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路跌跌撞撞到了荷塘边,青翠的荷叶,此时变成了深绿,边缘泛着黄,不久即将枯萎。 佟佳掰不动顺治的手,所有的情绪翻滚着,怒极攻心,不管不顾直接狠命咬了上去。 顺治手腕吃痛,却狰狞着没有松手。怔怔望着眼前荷塘,回来后,他们初次在这里相遇。 佟佳感到了嘴里铁锈的血腥气,松开口,头冲着旁边直干呕。 终于,顺治停下脚步,松开佟佳,站在一旁凝望着她,淡淡问道:“你满意了?” 佟佳随意抹了下嘴,气得跳了起来,冲着顺治吼道:“我满意什么?我有什么好满意的?你二话不说就将我拖出来,哪怕你要杀人,总得有个罪名吧,我究竟犯了什么砍头的大罪?” 顺治手腕上的血,一点点滴到地上,在水坑上氤氲开。他丝毫未加理会,只那么冷冷地望着佟佳,平静地问道:“你与王熙认识多久了,可是特地在那里等他?” 佟佳愣了下,她不明白怎么还关王熙的事情,疑惑地打量着顺治。他眼下的表现,实在是像吃醋在发疯。 顺治迎着佟佳的目光,眼中一片冰冷,“你胆子实在太大了,居然私通外臣,是为了佟氏一族,还是为了王熙?” “皇上,你要想杀我就杀我,别把不想干的人牵扯进来。我以前从不认识什么王熙李熙,今天恰好碰到罢了!” 佟佳马上将先前顺治吃醋的想法打消了,他是帝王,总是会想到权势富贵上面去。 就算王熙再厉害,她想要拉拢,她拿什么去拉拢。玄烨不过五岁而已,王熙又不知道顺治什么时候死! 再想到月例的事情,佟佳就一肚皮的火气,顿时呛了回去:“皇上真是有趣,把我拉到这么个鬼地方来审讯,还陪我一起淋雨,真是何苦!既然皇上想知道,那我就全部坦白吧,只请皇上可别再多想,毕竟皇上与皇贵妃之间的恩爱,全天下无人不知。我这一说出来,倒像是我在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 顺治的眼神陡地冷了几分,厉声道:“你少左顾而言他,信不信我敲碎你的牙!” “皇上您瞧,您让我怎么讲真话,皇上动不动就要把我打入大牢,要把我送进尚方院受折磨。我已经尽量不说话了,尽量避开皇上,不在皇上眼皮子底下出现,免得惹来皇上嫌弃,可还是逃不掉。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皇上干脆杀了我吧,一了百了!” 佟佳上前一步,将自己脖子横在顺治面前,愤怒地道:“砍啊,皇上不是有刀吗?来,给我一刀来个痛快,少婆婆妈妈的!” “你才少撒泼装疯卖傻!我要杀你,还需得我亲自动手?你可有真进过大牢,去过尚方院?你哪来的委屈?”顺治见佟佳跳脚,不由得想起了在卧房的那晚,他们沉默纠缠在一起, 心中那股无名怒火,莫名其妙散了大半,语气没来由缓了下去,只脑仁嗡嗡地疼。 他抬手去揉眉心,手腕上的血溅在佟佳的脸上,她惊得啊地一声叫起来。 顺治抬眼看去,嗤笑连连,“就这点胆子,还说要一刀来个痛快!佟小格格,你还挺会虚张声势!” 佟佳斜了眼顺治的手腕,抹去了脸上的血水。既然顺治没有杀她的心思,她的胆子就顺水推舟朝上蹭蹭地涨,十分嚣张地说道:“皇上还有没有事,没事的话,我就得回去了。先前我还没说完,今早林姑姑去给我领月例,从早上出去到现在还没有领回来,所以我才到外面去等。我担心林姑姑遭遇了不测,实在是没心情在这里淋雨。” 顺治脸色微沉,掏出帕子缠上手腕,自言自语说道:“不知道被狗咬过之后,会不会患病。” 狗.佟佳:“......” 瞥见地上的血水,佟佳没有吱声。 顺治伸手揪了一片荷叶,往佟佳头上一扣。荷叶滑下,佟佳忙伸手接住了,将荷叶举在了头顶,雨水飘在荷叶上,沙沙如春蚕吃食。 