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落花逐水流_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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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意乱情迷时，他哑着声音，咬着她的耳畔，低声道： “乔乔，只爱我好不好？忘掉和顾司宴、顾洵舟有关的一切，只爱我一个人！” 曲晚乔喘息着，还安抚地抓着他的发丝，胡乱揉了揉。 “唔……我只爱你一个，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都只会爱你。” “别吃醋了好不好？我会慢慢忘掉他们的。” 得到满意的答复，裴书屹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一整夜的混乱后，曲晚乔累得手指都抬不起来，只埋在他怀里，泄愤地咬了他一口。裴书屹却笑着将她抱得更紧了，恨不得彼此永远都不再分开。第二十六章顾司宴和顾洵舟即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但当亲眼看见这一幕时，还是没忍住心如刀绞。顾洵舟双拳紧攥，几乎目眦尽裂，恨不得冲上去，将裴书屹狠狠地打一顿，警告他，让他滚。但他什么都做不到，连出现在曲晚乔身边的能力，都没有。顾司宴背对着那一室旖旎，眼皮紧紧闭着，却还是什么都听到了。没有任何逃避的可能。心像是破开了一个大口子，呼呼地往里灌着冷风。无论他们怎么绝望，却始终什么都做不了。一连几天，他们就像是游魂一样，围绕在曲晚乔身边。一遍又一遍地对她诉说着他们的心底话。 “曲晚乔，我们是真的爱你，从前你体会到过的所有痛苦，我们都让系统给我们体会了个遍，原谅我们好不好？” “曲晚乔，再给我们一次重新开始的机会，别这么残忍好不好？” “曲晚乔，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算你不愿意对裴书屹放手，我们也接受，你同时要我们两个，你要如何，我们都接受，就是别不要我们！” “曲晚乔，你知道吗？早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们就没控制住，对你有些心动了。” …… 这样的话说了无数遍，曲晚乔却始终听不见。或许是系统有些看不下去他们的进度，又或许是在故意惩罚他们，它突然冒了个声音，问她： “没有。” 曲晚乔微微蹙眉，平静道。 “你怎么突然出现了？问这个做什么？” 系统的机械声音依旧毫无波澜：曲晚乔没多想，随意“嗯”了一声。她回到这个世界后，就几乎没有想起过他们。在她看来，她和他们互不相欠，也就没必要再想起来。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不是意外，他们甚至不会有交集。 “虽然不知道攻略任务究竟是怎么判定完成的，但那些都和我无关了。我没必要去思念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更何况，和顾司宴、顾洵舟有关的曲晚乔已经死了，死在了那场换心手术里了。” 系统停顿一瞬，它刚才有一丝的情绪波动，像是满意？又像是感慨？曲晚乔没多想，只将这件事抛在脑后，不去管。顾司宴和顾洵舟失神至极。原来，在她心里，他们竟然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心口翻涌着的疼痛和酸涩，他们却已经开始习惯了。是他们错过了她，没有珍惜她。但他们却又恨极了她轻易抽离的模样。为什么就一点机会都不给他们呢？他们就这样不值得她动心吗？连简单的思念都没有。但凡能有一点点，顾司宴和顾洵舟的身体就能凝实一点，就能出现在曲晚乔面前。偏偏，她连这点机会都不给他们。曲晚乔只会爱裴书屹，从没分给过他们一点点爱。从前无数次为他们受伤死亡，从前他们感受到的每一分爱，都是假的，都是她对裴书屹的爱。