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他们会用比我说的更难听、更尖锐的话去评价你,说你不正常,说你有病。 你如果不该掉,你以后走上社会,要怎么办?”我纠结着手指,抿了抿嘴唇,听见我妈在轻声对我说话。 茶几上放着果盘,那些鲜艳、明丽的水果混淆迷乱,我从那团杂色中抬起眼,看着我妈妈的眼睛,说。 “可是,妈妈。 你刚和我爸爸离婚的时候,我放学的时候听见我们邻居说你是破鞋,说你管不住男人,说你离婚之后就是二手货了,说一个人带不了孩子的,不知道哪个男人愿意去要二手货……”我问她:“妈妈,那他们也是对的吗?”我妈妈愣住了,好像有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好像又如同鲜火淋了冰水,嘴唇动了动,说不出话来。 “但是妈妈,你和他们说得都不一样,你明明是超人,”我伸出手,试着抱住她,她很瘦,很轻松就能抱过来,我小声说,“他们说你是错的,所以我和他们打架了,虽然你那天还揍了我,说我不听话。 但是我还是觉得……你是最好的妈妈。” 她浑身都抖得厉害,半晌后哭了,也抱住我,眼泪掉在我后颈上,叫我的名字。 “妈妈,如果别人都说我错,都说我不正常,说我有病,”我哽咽着问她,“那你能不能……也站在我这边,帮我说说话,可以吗?” 进入阅读模式 2269/94/4 ?长腿/老阿姨整理?,gzh婆婆-推文2020-04-26 20:03:58更 ,23 23我妈其实很少哭,带着我去捉奸的时候她没掉眼泪,离婚的时候也没掉眼泪。 上次我见我妈掉眼泪是我初中走丢的时候,我不认路,就在路边蹲着等她,她那时候的反应和现在很像,先是抱着我哭,又用拳头捶我。 “就算我能站在你这边,替你说话……”我妈红着眼睛看我,说,“那以后呢?妈妈不在了,谁来替你说话?”门响了,我表哥走了进来。 几乎是同一刻,我脑中莫名出现了他的名字。 那三个字几乎要从唇舌里蹦出来,像裙角在翻。 我表哥会替我说话,会保护我的。 从我表哥接住无月的夜里接住一跃而下的我,从他攥住了那块肮脏的红布开始,我表哥就代替裙子成为了我的不二法则,掌握了我的信仰。 我除了爱他与相信他,别无他法。 但这句话我没有和我妈妈说,只是和她抱怨饿了,并在她转身的时候对我表哥笑,用口型说“我爱你”。 我经常去我表哥那里去看望我的碎裙子,对于没有找到其余的碎片,我还是觉得遗憾。 我表哥没有把那块碎布丢掉,每次我去找他的时候,他都能找出来――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学校,他才没有把那块布丢掉呢。 但那块碎布太小了,我拿着那块布在身上比划,它可以盖住我的喉结、肚脐,但盖不住我老二。 我爬到我表哥身上,像个树懒一样挂在他身上,我喜欢抱着他,喜欢他身上的热度和味道,我小声说:“那次我和我妈说了裙子的事情。” 我表哥好像有些紧张,侧过头来看我,说:“她打你了吗?”“没有……”我又往他怀里钻了钻,枕在他的肩窝上,说,“但我还是没有裙子了。” 我听见我表哥的笔顿了下,半晌才响起笔尖勾过纸张的沙沙声,我在他怀里昏昏欲睡,但又撑着精神自言自语地说:“我可以攒钱买新裙子……裙子是二百七十元,我现在有一百三,只要攒十四个星期的零花钱,就可以买一条新裙子了……”我表哥“嗯”了声。 我讨厌我妈妈的唯一一点就是她给我的零花钱很少,我不住宿,也不能攒生活费,一星期十块钱,要一直攒到五月份。 我问我表哥:“哥哥,你可以等我等到春天吗?等我买了新裙子,你再和我谈恋爱,好吗?”笔放在了桌面上,细微地滚动了下,我听见我表哥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的,过了半晌才声音很轻地说“我不知道”。 心跳声是不会骗人的,我们挨得很近,心跳的频率似乎也在趋同,所以我不懂我表哥说“不知道”的缘由,但也没有问,我摸索着抓住他的手,说:“那你以后知道答案了再告诉我,我可以等着你的。” 我说的是真的,我可以等着他的答案,但我又很怕我表哥不等我,所以在很努力通过省吃俭用来省钱,努力拉近我们和春天的距离。 早饭少吃一个鸡蛋,午饭也少吃一个菜。 但吃少了头脑好像也空下来了,充满晕眩的颠晃。 临近寒假期末考试,班级里每天都是淹没着铅白色的试卷,我表哥最近好像很忙,总是见不到人。 班长给我讲题的时候我肚子叫了声,他说:“我是问你懂没懂这道题,你肚子不用回答。” 我胡乱应付了声,脑袋晕乎乎的。 “哎,你能不能把眼睛睁开,好好听题啊!”眼睛没有睁开吗?明明睁开了的。 “其实这题目你回头可以去问许老师的,我记得他课上的思路特别清晰,但我没记清楚,你如果听他讲可能会明白。” 可是我怕他说我笨,连这种题目都不懂。 “许老师又不是那样的人,他才不会随便说别人笨。” 我心里轻飘飘地漾起来甜,想起潮红的呼吸,想起流失的体液,想起迫切的接吻,想起手腕上还没消失的“许”,这些都是我们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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