能挡挡雨也是好的,佟佳瞄向顺治,他头发上沾着晶莹的雨珠,脸颊有雨水滴落。 佟佳心中蠢蠢欲动,很想也给顺治摘一片荷叶顶在头上。 绿色,顶在他头上绝对合适。 顺治包好手腕,扬声喊道:“吴良镛!” 吴良镛从荷塘边的芦苇荡里跑了上前,将手上抱着的油纸伞与布巾,恭敬递到顺治面前,躬身领命。 顺治拿着布巾,将伞举在头顶,佟佳见状木着脸,恨恨地扯着荷叶梗。 狗东西,他凭什么有伞!他若不举,便是头顶绿油油的天。 “你可知晓,月例究竟是怎么回事?”顺治开口询问,目光不经意从佟佳手上掠过。 吴良镛马上回道:“奴才先前听说了一些,只还未来得及跟皇上禀报....” 顺治见佟佳拉长耳朵在偷听,哼了声,抬手示意吴良镛,带着他走到了一边去。 离得远,加上雨声,佟佳只能听到吴良镛嗡嗡嗡在说话,却听不清楚内容,顺治看上去脸色好似不大好。 过了一会,顺治说了几句什么,吴良镛很快小跑着离开。佟佳见顺治朝她走了过来,干脆也不装了,径直问道:“皇上,林姑姑可是出了事?” 顺治斜了佟佳一眼,“她没事。你的月例就那么几个大钱,值得你着急上火的?” 真是何不食肉糜,佟佳瞬间恼火了,气鼓鼓说道:“也是,我是小格格,月例就那么几个大钱,倒要兴师动众,劳烦皇上亲自下令去查,倒显得我小气不懂事了。不过,皇上兴许看不上,这三瓜两枣却是我的口粮嚼用,不得不当做天大的事。” 顺治气得手一扬,手上的布巾,稳稳盖在了佟佳的脸上上“佟小格格,你少阴阳怪气,你在偏院里的一应吃穿,可没有用到你的月例。” 佟佳深吸一口气,心想正好将布巾留着挡雨,只撩开露出了口鼻眼,顺便擦拭了把头脸。 顺治见佟佳头顶布巾,手已经将荷叶梗快揪秃了,怎么都看不顺眼。他板着脸上前,将荷叶从佟佳手上夺走一扔,油纸伞塞进了她手中,再扯下了她头上可笑的布巾,一并扔掉了。 佟佳还要用布巾擦头发,正要弯腰去捡,听到顺治凉凉说道:“既然你这般说,那我就得跟你好生算算了。你每天的饭食,零嘴,点心,你要喝的茶叶,用的熏香,文房四宝笔墨纸砚等等。来,算算吧,你该补上多少银子。” 佟佳听顺治提到银子,缓缓直起了身。顺治列举的东西,她现在仔细一回想,好似她的吃穿用度是远超她的品级。 比如单单看偏院书房摆着的澄泥砚,古朴厚重大方,她估摸着是前朝留下来的珍品,价钱她没敢去想。 自从她上学读书之后,屋子里就多了两方澄泥砚,数十枝各种型号的狼毫。 雪白的宣纸太过稀松平常,上用白鹿纸,随便堆放在她几乎很少使用的书案上。她若是胆子再膨胀些,可以拿来叫假传圣旨,毕竟这是顺治的御用纸,至少没人怀疑纸张不对。 顺治背着手,沿着青石小径闲庭信步往前走去,佟佳没银子没底气,不情不愿跟在了后面。 秋雨淅淅沥沥的天气,眼前一片烟雨蒙蒙,远处绵延起伏的群山,安宁静谧如山水画。 顺治望着眼前的美景,脑中始终浮现着佟佳遇到王熙时,脸上的笑容。 那笑容太过灿烂,甜美。她在他面前,从没有这般笑过。 甚至,佟佳很少拿正眼看他,大多时候都木愣愣,低垂着头沉默寡言。除了他对她不客气时,她会灵动起来,小心翼翼露出张牙舞爪的本性。 顺治心犹如蒙上了层雨雾,沉甸甸发闷,抬手抚了抚胸口,脚步慢慢停了下来。 过了一会,顺治侧头看向佟佳,平静问道:“王熙妻子去世了几年,还未续娶。我可以安排你假死出宫,嫁给他做续弦,你可愿意?” 第二十三章 佟佳忽略了顺治话中其他的字眼,只听到出宫这个词,就控制不住心情飞扬。 只快乐转瞬即逝。 不行啊! 如今天下未定,大清还在与南明打仗,江南乱糟糟的。出宫后游山玩水的美好想法,出了京城就得破灭。 最主要的是,要是他知晓佟佳改嫁抛弃了他,母子之间会产生不可愈合的裂痕,她的荣华富贵就完蛋了。说不定为了皇家脸面,她真得去死一死。 