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 望帝同她交手,初时确有几分恚怒,可越往后打,越觉酣畅淋漓。 从雪庐废墟打到深山幽谷,腾挪于林间树梢…… 打到后面,事忘了,怒忘了,几乎连自己是谁都要忘了,眼中只剩下对方一招一式,恨不能打到天荒地老。 可谁料到,就是刚打到这欲罢不能境地之时,这女修忽然罢手—— 不打了! 望帝那时甚至都还没想明白发生了什么,只问:“胜负未分,缘何罢手?” 武皇立在梢头,竟是长叹一声,仿佛十分遗憾:“望帝陛下修为绝高,实是我平生仅见,我也想今日一逞意气,分个高下。可惜,方才忽然想起,过不几日,将与白帝、青帝共铸剑印,费力得很。今日若耗在这里,难免耽误了大事,不如就此罢手。倘若我铸完剑印,有命回来,再与陛下一决高下吧!”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拿腔拿调! 望帝听完,眼皮便跳起来。 “到那时候,我哪儿还能不知她用心险恶?”说到这里时,望帝已不住摇头,显然深恨自己当年思虑不全,竟中了此计,“分明是知我醉心修行,好武成痴,故意来这一趟,挑衅引我出手,又故意打到一半罢手。她倒是走个干净利落,徒留我苦坐西山,整整三日,思及她种种妙招奥法,到底心痒难耐,明知是她设计,也还是跳入她彀中!” 周满道:“原来方今六州,六枚剑印,是当年四位帝主合力铸成。那这座剑阁,便是那时落成,用以收藏剑印。” 望帝点头:“可剑印铸成、剑阁落成那日,我并未在她脸上见得半分喜色……” 周满顿时生疑。 面前的老者却转目朝外看去,但见夜幕已深,金铃悬在檐下,静默流光,于是故人容颜依稀又在眼前。 过了许久,他才道:“那时河山万里,灵气如奔,三大世家之人远在山下各有心思,可她都没有看,也似乎并不在乎。她站在今日剑阁外面,抬头看的,只是这枚金铃……” 周满问:“为什么?” 望帝摇头:“我也这样问。可她回过头来,却只说,待三月之后,与我在约一战,剑顶分出胜负,若我肯伏首认输让她赢了,她再告诉我。我便当她不过随口玩笑,这金铃并无什么秘密。直到三月期满前三日,忽然收到传讯,她想与我提前决战。武皇此人,至情至性,想法常有变动,我仍不以为意。可没料……” 周满心头陡地一跳,不祥的预感已瞬间滋生。 她慢慢道:“武皇陛下,没能赴约?” 望帝垂眼,只看着摆在案上的那一局棋,黑白二子交错纵横,正是他昨日与张仪所弈:“她没有来。我等到那夜子时,但见日月并升于天,玉皇顶上,只传来她陨落的消息……” 一代帝主,就此道消! 那没打完的一战,终究永远不能分出胜负。 周满自然知道武皇早已陨落,但此刻亲耳听得望帝说来,依旧感到后脊森寒。自前世起便如一根刺般扎在心中的疑云,终于又冒出来:“武皇既传讯要与陛下提前决战,便知她当时无恙。短短不到一日,事前毫无征兆,怎会突然陨落?” 望帝神情幽沉:“据传,当夜玉皇顶上,只有道陵真君王玄难在场。他声称,武皇是在修炼之时,突然走火入魔。” 周满冷笑:“已是封禅证道的帝主,道心何其坚固?纵然走火入魔,也绝不至一夕之间便道消陨落!此人鬼话连篇,岂足称信!” 望帝思索着道:“当时我也作此想。事后静思,忆及武皇约我提前一战,总怀疑她是有事要与我商议。我知她与青帝交厚,便想去寻青帝,问个究竟。可谁想,派人四处查探,只听人说,最后一次见他,是在瀛洲海边,从此以后,踪迹杳无。” 周满问:“青帝不见,那白帝对此也全然不知吗?” 望帝道:“或许是知道的,但我去到白帝城时,他已经……” 话到此处,喉间似被什么东西堵住,他足足停了好片刻,才轻轻道:“他已经疯了!” 周满暗惊,只为这轻飘飘的“疯了”二字里,所潜藏的悲凉! 望帝回过头来看着她,声音却归于平静:“在青帝失踪后不久,白帝便渐有入魔之兆。终于有一天,神智大失,竟跟变了个人似的,先屠城中百姓,后杀城外修士。往日跟随他的正道修士,一朝离散,仅一个与他挚交的谢叠山留下。白帝城,从此成了邪修汇聚之所,二百余年来,搅得天下不得安宁。直到二十年前,以世家为首,各门各派聚集各自精锐,发动了一场诛邪之战。白帝死在王玄难剑下,王玄难也葬身于城中。但也是这一日,我收到了一封信……” 他将案角上放了许久的一只木匣推向周满。 