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顺治背着手,凝望远处夕阳西下被染红的天,就那么沉默站着一动不动,无尽落寞。 玄烨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子,茫然看向佟佳。佟佳轻轻握了握他的小手,给了他个安抚的眼神,安静肃立在旁边,愉快欣赏着顺治的忧郁难过。 很快,顺治转过身,一言不发大步离开。佟佳抓住了玄烨,拦着他跟上去。 顺治说多看几眼玄烨,让她跟着前来伺候。顺治已经看了很多眼玄烨,她也伺候过了。彼此都完成了任务,她与玄烨就该功成隐退了。 走了几步,顺治头也不回,扬声唤道:“跟上!” 佟佳几乎没背过气去,她究竟要伺候到什么时候?现在她披头散发,热不说,看上去跟金毛狮王一样,哪怕先给她跟头绳也好啊! 第七章 夕阳西下,顺治迎着西晒的太阳而去,玄烨紧随其后,头顶荷花荷叶乱颤,已经变得蔫答答。 佟佳走在最后,她的一头长发又黑又厚,披在身后好像是搭了一件皮草披肩,后背全部被汗水濡湿。 顺治却没事人样,身上宽松的青灰色长衫依然齐整,背着手闲庭信步,悠闲洒脱。好似先前的忧郁惆怅,是佟佳眼花了的幻觉。 直面着夕阳,佟佳几乎连双眼都睁不开,颇有种去西天取经的感觉。佟佳最想做的,当仁不让是《西游记》里的如来佛祖,主要是他最强大,啪叽一下,就把吆五喝六的孙悟空压在五指山下不得动弹。 可佟佳现在的感觉,她只是西天取经路上的白龙马,连沙僧都不如,是苦力中的苦力。 白龙马做苦力还有终点目标,佟佳却不知道要去何方。能不能有根头绳,能不能洗澡,能不能吃上晚饭,能不能离太后与顺治母子之间的漩涡远一点。 走了一会,在佟佳快要爆发时,眼前总算阴凉下来。越往前走,四周愈发静谧,路边繁花似锦,流水潺潺古树参天,隐隐能看到飞檐拱角掩映其中。 沿着蜿蜒的路转过弯,小溪上修着座精致的八角凉亭。董鄂氏穿着青色绣牡丹缂丝常袍,身前挂着拇指大的东珠串,被嬷嬷宫女拥簇着,从凉亭中走出来,在拱桥上站定。 顺治脚步慢了下来,董鄂氏手上紧拽着帕子放在胸前,望着顺治的双眸里,瞬间盈满了泪,颤声唤道:“福临哥哥,您.....” 抽噎了下,董鄂妃嘴唇翕动,哀婉缠绵吐出了后面的字:“终于来了,我等您等得好苦!” 啊哦,顺治的小心肝董鄂妃来了,她就能马上回院子。佟佳立刻来了劲,不远不近肃立着,偷摸摸看热闹。 残阳在董鄂氏身上笼罩着层暖黄的光,一道晶莹剔透的泪,从苍白的脸颊上滑落,让她看上去更为易碎楚楚可怜。 顺治背对着佟佳站着,此时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看得到他孤寂挺拔的背影。 董鄂氏流着泪,心碎欲绝,泪眼朦胧痴望着顺治。顺治从头到尾都沉默,一言不发。 四下顿时陷入诡异的宁静。 可惜这份宁静很快被玄烨打破了,他上前规规矩矩对着董鄂氏请了安。佟佳暗自骂了句乱入的小屁孩,跟着福了福身。 董鄂妃忙拿着帕子抹去眼泪,朝玄烨看过来。等董鄂氏看到一旁的佟佳时,神色愕然,眼神渐渐变得复杂,在她身上来回打量。 佟佳照着规矩肃立,可董鄂氏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从惊愕,变成了疑惑,不甘,愤恨。 董鄂氏最终隐忍克制住,勉强挤出丝笑,说道:“原来是三阿哥与佟格格。” 看来董鄂氏眼里真是只有顺治,都没瞧见他们母子。不过,董鄂氏话里的酸意,就令佟佳有点儿不解了。 佟佳敛目沉吟,看到皱巴巴衬衣下摆上沾着的草屑,垂落身前的长发,立刻恍然大悟。 她现在这副模样,是有点惹人误会,看上去好似在野外与人做了不可描述之事。 “佟格格这是与皇上从何处来?”董鄂氏眼神闪了闪,问道。 佟佳开始还挺不好意思,听到董鄂氏的问话,她就不那么乐意了。 都是顺治的女人,谁他妈不是身不由己,装受伤给谁看? 患寡不患均,佟佳从不在意什么宠爱,唯一令她不爽的是,董鄂氏已经贵为皇贵妃了,每个月的俸禄那么多,吃穿住用行都比她好一百倍。 佟佳俗气得很,可算不得好人,她喜欢物质上的享受,现在却连根头绳都没有。董鄂氏身前的东珠却快闪瞎人的眼,实在是让人意难平。 董鄂氏凭什么质问她,好似跟抓奸一样,她从何处来,管董鄂氏什么事。 何况,顺治不是在眼前吗,有本事去问他啊,转头来为难她这么个小格格,纯粹就是欺软怕硬。 佟佳腹诽了一通,想到自己的远大目标,一切得以低调为主,忍住了面上不显,恭敬答道:“回皇贵妃,我奉了皇上太后的旨意,跟着前来伺候。” 董鄂氏脸色一白,转头朝顺治看去,哀哀望着他,眼眸里满是难以置信与受伤。 佟佳跟吃了冰一样,暗戳戳爽了。 顺治终于有了动静,缓缓转过身,眼神在佟佳身上扫过。片刻后,他看向董鄂氏,平静说道:“你回去吧,以后别来了。” 董鄂氏愣了下,很快嘤嘤哭了起来:“皇上,我们儿子的两岁冥寿即将到来,先前您说,要领着我去坟前看望他,亲手给他洒扫坟墓,免得他一人孤零零躺在冰冷的地下。” 停顿片刻,董鄂氏的目光不经意从玄烨身上扫过,哭得更加凄惨了:“皇上,我昨晚还梦见了他临终时的样子。” 董鄂氏的手比划了下,“那么小小的人儿,病得奄奄一息躺在那里,遭受着病痛的折磨,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他没有三阿哥的好运道,三阿哥得了时疫活了过来,他却没能熬过去。如今我看到三阿哥活蹦乱跳的模样,这颗心呐,就痛得透不过气。若是他能有三阿哥的一半运道,如今快两岁了,会跑会走,会叫皇上一声汗阿玛,叫我一声额涅,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佟佳眼中冷意闪过,如果荣亲王活着,包括玄烨在内,顺治其他的儿子都只是添头。 玄烨两岁得天花,在生死线上挣扎有多痛苦,佟佳根本不敢去想。 董鄂氏把玄烨拉出来说事,难道她的意思是,玄烨活着,她的儿子却死了,是因为玄烨夺了他儿子的生机? 这太欺负人了啊! 佟佳终于懂了,为何以前董鄂氏受宠,却把姿态摆得极为低,就是小格格都能领受到她的谦虚与照拂。 董鄂氏作为既得利益者,跑去啥都没有的低等嫔妃,包括皇后跟前晃悠,干些生病了侍奉汤药的事情,好像宫里缺伺候的宫女奴才一样,纯粹是膈应人,让人病情加重。 这就是典型的虽然你恨得牙痒痒,却又干不掉我,我反而还能名利双收。 董鄂氏的一切,都是靠着顺治,一旦发现顺治变了,危机感立刻来临。 本来属于她的独宠,一夕之间说不定要全部化为泡影。以前劝顺治要雨露均沾的那些话,等顺治真这么干的时候,董鄂氏就慌了。 面对着董鄂氏动情的述说,顺治五味杂陈,只轻声说了句:“荣亲王啊!”声音惆怅,逐渐低沉。 很快,顺治背过身继续往前走去,言简意赅说道:“跟上!” 董鄂氏整个人彻底呆住,看着玄烨朝她见礼,颠颠跟在了顺治身后,佟佳紧跟着,依着规矩朝她福了福身,扬长而去。 佟佳听到身后传来董鄂氏凄厉的呜咽哭声,脚步凝滞了下,不禁回头看去。 董鄂氏哭得肝肠寸断,身子软了下来,被宫女嬷嬷搀扶住,方才没有倒下去。 佟佳皱了皱眉,转过头打量着已经走远了的顺治。她实在不懂,先前还爱得死去活来的顺治与董鄂氏,怎么一下就冷漠至此? 呵,男人! 佟佳翻了个白眼,若有所思往前走,进了一座高大轩敞的院子。刚转过影壁,就看到顺治与玄烨站在影壁后,似乎在一同等着她。 顺治嘴角上扬,讥讽浮现,凉凉问道:“佟佳氏,看来你很擅长乱传旨意?” 