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
水雾中,顾长明的身影若隐若现。 他不但没走,反而凑近浴池:“小姑姑背上这伤……” 一道水帘突然溅起,云雪瑶已披衣起身:“这是顾家灭门那夜中的箭。” 顾长明怔在原地。 那道从右肩贯穿到左腰的伤疤,比他身上任何一道都狰狞。 “当时我背着你大哥的尸体突围。”云雪瑶系好衣带,“箭上淬了毒,我在床上躺了半年。” 所以她才会错过寻找他的最佳时机。 顾长明突然不敢再看那道伤疤:“对不起。” “不必。”云雪瑶背对着他,“明日我要离阁几日,你老实待着。” “去哪?” “查些旧事。”云雪瑶终于转身,目光复杂,“关于沈棠父亲当年为何突然对顾家下手。” 顾长明心跳漏了一拍。 他一直以为是因药人血脉,难道另有隐情? 云雪瑶突然捏住他下巴:“别做傻事,你现在去杀沈棠,只会两败俱伤。” “谁说我要杀她?”顾长明轻笑,“我要她活着后悔。” 第十四章 悬崖边旌旗猎猎,三千铁甲将听雨阁围得水泄不通。 顾长明站在箭楼上,指尖轻抚弓弦。 这把玄铁弓是云雪瑶亲手为他打造的,弓身刻着细小的九瓣莲纹。 “长公主殿下。”他拉满弓弦,声音裹挟内力传遍山谷,“别来无恙啊。” 箭矢破空,精准射断军旗绳索。 “保护长公主!” 沈棠抬手制止骚动的亲兵,目光死死锁住箭楼上那道黑色身影。 几个月不见,他瘦了许多,束发的银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阿顾。”她眼神微动,“跟我回去。” 顾长明轻笑一声,突然摘下颈间玉佩晃了晃:“长公主认得这个吗?” 阳光穿透玉佩,照出内部流动的血丝。 这是顾家药人血脉独有的血髓玉。 沈棠瞳孔骤缩,当年父王书房密匣里的画像突然浮现在眼前。 七岁的顾家幼男,颈间正挂着这样一枚玉佩。 “你……” 气血翻涌间,一口鲜血喷在铠甲上。 “长公主!” 亲兵们慌乱上前,却被一道玄色身影拦住了去路。 云雪瑶不知何时出现在顾长明身旁,自然而然地握住他持弓的手。 “长公主带兵围我听雨阁,是想重蹈十八年前的覆辙?” 沈棠抹去唇边血迹,目光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阁主与我的暗卫,何时这般亲密了?” “你的暗卫?”顾长明突然挽住云雪瑶的手臂,“现在我是听雨阁少主,她的未婚夫。” 云雪瑶身子几不可察地僵了僵,却配合地揽住他的腰:“婚期定了之后会派人通知你,长公主若有空,不妨来喝杯喜酒。” 沈棠的脸色瞬间惨白。 山风卷起顾长明的衣袂,露出腰间一道尚未痊愈的疤痕。 那是滚钉刑留下的。 沈棠呼吸一滞,突然想起那日他浑身是血离开的背影。 “撤兵。” “长公主?!” “我说撤兵!” 转身时,沈棠最后看了眼依偎在顾长明怀中的女人。 他颈间的血髓玉红得刺眼,那是顾家血脉的证明,也是长公主府罪恶的铁证。 夜雨敲窗,顾长明在榻上辗转反侧。 白日里沈棠吐血的模样不断在眼前闪现,那些被刻意遗忘的记忆碎片突然翻涌而上: 十二岁的冬夜,他练剑划伤手臂,沈棠盯着他瞬间愈合的伤口,眼神复杂地烧掉了染血的布条。 十五岁及笄礼,她送来的贺礼中混着一本《药典》,扉页写着“藏好”。 顾长明突然蜷缩起来,滚钉刑的旧伤在雨天疼得钻心。 冷汗浸透寝衣时,一双微凉的手抚上他的额头。 “发烧了。”云雪瑶的声音隔着雨声传来。 顾长明迷糊中抓住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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