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细辨之?下,啧,居然是换骨醪。 此酒极不好酿,一窖中往往只能酿个两三罐,论珍异,堪比龙肝凤髓。 那堆点心是送绝圣和弃智的,这酒是特地送他的?该不是那晚看他没怎么喝石冻春和翠涛,滕玉意误以为?他喝酒口味刁钻吧。此等美酒已经不单是一个“好酒”能概括的了,兴许滕玉意自己平日都不怎么舍得喝。 绝圣和弃智美滋滋吃了一回点心,一抬头,才发现师兄望着锦盒里的酒发怔。 两人互相对了个眼,若非见?天道长的提醒,他们压根不会注意到?师兄的古怪之?处,眼下因为?莫名其妙多了个“任务”,只好时时留意。 像现在,一听?说是滕娘子送的东西,师兄眼里就有笑意。 未几,就见?师兄顺理成?章合上盖子,看样子打算把酒带走,绝圣和弃智小心翼翼问:“师兄,滕娘子送来?这么多好东西,我们观里要不要送点回礼?” 蔺承佑想了想,步摇他还?没来?得及去寻,今日若是以观里的名义送,衣裳首饰就不合适了,不如先送点三清糕,回头再送她点别的。 “她不是挺爱吃点心的吗,横竖你们今日闲着没事做,再做点三清糕吧。” 绝圣一拍脑门,也对,差点忘了这个了,忽又疑惑地问:“师兄,你对滕娘子的喜好怎么记得这般清楚?” 没等蔺承佑回复,弃智鼓足勇气说:“师兄,你、你你你你你是不是瞧上滕娘子了?” 蔺承佑一刹脚步,满脸不可?思?议:“我瞧上她?你们胡说什么呢?” 绝圣和弃智脸涨jsg得通红:“师兄要是不喜欢滕娘子,为?何、为?何一看到?滕娘子送的东西就高兴成?这样?” 蔺承佑想说“没有”,然而一垂眸,自己正捧着滕玉意送的锦盒。 “有人给我送这样的好酒,师兄我不该高兴?” 弃智:“不对不对。师兄你——” 绝圣声?若蚊蚋:“师兄,你早上一个劲打量滕娘子来?着。” 蔺承佑有点好笑:“我什么时候打量她了?” “明明就有……在寺里。”两人越说越结巴。 蔺承佑嗤之?以鼻:“我那是瞧瞧都有谁路过,这也叫打量?那师兄我一天得打量多少个人?” 绝圣目瞪口呆,忽想起见?天教他的那些办法,不怕死地继续往下说:“假如……假如师兄不曾留意,应该不记得滕娘子穿什么衣裳,比如我和弃智现在已经记不起来?了,师兄你是不是也不记得了?” 蔺承佑笑容一滞,今日滕玉意穿着件绿萼色的披风,底下的襦裙也是浅绿色的。 “东明观的五位前辈说,昨晚耐重来?的时候,师兄好几次把滕娘子护在自己身后。” 蔺承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嘴却很硬:“我跟滕玉意也算是生死之?交了,身为?朋友,我不该关心她的安危吗?” 弃智赤红着脸说:“师兄,你跟见?天道长也很熟,昨晚可?曾、可?曾留意见?天道长站在林中哪个位置?” 蔺承佑再也笑不出来?了,立在桌前想了一晌,干脆把锦盒放到?桌上:“你们是不是糊涂了?别忘了师兄我中了绝情蛊,蛊印到?现在还?没退。” 一边推开二人,一边径自往外走。 绝圣和弃智追上去:“可?是、可?是师兄你……” 蔺承佑听?得不耐烦,回头看着二人道:“师兄我要是喜欢谁,用得着藏着掖着吗?我要是喜欢滕玉意却不肯承认,就让雷劈了我如何?” 蔺承佑说这话时立在台阶上,虽说早上下了雨,眼下却算是艳阳高照,可?是四月的暮春天气,原就是说变就变的,这话一出口,天上果真劈下来?一个雷,亏得蔺承佑临时挪开台阶,才没被那雷劈到?。 绝圣和弃智半张着嘴,蔺承佑自己也是目瞪口呆,那道春雷劈下来?之?后,天上紧接着啪嗒啪嗒掉下硕大的雨滴。 蔺承佑面色变得极其古怪,愣了一回,一言不发回过身,绝圣和弃智呆了呆,抬步追上去:“师兄。” 蔺承佑匆匆走到?藏宝阁,撬开锁翻找一晌,却因为?心乱如麻,半天都并未找到?那本《绝情蛊》,左右一顾,望见?桌上的笔墨,干脆走到?案前捉袖磨墨,提笔写?下一行字。 “师公叩上,徒孙现有一事不明……不知观中那本绝情蛊秘籍放在何处?” 写?了一句又把那张笺纸揉成?一团扔掉,改而写?道:“师公叩上……徒孙颈后那蛊印——” 笔尖一顿,他把纸又揉成?一团扔了。 末了干脆直接说:“师公,徒孙幼时中的绝情蛊——” 结果笔又停住了,他望着那三个字,怔了好半天才没能往下写?,千般疑问,最终在心底汇作的一个惊涛骇浪的念头:师公,那蛊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他好像、好像喜欢上一个小娘子了。 