顾司宴和顾洵舟绝望到了极点，最后一丝期盼都彻底消失了。一年、两年……十年过去了。顾司宴和顾洵舟原以为，曲晚乔和裴书屹的爱抵不过时间的消磨，说不定那个时候她就会想起他们来。然而，曲晚乔和裴书屹对彼此坚定的心意，却彻底打破了他们的幻想。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顾司宴和顾洵舟的身体依旧没有凝实一分。原以为这是系统给他们重归于好的机会，现在看来，不过是为了彻底断绝他们的所有念头。等到曲晚乔和裴书屹垂垂老矣，顾司宴和顾洵舟的灵魂依旧维持着死亡那一刻的样貌。曲晚乔和裴书屹幸福了一辈子，直到老了，曲晚乔才短暂地思念了顾司宴和顾洵舟一瞬。 “书屹，你说，另一个世界的顾司宴和顾洵舟会像我们这样幸福吗？说起来，当初要不是他们，我也救不了你，我们也就不会有这几十年的时光了。” 裴书屹用自己的手暖了暖她的手，缓缓道：“他们做过的事情，都会一一回报在他们身上，好的坏的，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或许，他们也会有他们的幸福吧，只看他们自己能否抓住了。” 曲晚乔叹息一声，揉了揉眼睛，拍了拍裴书屹的手，惊讶道： “那是顾司宴和顾洵舟吗？” “嗯。”顾司宴和顾洵舟抢先一步回答，“是我们。” “曲晚乔，再见，再也不见。” 他们用几乎半透明的身体，最后抱了抱曲晚乔，话音刚落的这一刻，再次消散在她和裴书屹面前。我爸是个病娇，他把我妈囚禁在地下室数十年，给她吃长蛆的腐肉，时不时掌掴强暴，撕咬她的肉吸血，逼她在玻璃碎渣上跳一夜的舞。我妈靠着我偷偷的救济才活下来，高考结束那天，趁着我爸出差，我把我妈救了出来，想带着她一起去国外。可我爸却未卜先知般拦停了我们的飞机。我那饱受折磨的妈妈突然变脸，指着我恶毒的说：「夜寒，我早就说了，她想要把我从你身边赶走，好独霸你的宠爱！」「我只是略微下套，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送走我，顾晚晚，我怎么生出你这么个贱人！」我成为我妈的替代品，在地下室被不断折磨，而他们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耳鬓厮磨，好不恩爱。最终，我不堪折磨，撞墙自杀。再次睁眼，我回到了我妈受折磨向我求救的那天。 1 「吃了。」我爸将一盘子长蛆的肥肉用脚踢到我妈面前，他身上的西服熨的整齐服帖，剪裁得体，锃亮的皮鞋和一丝不苟的发丝与昏暗潮湿充满血腥味的地下室格格不入。在他的对面，一个穿着破烂红裙的女人被狗链子拴在角落，女人抬起头，一张瘦的尖嘴猴腮的脸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夜寒，我，我不饿……」顾夜寒微微眯起眸子：「俏俏，你非要忤逆我吗？」念俏俏微微咬着下唇，一如既往的把求救的目光落在跟在身后沉默不语的我身上。「晚晚……」前世，她就是用这样楚楚可怜的眼神看着我，把我骗的团团转。她从不向我卖惨求救，反而总是一脸的绝望的说：「晚晚，你不用管妈妈，为了你，妈妈什么苦都能吃。不就是一些虫子吗，妈妈没事的。」说完她就用手去抓那些蠕动的虫子，可还没碰到就会不断的咳嗽呕吐，泪眼婆娑。每当这个时候，我的内心就会深受煎熬，仿佛她所受到的那些折磨都是我带来的，然后毫不犹豫的为了她去对抗我爸。前世的这一次，我强行夺走了这盘子腐肉，给我妈下了碗面条，我爸什么都没说，只是冷漠的转身离开。第二天，我妈难得的从地下室被放出来了，她围着围裙，笑容灿烂的将红烧排骨端出来：「晚晚，妈妈亲手为你做的，你快尝尝。」而我爸坐在长桌的主位上，慢条斯理的磨着刀叉。看着他们齐坐餐桌的样子，我心底生出微小的希望，以为我们这个家终于可以向普通家庭那样，吃一顿圆满的饭。为了鼓励我妈，我将一碗的肉全吃完了，乖巧的笑着说谢谢妈妈，真好吃。她突然捂着嘴笑着扑在我爸的怀里，眉飞色舞之间是掩盖不住的得意张扬。「哪能不好吃呢，这可是你精心照顾了一年的狗，肉质嫩的很。」她的笑声如同铃铛一样清脆，一下一下撞击在我心上，像是万千锋利的刀子在我心脏上跳舞。看我傻了眼，我妈摇曳着腰肢进了厨房，拎出来一张被血染红的完整狗皮，看向我爸的眼神满是少女的羞涩。