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落花逐水流_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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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色液体如暴雨一般淹没了兄弟两人。陆诚安一手抓住陆则轩的肩膀，另一只手飞快地劈砍周围的触手。陆则轩也配合兄长一起战斗，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就从兽群的包围中杀了出来，一起飞向半空…… 可就在这时，陆诚安突然头痛地捂住了脑袋，嘴里发出痛苦的声音。陆则轩疑惑地回头看他：“哥？” 陆诚安的眼白渐渐消失，瞳孔中染上一层诡异的墨黑――那是哨兵狂化的征兆。陆则轩心跳一滞，急忙转身去拉陆诚安：“哥――！” 陆诚安却用最后一丝力气，将陆则轩强行推向前来接应的高空飞艇。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好好活下去……还有……照顾好莫尔……” 陆诚安似乎疯了一样，在那一瞬间突然失去理智，开始朝周围胡乱挥砍。脚下的触手如同饥渴的野兽，兴奋地卷住了陆诚安的身体。陆则轩看见哥哥的身体被那些触手撕成两半，刺眼的鲜血喷涌而出，飞溅到陆则轩的脸上，还带着腥甜的味道。 ……那是陆则轩记忆里永远无法抹去的噩梦。这些年，他一直在想，当初死的人为什么不是他？哥哥为什么要去救他？其实，死去的人什么都不知道，活下来的人，才是最难过的。他经常在深夜时梦见兄长牺牲的那一幕，然后被噩梦惊醒，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到天亮。莫尔或许也跟他一样吧？当时前来接应的莫尔，看到了兄长被怪物撕裂的惨状。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那一幕，该有多难过啊？陆则轩闭上眼睛，肩膀在剧烈地颤抖。喻然看着他这副痛苦的模样，忍不住有些心疼，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抚道：“都过去了，你哥哥也希望你能好好活着。你要是难过，就发泄出来吧，不要憋在心里。” 陆则轩转过身，轻轻抱住喻然，像是想从对方身上汲取一些力量。喻然安抚地拍着他的背。陆则轩将脸埋在喻然的肩膀处，良久后，才终于平静下来，低声说：“我去见一下莫尔。我们这次任务很危险，不能带上他。万一他出事了……我没法跟我哥交代。” 喻然点了点头：“好，趁机劝他退役吧。” *** 此时，莫尔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张照片，那是他当初加入猎鹰特战队执行第一次任务时，出发之前全体队员的合影。那一年，他20岁，陆诚安22岁。合影的时候，因为他是向导，其他人都是哨兵，陆诚安主动伸出手臂，热情地将他拉到自己身边，笑眯眯地说：“来来来，莫尔你站这里。以后你就是我们的随队向导，大家可要仰仗着你治病呢。” 年轻的将军一身笔挺军装，笑容灿烂耀眼。陆诚安是个自来熟的热心肠，似乎把莫尔当成了好兄弟，很自然地环住了莫尔的肩膀。莫尔有些洁癖，又极少跟人身体接触，被他搂着，莫尔扶了扶眼镜，有些僵硬地看向镜头。第二张合影，是后来出任务时的合照。陆诚安有个习惯，每次出发之前都要拉着队员们拍大合照，因为他说：“我希望我们能整整齐齐地回来！万一，有人在任务的过程中牺牲，大家也要留好照片，不要忘记这位曾经跟我们并肩战斗的英雄。” 莫尔的相册里有太多的合影。此时翻阅着相册，往事一幕幕在眼前重现。每一次任务的场景，他都记忆犹新。只到翻阅到相册的最后一页，再也没有了后续。因为，那个拉着大家拍照的队长，再也没能回来。 ……那是他们最后的一次合影。照片里，陆诚安依旧站在队伍最中间，轻轻搂着莫尔的肩膀，笑容灿烂。他的另一边，是毕业不久的陆则轩，脸上还带着一丝军校毕业生的青涩。