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落花逐水流_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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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我虽不解陆宴为何如此，但对李晓薇才是最无语。既如此，她还为何非要来找我的麻烦？仿佛看透了我的想法，李晓薇的面色开始狰狞。「我就是不想让你好过。凭什么，当年明明是我要嫁宋承的，可他偏偏娶了你，就为了你死去的爸妈。」「你知道你爸妈怎么死的吗？是陆宴对宋承的车做了手脚，他本想让宋承死的，结果你爸妈却做了替死鬼。」「你不知道吧？陆宴早就对你动了心思。」「他以为宋承死了他就有机会了，没想到最后只有宋承活了下来。更没想到，宋承反而因为救命之恩跟你绑在了一起。」李晓薇的笑中带着快意：「高贵的林大小姐，就算男人都喜欢你又怎么样，他们还不是一起害死了你的爸妈。」「林宜，你说是你可怜，还是我更可怜呢？哈哈哈……」李晓薇的话在我心底掀起惊涛骇浪，突如其来的真相让我措手不及。我虽对父母去世心存怀疑，却没想到真相比我想象的还要残忍百倍。所以那天死的本该是宋承。我的父母为了我去找宋承，成了他的替死鬼。而凶手，是和我们一同长大的陆宴。陆宴的杀人动机，是我。在我父母的死亡里，我、陆宴、宋承、李晓薇，没有一个无辜。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双手狠狠握拳，指甲被掐断在掌心。这迟来的真相像一把利剑刺向我，让我窒息。小腹传来阵痛，我清醒过来，咬紧舌尖全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还有孩子。李晓薇看着我逐渐平静地脸色，十分鄙夷。「不愧是林宜姐，知道了真相还这么淡定，看来你爸妈是白死了。」我紧紧地盯着李晓薇：「这件事，为什么当初不说，现在又来告诉我？」李晓薇神色狰狞起来：「你以为我想看着你嫁给宋承？你爸妈死了，宋承说都是他的责任，他必须娶你。」「而陆宴知道那天他让人动手被我听到了，他让我选，是跟他结婚还是死。」「我总得活着不是吗？做陆太太听起来也不错。」「我以为陆宴喜欢我，可他每次在床上叫的都是你的名字。」「林宜，难道我不该恨你？你抢了宋承的人，还占着陆宴的心，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说到此处，李晓薇的眼泪簌簌地落下，毫无形象可言。我缓缓开口：「李晓薇，没有你，我和宋承本来就是要结婚的。」李晓薇面脸泪痕，眼带恨意看着我。今天，我才终于明白，这么多年她恨我的原因。她放肆大笑：「林宜，难道你真以为没有我，你就会和宋承相亲相爱。」「没有我也会是别人，男人有了二心，和任何人都无关。」我平静地看着她：「所以这些年，你和宋承纠缠，每次都要让我知道。」李晓薇歇斯底里：「是啊，凭什么只有我一个人这么痛呢？我喜欢的人娶了你，我嫁的人却只爱你。」「而你，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做着你的大小姐，做着宋夫人。」「我费尽心机怀了这个孩子，还被弄没了。你该死，你们都该死……」看着她陷入疯狂，我的心底逐渐不安。我心生退意，起身准备离去：「你要说的我都知道了，我该走了。」站起来后我的全身发软，又瘫倒到椅子上。李晓薇挑衅地看着我：「哈哈……林宜姐还真是天真啊，真以为我是找你叙旧的吗？」在我失去意识前，我想我还是小看了李晓薇。纵然面前的咖啡，我一口没喝，还是中招了。 15 我被绑架了。醒来后，昏暗的屋子里，我被绑在椅子上。李晓薇绑架我，是为了什么呢？来之前，我留了个心眼，告诉了王妈我的行踪，想来王妈现在应该联系上了宋承。刺眼的灯光亮起时，我一度睁不开眼。接着，映入眼帘的是空无一物的厂房，和一脸得意的李晓薇。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回应我的是李晓薇不留情的一巴掌，和居高临下的讽刺：「林宜，落在我手上，你最好乖一点，我还能让你活久点。」