周满会意,翻开木匣,内中果置一信,旁边卧着小小一方朱砂。 她先取信,观其边缘颜色泛黄,显是旧物,展而读之,字迹却极为潦草,乱作一团,极难辨认:“借笔去国三千里,挥毫自负八万尺;等闲辨得黑白异,枯眼有恨谁堪示?皓首死涂方寸断,丹心托与丹青知……” 念完这一句,却忽然停了下来—— 只因信末附的那五个笔划极重的小字! 周满竟觉喉间发涩:“谢叠山,绝笔!” 这竟是画圣谢叠山临死前绝笔手书! 她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看向望帝:“画圣也……” 望帝颔首:“他早年曾是杜草堂弟子,我请三别先生前来辨认,确系他生前亲笔所书。随信附来的,还有此物。” 他拿起匣中那方朱砂。 仅寸许粗细,长不过三寸,可其色赤红,艳得如刚从人身上放出的血一般,使人见之心惊。 望帝续道:“他绝笔托书,信中必藏玄机,只是我解不出。但他自与白帝交厚后,便住在白帝城中。传闻以往白帝不喜外客,凡有访者,必得先献自画之像才能进入城中。白帝陨落后,我托三别先生前往城中查看,才知谢叠山留在城外的一幅遗画,已渐将整座城吞噬,装入画中,外人非以谢叠山旧日之墨自画投帖不能入城,且诛邪战后,城中各处阵法失效,修为过高者强行进入,恐使整座画城坍塌,唯元婴期一下或可一试。我固无法亲去,可谢叠山绝笔所托,我总疑心与白帝堕魔、青帝失踪,甚至武皇陨落有关,此物干系重大,又岂能轻易交到不知根底的年轻修士手中?因此留了二十年,不曾示人。直到去岁,张仪自瀛洲一路西进,连夺四枚剑印,神都城外一碗水,又疯了一个陆尝……” 一个“又”字,周满眼皮一跳。 回视望帝,却见他神容一片平静,仿佛只是无意间这样说了,连自己都未曾留意:“我才知道,留给我的时日,已然无多。” 周满道:“所以您授意学宫,以十一枚墨令为酬赏,重开剑台春试?” 望帝点头:“本来是想从中遴选合适之人,但如今金铃既响,此事托付于你,自是再好不过。” 他笑起来,只将手中这一方朱砂,递向周满。 周满下意识接过,这朱砂入手,竟不冰冷,反而温热。 可这一时,她头脑中乱极了,诸般纷繁念头交错,只觉迷雾重重,无一处清楚。 金铃选的若不是武皇传人,那是什么? 武皇青帝白帝乃至画圣,无不惊才绝艳,却为何相继离奇陨落? 画圣这一封绝笔,一方朱砂,又到底藏了哪般玄机? …… 望帝说完那一番话,神情中的疲惫之色却已尽险,又咳嗽了几声,才道:“去吧。你三日之内启程,或还能在清明雨前,赶上白帝城开。” 第159章 杜鹃啼血 朱砂放在掌心, 闪烁灯火照耀下,红得仿佛有鲜血在里面流淌,周满缓缓攥紧, 脑海中却始终有个声音在说:不对, 有什么地方不对。 不是武皇等人三百年前留下的谜团, 而是…… 视线无意间掠过望帝手边那枚残箭,突然间,那道灵光闪了出来。 周满豁然抬首:“望帝陛下, 晚辈尚有一惑未解。” 望帝看向她。 周满但问:“倘若您真对金铃之事,一无所知, 昨日众目睽睽, 凭什么敢断定金铃是为我而响?” 望帝的眼神里, 忽然多了几分钦佩,却依旧沉默。 周满断然问:“其实您知道, 且知道不少, 对吗?” 前世金铃响彻,是她修炼《羿神诀》突破后, 终于拿起倦天弓时;今生金铃响彻, 是她《羿神诀》翻云一箭射出, 残箭撞在金铃上时。 情景虽异, 却有一样相同—— 那便是《羿神诀》! 金铃是因《羿神诀》而响;《羿神诀》是武皇得到倦天弓后根据弓身所刻,悟出的功法;倦天弓乃是上古大羿射日的神弓, 而望帝先前提起与武皇过往时曾言,武皇曾游海外, 寻得六枚金乌遗骨…… 甚至她还想起, 前世玉皇顶血战,她祭出“有憾生”那一式, 张仪竟然识得。可这门功法,武皇悟出后便封入了金简,后来投到了封禅台下,张仪怎会知道? 冥冥中,一切似乎都有勾连…… 而望帝分明知情。 她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自泥盘街与世家恩怨以来,及至昨日与张仪交手,周满诚受望帝陛下庇佑,绝不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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