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秋，落花逐水流_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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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李晓薇比我小三岁，我大四那年她才刚考上江城大学，作为我们家的资助对象踏入我们家。据她说，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坐火车。彼时的李晓薇一身廉价的衣服，洗得发白的书包，贫穷而美丽，怯生生地叫我「林宜姐」。我对她主动伸出了善意之手，邀请她住在我家，给她买了漂亮的小裙子，还带她认识了宋承。那时的李晓薇就像我的小尾巴一样，整天「林宜姐」地叫着，宋承说就像我小时候跟着他一样。李晓薇聪明漂亮，成绩很好，在我的帮扶下也很快融入了江城的生活。漂亮的女孩子不缺追求者，但李晓薇从不接受任何人。我笑着跟宋承说，不知道哪个王子能得她芳心，宋承总是笑笑说薇薇还小。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宋承口中的她已经从李晓薇变成了晓薇，到后来的薇薇。从最初的不假辞色，到温和有礼，到最后的宠溺。我是从什么时候发现不对劲的呢？好像是我和宋承的约会每次都变成了三个人，李晓薇开始温柔地叫承哥哥，宋承为我准备的礼物也总多了一份李晓薇的。而在我忙着考研的时候，李晓薇却能独自和宋承见面了。李晓薇也每次都大大方方地告诉我他们的行踪，见面的理由。让我心里有些不舒服，又觉得似乎没有不妥。陆宴那个时候还跟我打听了不少李晓薇的事儿，说宋承和李晓薇关系好像很好。我都是笑笑说我们关系都很好，李晓薇是我们家资助的妹妹。他喜欢李晓薇的话自己去追，每次都将陆宴气得跳脚。而在我们准备订婚的时候假象终于被打破了。我在自己家撞见了宋承温柔地抱着李晓薇，她的脸上满是泪痕，可怜地说着不想承哥哥订婚，让人保护欲十足。那天的结果是我怒气冲天抽了李晓薇两耳光，宋承生气地说这不是她的错，然后带走了李晓薇。我的人生就此第一次滑铁卢。 9 陆宴走后不久，宋父宋母也找到了我这里。虽有王嫂陪护，他们也经常来看我，为我送饭煲汤。宋承没有来过，我也不想看见他。之后李晓薇也找来了，我心底一笑，看来只要我在江城，就注定没有安生的日子了。现在的李晓薇浑身上下无不精致，有美貌有手腕还有资本护航，在娱乐圈混得如鱼得水。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身衣服不过百，现在随时一身都大几十万，不得不说她的确算是成功逆袭。她摸着尚未显怀的肚子，巧笑嫣然：「林宜姐，听说你一个人在这儿保胎，我跟宋承哥说了让他来看看你，可他死活不同意。」「李晓薇，装了这么多年不累吗？或者说，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还有必要装吗？」这次我倒是真的疑惑。李晓薇的脸色变了变，又微笑道：「林宜姐，我是真的关心你，我怀孕后陆家就不让我拍戏了，把我的肚子看得比什么都重，出门也让好几个人陪着我，林宜姐就一个人……」我冷冷打断：「李晓薇，宋承给了我一半家产，宋爸爸宋妈妈也常来看我。你不用担心，我的孩子会平安生下。」她似乎对我的平淡十分不满：「林宜姐，难道你真的不喜欢宋承哥哥了吗？你以前那么爱他，不惜用叔叔阿姨的死逼他娶你，难道真的放下了吗？」果然是越熟悉的人，越知道刀子往哪里捅最痛。我不爱宋承了，可是生我养我宠了我那么多年的父母，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他们死在了那个大雨天，为宋承而死。那年我和宋承闹崩，我们的订婚即将破裂，我日日魂不守舍，就像失去了最心爱的宝物。我第一次埋怨上了狼心狗肺的李晓薇，甚至怨上了资助这只白眼狼的，我的父母。我的父母为了我找上了宋承。那天晚上他们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只是回来的路上，他们坐了宋承的车。