我的嘴角出了血，冷漠地说：「你要是想杀我，就不会等到现在了。」李晓薇不以为意：「林宜姐这么聪明，不如猜猜，先找来的是宋承还是陆宴？」我问道：「宋承这些年对你照顾有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李晓薇看着我，眼中有一丝怜悯：「呵呵……他要是爱我，怎么会都离婚了还不愿意娶我？」「这么多年，他是对我有求必应。可你知道，他透过我，在看谁吗？」「我不好过又怎样，你也什么都不懂，什么都没得到不是吗？」我怎么会不懂呢？宋承对我的感情早就刻在骨子里。就算暂时的移情，也终会屈从本心，选择自己的爱人。可他早就不敢爱我，不能爱我，也不配再爱我。这十年，他守着心底的秘密，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消耗着彼此的爱意。一起等着被真相凌迟的这天。我不要宋承了，宋承也不会是李晓薇的。我和李晓薇，究竟谁更可怜呢？我也想不清楚。但我知道，浑浑噩噩中，我们四个人，谁都没赢。我知道宋承在李晓薇身上，找到了我的影子。但骄傲如我，不肯原谅宋承哪怕一时的背叛。父母去世后，我主动要嫁给宋承。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有罪。这段婚姻的囚牢，是我主动入狱，连带着给宋承也判了刑。我知道宋承无法面对我，我知道宋承保护李晓薇的隐秘心思。我自己种的果，怎么会不知道它苦不苦？若非这个孩子，我怕是如今都无法放过自己，和过去和解。我闭上眼，保存体力。等待着最后的审判到来。 16 是一个找来的，是宋承。看着我被绑，宋承脸色大变。他刚想上前，就被贴在我脸上的匕首吓退。宋承声音颤抖，看着李晓薇说道：「放了林宜，你有什么条件我都答应。」李晓薇脸色苍白，像一个女鬼咯咯笑出声。「承哥哥，那你娶我好不好？要不是林宜，十年前你就该娶我了不是吗？」「我杀了她，就没人阻拦我们了。」宋承一口应下：「好，我娶你，你放了她，我们马上结婚。」李晓薇的手一抖，我的脸上渗出一丝血痕。此时的她像一个疯子，嘶吼着说：「骗子，你在骗我，你只是想救林宜，你从来都没爱过我。」「当年你不肯娶我，这么多年也从不碰我，就连离婚了也不要我。」「我只是个影子，用来代替林宜的影子。你光明正大地偏袒我，却小心翼翼地爱着她。」「你想看她在乎你，为你吃醋，这么多年你默许我的动作，可她从来没有反应。」「哈哈哈哈……她不爱你，她早就不爱你了。」李晓薇的话让宋承僵硬的脸色碎裂开来。宋承脸色颓败，低沉说道：「是我对不起她，你放了她，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你还可以做你的陆太太。」陆太太这三个字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让李晓薇更癫狂起来。她将匕首贴近我的脖子，我的脖子很快就出了血。「陆太太，谁知道风光无限的陆太太过得什么日子？」「没有爱，没有尊严，没有名字，甚至连唯一的孩子都没了。」「我恨你，是你让我爱上你又不要我；我恨陆宴，他娶了我却把我踩在脚底；我恨你们，你们都该死……」脖子的痛意让我不敢乱动，没人敢惹一个疯子。「你要是恨，就杀了我。是我对你动的手，你想报仇冲我来。」陆宴冷冽的声音随之而来。他俊朗的脸上满眼血丝，眼圈发黑，一身狼狈地赶来。「用我来换林宜，这么多年，是我凌虐你。」李晓薇惨然一笑：「哈哈……是啊，罪魁祸首是你。可是，似乎林宜死了才更让你心痛呢。」陆宴沉沉地说道：「林宜死了，你也活不了。」李晓薇笑中带泪：「是吗？可我早就不想活了啊。死之前，拉你们心爱的女人垫背，也不算亏。」宋承冷静地说道：「李晓薇，林宜没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你要报复，找谁都不该找她。」李晓薇眼神发狠，匕首又贴近了一寸。「林宜无辜，那我呢？是林宜带我认识你，是你没拒绝我，是陆宴要跟我结婚。」「凭什么，凭什么不幸的只有我。」我平淡地说：「李晓薇，你觉得痛苦，可我也什么都没得到。现在我选择了放手，你也可以。」