且不论顺治让她改嫁给王熙的真假,佟佳都想淬他一口。 尼玛就见了一面,哪怕王熙的长相在她心尖尖上跳舞,她也没那么丧心病狂想要嫁给他啊! 天下权她掌不了,膝倒可以借给美男卧一卧。等做了太后,天底下的美男子,都是她的,她的! 男人很专一,永远喜欢十八岁。佟佳同样专一,永远喜欢二十岁的男人。血气方刚跟永动机般永不停歇,过了二十五岁,身体走下坡路之后,就淘汰! 佟佳怎么会选择王熙这颗老玉树吊死! 顺治没有忽略佟佳瞬间闪亮的眼眸,雨似乎钻入了骨髓,浸入心口,整个人都被雨雾笼罩住,一寸寸发凉。 “你在笑。”顺治肯定地说了句,缓缓走向佟佳,面色平静说道:“你答应了。” “啊?我在笑吗?”佟佳茫然地摸了摸脸,估计是幻想得太高兴,一时没能控制住表情。 “你在笑。你答应了。”顺治将先前的话重复了遍。 这哪成啊,佟佳赶紧否决:“我是因为皇上讲了个好听的笑话,就情不自禁笑了下而已。皇上是在跟我说笑,对吧?” 顺治淡淡地说道:“我没有说笑话。王熙什么都好,家境学识人品皆上乘,你难道不愿意?” 佟佳绝对不会傻得把王熙与顺治放在一起比较,更说不出口因为有了顺治,她要从一而终的屁话。 这是她奇怪的底线,哪怕她谎话连篇,这句话她都说不出口。对女人的禁锢太多,她改变不了什么,但能管住自己的嘴,不再给守节这种恶俗加码。 “皇上,既然您不愿意见到我,其实我可以永远不在皇上面前出现,求皇上可别再说什么再嫁的事情了。在京城,或者在京郊找个院子或庄子,我会安分守己,把扔在那里自生自灭就行。反正我就是个不起眼的小格格,若有那闲人问起来,就说我去了庙里去清修祈福。” 佟佳无法解释,干脆反守为攻:“眼见就要回宫了,我马上回去收拾准备一下,待给三阿哥交待一声就离开。以后三阿哥闲暇时,偶尔能探望我一下就好,保管不给皇上带来任何的烦扰。” 顺治定定看着佟佳,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也无法知晓自己的心情。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地方传出来,陌生又奇怪。 “好。”顺治说。 巨大的喜悦铺天盖地而来,一下把佟佳打懵了。她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天上下的不是雨,全部是好运。 佟佳福了福身谢恩,怕顺治翻脸,打着伞急急转身离去。 顺治站在雨下,望着佟佳的背影,脑子空荡荡,茫然一片。 唯一的想法居然是,他为什么要把油纸伞给她? 佟佳快走疾奔了一段路,雨随着风扑到脸上,因兴奋与喜悦灼热的心,逐渐平缓了下来。 首先,出去住得考虑到钱的问题,她算了下身边的积蓄,赁一间小院子完全没问题。 再说还有佟家呢,有玄烨在,佟家肯定得接济她,把她供着。 住在哪里好呢,圆明园还是畅春园?畅春园这时候好像还叫李园,圆明园也不是雍正时期的园子。 这两座园林全都是皇家园林,不知顺治能不能大方点,给她这个不算妻子的前妻些赡养费,李园或圆明园随便给她一座,她也不挑。 一阵凉风吹来,将佟佳吹得打了个哆嗦,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跟着散了。 能出去就是天大的惊喜,她不要再节外生枝了。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去找佟国纲佟国维,让他们去找个小院,她离开南苑后有地方落脚。 吴良镛寻过来,见顺治独自站在雨中一动不动,担忧焦急不已。在旁边候了一阵,心一横走上前,将手上的伞撑在了顺治头上,小声说道:“皇上,外面雨大,仔细生了病,奴才恳请皇上回屋去吧。” 