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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里,果见严司直和四名衙役候在里头。 庄穆坐在铁笼里,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门口。 衙役们和严司直迎上来:“非要等蔺评事?来,而且看他的意思,纵算要交代?,也只同意蔺评事?一?人在场。” 蔺承佑一?哂:“照他说?的做。” 严司直和四名衙役大惊:“蔺评事?,此人极为凶险——” 蔺承佑道:“人是我抓的,不怕他耍花样,况且他要是想耍花样,用不着等到现?在。” 待严司直等人退下,蔺承佑随手端起?桌上的一?碗牢丸,走到铁笼前开了锁,又将庄穆口里的布条扯掉,笑了笑道:“不急,先?吃点东西。” 庄穆一?声不吭看着蔺承佑,冷不丁道:“查了这么久,你为何不查一?查那?三?个孕妇之前都做过什么事??” 第 70 章 蔺承佑眼里的?笑意一?凝。 今晚之前, 他已经把?三位受害孕妇的?底细大致摸过一?轮了。 最近遇害的?荣安伯世子夫人小姜氏,是荣安伯世子宋俭的?续弦,宋俭的?原配姜氏四年前因?难产而亡,而小姜氏正是姜氏的?妹妹。 据闻, 当初宋俭娶姜氏时曾遭到?伯爷和夫人的?极力?反对, 原因?是姜氏的?阿爷过去?在淮西道的?某位将?领帐下任幕僚, 来长安后虽说有心应试, 却是屡试不第。这样的?人家, 可谓门第寒微。 但宋俭对姜氏一?见倾心,誓愿非她不娶, 碰巧彭震的?夫人随丈夫来京述职,听闻此事后, 彭夫人主动登门拜访荣安伯夫人,说姜家与她算是远房表亲,那?年在她淮西道又受过姜氏母亲的?大恩,她早就认了姜氏的?母亲做姐姐, 说起来姜氏算是她的?外甥女?。 有了彭夫人作保, 伯爷和夫人稍有松动, 加上姜氏虽门第不高, 却算得上知?书识礼, 老两口在亲眼见过姜氏一?面后, 最终同意了这门亲事。 成亲后宋俭与姜氏情同胶漆, 没多久就生下了一?对龙凤胎。孩子们长到?两岁时,姜氏再次怀孕, 却在临盆时因?为难产不幸身亡, 时隔一?个月,老夫人也因?病去?世了。 伯爷因?府中长期无主母主事, 等?儿子孝期满了,有意让儿子再娶,宋俭却执意不肯续弦。 一?年多前,妻妹小姜氏因?着探望小外甥在伯府小住了一?段时间,过后没多久,宋俭突然造访老丈人,求娶妻妹小姜氏做填房。 据严司直打探后回来说,荣安伯府的?下人们背地议论,宋俭之所?以求娶小姜氏,除了因?为小姜氏是孩子们的?亲姨母,还因?为她容貌极肖姜氏。 此外还有一?些不堪的?流言,例如小姜氏正是在伯府住的?那?段时日与姐夫有了首尾,宋俭为了顾全二人的?名声,不得不上门求娶……又说小姜氏嫁给姐夫时都已经十九了,先前迟迟不肯嫁人,是因?为十五六岁时就相中了自己的?姐夫。 姜氏姐妹都是华州人,小姜氏嫁入荣安伯府整一?年了,出事时恰好怀孕六个月。 第二起案子的?受害人舒丽娘,碰巧也是华州人,舒丽娘父母早亡,十七岁嫁给了华州一?位落第书生,去?年丈夫不幸因?病暴亡,舒丽娘与婆家历来不偕,又无父兄相依,只好投奔长安的?堂亲,这位堂亲正是京兆府的?舒长史,名叫舒文亮。 今日蔺承佑原是打算先去?找一?趟舒长史和郑仆射的?,除了向他们打听舒丽娘过去?在jsg家乡的?种种,也想知?道为何一?个好好的?良家妇人要给人做别宅妇,不料后头撞上了耐重现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至于第一?起案子么…… 因?白氏是与丈夫王藏宝一?道受害的?,同州府的?柳法曹在调查受害人的?背景时,一?直着重于调查王藏宝这边的?种种。譬如王藏宝是否与人结过仇、因?何舍弃同州的?家业来长安……而关于白氏的?为人、往日可曾与人结过怨,案宗上却只字未提。 他只知?道白氏今年二十有二,怀孕五个月了。 回顾完三桩案子,蔺承佑心里的?疑惑简直压不住,照庄穆这样说,出事前庄穆莫非调查过三位受害孕妇? 这与他最初的?设想有些出入。 庄穆说完那?句话后就不再开腔,蔺承佑等?了一?会,起身到?桌上端起一?壶虾蟆陵,提壶回到?铁笼前将?庄穆身上的?捆绑一?一?松了,只留下脚铐和手铐。 