糟糕!佟佳脑子嗡嗡响,她怎么忘了,有些疯子与天才就是一线之隔! 顺治这是从疯子跳到了天才这边,听出了先前她回董鄂氏的那句话,明显是使用了春秋笔法,在这里等着找她算账呢! 第八章 面对顺治的质问,佟佳只能一如既往装傻,木呆呆站在那里,满脸迷茫不知所措。 顺治神色嘲讽,冷冷再重复了一遍先前的问话,“我可不曾传旨让你过来伺候。” 佟佳想骂人,不是他让她过来伺候,她岂会大夏天在外面奔波来去,还被他的小心肝酸,她又不是吃饱撑着了。 想到顺治的小心肝,佟佳脸色微变,后知后觉想到一件事。董鄂氏掌管宫务,要是被她克扣吃穿用度该怎么办? 现在的后宫制度,与后来在内务府把控之下,包括皇后在内没有实权完全不同。 顺治亲政之后,顶着巨大压力,撤销皇太极时期设置的内务府,仿照明制改成了十三衙门。 十三衙门全部由太监掌管,将原本旗人手上的差使抢了过去。八旗旗主肯定不干,首先是内务府掌管着皇家的钱袋子,油水丰厚。其次顺治扶持十三衙门,本意就是与八旗旗主们争权。 朝臣们反对的理由,不外乎是前朝宦官当政,造成了朝堂动荡。其实君臣双方对于彼此的想法都门清,反正离不开权势利益。 份位低是小事,佟佳不急。董鄂氏死得早,再等到顺治死后,她就能扬眉吐气了。 可佟佳有个臭毛病,一餐吃不饱的话,全身不得劲不说,还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佟佳不过是不打眼的小格格,倒没人会刻意欺负她,只是到她手的份例肯定不足。佟佳简单粗暴用钱开路,拿银子去买想吃的热饭菜。 亲兄弟佟国纲与佟国维都是侍卫,没银子就去找他们求助。熬过这几年,等玄烨登基了,她佟佳得道,肯定要带着他们一起富贵。 宫里的规矩尚不健全完善,到处都是漏洞,佟佳肯定不会让董鄂氏把她收拾了。只是她担心,一旦与董鄂氏对上,太后肯定很乐见其成。 太后斗不过顺治,要是顺治发疯替他小心肝出头,灭了她不过只用一根小指头的事情。 说到底,输赢关键看顺治的态度。可顺治的态度,如同风一般难琢磨。 佟佳垂头不语,玄烨却急了,他年纪虽小,却懂得假传圣旨的严重,赶紧帮佟佳说话:“汗阿玛,额涅没有假传圣旨,是汗阿玛亲自让额涅跟来伺候,玛嬷也说了。” 顺治长臂一伸,揪住了要跑去佟佳身边的玄烨,淡淡说道:“我让你来,是让你伺候玄烨,不是让你伺候我。” 佟佳见顺治没有追究的意思,霎时松了口气,敛眉恭敬应是,趁机说道:“皇上教训得是,我这就告退。” “谁说让你走了?”顺治留下一句话,转身往屋内走去,“跟上!” 佟佳逃不了,只得咬牙跟在身后进了屋。领会过顺治的敏锐聪明,佟佳谨慎了几分,目不斜视,看上去顺从无比。 顺治进了门,留下一句去洗漱,径自经过穿堂往后院而去。 十三衙门的大总管,顺治身边的第一亲信太监吴良镛,不知从哪里神出鬼没冒了出来请安。佟佳可敢受他的礼,忙侧身避开了。 “佟格格,您与三阿哥请随奴才前来洗漱。”吴良辅掀起耷拉的眼皮,在佟佳身上扫过,微微欠身将她往外迎。 佟佳客气道谢,带着玄烨前往厢房。吴良镛唤来徐姑姑,伺候佟佳前去净房,玄烨则由他亲自伺候。 去年顺治才定下选秀,制度尚未完善,尚没有内务府选上三旗包衣宫女一说。 加上新选进来的宫女,不可能马上到顺治身边伺候。徐姑姑看上去年约三十出头,应当是前朝留下来的宫女。 徐姑姑不知是本身就惜字如金,或因着需伺候佟佳这个小格格心生不满,只说了句佟格格请随奴婢来,便一扭身走在了前面。 佟佳盯着徐姑姑的背影片刻,跟在她身后走进了净房。净房里面倒备好了水与帕子,徐姑姑指着盆说道:“请佟格格洗漱。”说完便退到了一边。 佟佳面不改色走过去洗漱,此时确定了一件事,徐姑姑是压根儿没把她放在眼里。 