李晓薇冷笑一声：「太迟了，难不成你以为，今天之后我还能活着吗？」这时，陆宴一拳砸到宋承脸上，开口大骂：「就是你他妈惹来的风流债，没有你朝三暮四哪来这么多破事儿？」「早知道，就该让林宜嫁给我。」宋承听到这句话，也暴起反攻道：「你做梦，林宜只会是我的妻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从小就觊觎林宜。」「那也比你这个渣男强，磋磨了林宜这么多年。」「李晓薇不是你要娶的？她的野心不是你养起来的。」「我娶她是为了让林宜安心，结果你他妈结婚了还不老实。」 …… 两人你来我往，拳拳到肉，都下了死手。眼看着两人都把对方往死里打，李晓薇放下匕首，破口大骂：「你们住手。」就在这时，一枚子弹射入李晓薇的胸口，鲜血洒了我满脸。昏过去之前，我仿佛看到了宋承和陆宴向我跑来。结束了吗？ 17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的病房。空气中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宋承守在我的床边。见我醒来，宋承急忙叫来医生为我检查。确认我没事后，才松了一口气。我的手缓缓摸向腹部，宋承立刻说道：「孩子没事儿，但你之前动了胎气，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孩子如今不足七个月，我也确实有些担心。我喝了一口宋承递过来的水，才觉得嗓子舒服了许多。「李晓薇呢？」宋承沉默一瞬，然后说道：「她死了。陆宴来之前报了警，狙击手开的枪，当场死亡。」我闭上眼，一股凉意袭上全身。李晓薇的死，恐怕不止是因为绑架我，还因为她知晓的真相吧。我声音嘶哑：「李晓薇那天跟我说，当年你的车是被陆宴动了手脚，所以才会刹车失灵。」「李晓薇听到了，所以陆宴才会娶她。」宋承脸色骤变，一时难以置信。是啊，他们虽然不对付，可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没想到，陆宴居然曾想要他的命。「那天晚上，我爸妈为什么会坐你的车？」宋承一脸痛苦地回忆，良久，开口说道：「那天，叔叔阿姨来找我，让我把李晓薇送走。」「那时的我，年轻气盛，一口拒绝了他们，还说……说要和你退婚……」「叔叔气得病发，后来吃了药。回来的时候我不放心，非要他们坐我的车。」「都是因为我。本来，他们不用死的。该死的是我，是我……」宋承失声痛哭，被愧疚和自责压抑了十年，一朝宣泄，泪水肆流。我直视着宋承：「宋承，对你的车动手脚，是不会没有痕迹的。」「除非证据一早就被人掩盖了，而能做到的，必是你身边最亲近的人。」宋承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哑然失色。答案昭然若揭。是宋父宋母啊。原来这么多年他们对我的疼爱，除了从小的喜爱。还有深深的自责。所以宋氏今日的地位除了宋承经营得当，还离不开陆家的补偿。呵呵，这世界真是比我想象的还要不堪。我看着宋承，认真说道：「宋承，凶手不该逍遥法外，我父母的死不能就这么算了。」宋承的眼中有愧疚和自责，还有痛苦和难堪。他点了点头，看着我说：「我知道了，你放心。」接着脚步踉跄地逃离了这里。 18 那天宋承离开后，许久没来过。病房里，我收到了宋氏企业狙击陆氏的消息。陆氏底子深厚，宋氏也不容小觑，两大企业打擂台，江城的经济都动荡了。宋父宋母来看我的时候，我换了称呼：「叔叔，阿姨……」只一声称呼就让两位老人红了眼。宋母哭着对我说：「乖乖，是宋家对不起你。当年陆老爷子找到了我们，逼我们盖下这件事，我们只是个小企业，所以……」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宋母。我的心像被铁丝缠绕了一般，又紧又疼。我缓缓开口：「阿姨，如果当年出事的是宋承，你们也会这样吗？」两个老人哑然无声。怎么可能呢？如果死的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哪怕鱼死网破，他们也要讨个公道吧。「叔叔阿姨，如果你们是劝我放手的话，就不必再说了。」「或许你们当年有你们的难处，但我父母的死，我会追究到底，不管付出什么代价。」