做完这一?切,蔺承佑亲自斟了一?大碗虾蟆陵,把?碗放到?庄穆面前,笑道:“这样吃喝才畅快。” 庄穆咽了口口水,不顾手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痕,捧起碗二话不说喝了起来,咕嘟咕嘟喝完酒,迫不及待把?碗放到?地上,两眼闪烁着贪婪的?亮光,等?待蔺承佑给他斟第二碗。 一?口气喝了三大碗酒,庄穆才仿佛缓过劲来,捧起另一?边的?汤碗,埋头吃那?碗冒着热气的?牢丸,吃饱喝足之后,他并不急着把?碗放下,只不动声色抬起眼睛,从碗沿上方看向蔺承佑。 他深深看蔺承佑一?眼,径自放下碗,点点头沉声道:“年纪不大,倒这样沉得住气。” 蔺承佑脸上笑意不减,耐心十足地等?待着。 庄穆默了一?晌:“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前提是你?得给我准备好我要的?东西:两百金,一?匹快马,一?份能?保证我顺利离开潼关的?过所?——还有放我走。” 蔺承佑哂笑:“阁下倒是敢开价。” 庄穆扯了扯嘴角:“这四条对旁人来说难办,对你?来说却易如反掌。你?应该早就料到?了,凶徒很快还会再犯案,可此人太?狡诈,你?们大理寺至今没找到?有用的?线索,而我,却实?实?在在与真凶打过交道。” 蔺承佑气定神闲道:“真凶肯让你?被我们大理寺捉住,自是有把?握你?提供的?线索绝不能?查到?他头上,一?个对断案未必有帮助的?人,叫人如何答应你?提出的?这些无理要求。” 庄穆冷笑道:“我虽不知?道凶手的?真实?身份,但我这一?个月来知?道的?种种,比你?们大理寺查一?年都要多,想来你?很清楚这一?点,才会屡次跑到?牢中拿好酒好菜款待我。” 蔺承佑道:“你?要是别无所?求,大可以继续拒绝吃喝,肯接受我招待的?酒菜,岂不说明你?也迫切地想对付那?凶徒。” 庄穆滞了滞。 蔺承佑提壶给庄穆又斟了一?碗酒:“我早说过,你?想借大理寺之手报一?箭之仇,我想利用你?提供的?线索找到?凶手,你?我各取所?需,但单凭你?知?道的?那?些事,不足以在短时日内查出凶手是谁。” 庄穆面色复杂地看着碗里的?酒。 蔺承佑笑道:“要缉凶,光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还不够,你?最起码要配合大理寺做个局,若是这个局能?成功将?凶手捉住,你?说的?那?四条——” 庄穆紧紧盯着蔺承佑,蔺承佑却故意踟蹰起来,过片刻才笑着颔首:“或可勉力?试一?试。” 庄穆神色稍松,然而眼中又迅速闪过一?丝犹豫。 蔺承佑抬头看他:“你?该知?道你?的?机会不多了,一?旦真凶率先查到?了你?的?幕后之人,你?我再怎么设局也无用了,到?时候你?对大理寺来说毫无用处,你?猜我会不会答应你?的?条件?” 庄穆咬了咬牙,端起酒碗一?口喝尽,忽道:“三月初一?那?日,我的?一?位友人突然让人给我传话,说他的?某位下属三年前在外地丢失了某个重要物件,上月这物件突然在同州出现了,友人怀疑贼人此刻就在同州,让我即刻前去?将?物件和贼子一?道捉回长安。” 蔺承佑没吭声,这位所?谓的?“友人”,想来就是庄穆真正的?主家了。 “等?我赶到?同州境内,那?物件却在市廛中消失了,我在同州最热闹的?街坊找了家客栈住下,暗中调查此事。” “什么样的?物件?为何能?一?问就知??”蔺承佑冷不防道。 庄穆不语。 蔺承佑一?嗤:“即便你?不说,我到?同州府查几日也能?查明白,何必浪费彼此的?精力?。” 庄穆耷拉着眼皮道:“是一?面乾坤八卦镜,镜面并非圆轮状,而是弯月形,名曰月朔镜。” 蔺承佑长眉一?扬,又是“月朔”。 “此镜一?面阴一?面明,阳面为赤色,阴面为玄色,据说此镜内藏妖兽,只要用阴面对准刚死之人,能?即刻将?人的?魂魄打散,即便那?人当场化作厉鬼,也会忘记遇害前的?一?些事,从此沦为傀儡,甘受持镜人的?摆布。” 蔺承佑暗忖,听上去?倒是与师公的?那?面无涯镜极像,只是师公的?那?面镜子照的?是冤祟之气。凡是被邪祟沾染过的?物件或是尸首,只消用这面无涯镜一?照便知?,而庄穆说的?这面能?抽人魂魄的?镜子,显然是用邪术打造出来的?害人法器。 忽又想到?,这镜子摆布和折磨鬼魂的?作派,倒与彭玉桂折磨田氏夫妇的?