顺治沉默着,腿终于动了动,朝正院方向走了去。 吴良镛松了口气,只这口气松到一半,重新提回了嗓子眼。 顺治前些时候,突然变得冰冷不近人情,令人捉摸不定。最近方好了些,人开始有了生气,只好似现在又回了去。 吴良镛比顺治矮,吃力把伞举在顺治头顶,小心翼翼说道:“皇上,奴才差使办好了。皇贵妃说是病得厉害,想要求见皇上。” 顺治一把打开吴良镛的手,脚步如飞往前奔去。吴良镛愣了下,不敢再多说,将伞收起来,忙不迭跟在了顺治身后,待见他往通往正院的小径而去,勉强放下了心。 只要不继续淋雨就好,若是生了病..... 忆及顺治前些时日生病的辛苦,吴良镛下意识打了个寒噤,赶紧闷头跟上。 顺治冲进卧房,将门砰地一声关上,穿着湿衣衫爬上塌,蜷缩成一团,用被褥蒙住了头。 眼前一片黑暗,良久之后,顺治深深呼出口气。手按了按胸口,那里终于有了反应,钝钝中带着些许的疼。 顺治就那么静静躺着,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与孤寂。这种感觉充斥了他的两世,反倒令他感到安心。 过了一会,顺治心情平缓下来,起身去洗漱,换了身衣衫,没事人般去了前院书房。 王熙还在等着,顺治与他商议完正事,默然片刻后问道:“你可想念你的亡妻?” 王熙怔住,垂下眼眸,微微叹息一声,说道:“无时无刻都记着,如影随形。” 顺治笑了笑,问道:“就那么情深不渝?兴许你会遇到更好的人呢。” 王熙觑着顺治的神色,一时猜不透他的想法,干脆坦白地答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臣膝下有克善,克勤足矣,别的再好,与臣又有何关?” “也是,克善克勤该读书了,召他们进来陪着玄烨一起上学吧。”顺治说道。 王熙两个儿子克善克勤的名字,还是顺治亲自所取。他没再继续问,唤来吴良镛上酒菜,对王熙说道:“时辰已晚,你陪着我吃一杯。” 王熙忙起身谢恩,“臣恭敬不如从命。” “无需多礼,你我就当做至交好友,一起随意吃杯酒罢了。”顺治脸上的笑容极淡,停顿片刻后说道:“我觉着自己活不了几年,吃完酒,等下你替我拟份遗诏。” 王熙神色大骇,失声叫道:“皇上,这......” 顺治笑了起来,朝他摆了摆手,“坐,别那么惊讶。人都有这一天,我只是未雨绸缪罢了。” “是。”王熙嘴里直发苦,照着吩咐坐在椅子上,不过须臾之间,后背已衣衫尽湿。 顺治又说,“只写遗诏,不写罪己诏。做过的事情,无悔。” 王熙望着年轻的顺治,此刻神情平静,眉眼温和。不知为何,却无端令他感到浓浓的悲怆。 吴良镛领着太监很快送进来酒菜,顺治没让人伺候,亲自执壶倒了两杯烧刀子,递给了王熙一杯。 王熙谢恩后接过酒杯,刚侧转身避开递到嘴边,顺治已扬首吃完了杯中酒。 兴许是吃得太快,烧刀子烈,顺治呛咳起来,直咳得脸色青白。 王熙吓得坐立难安,紧张地又是送布巾,又是倒水递上:“皇上,您可还好?” 顺治缓过气,喝了些水,拿布巾擦拭干净咳出来的泪,说道:“无妨。” 王熙见顺治脸色虽不大好,头脑依旧清明,微微放下心坐了回去。 顺治从头到尾,筷子都没碰过,只一杯杯吃酒。王熙知晓顺治的酒量,见他这般吃,还是放心不下,不断劝道:“皇上,身子要紧,您多少吃一些菜垫垫肚子。” “最后一杯,等下还有正事呢。”顺治端着朝王熙举了举,一口气吃完杯中酒,放下杯子,果真没有再吃。 酒后略微坐了片刻,王熙开始铺纸磨墨,提笔照着顺治的吩咐,写下了遗诏。 开始时,王熙还有些心惊胆战,提笔的手都在发抖。