洗完之后,佟佳看到靠墙的案几上放好了头绳,里外换洗衣衫。以前只有董鄂氏能来顺治的住处,这些衣衫原本属于谁一目了然。 董鄂氏身形比佟佳娇小,佟佳穿她的衣衫不合身,加上贴身的里衣,怎么想怎么膈应。 佟佳拿起外面穿的衬衣,在身上装模作样套了下,果然短了一截。 拿着衣衫,佟佳满脸为难朝徐姑姑看去。徐姑姑嘴角下拉,像是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余光都欠奉。 佟佳以前与徐姑姑素不相识,一见面就给她下绊子,估摸着徐姑姑是董鄂氏的人。 暗自冷笑一声,佟佳把徐姑姑记在了小本本上。等到她当上太后的那一天,就是徐姑姑倒大霉的时候。 佟佳穿回了自己衣衫,徐姑姑只干站在旁边看着。等佟佳梳好头后,扭身走了出去,装模作样将佟佳领到了正屋前,福了福身掉头就走。 正屋里,顺治换了一身月白宽袍,坐在上首的矮塌上,正在往青瓷圆肚杯里倒清水。玄烨坐在顺治左侧下首的宽矮凳上,换了一身无袖短褂,露出雪白圆滚滚胖乎乎的胳膊,捧着杯子咕噜噜喝得起劲。 玄烨看到佟佳进屋,忙放下杯子笑着招呼她:“额涅,您快过来喝水,水冰凉凉的,好喝得很。” 顺治这边的院子明亮高大,屋内只摆着矮几案塌,以及插在细瓶内的芦苇,看上去素淡又开阔。 玄烨这边只有一张宽矮凳,已被他坐了。佟佳不可能与顺治坐在一起,只能选择去右边坐。 顺治从头到尾连头都未抬,没有他开口,佟佳不想横生枝节,朝玄烨无声笑了笑,肃立在一旁。 顺治放下水壶,掀起眼皮看了佟佳一眼,顿了下,皱眉说道:“脏!” 佟佳知道顺治嫌弃她还穿着原来的衣衫,顿时惶恐赔不是:“净房里的衣衫,乃是皇贵妃所穿。我恐穿着违了规矩,请皇上恕罪,我这就回去换一身。” 顺治斜了佟佳一眼,突然扬声道:“来人!” 吴良镛又从角落里冒了出来,上前恭敬听命。顺治冷声吩咐道:“让人去她的住处取干净衣衫来!” 吴良镛应是,忙下去让人给佟佳取衣衫了。佟佳深吸一口气,几乎没有晕过去。 得,估计这下把吴良镛也得罪了。娘的,真跟西天取经一样,到处都是陷阱。 都怪顺治没事找事!反正人都得罪光了,佟佳干脆豁了出去,变得光棍起来。 舍得以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谁怕谁! 顺治没再理会佟佳,转而问起了玄烨的功课:“你如今都学了些什么?” 玄烨忙答道:“回汗阿玛,我跟着张润与林有余学了《千字文》,会写大字了。” 顺治哦了声,抬了抬眉,说道:“那你写给我瞧瞧。” 玄烨高兴地应了,顺治亲自取了笔墨纸砚来,在案几上铺开纸,让玄烨写大字。 佟佳想到玄烨仅会写的三个歪歪扭扭大字,差点没把白眼翻上天。 不过说来奇怪,顺治为何对这个从不放在眼里的儿子,突然变得关心起来? 再加上顺治先前对董鄂氏的态度,实在是令人起疑。 佟佳暗中打量着顺治,他此时右手臂撑在腿上,身体微微前倾,认真在看玄烨提笔写字。片刻后,顺治修眉微蹙,薄唇紧抿着,看上去很不高兴。 光从表面看,顺治长得人模狗样,安静不语的时候,还挺冷峻沉稳,倒看不出来疯。 可惜原身份位低,几乎近不得顺治身,佟佳无以得知他原本的脾气习性。 “就这些?”顺治看完玄烨写的三个大字,冷冰冰说道:“你都这么大了,仅学会了三个字,居然还写得一塌糊涂?” 玄烨原本想在顺治面前好生表现,没曾想却被嫌弃了,小脸涨得通红,乌溜溜眼里立刻浮起了雾气。 抽噎了下,玄烨强忍着没哭,垂头认错:“汗阿玛,是我学得不好,请汗阿玛责罚。” 佟佳看得心疼不已,顺治这神经病,玄烨不过五岁,从生出来就被抱出去,扔到一旁任由其自生自灭。 没人教玄烨读书,他要从何处去学习,管生不管教,亏得顺治还有脸教训他。 