「你爸的刀工还跟以前一样好呢，你瞧瞧这狗，有鼻子有眼的，跟活着的时候没两样。」昨天还在我脚边撒娇打滚的小狗今日就成为一张薄薄的皮，随着我妈的动作一晃一晃，空洞的狗眼倒映出我惨白的脸色。我的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人抓在手里蹂躏拉扯，一股恶心直冲天灵盖。我捂着嘴，大吐特吐。顾夜寒这才抬起眼皮看我，眸底酝酿着讥讽：「晚晚，人是要为自己的无能的仁慈付出代价的。」念俏俏忍不住附和主人的话：「你刚刚明明吃了那么多，这说明你本身也是很喜欢吃的，现在又假装吐什么呢？省点力气吧，夜寒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假装天真善良的女人。」脚边突然传来毛茸茸的蹭感，把我从痛苦的回忆当中拉回来，我低头，看见小狗球球冲我飞快的摇着尾巴。我把它抱在怀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我妈假惺惺的作秀模样，声调冷漠的像是一块寒冰：「妈，爸爸每天上班已经很辛苦了，晚上还要回家照顾你吃饭，你能不能懂点事？不要这么矫情。」此话一出，顾夜寒微微眯起眸子，神情满意。可念俏俏却傻了眼，怎么也没想到这一次我竟然没有向着她。她脸色扭曲了一下，装作痛苦又甘之如饴的模样：「晚晚，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妈妈为了你什么都愿意做，既然你让妈妈吃，那妈妈吃。」她端起腐肉，凑到鼻尖的时候下意识呕了一下，手在盘子里拔来拔去，眼睛却不断的往我这边瞟，半天不见塞进去一口。我知道她在等着我拦住她，前世她多次背刺我，可每当她故作深情的提起母女情的时候，我最终都会心软，有时候拦不住我爸，我甚至还会替她一口一口的吃掉那些腐肉。蛆虫在嘴里爬行的感觉，我这辈子都忘不了。而她，一遍又一遍的在嘴上说着爱我，却眼睁睁的看着我吃到吐，还要动手要往我嘴里塞，假惺惺的说是怕我爸生气。这一次，任她把眼珠子都翻烂了，我全都当没看见，只是撸着手上的狗毛。念俏俏磨蹭了半天，顾夜寒最后的一丝耐心也被磨没了，他一手抓过我妈的头发，一勺一勺的全部塞进她的嘴里。肉沫和蛆虫掉在身上到处攀爬，念俏俏痛苦的五官都扭曲在一起。可顾夜寒却露出了欲望得到发泄的舒服和痛快，他动作轻柔的替我妈扫去身上的肉渣，语气亲昵又宠爱。「俏俏，我爱你，除了你，我不会对任何人做这种事情，这是我只爱你一个人的表现。」念俏俏眼眶通红，眼神却亮的可怕。我突然有些毛骨悚然。我看出来了，我妈也沉醉其中。这两个人，天生一对。 2 打我记事起，我就没见过我妈。年幼的时候我问起我妈的时候，家里的女佣都支支吾吾。直到七岁那年，我误闯进地下室，看见了一个被狗链子锁在角落里的红裙女人。她的皮肤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惨白的可怕，躯干瘦的骨头分明。整个地下室弥漫着一股灰尘和阴沟的恶臭味。她靠着墙用一把缺牙的梳子一遍一遍的梳着稀疏的头发，嘴里唱着戏词，时不时的嗤嗤笑出声。两颊凹陷的脸却看得出来与我的五分相似。念俏俏也看见了我。一个抱着洋娃娃，水灵又肉嘟嘟的小女孩。「你是晚晚吗？」念俏俏扑过来，抓着我的胳膊的手用力的留下五条血印子：「你都长这么大了，我是妈妈啊，我是妈妈！」然而当她看见我穿着凉拖鞋赤裸的脚的时候，却如同疯子一样尖叫起来：「你平时就是这么在你爸爸面前走来走去的？」「不要脸！贱人！你小小年纪勾引你爸爸！」「啪！」一巴掌落在我的脸上。后来我发了一个月的高烧。再次见到念俏俏，是顾夜寒带着她来到我床边。她似乎被调教好了，温柔的摸着我的头，手指刮过我的鼻子：「晚晚，我是妈妈呀。妈妈上次打你是妈妈错了，你原谅妈妈好吗？」她向我道歉，可眼神却不受控制的像顾夜寒那边看过去，身体泛起一阵阵的战栗。我当然原谅了她。我渴望有个妈妈，渴望了七年。所以每当她被顾夜寒折磨的时候，我都挡在她的前面。她被鞭打，我抱着她不松手，让鞭子落在我身上。她被放血，我拿着刀，她一刀，我一刀。她被逼着吃腐肉，我替她一口又一口的吃着。渐渐的，顾夜寒对我本就不多的父爱消失殆尽。