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 当天晚上,魏国公和韩秀芬关起门来吵得不可开交。 屋子里碎瓷之声不绝于耳。 鹤影已经备好沐浴用品和热水,苏晚晚泡在热水里,浑身的酸痛和疲惫才稍稍缓解。 她长长吁了一口气。 雁容看着她小腿上的青肿,眼眶红了,喉头微微哽咽,却强撑着笑道:“姑娘,庆云侯府的三小姐让人送来帖子,说明日来府里拜访您。” 鹤影本来也是一脸愁绪,听闻此话眼睛立马亮了起来。 “对呀!姑娘的外祖父可是长宁伯,是庆云侯的弟弟,有这两家老牌外戚撑腰,想必国公夫人也不敢太明目张胆为难我们!” 苏晚晚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那你们吩咐预备下她爱吃的桂花芋泥。” 雁容和鹤影都悄悄松了口气,笑着齐声应承:“哎。” 姑娘回京后,这可是头一回笑呢。 庆云侯府三小姐是周婉秀,比苏晚晚小两岁,按辈分还应该叫她一声表姑,却是苏晚晚仅有的闺蜜,从小一起长大。 第二天一大早,周婉秀便提着裙摆,三两步到了苏晚晚跟前。 “晚姑姑,我有事找您!” 苏晚晚笑道:“都这么大了怎么还着急忙慌的?” 周婉秀捏了捏她的手,眼神很凝重。 苏晚晚让正摆早餐的丫鬟先下去:“什么事?” “您是不是有位堂妹叫苏晚樱的失踪了?” 苏晚晚的脸色瞬间变了。 这是苏家的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并没有多少外人知道。 周婉秀见状,更加笃定,“我哥哥昨晚在翠云楼应酬,被一个卖艺的小姑娘拦住去路,说是你的堂妹,让捎话给你把她赎出去。” 苏晚晚眼眶湿润,紧紧回握周婉秀的手:“快,快带我过去找她!” 周婉秀安抚她道:“别着急,翠云楼下午才开始营业,我哥哥已经打过招呼了,让人不要为难她,咱们下午就悄悄过去。” 她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不过,你的身份是个麻烦。” 寡妇逛花楼,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谣言会有多难听。 翠云楼是教坊司旗下一座兼营歌舞宴饮住宿的高档消遣场所,来往的客人非富即贵。 有去那谈事的,也有去那玩乐的。 苏晚晚是个寡妇。 而且是这两天正在舆论风口浪尖上的寡妇。 如果被人知道现身翠云楼这种灯红酒绿的场所,对她的名声将是毁灭性的伤害。 只怕以后什么脏的臭的男人都敢上门撩闲。 苏晚晚略作沉吟,便想好了应对措施。 她给婆母说去看望外祖父,便与周婉秀出了门,把早就准备好的礼物都带上了。 下马车时,她已经是一身男子装束。 身着天青色道袍,手持折扇,头戴大帽,一半面容被遮掩在大帽下,雌雄莫辨。 周婉秀的哥哥周书彦二十三四岁的年纪,恭恭敬敬行了个礼:“晚姑姑,请跟我来。” 苏晚晚难免粉面微红。 在外祖父这边她辈分大,年纪比自已还大的男人喊她姑姑,她还是很不自然。 翠云楼的营业黄金时段是晚上,下午人很少。 苏晚晚头一回来到这种地方,一进门便被吸引住了视线。 翠云楼里面装修得奢华典雅,周围一圈是包厢,中间挑空区域是舞台。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 舞台四周从楼顶垂着长达好几丈的珠帘。 珠帘正中央坐着位盛装打扮、身姿曼妙的美人,正手持琵琶用娇嗲甜美的嗓音娓娓吟唱,婉转的尾音勾人心弦。 “一尺深红蒙曲尘,天生旧物不如新……” 连苏晚晚这个清心寡欲多年的寡妇都从心底生出了几分浪漫缱绻之感。 周书彦先与翠云楼的管事沟通,见苏晚晚看着中间舞台上的歌女,便让她在二楼走廊稍等他片刻。 苏晚晚看了几眼转头要继续走,抬眸却撞进一双幽冷的眼眸中。 她的呼吸顿时停了一拍。 本能地往后退一步。 居然是……陆行简。 陆行简也没料到会在这碰到她。 他皱眉立在那里,看了她很久。 缠绵悱恻的甜腻歌声还在继续:“合欢桃核终堪恨,里许元来别有人……” 苏晚晚僵在原地。 灯笼的暖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一步步向她走来。 每一下就像踩在她心上。 楼梯口有人头攒动,他拧眉,快速把她拉进旁边一个包厢里关上门。 包厢里拉着丁香紫的绣花纱幔,斑驳的阳光照进来,落在两个人身上,幽暗不堪,暧昧至极。 他拽着她的手腕把她禁锢在自已与门之间。 两个人近到似乎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 苏晚晚心慌意乱,用力把自已的细腕挣脱。 “你来这做什么?”陆行简低眸看着她,脸色冷峻,声音更是冷洌。 翠云楼门槛很高,歌姬舞姬一流,吸引权贵男人趋之若鹜。 也有一些风流贵妇来这里消遣,物色能看得上眼的俊美面首。 他竟不知,几年未见,她变成这样的女人。 即便不是来找面首,若是被人知晓了她的身份,名声也就坏掉了,日后寸步难行。 苏晚晚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也没必要对他解释,只好沉默以对。 外面有人说话,是周书彦的声音:“人呢?” 