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重。 一回到避芳尘,她便吩咐从人:“传我命,请陈仲平陈长老速到,我有要事与他商议。” 从人看出她神情非比寻常,得令后连忙前往。 宋兰真站在园内,却是定了定神,又将先前在王诰处得到的回答思索一遍,才重新抬步,向前走去。 只是没想,刚走不到两步,又停了下来—— 这个时辰,连避芳尘各处的灯火都已熄灭,可前方水榭里却还亮着。一道雍容的身影,从半掩的竹帘内透出来。 宋兰真一眼辨出其身份,不动声色走上前去,掀开竹帘时,却挂上微微的笑意,唤了声:“师尊来了,怎么也不派人通传我一声?” 水榭东面的案头,摆着那盆苍翠的兰草。 镜花夫人此时就站在这盆兰草前,用她涂着艳丽蔻丹的手指,轻轻抚过一片细长舒展的兰叶,只道:“我记得,当初你从华山落雁峰绝顶,得着这一株兰花时,它是开着的。可惜后来谢了,至今也再未开过。难为你还将其排在花神谱第一,压在群芳之上……” 宋兰真神顿敛,忙道:“世人皆知,牡丹才是百花之主。将兰花排在花神谱第一,不过是徒儿心有执念,到底难以放下罢了。侍弄十余载,精心培育,以碧玉髓为其浇灌,给它照十五的满月,吹带露的晨风,似乎终究也只是一场徒劳……” 言到此处,不免带了几分自嘲的感伤。 宋兰真轻声道:“我一心为它,可它独独不开。或许,花神谱上十二品花,终该要重排。” “我不过随口慨叹罢了。”镜花夫人似乎并不介意自己的徒儿在排《十二花神谱》时将牡丹排在兰花后面,反而道,“文人高士,向觉牡丹庸俗,更推崇兰花。不同的人,自有不同的排法。倘若我介怀此事,当初便阻拦你了,何须等到今日?” 宋兰真迟疑:“那师尊今夜前来,是为?” 镜花夫人终于转眸看向她,只自袖中取出一物,放到桌上:“今夜我来,是有一件东西交给你。” 那是一只紫檀小匣。 宋兰真不解,走上前,将那匣子掀开。 匣内赫然是一朵雪白的牡丹。层层花瓣从边缘从蕊心堆叠,仿佛一层层宝塔。正是洛京牡丹中排在前十的名品,称作“白雪塔”。 她眼角顿时微不可察地一抽。 镜花夫人却平静道:“后日剑首之战,你携此花上场。牡丹在你《十二花神谱》中排在第二,即便你动用此花,旁人也只当是你功法中本有,绝不会发现端倪。” 宋兰真搭下眼帘,忽然沉默。 镜花夫人好似知道她心中所想:“王诰金丹后期的修为,身负凤皇涅火,尚且败在周满之手,凭你自己的本事,对上她能有几分胜算?” 宋兰真慢慢道:“徒儿也不是非夺剑首不可……” 镜花夫人顿时冷笑:“你还知道自己是我徒儿!” 她想起先前连王诰都败在周满手中,便觉一股火从心中不住往外窜,只道:“那周满乃是韦玄举荐进入学宫,今朝春试又故意挑选王诰为对手,将其击败,必定是出于韦玄等人示意。王杀那孽种自己不来参加春试,却派周满来,必定是要他夺得剑首,拿到那一枚多的墨令。你不夺剑首,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得逞?我的徒儿,岂能输给那孽种的爪牙!” 宋兰真这才明白,她将这一朵“白雪塔”交给自己,用意何在,心底不免一哂。 镜花夫人却道:“那周满不过区区金丹中期,这朵白雪塔,却是我精心炼制。以你如今修为,要催持自如,恐怕尚有几分难度。这两日,正好勤加习练,切勿令我失望!” 言罢,也不看她是何表情,径自拂袖而去。 水榭里,于是只剩下宋兰真一道身影。 她在原地立了许久,才轻轻伸手,从匣中拿起那朵“白雪塔”,只低低念一声:“勤加习练,勿令失望?” 灵力一缕,悄然注入。 整朵牡丹,重重花瓣,竟瞬间震颤起来,从边缘一直到蕊心,轻而易举就全数亮起,宛若沐浴在月华之下,灵动馥郁! 若镜花夫人在此,只怕一眼就能看出:她催持这一朵“白雪塔”,哪里有半分难度?分明如臂使指,运转自如! 可惜她走得太早,终究没能看到。 宋兰真唇畔浮出了一抹讽意,盯着这一朵名贵的牡丹片刻,只轻轻一掷,便如弃敝屣般,将其扔回了匣中,没再多看一眼。 * 同一时辰,画舍之内,王诰送走宋兰真之后,回想二人今夜的长谈,尤其是宋兰真所问的问题,不禁饶有兴趣地思索起来。 面前的案上铺着作画用的执笔。 他伸手提笔,便想蘸墨写点什么。