莫尔的手指轻轻滑过照片，最终停留在那个人微笑的唇角。这些年，莫尔独自在宿舍的时候，就会把这本合影翻出来擦干净，一遍又一遍地翻看，那张生动鲜明的笑脸，在记忆里清晰无比，仿佛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从来都没有离开过。莫尔的眼眶不知不觉有些湿润。突然，门外响起敲门声，他迅速藏好照片，调整好表情，起身打开门。陆则轩正站在门口，看向莫尔的眼神十分复杂。向导对情绪的感知一向敏锐，莫尔察觉到陆则轩强烈的难过、痛苦、愤怒……很多混乱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最清晰的，就是强烈的愧疚。莫尔担心道：“怎么？你跟然然吵架了？” 陆则轩摇了摇头：“进去说吧。” 莫尔让开一步，让陆则轩走进屋里，反手关上门。陆则轩这才回头看着他，道：“明天，白塔会下达新的任务指令，这次你就不要跟着去了。我会帮你提交退役申请，你在猎鹰特战队已经服役满八年，也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莫尔怔了怔，开玩笑道：“想赶我走啊？” 陆则轩低下头，声音沙哑：“我哥当年交代我，要照顾好你。这次任务很危险，我不希望你出事。” 莫尔：“……” 一向温柔斯文的向导，镜片后面那双温润的眼睛，在听到这句话时，突然控制不住地发红，眼角似乎有泪光在闪烁。陆则轩看见他的手在微微发抖，良久后，莫尔才深呼吸平静下来，轻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不愿意离开猎鹰特战队吗？” “因为，很多年前，有个人告诉我――以后，猎鹰号星舰就是我的家。” 陆则轩：“……” 莫尔16岁父母双亡，成了孤儿，后来去向导学院上学，接着又去军校医学院读书，他早已没有了家。可加入猎鹰特战队后，开朗阳光的陆诚安，或许给了他很多的温暖。以兄长的个性，那句“把这里当自己的家”或许只是随口一说。可莫尔却记在了心里，记了很多年。莫尔看向陆则轩，目光温柔却又坚定：“对我而言，这辈子最好的结局，就是和他一样，在某次任务的过程中牺牲。我最大的心愿，就是以烈士的身份，埋在南山的墓园里。” “到时候，请你把我的墓碑立在他的旁边，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我不怕死。我只是不想离开这里。” 陆则轩听着他温柔的声音，心脏如同刀割一般一阵锐痛。当年加入猎鹰特战队的时候，莫尔和兄长已经并肩战斗三年，他只觉得莫尔是个很温柔的军医，兄长对莫尔也十分维护照顾，他还以为，那只是队长对于医生的维护。他没想到，两人早已在并肩战斗的三年里暗生情愫。可惜，莫尔性格温柔内敛，不擅长表达感情，兄长又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他们当年甚至没来得及说清楚心底的爱意……就这样天人永隔。这么多年，莫尔不肯离开战队，原来是因为，陆诚安跟他说过：这里是你的家。他怎么舍得离开家呢？他这些年，一定比陆则轩更痛吧？陆则轩低下头，声音无比沙哑：“我不会再劝你退役……对不起。” 莫尔轻轻笑了笑，说：“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当初被困的人哪怕不是你，只要是他的队员，他也一定会去救的。你们兄弟都很重情重义，你上次在剑鱼座，不也是不顾自己的安危，去救下了所有的队员吗？他当初，只是做出了和你一样的选择，一场意外而已。” 可哥哥的死并不是意外，很可能是人为的…… 陆则轩强行压抑住将真相告诉莫尔的冲动。算了，莫尔知道这些也只会徒增烦恼。暗夜组织那些丧心病狂的疯子，就交给他和喻然来面对吧。第57章次日早八点, 猎鹰特战队的队员们在星舰上准时集合。大家发现副队长熊凯并没有来，哨兵们私下议论纷纷。 “熊副队呢？” “对啊, 大熊从来没迟到过, 怎么回事？” “该不会睡过头了吧？” 就在这时，陆则轩和喻然并肩走进星舰，众人立刻闭上嘴, 齐齐站好。陆则轩目光扫过众人, 道：“熊凯的奶奶重病住院，需要请假一段时间。