陆行简冷睨着苏晚晚,只看得到帽沿下那一抹白皙细腻的下巴。 这截下巴他以前不知道揉捏过多少回,知道那种让人爱不释手的细腻触感。 出现在这种地方,却让人觉得分外刺眼。 “跟我走……”他的话还没说完,被她抬手捂住了嘴。 男人全身僵住。 他冷洌地垂眸,看到她那只白皙细嫩的小手,指尖若葱削般,紧贴着他的薄唇。 手心细腻,温热,潮湿。 外头的歌女咿咿呀呀的歌声钻入耳中:“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酥到骨子里。 不知何时,他眸里的冷意如破碎的星光般,渐渐散去。 她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她那两瓣红润鲜嫩的小嘴巴上,作出个“嘘”的手势。 男人很安静,与她抬头露出的美目相对。 那双含着露水的美目仿佛会说话,定定地看了他一瞬。 第8章 还残留着他唇上的温软 仅仅是一瞬,她的眼神仿佛被烫灼到一般,迅速闪躲开来,如同林间受惊的小鹿。 慌乱中带着心虚。 他已娶,她已嫁,各不相干。 刚才的情急之举,冒失了。 男人周身的寒意像遭遇过重击的坚冰,一寸寸碎裂,即将消失殆尽。 然而。 下一瞬,她快速收回手,用力推开檀木色的包厢大门,蹑手蹑脚走出去,又反手把包厢门带上。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包厢里的男人本来缓和了许多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周书彦看了一眼包厢门,皱眉压低声音问,“里头有人?” 苏晚晚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跟着周书彦去了另一个包厢。 陆行简一身便服,很显然是隐藏身份来这的,若是被人认出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她也更不想让人知道她和他的独处。 包厢里站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穿着翠云楼里的统一服饰,紧张得把两只手绞在一起。 苏晚晚只打量了几眼,便把小姑娘紧紧抱在怀里,姐妹俩哭作一团。 “姐姐,我终于见到您了!”小姑娘哭得稀里哗啦。 她是苏晚晚大伯家的女儿苏晚樱。 “别怕,有姐姐在。”苏晚晚红着眼眶,没有细问这几年里小姑娘经历过的磨难。 周书彦等她们姐妹二人缓缓收了声,压低声音道:“没认错人就好,我花些心思把人赎出来。” 苏晚晚很感激,“银子我来出,还请不要声张,莫让人知晓。” 若是被人知道曾在教坊司待过的经历,苏晚樱的名声将遭遇毁灭性的打击,以后嫁人就千难万难了。 教坊司是归礼部管辖的朝廷机构,人员都是犯官家眷奴仆,要赎人出来脱籍比一般风月场所难度大得多,银钱也要翻上好几番。 不过这些年贪腐死罪都可以用钱粮买消,何况只是赎人? 只要出得起银子,路子还是走得通的。 周书彦悄悄松了口气,苏晚晚嫁妆丰厚程度堪比公主,有她这句话,他只用跑跑腿,自然好办。 “晚姑姑,您和婉秀先回庆云侯府等着,我办完事再回来见您。” 苏晚晚却顿了顿,蹙眉道:“这里可有小门出去?” 她可不想再遇到陆行简。 攥紧的手心里,还残留着他唇上的温软。 那微微扎手的胡茬触感,激得她从头到脚战栗,当即落荒而逃。 翠云楼当然有供不愿暴露身份之人进出的隐蔽小门。 苏晚晚顺利离开。 陆行简面无表情地站在翠云楼的一间包厢里,修长的指尖轻轻捏起纱帘的一角,低眸看着大门口人员进出。 李总管提心吊胆地进来,感觉屋子里冷得可怕,连打了两个喷嚏。 “主子,苏夫人已经走了,说是去庆云侯府和长宁伯府走亲戚。” “去查查,她在金陵也经常去逛花楼?”陆行简的声音不带丝毫感情。 李总管应声称是,不敢多说一个字,不知道哪里惹这位爷动了怒。 …… 已故太皇太后周氏有两个弟弟,大弟弟是庆云侯周安,周婉秀的太祖父。 二弟弟长宁伯周华是苏晚晚的外祖父。 外祖父周华和外祖母陈夫人都已经年过花甲,见到苏晚晚这个外孙女儿来看他们,高兴得老泪纵横。 苏晚晚的母亲是他们的老来女,年纪轻轻就没了,那时候苏晚晚才半岁。 太皇太后周氏爱屋及乌,便将晚晚接到自已膝下安排专人照管,直到她嫁人。 晚饭是在庆云侯府一起吃的,满屋子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男客女客分席而坐,坐满了四张大圆桌。 各个认得不认得的表哥表姐、表侄上来敬酒,苏晚晚也给长辈们敬酒,几轮下来喝了个五分醉,脸颊飞起两团绯红。 陈夫人搂着苏晚晚红了眼眶:“你比你母亲有福气……” 周婉秀插嘴道:“是晚姑姑想得开,孩子都不用自已生。” 这话让在场的众人都有点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他们都清楚,苏晚晚新婚第二天便与丈夫分开,想自已生也不大可能一夜就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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