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了?发生了什么事?是受了很重的伤么?恢复得还顺利么?京沪之间的距离在重重的未知下忽而显得更加遥远了,折磨得人心焦又心伤。 她没有法子,只能继续给他写信,这次就再顾不上修饰措辞隐藏情绪了,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字里行间全是清清楚楚的忧虑和思念,只要他接到这封信就一定能知道—— ……她爱上他了。 那是多么荒谬的感情啊,明明他们统共也没有见过几面,可是他却好像在她心里扎下了根,一次又一次漫长的分别都无法让她忘记他,甚至反而不断加深着她对他的迷恋。 她到底为什么喜欢他呢? 是因为他救了二哥的命?还是因为之前在曾副参谋长的官邸他帮她驱赶了徐隽旋?或者更早……因为他在火车遇匪的那个夜晚曾专程来到她的门前? 可如果是这样又怎么解释之前的事呢? 譬如为什么那晚在徐家官邸打牌时她会忍不住用余光偷瞄他?为什么在戏楼偶遇时她会特意邀请他跟他们一起去到二楼的包房?以及最初相遇的时候……她为什么会在码头上生气地丢掉他的外套? 拒绝徐隽旋的那晚她曾告诉过他,喜不喜欢在她看来是一眼就注定的事,原来那并不是空口胡说、竟真的有迹可循——她对他的喜欢或许真的从第一眼就开始了,那时他在阴霾的天幕下走上甲板,又在混乱拥挤的人群中抬眼看向她,幽深的眼睛倒影出她的影子,冷峻的样子让她以为自己只是沧海一粟,可他却只向她一个人走近、低头叫她一声“白小姐”,骨节分明的手将自己的外套递给她,为她遮去沪上秋季冰冷的雨水。 ……要命的柔情。 也许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她要为他着迷,而此后的那些周折反复只是为了让她确信——她要跟他在一起,或者至少……要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她被那样强烈的感情吞噬了,有一段日子几乎是废寝忘食,把信寄出去之后就更辗转反侧,家里欢闹的气氛完全无法感染她,她只感到极端的矛盾,心是一阵冷一阵热,完全成了一团乱麻。 ……而最糟的是这次他依然没有回信。 她等了将近两个礼拜,就算是再糟糕的邮差也该把信送到了,可她却完全没得到任何有关于他的音信——这是为什么?因为他的伤情很糟糕、以至于已经无法回信了?还是他被什么人什么事绊住了、不便给她回信?或者……或者是信在周转的途中出了意外,不幸被送信的人搞丢了? 千奇百怪的猜测一股脑儿涌进了她的脑海,折磨得人越发难受,她一边持续猜测着各种缘由一边又忍不住偷偷自嘲,心想这些都是报应,冥冥之中她就是要弥补他,谁让今年三四月时她没有回复他的来信呢?那时的他大概也像此刻的她一样挂肚牵心吧。 如此糟糕的境况又持续了几天,她的消沉与焦虑已严重到无以复加,直到后来事情也没有发生什么转机,只有一个既荒诞不经又理所当然的消息忽而从南方传来—— 1915年12月25日,唐继尧、蔡锷、李烈钧在云南宣布独立,因反对□□而出兵讨袁,轰轰烈烈的护国战争就此爆发,一个空前混乱且残酷的时代由此揭开了最初的序幕。 而那个时候的白清嘉尚且不知道,这将多么严重且深刻地……改变她和整个白家的命运。 第67章 重逢 ——他要来北京了。 云南之地偏僻多险阻, 是辛亥之后少见的未被北洋势力深入的省份,军政界中多有同盟会人,曾为酝酿战争而多次秘密集会;那唐继尧将军也是个人精, 在护国运动爆发之前还曾秘密扩军, 最终攒得讨袁滇军共两个师和一个混成旅, 约有一万五千之众, 云南军政府还于1916年1月1日发布讨袁檄文,于其中痛斥袁氏二十大罪状, 字字泣血声声激愤,呼吁全国军民共反帝制,保卫共和民国。 大总统如今成了皇帝,脾气自然也跟着大了起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不打仗是绝不行的——川、湘、粤等省军队有约八万人,分自三路攻滇欲成夹击之势;唐继尧脾气也硬, 心想谁还不能分成三路了?于是也将手下兵将分为三军, 第一军攻川,第二军入桂粤, 第三军留守云南伺机经黔入湘, 打的是在湖北武汉会师北伐的算盘。 三个战场于是很快一齐轰轰烈烈地打开了,四川、湘西、滇桂边,几乎整个南方都燃起了战火,一连几月都不肯消停, 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这局面实在大大出乎了看客们的预料,毕竟当初癸丑年孙先生搞起了所谓“二次革命”,彼时国民党坐拥半壁江山,还不是一开火就节节败退了?如今滇军的势力大不如前者, 论理早该束手就擒引颈就戮,谁承想他们竟能翻起如此大的浪,甚至还在四川打了好几场大胜仗! 北京的权贵们渐渐开始感到慌乱了,白家人便是这一派的代表——刚刚得了爵位的他们怎么能容忍袁政府倒台?天天在家祈求他们的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都嫌不够。白老先生如今是天天在家中痛骂滇军,只凭这么一张嘴就足可以将他们送回老家,有时读着读着报纸还会忽然愤而拍案,怒骂:“季家!季家!又是他们!哪回都少不了季宁远那个老匹夫!” 如今的白老先生已可以算是战事的晴雨表,每日都会抢在全家头一个展开报纸察看战况,倘若看完之后无声无息,家中人便晓得今日政府军是胜了;倘若看着看着便不禁破口大骂起来,可见这战局便是有些糟糕了。 这位被他痛骂的云南军政府的季宁远将军说起来也不是生人,同白老先生算是早有宿怨,白小姐还跟他的独子季思言跳过舞,就在去年曾副参谋长办的那场宴会上,也是那时才晓得他和徐冰砚曾是同窗。眼下他和他父亲都是滇军的将领,俱在黔湘边境主持战事,据说是杀得政府军节节败退,2月初便败逃蜈蚣关了。 “小人得志!岂能长久!”白老先生义愤填膺,在家中一边吃早餐一边高谈阔论,“陛下天威无限,北洋一系亦兵力雄厚,他日时机一到必会发起反攻——什么‘护国军’?不过是一群不识时务的乌合之众,早晚要为他们的愚蠢和短视付出代价!” 白老先生的这番预言果真没错,湘西一带的战局果然在2月下旬就再次生出了变数,北洋军先丢洪江、靖县、通道、绥宁等地,后于3月反攻麻阳、黔阳,护国军寡不敌众,据说已渐渐显出颓势,甚至还有传言称季家的军队遭遇了重创,季公子本人亦负了伤,眼下生死不知。 这个消息传回北京,又让北洋一系的权贵们深感振奋,白老先生为之大悦,觉得自家刚刚获封的爵位是更加牢靠了,因此而起的喜悦甚至冲淡了被陛下再次开口要钱的忧虑——这“中华帝国”的皇位也真是难坐,刚刚登基就要打仗,可那国库早被外国人掏空了,军饷又该从哪里来?想来陛下也只能故技重施、再痛痛快快地发卖一批“公债”了。 百姓们是可买可不买的,横竖他们口袋里统共也没几块银元,可腰缠万贯的富商巨贾们却无法幸免于难,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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