七芒引路印有点像,但七芒引路印这样的?邪术早已被皇伯父下旨扫除了,现今流传在世上的?,只有一?些残破的?版本。@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大约十五六年前,皇伯父听一?位臣子汇报了一?例用邪术害人的?惨案,皇伯父大受触动,发愿将?天下害人的?邪门暗术一?举扫清,委托师公部署此事,又下旨长安各家道观和大隐寺全力?配合。 师公在一?众僧道的?配合下,发奸擿伏,暗中撒网,前后花了四五年时间,终于将?当时长安邪术的?门徒一?网打尽,前后没收了十来本邪术秘籍,同时销毁了数十件害人的?法器。 事后师公将?那?几本邪门秘籍锁在青云观的?宝阁里。这样做无非是怕各州县还暗藏着不少身怀邪术的?门众,万一?这帮人用邪术作乱,他们也能?及时通过这些秘籍弄明白邪术害人的?原理。 他自小在青云观厮混,早就撬开锁偷偷看过那?几本秘籍,其中一?本就是记录了七芒引路印的?《魂经》,他正是看过这本书之后,才知?道世上还有这等?厉害的?拘魂术。 而那?本记录了“绝情蛊”邪术的?秘籍,也是他那?时候无意中翻看到?的?。 正想着,就听庄穆道:“这镜子因?为吞多了怨灵的?残魂,一?贯怨气极重,每逢阴日,镜面里会自发流淌出污血来,持镜人若将?其带在身上,往往被血污弄脏而不自知?,此事只有我那?位友人和他的?几位朋友知?道,那?偷镜的?贼子似乎并不知?情。我那?友人之所?以知?道镜子在同州现身了,是因?为有几位同州来的?商人在长安酒肆中议论,说上回有个道士在市廛中行走时,好端端地从胸腹处流出污血来,奇怪那?人面上并无伤痕,而且被人提醒之后,那?道士马上匆匆离去?……” 蔺承佑忽道:“这镜子这样邪门,拿它害人的?时候就没什么讲究?” 庄穆喝了口酒:“颇有讲究。无论是用此镜‘拘役魂魄’,抑或是‘打散魂魄’,都是极损阴德的?事,持镜人若是不想损坏自身修为,在用镜子害人之前,最好先弄明白受害人自己生前是不是做过恶事,若非良善之辈,落个魂魄不全的?下场也可算因?果可循,那?么反噬到?持镜人身上的?孽报也会少一?些,所?以持镜人往往只挑恶人下手。” 蔺承佑想了想说:“你?就是据此认定那?三位受害孕妇并非良善之辈?” 庄穆冷笑:“这凶徒害的?可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位身怀六甲的?孕妇,即便是我这样的?泼皮无赖,也觉得这等?事太?过伤天害理,如果那?人不想搭上全身修为,动手前自然会好好考量。” 蔺承佑默了默:“凶徒又是如何知?道这三位受害妇人都做过何事的??” 庄穆道:“这——我也不知?道,但镜面流血的?事是一jsg?月前发生的?,说明那?贼人早就到?了同州,可是这一?月之内并非发生离奇的?诡案,可见此人起初并未挑好下手的?孕妇,为何一?月后突然将?目标瞄向了白氏,应该是确定杀害白氏对自己的?修为损伤最小。” 蔺承佑沉吟不语,凶徒杀的?不只是白氏,还杀了她的?丈夫王藏宝。 挑选怀孕妇人的?时候慎之又慎,顺手杀王藏宝的?时候就不怕损及修为了? 据柳法曹所?言,这对夫妇是因?为得罪了当地的?地痞才舍弃家业来长安。 这点早就让他觉得匪夷所?思,王藏宝夫妇开的?那?家五熟行是从父辈手里传下来的?,此前已在当地开了几十年了,仅仅因?为斗鸡得罪了几个地痞,就连祖业都不要了? 可惜这几日他将?重点全放在月朔童君上,没顾得上细究这对夫妇本身的?种种不同寻常之处。 “我查了几日毫无线索,本打算回长安复命,就在这时候,我住的?那?家客栈忽有两位旅商说,早上进城的?路上,突然看到?一?个道士的?道袍沾染了污血,旁人本想提醒,那?道士却很快就不见人影了。我打听到?那?地方是郊外的?乌鸡山脚下,忙又赶往乌鸡山。不料住下当晚,附近的?居安客栈就发生了命案,死的?恰是一?对年轻夫妻。 “回长安之后我去?向友人复命,友人听说此事,便说那?桩凶杀案极有可能?是那?贼人做的?,但贼人为何要杀那?对夫妇,友人也不明白,还说我在同州打探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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