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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还在乐正功手中。你若真想欣赏,等日后我拿下了汉中,我把整块摩崖凿下来搬回家,让你看个够。” 小乔嗤的笑出了声,伸手狠狠拧了他胳膊一把:“才不要你做这种焚琴煮鹤大煞风景的事!我要看,日后自己会去看的!” 魏劭稍稍挑眉:“你以为我就一只知打打杀杀的武夫?我五岁进学,七岁学画,当时与表兄同拜曾做过二十年太学博士的孟公为师。‘北孟擅画,南张工书’,孟张又岂是高恒之流所能比肩?你当也听说过北孟之名吧?” 小乔忍住笑,一本正经地道:“是我失敬了。原来你深藏不露。早知这样,王母殿的壁画该劳烦君侯亲自绘就,说不定能够流芳后世,成就了一段画名呢。” 魏劭笑道:“你以为我在骗你?我学三两年,无大兴趣,中途停了。表兄倒比我学的久,能绘一手极妙的人物。只是如今少有人知罢了。我书房里似还存了几幅我当年习作,你若不信,我拿来给你看。” 小乔不住地推他:“好啊,你去拿来,让我瞧瞧君侯当年丹青妙手的风采。” 她笑语盈盈,口里催促个不停。 魏劭第一次看到她在自己面前流露出这样的自然活泼之态,长发散于枕上,眉眼含笑,神色之娇俏可人,简直难以用笔墨描绘,被她再抬玉掌一推肩膀,骨头都仿佛轻了二两,哪里还应得住激,立刻从床上翻身,跳下了地,一边穿衣一边道:“等着我去拿来给你瞧!非我自夸,孟公当年赞我有灵气,就是我自己不耐烦学,这才中途辍停了的!如今我虽不执画笔,但书画好坏,还是能分辨的出来!” 小乔趴在枕上,双手握拳支住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随意套上件中衣,匆匆出了房门离去。留下小乔一个人在床上,想起魏劭刚才自夸懂书画的那种神情,愈发感到好笑,翻了个身,拉高被头蒙住脸,自己吃吃地又笑了起来。 小乔等了片刻,想着魏劭应该取了画回来了,却一直不见他回。渐渐疑惑起来,正想自己也过去瞧瞧他究竟在干什么,忽然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初以为是魏劭,再一听,又不是,门接着被推开,见进来了一个仆妇,躬身说,男君请她亲去书房。 小乔便穿好了衣裳,自己对着镜子,用手指略略梳了下披散的头发,丝带系住松松垂于脑后,出来便往书房去。到了门前,推开虚掩的门,看到魏劭背对自己站在西墙的那个置物格架前,便笑道:“不是说你取来给我瞧吗,怎又要我自己……” 魏劭慢慢回过头,小乔微微一怔,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 她看到魏劭面容冷漠,投来的两道目光,看不出半分的温情之色,和片刻前在卧房里的样子,判若两人,突然间换了一张脸似的。 小乔略略迟疑,脸上笑容便也隐去,但还是迈进了书房门槛,朝他走了几步过去,试探道:“方才夫君唤我来?” 魏劭望了她片刻,冷冷道:“你动过我的这个匣子?” 小乔看了眼屉格。 他所指的,就是数日前他去涿郡,忘了带一份简牍,差人回来取,她来书房时,忍不住曾拿出来看过几眼的那个匣子。 她记得自己当时是照原样放回去了,没想到这样都被他看出动过的痕迹。心里忽然十分后悔,后悔自己那天不该无视他当初的警告,结果这会儿给自己找了个没趣儿。 小乔垂下眼睛,低声道:“实在是我的错。就那日你差人回来取简牍,我过来时,无意看到,一时好奇,就拿了一下……” 她实在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惭,脸微微地涨热了。 “但是你放心,我并未打开过盒子……”她吸了一口气,又道。 “恐怕是你打不开吧?” 魏劭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 小乔一怔,抬眼看他。见他目光冰冷,隐隐地,似乎还有一丝厌恶之色在里头。 