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先生带着常济等杜草堂的弟子到了。 那日这位老先生用一支极阴寻木削成的如椽大笔,顷刻间取人性命,给众人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众人不敢有半分慢待,包括周满在内,都躬身见礼。 三别先生却只是摆摆手,问:“金不换呢?” 周满静了片刻,道:“还在义庄,陪着余善。” 三别先生于是也沉默下来,过了会儿才道:“那还是不去打扰他了。” 周满问:“先生是有什么事找他吗?” 三别先生道:“倒也没有什么紧要的事,只是他常在泥盘街,也不怎么回杜草堂,这回却遇上这样大的事,我难免有几句话想要交代于他。” 周满隐约觉出了几分怪异。 三别先生好似看出她想法一般,笑问道:“你也是在想,似他那样离经叛道的浪荡性子,怎么会是我杜草堂的弟子吧?” 周满一怔,可竟摇了头,慢慢道:“刚与他认识时,是有几分不解,可后来便想,他这样的人,也只能是杜草堂的弟子。晚辈只是有些讶异,先生对他似乎还颇为重视。” 无论是先前亲自赶到救人,还是眼下前来探望…… 无不在说明眼前这位老人家对金不换的特殊。 三别先生听后,便是一叹:“可有什么用呢?纵是想将这一身衣钵传他,可杜草堂向来信奉清苦,不求名利,更不图享受,他志不在此,只想当什么天下第一的有钱人……” 周满顿时愣住,就连后面的元策等人,都错愕不已:非为金不换那狗屁志向,而是为三别先生话中那一句“想传衣钵”! 再看其身后以常济为首的杜草堂一众弟子,听得此言之后,面色竟都如常,便知三别先生之意,至少在杜草堂绝不是什么秘密,且众人都没有什么意见。 三别先生说完,却是道:“各人自有命数,悟得到便是悟得到,悟不到便是悟不到,也强求不来。便跟他说一声,我来过,也就是了。” 他转过身便要走。 可这时,天际忽然遥遥传来一声啼鸣,三别先生骤然止住了脚步,抬首望去。 一只金翅子规鸟衔来一朵杜鹃,自半空投落。 三别先生伸手接过时,那朵杜鹃便燃烧起来,化为一页折起来的信笺。 周满看见,这位老者展信读后,立在原地,神情间竟有几分复杂,于是目光一闪,问:“是望帝陛下召见吗?” 三别先生这才回神,重将信笺折起,道:“是,蜀中四门都去,有事需要商议。” 周满考虑了片刻,忽道:“晚辈有一封信,想呈给望帝陛下,不知可否请先生代为转交?” 三别先生错愕:“你有信?” 周满点了点头,却道:“还请先生稍待。” 她在元策等人诧异的目光中,走回厅中,起了笔,在一页最常见不过的信笺上写下几行字,便折了来,放入信封,又返回院中,双手递给三别先生,意甚礼敬:“有劳。” 第099章 医者仁心 那是一封甚至都还没来得及用火漆封口的信, 三别先生接过信后,难免思考信中的内容。 只是这节骨眼上,呈一封信给望帝, 所为还能是何事呢? 他忽有几分复杂, 看向周满, 欲言又止。 周满便问:“先生还有话要交代?” 三别先生叹了口气:“算不上什么交代,呈一封信不过举手之劳罢了,只是眼下不同于以往, 许多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老朽只怕, 姑娘未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复。” 元策等人几乎立刻听懂了他言下之意—— 眼下时节, 望帝陛下只怕还是更想顾及大局。 周满自也不是听不懂, 只是闻言依旧十分平静,只道:“多谢先生提点, 不过那也无妨, 您代晚辈转呈即可。” 三别先生见她如此,知她心中多半有数, 便不再多言, 只将信函收入袖中, 转身向杜草堂众人简单交代后, 就前往剑门学宫。 周满等人恭送至门口。 三别先生的身影,在“缩地成寸”术法之下, 自是迅速消失不见。 只是那几已成了一片废墟的街道上,此时却奔过来另一道身影, 头上戴的方巾都歪了, 神情有些凝重。 周满一眼就认出是蔡先生,皱起眉头。 蔡先生来到她面前, 连气也顾不上喘匀,便道:“周姑娘,大事不好!病梅馆那边收治的伤患,昨晚情况本都已经稳定下来,可不知怎的,今早全都发了怪疾!王大夫开了药方,让人来问我们库房中是否还有这些药材,我已派人立刻去清点。” 话说着,将一张药方递上。 周满接过,果然看见了泥菩萨清疏的字迹,只是不复平日规整,看上去像是仓促间写就。 显然,病人的情况恐怕不好。 