刹车失灵，我的爸爸将驾驶座的宋承推了出去，自己奔向了死亡。妈妈和宋承都跳了车，最后活下来的却只有宋承。从那天起，好像我也变成了孤儿。许是对我脸上的痛色十分满意，李晓薇笑意更甚：「林宜姐，这可是你好不容易换来的机会，你就这么不珍惜，叔叔阿姨怕是都会怪你……」我对她的厌恶终是难以掩饰：「不如你下去替我问问？」「或许他们更后悔的是，不该资助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现在我不要宋承了你还来找我干嘛？难不成你其实不喜欢宋承，你只是想要我的东西？」李晓薇瞬间面红耳赤，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继续笑着说：「林宜姐生下来什么都有，又怎么能体会我们这种人的痛苦和挣扎，若不会钻营与谋划，我又怎么会有今天。」「可林宜姐生来什么都有，现在除了离婚分到的钱，也什么都没有了不是吗？」「我曾经是孤儿，可林宜姐现在也是孤儿了。承哥哥不回家的那些天里，可都是和我在一起。」「林宜，你再高高在上，现在也被我踩在脚底了不是吗？」她精致的脸上有一丝扭曲，我也不清楚她的恨意究竟来自哪里。李晓薇话还没说完，就被冲进门的宋母抽了一耳光。「贱蹄子，没教养的东西，林宜是我们的女儿，轮得到你来说三道四，活该陆家人都不喜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安的什么心，宋承敢跟你来往，我们就当没这个儿子，宋氏可不是宋承一个人的。」「烂心烂肺猪狗不如的人，养条狗都比你会报答人，林家资助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肚子里怀着孩子还来害人，当心遭报应，林宜有什么事儿，我饶不了你。」 …… 宋母早年做生意十分泼辣，李晓薇在宋母的叫骂声中节节败退，而门口的宋承更是脸色难看。李晓薇脸色苍白哭着说：「承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关心林宜姐，可林宜姐不领情，我一时生气才口不择言……」不久后赶到的陆宴，不由分说打了李晓薇一耳光，一脸戾气：「我说了不许找林宜的麻烦，听不懂话以后就别出门了。」这次她的两个护花使者都没站在她那边。陆宴带走了李晓薇，说以后不会让她再来找我。 !! 10 冰冷的病房内只剩下了我和宋承。他将保温桶放到了桌子上，坐在我的病床边开始削苹果，然后切成一小块的放到盘子递给我。这个画面小时候他做了无数次。我没接，嘲讽一笑：「宋承，离婚了看到你的次数好像反而变多了。还有，我现在不爱吃苹果了。」从他开始同样给李晓薇削苹果的时候就不想吃了。「林宜，我很抱歉。这么多年，都很抱歉。」宋承的语气带着无力。我看着宋承，平静说道：「宋承，你该解脱了，我也是。是我爸自己想救你，你用不着背着人命过一辈子。」宋承固执地回应：「结婚的时候我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不管是不是离婚，我都会。」这个离婚不拖泥带水的人，似乎执着于一定要照顾我。我缓缓开口：「宋承，那天晚上，我爸妈和你说了什么？」这个问题在我和他共同的逃避下隐埋了很多年。「我猜猜……他们看我那些天那么伤心，肯定是要你离开李晓薇吧。」「我们家把李晓薇赶出了门，她就被你接走了，他们要李晓薇离开江城是不是？」「你正喜欢她的时候，肯定没同意，所以你们大吵一架，你要跟我退婚？」宋承的眼睛发红，声音哽咽：「乖乖……」不等宋承回答，我继续发问：「他们那么宠我，一定很生气。我爸爸有心脏病，是不是被气得病发了？他的药在身边吗？」「宋承，这么多年你冷落我，真的是因为李晓薇吗？还是你根本不敢面对我？」「宋承，我爸爸的死真的是意外吗？」宋承在我的目光中败退下来，他的脸色灰白，身体像被压垮了般弯曲。最终宋承狼狈离开，再没来过。 11 上次李晓薇来闹了一场后，我开始盘算着离开江城了。在这里，我不放心孩子能顺利出生。既然要离开这些爱恨纠葛，索性就断个干净。这座城市承载了我前半生所有的喜怒哀乐，和过去告别，离开或许是最简单粗暴的方式了。