第 84 章 蔺承佑在?藏宝阁里待了足足一个时辰才出来。 那封信他写了又扔, 扔了又写,终究没有寄出去。 心里一旦种?下怀疑的种?子,好像再怎么努力也没法?自圆其说了。 他现在?很?困惑,甚至有点混乱。 先前绝圣和弃智问的那些问题, 每一个都让他哑口无言。 他何止记得今日早上滕玉意穿的什?么衣裳, 他明明连她前几日都穿了哪些裙裳也说得上来。 比如那回在?玉真女冠观, 地宫里光线暗没大?瞧清, 但出来后他可瞧见她穿着一件月白色团荷花单丝罗花笼裙, 走动时笼裙上的花苞绰绰约约的,让他想起夏日碧波里荡漾的荷花。 再就是那晚在?梨白轩, 她因为梦见他被刺杀不放心,特地准备了一桌酒菜款待他, 如果没记错,那晚她穿的是件绯色襦裙。 还有前两晚,他为了打探小?姜氏一案的线索过去找她,当晚滕玉意身上穿的襦裙、头上戴的珠花, 全?都是烟罗紫。 哪怕已经过去好几日了, 滕玉意这?几次的穿戴依旧清清楚楚装在?他脑海里……他甩甩头试图让自己静一静, 却又冷不丁想起当晚他教她轻功时的情形。 也不知他怎么想的, 明明有无数还人情的法?子, 他偏要教滕玉意轻功, 而且一教就是一两个时辰, 一直教到她入门为止。 想想从前,除了在?阿芝阿双和两个小?师弟面前, 他从来没有这?样耐心过。 不, 不只近日教轻功这?一件事,细想起来, 上回在?乐道山庄他就对滕玉意挺有耐心的。 知道她的剑急需浴汤,他明明窝着一肚子火也赶回房里洗澡。 看出她喜欢赤焰马,他就想方设法?把?马送到她手上。 明知道所谓的“小?涯能预知”是假话,他也耐着性子听她扯谎…… 想到此处他一凛,等等,难道他喜欢滕玉意比滕玉意喜欢上他还要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哑然,看样子好像是这?样。 像刚才,绝圣和弃智可恶归可恶,但他们?说的一点都没错,他听说滕府给观里送了礼就停步是事实,看到滕玉意送他换骨醪就高?兴也是事实。 换作是旁人送的,他会这?样高?兴吗? 他沉默了,不会。别说高?兴,说不定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叫他高?兴的不是那两罐美酒,而是送礼的人。 越想心越乱,干脆从屋里出来立在?廊下,换个地方继续出神。 春雨还在?下,空气?中?有种?清凉感,霏微雨丝默然飘洒到脸上,让他心头的那股燥热稍稍平复些许。 理到现在?,他差不多已经把?混乱的思绪彻底理清了,他目下很?肯定,那个蛊毒是假的,他说不定早就喜欢上滕玉意了。 所以他到底何时喜欢上她的? 想不起来了,他觉得这?是一笔糊涂账。 那么他到底喜欢滕玉意哪儿啊? 这?个他倒是很?清楚,她好像哪都让他喜欢。 比如现在?,他只要想到她笑起来的模样,心房就像淌过清甜的泉水那样舒爽。她护着自己人的那股执拗劲,简直说不出的可爱,还有她发脾气?和算计人的样子,也都让他觉得有意思。 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滕玉意更好玩的小?娘子了。 行吧,他就是喜欢滕玉意又如何,这?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再说了,他和滕玉意现在?算是两情相?悦。今早她一安顿好就忙着给他送礼,昨晚看到他涉险,更是毫不犹豫让端福过来帮忙。 她喜欢他,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想起锦盒里那两罐美酒,他心头的笑意蔓延到了眼底。 忽又想,他是不是得送点比这?更珍异的东西才行? 小?娘子都喜欢什?么啊……珍宝?首饰? 伯母应该很?懂这?个,只不过他现在?得先回一趟大?理寺。 在?心里盘算好了,蔺承佑仰头看向天色,惊觉时辰已经不早了,下了台阶朝外走。路过一株桃树时,本已走过了,忽又后退几步,仰头望了望树梢,冷不丁撩袍飞纵上去,找到一根结了桃子的树枝,随手掰断跳下来,这?举动简直莫名?其妙,但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发泄身体里那股轻盈的热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路走下来,他不但手里多了好些乱七八糟的树枝,身上还出了好多汗,这?