这一瞬间,闪现在她脑海中的,是当日泥盘街为水所淹时溅到她手背上的水迹,带着一股阴寒秽气;随即,便是陈规离开当时,最后那一句“陈某这几日就在城中,静候郎君决断”…… 心忽然往下沉落。 只是竟不感到意外:水淹泥盘街只是个引子罢了,金不换都还没死,事情岂会这样简单就结束呢? 蔡先生看着她拿着药方不说话,无端有些不安:“周姑娘?” 周满回神,将药方递还给他,只是目光却转向了义庄方向,心里却渐渐阴霾笼罩。 她慢慢问:“他还没打算出来吗?” * 情况确是清晨时分开始变得不对的。 那时,王恕已经对着那一枚紫符坐了一夜,只感觉到疲惫与荒唐。眼见得天色渐明,他正欲将那枚紫符取了锁入匣中,却不料忽然听见前堂传来痛苦吟呻之声。 可伤患们昨夜都饮过了安神汤,这时本该还在熟睡才对。 他顿时有不好的预感,连忙掌灯前往。 盛夏时节,到处一片暑气,哪怕是深夜与清晨,也不过只是比白日凉快一些而已,不至于到寒冷的地步。 可谁想到,当他到得前堂一看,睡在地铺上的那些伤患病人,竟然大多面色青白,瑟缩成一片,正冻得发抖! 待一按脉,更是触手阴寒。 有伤重病笃者,身体虚弱,受不住冻,便在梦里迷迷糊糊地哀叫起来。隐约能看见一层层暗红之气从他们五脏六腑里透出来,向全身蔓延,甚至爬到脸上! 那一刻,王恕脑海中电光石火,想起了昨日在大水中、在天穹上浮动的那些暗红血气:“是秽气!” 他顾不得再想其他,连忙先将孔最尺泽叫来照看病人,自己则走到药柜前抓药。 只是心中虽有完整的药方,柜中却无足够的药材—— 一来是昨日收治了太多病人,许多药材都快耗尽;二来是药方中有两味本非常见常用之药,馆中并未备下太多,要想救人,恐怕还差得不少。 正好此时蔡先生前来查看病患情况。 王恕一念闪过,便迅速将药方写下,请他去金不换库房之中核查寻找。 前阵子因与陈家抗衡,金不换手中的灵药灵草无人敢买,都堆积在库房之中,炼制春雨丹虽然用去了一些,但按理说还剩下不少,里面应当有他所需要的药材才对。 王恕在病梅馆内等待。 可没想到,过了半个时辰,蔡先生回来,脸色却有些异样,只请他到外面说话。 王恕一听,心中便打了个突。 果然,两人到得外面医馆廊下,蔡先生便道:“您要的十三味药,目今库房中只有十二味,还有一味明艾子,实在找不齐。” 王恕皱眉:“我记得库房中有这一味药,放东库第三十六排,在陈皮、天门冬中间。你们找过了?” 他自是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记得清清楚楚。 然而蔡先生闻言,眼眶变红,声音已低:“昨日大水,整个东库都被冲垮了。里面存放的所有药材,已经没有一样能用。” 王恕脑袋里顿时像是被人闷声敲了一记,有些昏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那去外面能买到吗?” 蔡先生道:“外面的药材,都是宋陆二氏的生意,周姑娘正在想办法。” 正在想办法,便是暂时还没有办法了。 王恕已经能隐隐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神情恍惚了几分,只慢慢道:“我知道了。” 既无明艾子,那就得先找别的药性相近的药来替代,能缓解一点病情便缓解一点病情。 病人们等不起。 他不再多言,转身便要返回医馆。可就在他走到门口时,抬头竟见一青年立在门边,正拿眼看他,已不知在此处立了多久—— 显然,他与蔡先生的话,他都听见了。 王恕脚步顿时停下。 那青年名叫冯其,乃是泥盘街上一修为低微的散修,本身虽未在大水中受伤染病,他一位朋友却被房梁砸中脑袋,伤得颇重。他之所以在病梅馆中,便是为了照顾这位朋友。 王恕认得他。 这一刻,医馆门口有些安静。 但他去而复返,馆中有不少病人却看见了。 有个病恹恹的小姑娘伏在母亲怀里,轻声问:“王大夫,是药来了吗?我怕苦……” 王恕垂在袖中的手指颤了一下。 环顾周遭,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隐隐含着几分期待。 他从未如此希望—— 站在这里的,要是周满或者金不换就好了。 洞虚真人 他们两个,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地撒谎。 而他,想对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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