我将手中的资产做了梳理，股份分红每年会定期打到我的卡上，名下的许多不动产我开始托人出售，至于一些大额资金我找了理财经理帮忙打理。做资产规划的时候，我再一次看见了那一晚的人。或者说，是我孩子的父亲。孩子的基因看起来还不错，眼前的男人外形条件很好，是个小有名气的投资人。当他那天看见我五个月的肚子时，我不意外他又找到了我。他小心地斟酌措辞：「林小姐，我是鼎峰投资的赵衡，我想问下这个孩子……」我直截了当：「和你无关。」他继续说道：「那天你是第一次……孩子的时间正好……」我冷静地说：「赵先生，不管你是否是孩子生物学上的父亲，孩子都是我一个人的。」「那天不过是成年人之间的你情我愿，我想赵先生也不是一个爱惹麻烦的人，这个孩子未来不会和你有任何关系。」恍惚间想起那一晚，又是李晓薇那边出了问题宋承跑过去解决，而李晓薇十分体贴地发来了照片和我表示了感谢。这些年，因为李晓薇，他们的互动一次不落地直播给我看了。于是有了那一夜。纸醉金迷的酒吧里我无声买醉，没有拒绝赵衡伸向我腰间的手，和他在我耳边吐出的一句「可以吗？」。然后一起毁灭吧。醒来时我没再看身边的男人，悄声直接离开了。孩子是意外，但却是如今我唯一的期盼。日子还要过下去，总得有点盼头儿。赵衡没被我的冷淡吓退：「林小姐，你的情况我都了解。我不知你和宋总的婚姻出了什么问题，但孩子既然是我的，我愿意对你负责。」「我今年 36 岁，未婚，是鼎峰投资的高级合伙人。我知道林小姐继承了不少财产，这些都可以婚前公证，而我的资产和收入都可以作为婚后财产共享。」「我是江城人，父母都在江城医院工作。我希望和林小姐以结婚为前提交往。」「请你相信，我是有诚意的。」我微微蹙眉：「赵先生，据我所知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如果只是为了孩子没必要。」赵衡继续开口：「林小姐，既然我们目前都未婚，并且共同有孩子，另外你的条件也符合我对另一半的期待，所以为何不试试呢？」我没再拒绝，其实赵衡说得倒也没什么问题。比起别人，起码他是孩子的父亲。之后赵衡陆陆续续地约我，不过分热情也不疏远，分寸拿捏地恰到好处。不愧是资深投资人，和人交往起来很是得心应手。我的资产被打理的不错，房产也陆续卖出了一些，这其中赵衡出力不少。我露出想离开江城的想法时，赵衡并没阻止，之后几次产检也都陪我一起。其实，过日子的话，这样的人也没什么不好。可我想远离过去平静度日，却总有人不如我愿。 12 #宋氏总裁夫人婚内出轨，怀奸夫孩子被扫地出门#的头条，打破了这一个月来的平静生活。我的孩子现在有六个月了。头条上赫然是我和赵衡的照片，一起吃饭的，还有去做产检的。我们举止不曾亲密，但角度拿捏到位。我和宋承的离婚时间，孩子的月份都被曝出来，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我给宋承戴绿帽子，还恬不知耻分走他一半资产的消息。我的学校，电话都被人肉，各种人的辱骂电话响个不停。「这女人看着挺清纯的，却那么浪……」「还是大学老师，以后别让孩子报那所学校，这种人不配为人师……」「听说她爸妈还是教授哎，就教出这个不知廉耻的人，不会他们就是被她气死的吧……」各种恶毒的谩骂向我袭来。能让和宋氏有关的消息这么快传播，除了顶着陆夫人名头、在娱乐圈有不少资源、又对我身怀恶意的李晓薇，没别人了。很多时候我都在想，我们是不是上辈子的孽缘。纵使我嫁了宋承，这些年她做了陆夫人，宋承又对她多有照顾，她对我的恨意何至于如此之深。可这一次，我不会束手待毙。宋承找来的时候，我正在整理李晓薇的资料。里面包括她如何接受我父母的资助，怎么抢走我的未婚夫，以及这么多年她一边做着陆夫人，一边发给我的，和宋承来往的各种记录。连宋承都不知道，这十年来，他和李晓薇的行踪一次不落地被送到我手上。精心挑选的图片和视频更是让他们的纠缠石锤。李晓薇既然想用舆论攻击我，就做好反噬的准备吧。这些年，我不和她计较，只是不想打破这段婚姻表面的平静。可当宋承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她李晓薇又算个什么东西呢？别墅里宋承小心翼翼地看我的脸色，我觉得好笑。这十年的煎熬，让我早已没什么承受不住的了。