她已经有些时候,没见到他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的眼神了。何况就在片刻前,两人还你侬我侬的,他忽然变成从前的那副样子,没半点的心理准备,一愣,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反应了过来,视线投向那个匣子。看到九宫格锁上竟然多了几道明显的划痕,似乎被人用类似于刀具的工具给强行破开过。只是打不开,这才作罢了似的。 小乔吃了一惊,立刻道:“我承认我当时是动了下这个匣子,但很快就放了回去,我绝对没有动过这九宫格锁,更不曾想要破锁!” 魏劭冷冷地道:“我这书房里,除了你还有谁随意进出?我记得你来我家第一日,我便对你说过,叫你不要碰这东西的!你为何还动?看来我是待你太宽了!” 小乔脸色变得微微苍白,道:“是我不好,不该无视你的告诫动了匣子。我知错了。但我还是那句话,当时我拿了一下,很快便放了回去。至于锁被谁划成这样,我不知晓。” 魏劭盯着她,眉头紧皱,忽然从她身旁走了过去,推开了门,头也没回地出了书房。 等他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了耳畔,小乔慢慢地回过了头,看到书房两扇门大开着,外面夜色昏阒,门口空荡荡的,地上只有一片烛火投出去的黯淡影子。 小乔的心跳的有点快,背后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两腿渐渐仿佛也发软了起来,站着有些吃力,最后扶着格架,慢慢地坐到了近旁的一张榻上,独自出起了神。 过了一会儿,一阵脚步声,有人跨过门槛飞快进来。 小乔抬起眼睛,见春娘来了。 她径直来到小乔面前,蹲了下去,扶住她的两边胳膊,面露担忧之色:“出何事了?原本好好的,方才男君回房,婢见他神色不好,穿了衣裳也没说半句话便往外去了。女君又一人坐这里!到底出了何事?” 她握住了小乔的手,惊呼:“你的手怎如此的凉?快些随婢回房。” 小乔渐渐已经稳下了心神,抽出自己的手,站了起来,神色如常地道:“并没什么大事。只是出了点误会罢了。” 春娘是自己的心腹之人,小乔也不瞒她,把刚才触怒了魏劭的原因提了一遍。 春娘大惊,焦急地道:“女君说未开锁,自然就未开锁!男君不信,这才恼怒而去?这可如何是好?” “这几天我们西屋里,可有外人进出?” “前几日婢都在,并未见有外人出入。就只今日,婢随女君陪同老夫人去了金龙寺。”春娘皱眉,“女君先回房,不必担忧。婢这就去盘问。女君等我消息。” 春娘要扶她起来。 小乔点了点头,道了句我无事,自己起身,径直回了卧房。 …… 魏劭出了西屋往外而去,随后命人牵马,翻身上去径直去往衙署。 夜风迎面吹来,他原本有些发热的额头渐渐地降下了温度。他的眼前不断浮现出片刻前书房里,乔女对着自己解释时的样子。 她通常和自己说话时,总爱垂下眼睛,教他有些看不清她的目光里到底藏了什么。刚就在刚才,她为她自己辩解时,一双眼睛却是从头到尾地在和自己对视,没有半点迟疑、躲闪或者掩饰的不安。 或者说,是他看不出来她的眼神里有迟疑、躲闪、或掩饰的意味。 那么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她善于谎言,以致于连自己也无法捉得住来自她眼神里的半点纰漏。第二,是她真的没有撬坏过九宫锁。 倘若第一种,乔女太过深沉,心机可怕。 但倘若时第二种可能…… 魏劭的心情忽然有些纷乱,感到无比的郁躁。 快到衙署门前了,他忽然停下了马,调转马头回了魏府。进门后往里而去,到了那个岔道口,他停了下来,眺望了一眼东屋的方向,转过身大步走了过去。 52.第 52 章 朱氏背朝外地侧卧于榻上,姜媪为她捶着后腰,另个侍女跪在旁,揉捏着腿脚。 “夫人可觉松快了些?”姜媪轻声细语地问。 朱氏闭眼埋怨道:“她供佛,带着她那个好孙媳去供便是了,何苦定要我也同去。前回去中山国,怎又不见她叫我?