了避难,都尽量不去渡口,可彭家也不知?中了什么邪,偏在这当口下渡口,不幸遇到了劫匪,一?家人都遭了殃。等到被人发现时,船都被凿穿了,一?家四口不知?所踪,邻居们赶到官府报案,打捞了好几日才打捞到彭书生和他妻子的尸首,八月天气酷热,又在水里泡了那么久,两口子都不成人形了。” 有人幽幽叹息一?声,似是?想起?了当日的惨状。 蓝袍男子默了一?回,怅然道:“官府又捞了几日,没能捞到彭家兄妹的尸首,倒是?捞着了兄妹俩的衣裳,渡口水流湍急,掉下去绝没有生还的希望,况且若还活着,兄妹俩早该上?岸了。官府的人又说,彭书生和妻子头上?有伤,应jsg该是?被人砸伤之?后才丢到河里的,到彭家的庄子一?搜,屋里居然半点值钱的东西都无,一?看就知?被恶人劫了财。 “官府又问我们可见过生人来找彭氏夫妇,但?大伙已经许久没见面了,加上?那阵子流民乱窜,各家都紧闭门?户,邻居既不知?彭家最近有什么新客,也不知?他们为何?要下渡口,恰好这当口彭家雇的渔夫也不知?所踪,官府便疑心?渔夫就是?凶手,结果没多久就发现了渔夫的浮尸,据说身上?也有伤。自那之?后官府一?直没能找到凶手,这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屋子里静默下来,众人神?色各异,如此良善的一?家人,一?夕之?间丧了命,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唏嘘。 严司直边写边叹气,洪参军拧着眉不知?在思量什么,商贾们眼观鼻鼻观心?,间或抬眼看看蔺承佑。 蔺承佑摩挲着手中的酒盏,久久没开?腔。 彭书生的妻子姓殷或是?姓戚,假如姓戚,很有可能就是?戚氏的某个姐姐。 照这么推算,田允德两口子十年前的那四个月待在何?处,似乎就有了答案。 两口子七月从章丘逃荒出来,直奔越州的姐姐,路上?花费个把?月的工夫,赶到越州时差不多就是?八月。 而彭家人遇害恰是?八月。 诡异的是?,再等田氏夫妇回到长安,手中就多了做买卖的本钱。他们用这笔钱在东市开?了铺子,做起?了布帛生意?。 一?晃十年过去,彭家四口化作了一?堆枯骨,田氏夫妇却成了长安的富户,当年那四个月的经历,几乎未在他们的人生中留下痕迹。 可是?抹得去么?蔺承佑冷冷地想,那可是?四条人命,绵绵不绝的恨意?,会如毒草般从地底下爬出来。 所以才有了“我本狗彘、不配苟活”的罪己书,所以才有了骇目惊心?的七芒引路印。 所以那人取了田氏夫妇的性命还不够,还要把?它们的魂魄拘起?来用酷刑折磨。 而且,田氏夫妇的鬼魂曾说凶手的姓氏是?十二画。 “彭”姓,恰是?十二画。 说不定在当年那场劫难中,有人侥幸活了下来。 蔺承佑面上?波澜不惊,心?中却已是?惊涛巨浪,几桩悬案,横跨整十年,若不是?他阴差阳错住到了彩凤楼,也许永远不会知?道十年前的一?桩无头公案。 事到如今案情?已然越来越明朗,可不知?为什么,离真相越近,心?里的滋味就越复杂,阴的反面是?阳,错的另一?面便是?对?,可世上?偏偏有些事,已然无法用错或对?来衡量。 他定了定心?神?,开?口道:“彭书生那对?儿女的尸首一?直没找到么?” “没有。”蓝袍富户摇头,“我们渡口年年有人淹死,尸首浮不上?来的话,基本就冲到下游去了。” “那这么多年以来,你们有没有在越州见过跟这对?兄妹相貌相似的人?” 几名商人沉默片刻,相继摇头:“要是?见到了,小人估计会被活活吓死。而且彭家小娘子死的时候才六七岁,纵算侥幸活下来,相貌也变了,彭家大郎当年倒是?有十六七岁了,但?毕竟过了十来年……” 蔺承佑睨着他们:“相貌再变,轮廓上?也该有点当年的影子,稍后我带你们去认几个人,如果觉得相似,自管告诉我。还有,你们可还记得彭大郎和彭小娘子的名字?” 商贾们摇头:“就记得彭书生总叫儿子‘大郎、大郎’的,小娘子就不知?道了。” 蔺承佑想了想,查到现在,对?于凶手为何?谋害田氏夫妇,他已经大致有了思路,但?姚黄姐妹为何?被杀,依旧是?个谜。 想起?姚黄姐妹早年的遭遇,他开?口问道:“越州府当年有对?擅长口技的乐工夫妇,姓聂,有对?