从今天开始, 猎鹰特战队的副队长……”他看向站在人群里的赵家兄弟，道：“暂时由赵诠来担任。赵诠在猎鹰军团的近卫营服役多年, 对星舰的操作非常熟悉，以后，星舰的安全就交给你了。” 赵封和赵诠兄弟两人，是陆则轩的父亲派来的老兵，年龄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大, 陆则轩将最重要的星舰守护工作交给双胞胎中的弟弟, 即便星舰遇到麻烦, 哥哥也能立刻感知到。这个安排合情合理，众人都没有意见。赵诠立正敬礼：“遵命。我一定保护好星舰！” 陆则轩朝他点点头, 接着道：“这次的任务目标, 依旧是调查剑鱼座S107星球。上次我们被怪物迷惑，贸然闯入它们的领地, 被它们包围偷袭。这次大家要更加谨慎。白塔要求我们至少带回两只怪物的标本, 用于科学家研究它们的特征和弱点。” 人类在星际时代, 出于了解其他星球动植物的目的, 派精锐部队去抓捕它们的样本用于研究, 这是持续了数百年的习惯。只有研究清楚对方的特性，才能在占领资源星时将损失减到最低。这种抓捕任务并不难，特制的高能电磁网锁定目标后，能迅速电击目标，让对方失去反抗的能力，抓两只活的怪物就能回去交差。陆则轩走到指挥台前，设置好导航路径，让赵诠留在指挥室里细心观察星舰的各项数据。星舰很快就驶入南方星际航道，开始平稳飞行。不出意外的话，下午四点他们就能到达剑鱼座。接下来的时间，众人都无事可做，于是，莫尔提议大家排队接受检查，喻然在旁辅助他。哨兵们一个接一个地坐过来，很快就轮到了吕小龙。他的精神图景是一片树林，地面上长满了杂草，变色龙趴在树干上，身体跟树干完全融为一体。这只精神体非常喜欢躲起来。喻然并没有管它，跟莫尔一起在树林内搜索。吕小龙的精神图景内浮起一个个记忆小气泡，里面全是关于吃的。各种好吃的零食、坚果，还有可乐鸡翅、麻辣牛肉、红烧排骨…… 莫尔忍不住笑道：“看你的精神图景，看得我都饿了。” 喻然道：“你的脑子里全是吃的啊？” 吕小龙不好意思地说：“我的人生追求不高，嘿嘿，每天能有好吃的，已经很满足了。” 上次检查他的精神图景时，喻然就看见了一大堆美食，加上唐策发现他去仓库里偷罐头，喻然也下意识地以为他就是个吃货。然而，吃货是最容易让人放松警惕的人设、因为是吃货，向导检查他的精神图景时，会被他满脑子的食物带偏；也因为是吃货，他给别人送零食、送水果，不容易引起怀疑，这也是为什么陆诚安当年毫无戒备地吃下了他送出的饼干；还有，哪怕他半夜偷听被发现，他也可以用“起来找吃的”这个理由成功地掩盖过去。喻然继续检查这片树林，表面上没发现异常。只是，当他的思维触手经过树林深处的一片草坪时，藏在树梢上的变色龙身体微微紧绷，但是很快，草坪里就长出了各种各样好吃的蘑菇。反应够快的，又用食物来迷惑？看来，这片草坪下面藏着不少秘密。喻然记住了草坪的位置，不动声色地让思维触手离开那片区域。检查完所有哨兵，正好是午饭时间。喻然故意去了趟茶水间。此时，大部分哨兵都在餐厅吃饭，茶水间只有喻然一个人。一只变色龙悄无声息地趴在屋顶跟了上去，喻然从口袋里拿出白色的药片，扔进水杯里，那药片在杯中快速融化，喻然这才神色自若地晃了晃杯子，端着杯子转身出门。他将“下了药”的水杯递给陆则轩，自己拿了另一杯，道：“喝点水吧。” 陆则轩没有怀疑地喝了下去――熟悉的甜味，看来然然又去给内鬼演戏了。与此同时，唐策假装从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出来，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自己的蜥蜴。上次，喻然去给陆则轩倒水的时候，变色龙就曾经消失过。当时哨兵们正在打斗，唐策观察的重点放在熊凯、蜂鸟和莫尔的身上，没看到变色龙去了哪里。后来又碰见变色龙在仓库偷东西，他下意识地以为当时变色龙也去偷吃的。但现在看来，变色龙对喻然的观察，比熊凯还要隐蔽――熊凯用余光偷偷瞄喻然，被唐策注意到了。吕小龙却是用精神体的隐形能力，直接藏在茶水间的屋顶，确认喻然有没有下药。 A级变色龙隐形后，只要不发出动静，安安静静趴在原地，向导会很难察觉到。所以，喻然当时也没发现屋顶有个变色龙在悄无声息地观察他。 ――喻然到底有没有放药，才是内鬼需要确认的关键。