他皱着眉头，清俊的脸上神情漠然，仿佛上位者无情的审判：「看来，你毕竟身上流着一半卑贱的血，改不了从你母亲那继承来的愚蠢和仁慈。」从那以后，顾夜寒再也没有抓过我的学习，他不逼我学贵族礼仪，参加各种商业酒会，不逼我上金融管理课，学好外语，不逼我和圈子中的继承者们打好关系，不逼我熟悉公司的高管，掌握他们的软肋和长处。念俏俏知道后反而开心的止不住笑：「太好了，你爸终于放过你了，女孩子学这些干什么？难道他还想把公司给你继承不成？真是糊涂了，这么大的一个顾氏家业，没有一个男人怎么能行。」「你只要负责快乐的长大，打扮的美美的，准备嫁人就好了。来，妈妈告诉你怎么样才能让男人心生怜爱……」我懵懂的看着她，虽然心里觉得不对劲，可总想着，她是我妈妈呀，她会害我吗？在我的眼里，我爸是一个变态，而我妈，是一个可怜的受害者。后来我学了心理学，认为我妈患上了斯摩格尔综合征，对她愈发可怜，总想着能够救走她。在高考结束那年，我被国外的大学录取。那天，我爸临时接到外省的会议通知，他匆匆出发。我的心脏在胸腔剧烈的跳动着，打开地下室门锁的手都在发抖。「妈，走，咱们走。」我打开锁了她十八年的狗链，兴奋的有些语无伦次。「爸去外地开会了，我已经定了去英国的机票，我们这就走。」「妈，我报考了心理学，我一定会治好你的……」念俏俏下意识的看向狗链，眨了几下眼睛，对我露出灿烂的笑容：「好，晚晚，我们快走。」飞机起飞的那一刻，我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我兴奋的回头想跟她分享喜悦，可念俏俏却看着我，露出了诡谲的笑。下一秒播报响彻机舱：「飞机因故需紧急返航，为您带来的不便我们深感抱歉……」十分钟后，飞机回到帝都机场，所以的旅客全部清空，徒留我和念俏俏。顾夜寒从舱门进来的那一刻，我浑身的血液都冰透了。念俏俏呼吸急促的冲过去紧紧地抱住他的腰，激动的眼里泛起泪光。「夜寒，你，你为我拦停了一架飞机……」她兴奋的差点晕了过去，这个男人是多么爱她啊，谁也无法把他们分开。她说，她不想走，是我逼她走的。她说，我就是故意想要把她送到国外，好一人独霸顾夜寒。她说我嫉妒顾夜寒对她的爱。顾夜寒伸手摸着她的头发，抬起眼帘，看我的眼神阴冷又恐怖。我被带回顾家，用狗链锁在地下室。顾夜寒用脚尖抬起我的下巴，轻嗤一声。「孺子不可教也。」「看来你跟你母亲一样，只能做个玩物，好在，我已经收养了一个儿子。」从此，我成了念俏俏，夜以继日的被折磨，而她成了我，富太太的日子逐渐把她滋养的生出血肉，她浑身上下贴满珠宝，走进地下室的时候比外面的阳光还要刺眼。她给我带过来一盒糕点，递过来的时候，恰到好处的松手散了一地，我像个饿鬼一样贪婪的趴在地上，把糕点混合着灰尘塞进嘴里，吃完了，我求她救救我。念俏俏却优雅的捂着嘴：「晚晚，夜寒都是因为爱你才会这样的，你看他怎么不对别人这样？你要懂得知足，再也不会有哪个男人会爱你爱到这个地步。」她不仅不救我，还要做刽子手。顾夜寒要喝血，她就一刀一刀的割破我的胳膊，大腿，腹腔，我挣扎的时候，她抓着我的头发落下狠狠的两巴掌：「老实点，这是你的福气！」顾夜寒逼我吃腐肉，她端来一盆子捏着我的下巴往下塞。顾夜寒养了条狼狗，她丢给我一把水果刀，让我跟狼狗互相撕咬。而她依偎在顾夜寒怀里，指着我俏生生的笑着：「你看，她比狗还像狗呢。」最后我自尽的时候，她却慌了，抱着我哽咽的哭着。「晚晚，妈妈求求你，你别死……」「你死了我怎么办？夜寒会继续折磨我的，你不要死……」 3 死过一次后我终于明白了。上辈子，我带着念俏俏坐上去英国的飞机，是我错了。我怎么敢自作多情的救她啊。她跟我爸，分明是天生一对。我爸说的没错，人是要为自己无能的仁慈付出代价的。看着深受折磨却乐在其中的念俏俏，我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重生归来，我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我辞去了学校学生会主席的职务，卸任班长，退出所有社团，也谢绝所有的活动邀请。我将自己高考前的最后时间，全部用在学习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