女儿,大的叫聂阿芙,小的叫聂阿蕖。聂乐工因卷入李昌茂谋逆案被牵连,女儿也被发卖了,你们可听说过此事?” 商贾们这回答得很快:“听说过,怎么没听说,越州城的这些奇人轶闻,就没有小人不知?道的,聂乐工模仿鸟鸣惟妙惟肖,当年也曾名噪一?时,但?他们出事前一?直住在城里的乐坊,离渡口远得很。” 不住桃枝渡口么?蔺承佑暗暗吃惊,本以为姚黄姐妹因为认出凶手才被杀,看来猜错了。既然不是?邻居,彼此认识的机会微乎其微。何?况姚黄十年前才八岁,青芝只有五岁,年岁太小,对?于彭家的案子,照理?不会有印象。 那她们到底为什么被杀? 他漫不经心?地给自己斟茶,彩凤楼开?张以后,姚黄姐妹与凶手同住一?个屋檐下,青芝喜欢偷东西,兴许某一?日无意?中发现了凶手杀害田氏夫妇的证据。 不对?,凶手那般谨慎,岂会让一?个小丫头抓住把?柄。 但?如果没有把?柄,凶手何?至于被青芝要挟? 究竟遗漏了什么……蔺承佑眉头紧锁,突然想起?容氏。 “你们可听说过一?位姓容的绣娘?” 几位商贾茫然摇头。 蔺承佑从怀里取出凶手的香囊:“喏,看看这个,有印象么?” 众人“噫”了一?声:“这像是?桃枝绣坊的活计。” “你们知?道这家绣坊?” “自然知?道,这家绣坊大名鼎鼎,就在渡口附近,‘桃枝’二字,还是?照着渡口的名字拟的呢。” 蔺承佑摸摸下巴:“既然离得这样近,你们可听说有位绣娘把?女儿嫁给了长安的富户做妾。” 蓝袍男子正要摇头,后头却有位商贾把?头往前一?探:“有,有这么回事,小人的阿娘经常去桃枝绣坊买活计,与绣坊的人还算相熟。那阵子小人有意?纳妾,阿娘就替小人留了心?眼,大概一?两年前吧,小人阿娘回家突然说,她本来看中了一?位老?绣娘的女儿,哪知?还没来得及说项,那娘子就被长安来的巨贾看中了,巨贾许了老?绣娘重金,把?小娘子带到长安去了。” 严司直和洪参军一?讶:“这不就是?容氏么?” 没错,容氏的阿娘正是?一?位越州绣娘,年月也对?得上?。 蔺承佑面色有点古怪:“照这么说,容氏当年也住在桃枝渡口?那她会不会也知?道彭家的案子……” 他话音戛然而止,猛然起?了身。 他总算知?道青芝为何?公然说自己跟容氏是?同乡了! 众人只当青芝哗众取宠,因为当时容氏都死了一?年多了,彩凤楼又经常闹鬼,非亲非故的,只有傻子才会愿意?跟一?个死人攀扯关系。 可原来青芝并非说疯话,她这话是?故意?说给凶手听的。 她在用这种方式要挟凶手,她知?道他/她的秘密。 至于她怎么知?道的,自然与容氏有关。 早在容氏还活着的时候,青芝就曾随沃姬去过彩帛行,青芝当时一?心?要找失散的姐姐,听出容氏的越州口音,势必想法子与容氏攀谈。 一?旦熟起?来,聊的东西也就多了,也许容氏无意?中说过彭家的什么事,被青芝记在了心?里。 一?年后彩凤楼开?张,青芝也随沃姬进了楼,她日日与凶手打照面,没准就在某个瞬间,青芝窥见了凶手的秘密。 青芝表面憨傻,实则心?机深沉,知?道这个秘密之?后,便趁机敲诈凶手,想来她得逞了,所以才有了那堆藏在樱桃脯下的贵重首饰。 而凶手在与青芝周旋的过程中,无意?中得知?青芝和姚黄是?姐妹,怕自己的秘密被泄露,在杀了青芝之?后,又向姚黄下了手。 怪不得凶手明明恨的是?田氏夫妇,却又杀害了姚黄姐妹。 蔺承佑定定看着门?外,晨鼓过后,市廛渐渐热闹起?来。外头车马喧腾,他耳边却全是?电闪雷鸣,几桩案子紧密相连,凶手几乎未露出过破绽。若非凑巧找到了这帮越州商人,也许还要十来日才能捋清真相。 多久没遇到这样老?谋深算的对?手了,他简直百爪挠心?,想到此人平日天衣无缝的表现,他就迫不及待想看到那人被他揭开?真面目的那一?刻。 他垂下眸子,不紧不慢喝完茶盏里的汤,心?里越是?发急,面上?越要表现得不急,正了正脸色,他起?身左右一?顾,笑道:“走吧。去彩凤楼认人,到了那莫要声张,一?切听我安排。” *** 滕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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