看着我眼神中的坚定，宋父宋母的脸色几经变化，终是没再开口。他们离去前只说了句，「乖乖，我们活到这个岁数了，什么都不怕了。只是对上陆家，我们担心你的安危。」可是，我又怕什么呢？约见陆宴的时候，他并未推辞。来到病房的时候，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一点没提宋承最近的动作。我按下被子里的录音笔，开口问道：「当年是你让人对宋承的车做了手脚，才造成了我父母的死亡？」「是。」陆宴回答地没有半点犹豫。「为什么？」陆宴神色认真起来，看着我道：「我想让宋承死，他既然让你伤心，又何必活着呢？」「你怎么做到的？」「我给了宋家的司机一笔钱，事后把人送去了国外。」「那司机现在在哪儿？」陆宴沉默一瞬，目光直直地看着我，接着轻笑出声。「他昨天回国了。」我的呼吸乱了起来，陆宴的目光赤裸又灼热，仿佛看穿了我一般。他承认地干脆，像是预料到我会问什么。陆宴长叹一声：「林宜，这么多年，守着你长大的，不是只有宋承。」「他是个什么东西，敢对你三心二意。」「这么多年，我玩弄折磨李晓薇，就是为了给你出气。」「我是想让宋承死的，但没想到死的是你父母。」「我很抱歉，我本想守护你，可没想到给你带来痛苦的反而是我。」「林宜，对不起，我也不是个东西。」「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我会让你如愿的……」陆宴离去后，他的话还回荡在我耳边。今天的他，卸下了从前的伪装，让我看到了未曾见过的另一面。走之前他对着我释然一笑，像是终于得到了解脱。 19 很快，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将录音笔交给宋承的时候，他说那个司机自首了。警察抓捕陆宴的时候，他没有反抗，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这只录音笔是陆宴送给我的辅助证据。但我知道，如果他不愿意，没人能动他。我不会代替父母原谅他。就让法律去审判他吧。如今李晓薇死亡，陆宴入狱，我和宋承离婚。我们这段故事，终于走到了尾声。最后三个月，我准备就在医院待产。这几个月，宋承每天下了班都过来，似乎要把以前缺失的陪伴都弥补回来。不论我的抱怨还是冷眼，他都照单全收。这期间，赵衡来看过我几次，宋承差点和他打起来。绯闻事件后，赵衡的事业也被波及, 我有意回避了见面。如今事件平息，他以打理我资产的理由，恢复了往来。他是孩子的父亲，我没拒绝他的探望。但还是将手里的资产慢慢收拢, 还给未出生的孩子办了信托。这个地方, 我还是要离开的。生产这天, 宋承和宋父宋母，以及赵衡都守在病房外。我的生产不算顺利，到第二天晚上，女儿才平安出生。看着皱巴巴的婴儿，我的心里觉得十分满足。真好，我又有家人了。我给孩子取名叫林安安, 这辈子只要她平平安安就够了。孩子出生第二天，赵衡就向我求了婚。我没答应。我很清楚我有多爱我的孩子，但我也很清楚我不爱赵衡。我曾为了得到一段婚姻，一腔奋勇困守十年。如今，我再也不愿，为任何相爱之外的理由，再入围城。这只会带来更多不幸。我爱孩子，但我要先为自己负责。拒绝求婚时，赵衡脸上的笑意暗淡了很多。他说他是我江大的学长，我追着宋承跑的那几年，依然是江大很多男生心中的红玫瑰。向来游刃有余的赵衡, 袒露心意时难得地羞赧了几分。「林宜, 那天晚上我很高兴，我终于摘到了心里的红玫瑰。」「可惜，这只玫瑰还是不属于我。」「林宜, 希望你幸福。孩子, 我永远都会负责。」我的运气似乎也没那么差, 起码赵衡的确是个不错的男人。 20 「没开玩笑，我们离婚，认真的。」「作完」我的心情也说不出的放松。王嫂没有孩子, 这么多年照顾我，我要离开时她也主动跟着一起。机场内，准备过安检时, 我看到了匆匆赶到的宋承。他急切地开口：「林宜，留下来，我们一起把孩子养大, 我会对她视如己出。」「我一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让我弥补你, 好吗？」看着这个占据我生命近三十年的男人, 我一阵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