样发泄一通,身体里那股说不上来的兴奋感才算消减几分。 回到经堂一看,绝圣和弃智都不在?,想是跑到厨司做三清糕去了,蔺承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纵马赶往大?理寺去了。 *** 宋俭和静尘师太的尸首都停在?大?理寺的检尸房。 今晨仵作已经验过尸了。 射杀宋俭的毒箭,与静尘师太服下的毒丸并非出自同一种?毒-药,巧的是两种?毒-药都需现配,而且原料都需从婆罗门胡手里买来,这?点跟天水释逻如出一辙。@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再看那边舒文亮一家三口的尸首,三人服用的毒-药就是平常坊市中?能买得到的断肠草。 严司直叹为观止:“这?个皓月散人还真是殚精竭虑,为了把?整桩案子嫁祸到舒文亮头上,居然不曾漏下其中?任何一环。” 蔺承佑望着舒文亮的尸首,脑子里想的却是另一桩,如果此人不是文清散人,而是真正的舒文亮,静尘师太选中?此人,仅仅因为他是舒丽娘的亲戚么。 静尘师太先瞄上做过恶事的舒丽娘,碰巧又发现舒文亮身材跟她jsg一样矮小?,暗觉这?是个完美的嫁祸对象,所以才有了后来的局? 耳边又响起严司直的声?音:“对了,早上郑仆射来了一趟,似是因为听说舒丽娘在?家乡谋害过小?姑大?感震惊,与我说,单凭静尘师太的一面之词,如何能断定这?件事是真是假。我只好如实告诉郑仆射,昨晚我们?通宵搜查玉真女冠观,未能搜到记载这?些受害者做过恶事的本簿,想来静尘师太为了不露出破绽,历来只是在?旁偷听,因此白氏和舒丽娘究竟犯没犯过这?些事,还得回头细细查验。我都没好意思告诉他老人家,舒丽娘与婆家不和是事实,被静尘师太选为谋害目标也是事实,长安和同州的孕妇那么多,静尘师太选了那么久才选中?三个,说明动手前经过深思熟虑,从这?一点看,舒丽娘估计——” 说到此处严司直苦笑:“郑仆射对自己这?个外宅妇倒是够上心的。” 蔺承佑眼角一跳,也对,他怎么就忘了郑仆射了,舒丽娘去年七月来投奔舒文亮,中?秋那晚就认识了郑仆射,她怀揣一本诗集撞入郑仆射的怀中?,看着像事先设计好了似的,可她一个平头老百姓,如何知道宰相?当晚的行踪。 这?一切,有没有可能是舒文亮帮她安排的? 有这?个可能,舒文亮在?京兆府任职,打听郑仆射的行踪对他来说不算难事。 而从舒文亮早年在?华州的经历来看,他与自己的表哥表嫂早就断绝了来往,但舒丽娘因为在?婆家住不下去跑来长安时,舒文亮却不计前嫌收留了她。 如今想来,舒文亮或许是看这?个外甥女不但姿容出众,还颇懂几句酸诗,知道郑仆射会喜欢这?样的女子,便?将计就计收留了舒丽娘,之后再制造一场邂逅,顺理成章把?舒丽娘送到了郑仆射面前。 想来这?场“月下邂逅”安排得很?成功,所以舒丽娘才到长安一个月,就如愿搭上了郑仆射。 蔺承佑沉着脸想 ,一个京兆府的小?吏通过女人搭上宰执,只是为了升官么,会不会还有别的什?么目的? 一念至此,那个早前被他压下的疑惑又浮上心头,舒文亮早年在?淮西道彭震手下任幕僚,后来又是在?彭震的推举下进了京兆府。 照这?样看,舒文亮借自己的外甥女搭上郑仆射,会不会其实是彭震的授意? 彭震是一方节度使,若是直接送女人给郑仆射,任谁都看得出他有不轨之心,但如果通过底下人来安排女人,那就隐晦得多,也聪明得多了…… 来回思量一番,蔺承佑转头看向那边皓月散人的尸首,所以她和她的幕后之人挑舒文亮作为嫁祸对象,不仅因为他有个做过恶事的怀孕外甥女,也不是因为舒文亮身材矮小?。 或许真正的原因,是为了对付舒文亮背后的彭震。 可是……这?一点又叫他想不明白了,皓月散人一心要谋害圣人,对付彭震对自己有何益处? 要知道彭震是淮西节度使,拥军十万,军纪严明,面上对朝廷忠心耿耿,言行上毫无错处,贸然与这?等朝廷信任的强藩交手,只会给自己带来天大?的麻烦。 但皓月散人不但查到了彭震暗中?令人给宰执送女人的事,还把?这?枚不起眼的“小?卒”舒文亮撬出来当嫁祸对象。 这?样做的意义?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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