我料那乔女在她面前,定没少说我的不是。” 姜媪看了眼侧旁的侍女,示意她下去。等房里只剩自己和朱氏了,凑到她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 朱氏一下子坐了起来:“真的?” 姜媪点头:“就是照之前郑姝吩咐的那样,婢叫人趁着今日这难得的机会,在上面动了点手脚。只要男君看到,必定会质问。到时看那乔女如何推脱!” 朱氏呼出一口气:“我记得二郎保管这红木匣多年,很是看重,平日西屋里的下人洒扫除尘,也不让轻易挪。连我也不知道里头装了什么。我记着几年前,有回我去他屋里,看见了顺口问了一声,他也不告诉我,跟什么稀世宝贝似的。” 姜媪道:“还有什么。想必就是从前苏女给男君的信物呗!说起来,男君也真是长情。这么多年了,还保管的好好的。” 一听到苏女两个字,朱氏便皱眉:“当真是她的东西?” 姜媪道:“否则还会是何物,能让男君多年细心收藏?” 朱氏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出神了片刻,问道:“你事情做的可稳妥?” 姜媪道:“东屋那边院里的粗使下人里头,有个姓孙的,平日暗中得我不少好处,说那匣子如今搁在了男君书房里。从前男君书房除了洒扫之人,不许擅入,最近乔女却频繁自行进出。今日东屋里人空,我便让孙媪趁人不备悄悄进书房,故意在那匣子的锁上留下动过手脚的痕迹。男君一旦发现,必定迁怒乔女。乔女就算不认,男君也不会相信。男君堂堂诸侯,这十年非但不娶,身边连个姬妾也无,不是念着苏女是为了何?如今虽娶了乔女,就算暂时被她美色所惑,心中必定也没拿她和苏女相提并论。乔女又企图破锁偷窥,以男君脾性,岂会轻饶了她?叫那个乔女在老夫人面前诋毁夫人!” 朱氏迟疑地道:“万一二郎被那乔女所迷,听信了她辩解,该当如何?” 姜媪道:“夫人放心。据那孙媪所言,数日前她曾与门外窥到乔女搬过那只匣子,随后放了回去。乔女嫁来魏家半年多了,可见想必知道了苏女从前与男君的情分,也猜到匣子里是何物,这才内心不安,偷窥男君私物,则企图开锁也是顺理成章,有何说不通的?” 朱氏点了点头,眉开眼笑:“天助我也!原来那乔女自己先动过的,那就怨不得我们了!那个孙媪,可万无一失?” 姜媪道:“孙媪从前曾窃东屋财物,如今把柄还在我手上。此事问起来,她自会出面指证乔女曾独自进了书房,动过那个匣子。有人证,男君的心头病又被触动,焉能不信?” 朱氏道:“甚好。辛苦你了。楚玉走了后,我边上也就只剩你这么一个知心人肯为我打算了。前次为了我的事,还叫你吃了大苦头,躺了许久腿脚才算能立。” 姜媪十分感激,诚惶诚恐:“婢从前蒙难之时,若非得过夫人恩情将我收留于身边,如今早成了一孤坟野鬼,何来存活于世?只要夫人顺心,婢甘愿以死相报!” 朱氏听了颇是感动,命她不必再替自己捶腰,早些下去歇息了。这时侍女来报,君侯来了。 姜媪立刻面露惶色。朱氏知她吃了前次的苦头,如今心有余悸,远远看到自己儿子就避,也怕她此刻在跟前再触怒儿子,忙让她下去。 姜媪匆忙爬了起来,才到门口,抬头就见魏劭身影大步而来,橐橐步伐声里,一个错眼间,他人已经到了门外,躲也躲不开了,慌忙接连后退了几步,朝魏劭躬了躬身,随后急忙要走,听到魏侯喝了一声“你留下”,打了个哆嗦,不得已停了下来,慢慢地挨着墙边站了过去。 魏劭走到朱氏面前,望着已经起身坐于榻上的自己的母亲,神情严肃,一语不发。 朱氏见他神色仿佛不善,被看的有些心虚,勉强笑道:“我儿忽然来此,可是有事?天也不早,我正想歇下去了。” 魏劭缓缓跪于朱氏面前,道:“儿子过来,是有件事,想要问一问母亲。” “何事?” “我书房里有一匣子,下人都知不得擅动。今日发现锁上留有划痕,可见有人试图开锁。我想问母亲,可知道此事?” 朱氏装出讶色,怒道:“何人敢如此大胆!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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