只是在执笔伸向砚台时,目光一错,不意间瞥见案头那柄匕首上沾着的鲜血,于是忽然改了主意,竟是笑一声,改蘸了自己的血,在纸上简短地写下了什么,然后唤来宗连:“你亲自走一趟,把这封信送出去。” 宗连一怔,下意识问:“送给谁?” 王诰看向他,眸底是一缕恶意的暗光:“这样大好的消息,当然得让周满知道!” 第150章 记账鬼才(大修) 四更天, 宗连来到东舍,奉命将信交到周满手上。 这个时辰,周满还在由王恕治疗脖颈伤处, 尚未入睡。 接到信, 自然诧异不已。 待得宗连一走, 她迟疑着将信拆开,先看那殷红得不同寻常的字迹,拿指腹轻轻一抹, 已皱了眉头;待得仔细分辨信中内容,眼皮便跟着一跳, 神情也沉了下来, 甚至添上几分费解。 王恕刚把药端了过来, 乌沉的眸光从她面上扫过,只问:“信中写了什么?” 周满把信放下, 冷冷道:“宋兰真找王诰, 问我是否修炼瞳术。” 王恕瞳孔微缩:“她怀疑你身份。” 金不换就坐在周满边上,眉峰跟着一凛, 径直伸手将信取来, 展开细读。 周满便道:“想必是那日我与王诰交战动用瞳术, 让宋兰真察觉了端倪。当初夹金谷与陈寺交手, 他也曾看见我的眼睛,宋兰真若得知细节, 如今怀疑到我头上来也不奇怪。” 王恕将药碗放到她面前。 苦涩的药味儿随着热气浮散出来。 周满闻见,下意识皱了眉, 心道一声“苦也”, 叹了口气才续道:“但王诰,前不久才输给了我, 与宋兰真又同出身世家,可现在宋兰真前脚刚走,他后脚就把她卖给了我,未免太奇怪了一些。” 王恕脑海中立时浮现出王诰那张乖戾的脸。 他搭垂下眼帘,竟道:“不奇怪,能在神都王氏活下来的,恐怕没几个正常人。他固然先输给了你,可若你最后一场输给宋兰真,让宋兰真夺得剑首,算起来他岂非连宋兰真也不如?但先将你的底细透给宋兰真,再来向你通风报信,你二人自然斗个你死我活,他作壁上观,只等一场好戏。” 说到“神都王氏”时,声音微沉,隐隐有几分阴郁。 周满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抬起头来想看他神情,但王恕说着已经转过身去,去收拾他放在另一边书案上的医箱了。 这时,金不换若有所思地开口:“竟是对上了。” 话说得没头没尾,周满一怔:“对上什么?” 金不换于是放下那封信,转过头来看着周满,神情却有些凝重:“小半个时辰前,避芳尘那边有人看到,宋兰真深夜传见陈仲平。我刚才来,便是收到这消息后,左思右想觉得有蹊跷,所以专程来找你们商议。倒没想,正好撞上宗连来送信。” 周满道:“所以王诰信中所言竟然不假?若非已经对我起了怀疑,这大半夜,宋兰真何必传见陈仲平?” 说话间,她已怀疑地盯了那药碗半晌,说完总算端起来喝了一口。 下一刻,一张脸便被苦得皱到一起。 金不换对周满喝药的老大难问题还尚未有什么竟觉,没太注意,只道:“恐怕是真的。而且这节骨眼上找陈仲平,也有些微妙之处。自上次参剑堂前找我们麻烦不成后,此人便被诸位夫子要求留在学宫‘养伤’,不得外出。可他是陈家的家主,先有杀子之仇,后有族人血债,连陈规都死在明月峡一役,若教他知道你身份……” 周满哪里还能听清他说话?一副心肠差点都被这药苦得吐出来。 好一尊泥菩萨,大半夜跑来给她煎药…… 就煎出这种东西来? 人没流血死在台上,得被他这一剂药苦死在这盛药的碗里! 周满抬头瞥了一眼,见王恕还背对着他们收拾那边的瓶瓶罐罐,于是恶向胆边生,迅速伸手揭开桌上茶壶的壶盖,把手里那碗药顺着茶壶内壁悄没声息地往里倒。 金不换就坐在离她最近的位置,毫无防备地目睹这一幕,突然间连自己刚才要说什么话都忘了,只睁大了眼睛,用一种近乎震撼的眼神看向周满。 周满动作很快,这片刻间已经把药碗倒空,一回头就对上金不换呆滞的视线,半点都没放在心上,且还能十分从容地接上他的话:“我倒觉得不必担心。仅凭瞳术,宋兰真难道就敢断定是我杀人吗?纵要报仇,也讲个师出有名的。他们半点确凿的证据都没有,若直接对我动手,无非落得和上次一样的下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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