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婆子道:“哎呀,妹妹,不妨您说,这家里的事儿杂着呢,个中缘由,都是天意弄人罢了。” “哦?姐姐这是什么话?” “哎,这说来话长,四年前……”然后婆子便滔滔不绝将她四年前的事儿美化美化说了。 有多美化呢?她跟春桃相对无言,总觉得这个故事在哪里听过,想了半天,哦,原来是西厢记。 她跟他,一个痴情,一个专一,妥妥成了一对被命运捉弄的苦命鸳鸯,没有狠心抛弃,没有怨念,更没有后面三年她克夫的破事。 “……这不,我们便从金陵来了松江,头一桩事情便想着让夫人看着我们姑娘找到一个好归宿。” 听罢,媒婆沉吟片刻,道:“姑娘命苦啊,就是死心眼儿了点。” 这媒婆倒是个实在的人。 “妹妹这话……” “老姐姐,我也不妨您说了,妹妹我见的痴情女子多了去了,没得一个好下场的。您姑娘如今这般的,想找户人家倒是不难,只怕您家夫人她不乐意。” 媒婆言辞犀利,显见不是个软心肠的主。如此这般,婆子顿觉脸上臊热,这惨卖得,反倒是自降身价了。 婆子思忖了一会儿,问:“不知您说的不乐意是……” “自然是上高门大户当人家的小妾,若要明媒正娶,老姐姐,您应知道,按您夫人说的‘好人家’,那是决计不能有的,大家都是明白人,如何会吃此等的闷亏?” “这……”婆子又上前给媒婆斟了一盏茶,话到喉头,半吞半咽,不知如何接话,“妹妹您是个明白的,不知……” 显然话说到此处,按流程,婆子该塞银子了,但在此时,外面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这个时辰,想必是送柴火的,妹妹且稍等一会。”婆子欠身出了厅堂,看见门外文卿春桃二人,不休繁说,只速速去了。 文卿便想听到此处罢了,回房去,也省得难堪。但半晌,婆子却领着个小厮来找她。 这小厮一袭深蓝的仆服,打扮齐整体统,文卿多看了两眼,认出这是昨晚跟在鹤生身边的下人。 不吝文卿多问,小厮便对她躬身道:“宋姑娘,我家主子让小的给您递一样东西。” “什么?” 小厮从怀中取了一根树枝,双手呈到文卿眼下,“早春的花信,请姑娘收下。” 这树枝也是结了嫩芽的,但她认得这不是她取的那枝。 文卿愣在原地,十分惊喜地接过了,明眸闪着微光与小厮颔首,“多谢,烦请小兄弟与您主子说,我很喜欢。” “是。”便躬身退去。 文卿捧着桃枝,喜不能禁便回了房去。 殊不知这厢媒婆见状,连忙上前,规规矩矩与婆子作了个万福,“姐姐,倒是妹妹不懂规矩了,来,您请坐,”一面将人馋回堂下,按坐与位,又殷切注了杯酒,“您家姑娘的事儿,妹妹我定会置办妥帖,您请敬候佳信。” 婆子猝不及防接了酒,满腹疑问,但见媒婆一番好话,便也没多问,只怕将好事办坏了。 0013 第十三回 这般莺窥燕猜何从现 那根桃枝,她拿小瓷瓶子养了起来,就放在她屋里窗下。窗外是几棵叫不上名字的树,虽没的那人院子里的雅致,但葱蔚洇润,也算是不错的景致了。 “姑娘,那小厮……是哪个府上的?” 文卿心情正好,瞥了眼春桃,笑而不语,继续摆弄瓶子。 “真是很奇怪,那个小厮走后,媒婆整个人就不对了,也不拿鼻孔看人了,说话也不尖酸了。”春桃道,“我想那小厮定是大户人家出来的,那身衣服就跟一般人家的不一样。” 文卿忍俊不禁,戏谑道:“怎么?小丫头思春了?” 春桃听罢,一下子脸涨得通红,口不择言地解释:“呸呸呸!什么思春不思春的!即便是嬷嬷思春了,我也断然是不会思春的!” “哈哈哈,小丫头好厉害,我这就告诉嬷嬷去。” 二人笑作一团,不提。 那小厮呢,自然不是寻常啊。鹤生分明连王府的丫鬟都不瞧一眼,却许那个小厮伺候她,想必原先是世子身边,久而久之熟络起来,她才免去反感。 文卿亦知小厮今日是被鹤生叫来解围的,因为小厮从不、也不可能称呼她主子,她特地如此吩咐,为的便是在媒婆面前做一出戏。 倒是个有心的。文卿并不在乎她如何知道此事,反而因为她格外的关注,而感到无比兴奋。 即便是监视,也无妨。 下午,她娘听说了媒婆的满口答应,亦是满脸喜色,难得出来吹了吹松江早春的风,亦不去追究隔壁的究竟了。她则借着家里贴子喝完,戴上素纱帷帽上街置办药贴,走动走动,想着顺道回来的时候去一趟隔壁言谢。 到了药铺,她将描写的药方递上前,“掌柜的,请按这个方子抓五贴。” 掌柜的接过,应了声,便在柜台铺上桑麻纸,一一按方从橱柜抓了药物,擎着个小秤砣小心翼翼称量,一并分作五分。 一旁靠着柜台嗑瓜子的少年抻长了脖子,瞥见她的方子,悠悠道:“如此重的方子,我看姑娘还是不要浪费钱的好。” 文卿见他一身打扮流里流气的,斜了眼他,没搭理。少年见她不说话,便与掌柜道:“你看,你方才还说隔壁卖布的生意好,这不,你这儿也来了个冤大头。” 掌柜讪讪道:“人家那是喜事,我这儿生意再好,也不能相提并论。” 少年闷哼了声,状似十分不服气,“什么喜事,不过就是将军府纳小妾罢了,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事儿了。” 镇国将军府那爵位再不济,好歹也是堂堂正正的皇家宗室,掌柜的不敢接茬,只是沉默着将她的药贴一一抓至齐全。 文卿上手接过,这时药铺的伙计也从后面出来了,亦提着一溜药吊子,少年接过,风风火火走了。 将军府纳妾……想必上回舒宜说的婚事便是这桩。 思绪片刻而过,文卿并没挂心,转睫提药来到鹤生门前轻叩。 片刻,门扉倏然被拉开。此时文卿带着素纱帷帽侧立,隐约可见半扇盈盈桃花面,微低着头,待听见了动静,她正要取下帷帽,只见门内少年吓得忙又将门阖上,喊道:“姑娘稍等。” 虽片刻而已,但隐约能认出这是在药铺所见的少年。文卿想应是客人拜访,故没有纠缠,先行回去了。 转过天来,天又落雨。 院子里湿淋淋一片,江南气候湿润,瓶子里的桃枝却被生养得生龙活虎,嫩芽颜色愈翠愈鲜。 她在瓶中多了插了些其他的柳枝、兰花垂叶等,左右看着,实在喜欢得不得了,喃喃呓语般问道:“春桃,你说它会开花么?” 春桃打理床铺的动作停下,跑过来探了探她的额头,像看神经病似的看她,“还说我思春,我看姑娘你才是思春了。”说罢连连摇头,“要让夫人知道姑娘在这个关头思别人的春,肯定会打断你的腿的。” 但文卿压根没有听进去,心中只想着今早那人已不给她留门。 那门栓得严严实实,好似一切皆没发生了过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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