他试探地开口：「网上的绯闻……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我嘲讽一笑：「你准备怎么处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是谁做的。」宋承不敢直视我的目光，低下了头：「我会承认这个孩子是我的，我们是和平解除婚姻……」我看向宋承：「认下不是你的孩子，你还真是一如既往地爱做冤大头。」他无视我的嘲讽，继续开口道：「你愿意的话，这个孩子就是我的，也是宋氏唯一的继承人。」我不怀疑他的话。这么多年，宋承在钱上，从来不亏待我。「不用了，宋承，孩子只是我的，和你无关。」「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你要不要帮她，都随便你。」我吐出一口气，突然感觉有些无力：「为什么就算我放手了，还是离不开你们的纠缠。」「宋承，我究竟做错了什么？」宋承看我神色落寞，眼中闪过愧疚和不忍。他艰难开口：「是我的错，是我错了这么多年……」走之前他留下一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可他不明白，我早就不需要他的交代了啊…… 13 李晓薇和宋承纠缠的证据被放在网上后，反响比我预想地还要热烈。李晓薇是一线女星，一直以来都是清纯玉女的形象，粉丝众多。可我放出的各种聊天记录，高清图片和视频，都是石锤中的石锤，容不得她挣脱和辩解。一时之间，李晓薇的被骂声覆盖全网，愈演愈热，远远盖过了我的绯闻。甚至，还有人同情我这么多年忍辱负重，被小三踩在头上。而宋承出面承认孩子是他的后，众人更是认为我的失婚是被李晓薇逼迫。李晓薇的各种广告代言被解约，剧组也停摆了。违约金有陆氏兜底，但她的名声是烂到底了。看着她如过街老鼠般被讨伐，我颇为满意。连带着陆氏，都受到了舆论的冲击，更有陆氏总裁当接盘侠的戏言。陆宴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浏览网上的帖子。不知是不是宋承出手，网上对我的消息几乎都淡化了，没有溅出多少水花。陆宴没有质问我，只是问道：「林宜，有没有消气？」我被他气笑了，他的老婆网暴我，他却问我有没有消气。「陆宴，你不知道这堆破事儿是谁造成的吗？」「还是你不知道我出手对付李晓薇？」电话那边的人轻笑一声，毫不在意地开口：「她自作自受，你可别怪在我身上啊。」「你说过不会让她再来烦我，看来陆少爷也管不住自己的老婆。」陆宴放松一笑：「很快，她就不是我老婆了。」「宋承都离婚了，你真当她会一直吊在我身上？」陆宴当年不顾陆家反对，非要娶李晓薇，现在却听不出对她还有多少爱意。难道时间真的能让所有人都变得面目全非吗？挂断电话后，我并未把陆宴的话放在心上。左右，李晓薇未来和谁在一起，都与我无关了。 14 为了养胎，我一直安心待在家里。除了必要的产检，我很少出门。李晓薇约见我的时候，我是断然拒绝的。但她，却给我了无法拒绝的理由。「林宜，你不想知道你父母去世的真相吗？」呵呵，看来这真相，竟是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和李晓薇见面，我谨慎地选在了闹市区的咖啡厅。再见她，漂亮依旧，但厚重的妆容都盖不住她的憔悴。还有，平坦的小腹。如果孩子还在，就算月份比我小，也早该显怀。顺着我的目光，她自嘲一笑：「没错，孩子没了。你知道怎么没的吗？」我沉默不言，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看我不说话，她继续开口：「是被他的亲生父亲，亲手弄没的。」我蹙了蹙眉，陆宴再放纵，也从不对女人动手，何况是自己的孩子。看着我满脸不信的神色，李晓薇大笑出声。「你不信是不是？哈哈哈……谁能相信，天之骄子的陆大少爷会家暴呢？」「这么多年，我每找一次你的麻烦，陆宴就会对我动手一次。」「你是不是觉得这十年只有你饱受折磨，你的每一次痛苦都会加注在我的身上，一次不落。」「就连我肚子里的孩子，也是那天去医院找你，回去后被他失手推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