佟佳先前对顺治的那点怀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顺治压根就喜怒无常,性格扭曲。后世能看到关于他的记载很少,估计都怕丢脸被销毁了。 蓦地,顺治抬起头,眼神凌厉如刀,直直盯着佟佳,冷声道:“谁允许你乱看了?” 佟佳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冲他一笑。顺治顿了下,神色复杂难辨打量着佟佳。 佟佳笑僵在了脸上,懊恼不已。笑什么笑啊,浪费表情,她该告罪才是。 佟佳正准备开口,顺治已收回视线,对要哭不哭的玄烨说道:“你既然写得不好,以后当好生学习。现今无需先哭,等跟着我读书,勤学苦练之后,若是还写不好,我定会亲自打你板子,待到那时,你有的是机会哭。” “呃?!”玄烨打了个嗝,眼珠子转来转去,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佟佳更被顺治的这一出弄得有点儿懵,他要亲自教玄烨读书? 他的汉文学识水平,够拿来教学生吗? 顺治看着玄烨傻乎乎的模样,嘴角难得浮起了些笑意:“把笔墨纸砚收拾起来,以后读书时,都得自己动手,不能让奴才伺候。” 玄烨终于回过神,激动得几乎没跳起来,响亮应了是,“以后我一定好生跟着汗阿玛读书,学着汗阿玛那样,读书时都自己动手。” 顺治默了下,轻快地说道:“我读书时有奴才伺候。” 玄烨:“......” 佟佳暗自抬头看向藻井,无语得白眼乱翻。 顺治笑了声,“我是你老子,当是我说了算。快收,不许弄得到处都是墨。对了,她也不能帮你,只能在旁边陪伴着。” 被顺治指着的她佟佳变成伴读书童,已经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 玄烨笨拙地收拾着笔墨纸砚,笑得嘴角都快裂到了天上去,大声说好,“额涅能陪着我读书,我一定会每天勤学苦练,不会让汗阿玛额涅失望。” 顺治怔怔看着玄烨,神色渐渐变得恍惚。这时,吴良镛双手抱着包裹进门,恭敬说道:“皇上,佟格格的衣衫已取来。” “唔。”顺治神色恢复了正常,略微沉吟了下,对佟佳说道:“下去将你身上可笑的衣衫换掉。” 佟佳无力再骂,上前去接包裹。吴良镛忙避开了,变得比先前恭敬了一百倍:“奴才领着佟格格前去更衣。” 顺治说道:“你让她自己去换。吴良镛,先前伺候她的人是谁?” 佟佳听到顺治提到徐姑姑,心中一凛,脚步不由得慢下来,耳朵伸得老长偷听。 顺治眼神淡淡扫过来,沉声道:“磨蹭!快些出去换掉,脏死了,不要耽搁了用饭!” 佟佳暗骂了句,只得加快了些脚步往外走,心里却猫挠了般火浇火燎,琢磨着顺治为何会问起徐姑姑。 第九章 这次换了个林姑姑带佟佳去换衣衫,林姑姑远比徐姑姑要周到,伺候佟佳换好衣衫之后,拿着梳子重新帮她梳了头。 林姑姑捧着花梨木雕兰花的精美小匣子送上前,恭敬地说道:“佟格格,这是您的金簪。” 佟佳诧异了下,当时她以为顺治就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言出必行,还真将金簪捞了起来。 金簪能买好多热饭菜,佟佳失而复得,高兴地说道:“劳烦姑姑帮我戴上吧。” “不敢。”林姑姑谦虚了句,将金簪插入佟佳发间。佟佳摸着金簪,往发髻里面按了按,生怕再掉了。 林姑姑看着佟佳欲言又止,最终只说道:“佟格格请回去吧,别让皇上久等。” 佟佳将林姑姑的反应全部看在眼里,心中咯噔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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