这次，唐策按照喻然的吩咐，专门留意吕小龙。午饭还没开始的时候，他就提前去了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将自己的蜥蜴留在过道墙上，果然发现了一点动静。正常的哨兵不会专门去观察喻然倒水的情况，哪怕无意中看见他下药，也一定会提醒自家队长小心这个向导。但吕小龙看见之后，却什么都没做，脸上的神色也没有丝毫变化，仿佛他早就知道这一切。餐厅内，唐策跑去跟吕小龙坐在一起，笑呵呵地道：“龙哥，你有没有带零食上来？回头分我几包呗。” 唐策在吕小龙面前也营造了“吃货”人设，两人还因为一起偷罐头而建立了“友谊”。吕小龙一开始怀疑过唐策在故意接近他，可后来发现，唐策对队里的每一个人都是这种态度，鸟姐、龙哥、虎哥，叫得特别亲切，显然就是个自来熟的愣头青。他笑了笑说：“好啊，回头拿一点给你尝尝。” 不远处，正在吃饭的喻然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唐策，后者也正好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迅速挪开视线――零食，唐少校显然是故意提到这个词。看来，唐少校已经确定吕小龙是内鬼了。有了唐策观察到的证据，接下来就能执行下一步的计划。午饭过后，陆则轩让大家回房休息，带着喻然来到自己房间，反手关上门。大家都以为两人在房里做一些亲密的事，没想到，喻然一进门，就跟陆则轩精神相连。陆则轩在脑海里问：“有什么发现？” 喻然道：“我刚才去给你倒水的时候，吕小龙在观察我。他应该看到我给你下了药，却没有任何反应，看来，我们的推测没错，他就是暗夜组织派来监视我们的内鬼。” 陆则轩点了点头：“下一步有什么计划？” 喻然道：“先按白塔的任务指示去剑鱼座抓捕怪物，等完成任务回程的时候，大家会放松警惕。深夜，你再去悄悄更改星舰的航线。我给你一个坐标，往那边走。” 喻然将一个陌生的坐标写在了陆则轩掌心里。陆则轩在南部星域征伐多年，对星际航线非常熟悉，喻然给他的坐标并不在航线上，好像是南部星域的一处无人区？他心中疑惑，看向喻然。喻然解释道：“那里有一个宇宙虫洞，会将附近的星舰吸进去，降落到遥远的南三角座星域的一颗红蛛星上面。那颗星球上，遍布着一种奇怪的红眼蜘蛛，它会帮助我们。” 陆则轩怔了怔――宇宙黑洞？陌生星球？红眼蜘蛛？喻然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难道他当年逃亡的过程中，经历过这一切？陆则轩没有多问，干脆地点了点头，道：“好，就按你的计划吧。” *** 下午四点，猎鹰号星舰准时来到了剑鱼座星域。第二次踏上S107星球，大家都格外小心。陆则轩的声音在耳机里传来：“三位侦察，用望远镜找几个怪物少的地方，猎犬带上1队，鳄鱼带2队，分散行动，放下电磁网抓捕异星生物。” 五十多人迅速散开，蜂鸟、变色龙和唐策一起开着飞艇向前观察。从高空中往下看，那些怪物依旧一动不动，朝天的爪子有点像是沙漠里的仙人掌，长得跟植物一样。想起上次轻敌大意闯入它们的领地，差点团灭，众人都是心有余悸。这次有了经验，大家的飞艇一直维持着高空飞行的状态。这种怪物不会飞，只要保持高空飞行，就可以躲开它们的利爪攻击。蜂鸟很快发现了一处怪物比较少的平地：“十点钟方向，往前一公里！” 唐策道：“右边三点方向，往前五百米，也有一片地方怪物比较少。” 猎犬和鳄鱼立刻分头带队过去，几十艘飞艇整齐有序地排列成圆环状，一张巨大的高能电磁网从飞艇中央落下，准确地落在其中一只怪物的利爪上，飞快地将它缠绕包裹。 “嗷嗷嗷……” 随着强电流的麻痹，装睡的怪物被惊醒，地下传来尖锐的鸣叫。陆则轩沉声道：“速战速决，拉它们上来！” 电磁网开始收缩，转眼间就将一只怪物捕获，它被拉到高空中，众人这才看清了它的模样――有点像章鱼和蜈蚣的结合体，脑袋很大，爪子非常多，爪牙锋利如刀，两只大大的眼睛正滴溜溜地转动着。喻然说道：“这只应该是幼年状态的小怪兽，我能感觉到它的害怕。” 陆则轩道：“先带回去吧，中央科学院需要对它们进行研究。” 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