待写完之后,反倒认为先前自己大惊小怪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顺治没立太子,提早做好安排,于朝堂的稳定反而有利。 两人坐着吃了杯茶,王熙见顺治神色疲惫,起身告辞离去。顺治坐了一会,招来吴良镛问道:“玄烨呢?” 吴良镛答道:“回皇上,三阿哥去了佟格格的院子请安。” 顺治皱眉,转头看向窗外,“雨停了?” 吴良镛答道:“雨尚未停歇,还下得大了些。” 顺治起身走出屋,站在廊檐下,望着眼前在灯笼微光中氤氲的雨雾。 不过是一场雨,秋天就霸道来临了。 顺治手伸出廊檐,出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吴良镛看过自鸣钟,答道:“回皇上,卯时末,即将到辰时。” “这么晚还没回来歇息!”顺治的不悦,跟着酒意一并上涌。 吴良镛赶紧说道:“皇上,奴才这就去接三阿哥回屋。” 顺治唔了声,吴良镛赶紧提上灯笼,拿起伞朝前去偏院。 “回来!”顺治突然出声叫道。 吴良镛马上停下脚步朝回走,顺治拿过他手上的灯笼,直接跃下台阶,穿过庭院,往外大步流星走去。 第二十四章 佟佳回到偏院,林姑姑跟着前后脚回了屋。她来不及去换衣衫,上前着急问道:“怎么样了?你有没有事,受伤没有?” 林姑姑看到佟佳眼里毫不掩饰的关心,心里一暖,歉疚地说道:“佟格格,奴婢没事。您的月例都领了回来,等下奴婢记好账再给您过目。您身上都湿了,奴婢先伺候您去洗漱,边洗边说。” 佟佳呼出口气,说道:“账先不去管,人最重要。你若有事的话,千万别藏着掖着,我不能替你报仇,但能帮着开导你几句。真的对不住,让你受了委屈。” 林姑姑眼眶一红,感动地说道:“佟格格,都是我没出息,没能办好差使,让您操心了。” 细究起来,佟佳动机并不那么纯粹。首先林姑姑是顺治的人,担心她的安危是一方面,更多的还是因佟佳要出宫了,得给以后的大管事点甜头,让她还记得自己。 佟佳拍了拍她的手臂,说道:“你别自责,这怪不了你,没事儿就好。” 林姑姑赶紧哎了声,与佟佳进了净房。边打水给她清洗,边与她说起了今天去领月例的事情。 “奴婢去了以后,平时管着发放月例的管事,让奴婢在那里等着,说要前去跟皇贵妃禀报。奴婢当时就有点儿纳闷,照常说月例都有定例,只要清点好画押即可。最后账本送到皇贵妃面前去核对,何须皇贵妃亲自过问。奴婢不敢多言,只得等在那里。谁知一等,就等到了午后。管事回来说,皇贵妃病了,原本不见人,听到是佟格格的月例,才撑着病体亲自起身,将月例全部仔细核对过,方让管事交给了奴婢。奴婢一一点过,连根线头都没少,尽数发放。” 佟佳一听,就知道董鄂氏在故意为难人。只她的手段高明,让人寻不到错处,却很能折磨人的心态。 若是吴良镛不去,林姑姑什么时候能领到月例,那得看董鄂氏的病什么时候能好了。 佟佳一点儿都不生气,还得意得很。董鄂氏估计没想到,这是她唯一的一次机会。 她,佟佳.猎隼,即将展翅高飞,不跟着她们一起玩了。 “林姑姑,有件事还没与你说,就是我要出宫去了。”佟佳洗完头,坐在妆奁前,由林姑姑给她绞干头发,淡淡说道。 林姑姑手上动作一顿,佟佳从镜子里看着她怔愕的脸,笑了笑说道:“估计吴良镛很快就会告诉你,我还是得跟你先说一声。毕竟我们相识相处一场,青山绿水,希望能有再相逢时。” “奴婢不敢问缘由,惟愿佟格格以后能顺心遂意。”林姑姑垂下眼帘,掩去了眼里的伤感。 伺候佟佳的时日不长,这是她最为操心,却也是最为轻松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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