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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另一个人。 她是有备而来,身上带的异香亦能催情,若是跟那杯酒结合,双重作用下,那才是天雷勾地火。 刚刚君泽跟她相处了那一会儿,足以让他难捱此夜。 徐代柔虽然心思缜密,到底是个十六岁的小姑娘,猛然碰到这事,心紧张得都要跳出来了。 这可不能怨她! 是逍遥王自己找上门来的。 徐代柔赶紧从地上站起来,发现她的腿已经软了。 这时,外面有宫人过来,敲门问道:“徐小姐,圣上赐下的梅花舞衣已经送过来了,您可要现在换上?” 徐代柔心头一跳,怎么会这么快? 想到刚刚君泽说的那些话,徐代柔知道,她要做的事情,君泽必定乐见其成。 虽然徐家与君家因为两位皇子向来不和,但是有这一件舞衣,对她来说有益无害。 既然君泽来推她一把,她接下就是了。 太极殿里,乌丹王子正在向上献礼。 有金塔,长寿经,金柄塵尾,黄锻伞,犀角,木化石等等,还有两个西戎的美人。 圣上乐得接受,两位西戎美人当即封了才人的位份,收入后宫。 赐下酒后,乌丹王子一饮而尽,却没有退下。 圣上道:“还有何事?” 乌丹王子行了一个西戎礼,道:“中原有个句叫做礼尚往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注视着乌丹,想看他想整什么幺蛾子。 乌丹用一口毫不流利的中文道:“乌丹向圣上进献两位美人,希望圣上可以为乌丹赐下一个美人。” 众人松了口气,随即开始思索乌丹王子想要的美人是谁。 京都的贵女们大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别说跟异族王子接触了。 只有顾玉表情凝重起来。 圣上靠在龙椅上,饶有兴趣道:“哦?听你这么说,是已经有看中的了?” 乌丹王子笑着道:“是!乌丹看上了京都茗轩茶舍的一个讲经女先生,名叫文秀,我与她两情相悦,她愿意嫁给我,随我去草原。” 圣上略想了想。 赐婚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一个茶舍的讲经女先生,圣上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再加上乌丹说了二人两情相悦,他本没什么可计较的。 只是这个命令一下,就有了一个信号,那就是大禹朝可与西戎通婚,还是圣上支持的。 现在互市的命令刚下,又来一个通婚,这对于两国关系来说,是个未知的变数。 端看这个文秀能否在西戎把人际关系处理好了。 而西戎那些父子同妻,兄弟同妾的关系,不知会不会吓退文秀。 圣上道:“大禹朝有句话叫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朕作为一国之主,称得上是百姓的父亲,为了子女着想,你说的这个叫文秀的讲经女先生,必定不能嫁与你为妾。” 圣上这意思,已经是打算赐婚了。 听到这话,顾玉手下用力,杯盏都被她捏出一道裂缝。 一旁的季妙仙看到,轻轻抚上她的手,把杯子从她手里拿出来。 顾玉忍耐下来,就算她再不满意,也不能当众阻拦圣上赐婚。 第275章 乌丹王子正色道:“乌丹愿娶文秀姑娘为妻。” 圣上转动着手里的十八子,还是犹豫道:“中原的姑娘若是嫁去西戎,必定难以适应。” 乌丹王子道:“乌丹会倾尽所能,照顾文秀姑娘。” 圣上沉默了几息,道:“既如此,那朕便成人之美。” 乌丹王子一遇到成语就头蒙,憨憨道:“圣上,何为成人之美?” 他这迷糊的样子像是取悦到了圣上,圣上道:“就是朕答应了你的求婚。” 结局已定。 顾玉阴沉着脸,看着乌丹一脸笑意。 文秀外柔内刚,有自己的主见,上次顾玉拒绝让她嫁给乌丹做妾,没能打消她的念头。 文秀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西戎,所以才给乌丹生出这样的主意。 可是西戎环境恶劣,文秀她孤身犯险,顾玉怎么放心得下。 顾玉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思及此,顾玉主动站出来道:“圣上,臣有异议!” 圣上看了一眼顾玉,颇为头疼。 顾玉对西戎的恨意不可谓不深,现在怕是看不得大禹与西戎有通婚的迹象。 可他金口玉言,已经答应下来,这个顾玉再来搅局,就显得不识好歹了。 圣上微微皱眉道:“你有何异议?说来听听。” 众人都听得出来,圣上的语气中已经带了点儿不满。 顾玉丝毫不惧,道:“乌丹王子好歹是西戎的王子,文秀一介平民女子,若真嫁给乌丹王子为妻,怕是会受西戎贵族的非议。 圣上方才有句话说得极好,圣上乃是大禹朝万民的父亲,亦是文秀的父亲,圣上有拳拳爱子之心,想来必不愿看到大禹朝的女儿在西戎受委屈。” 这话说得漂亮,既点出了文秀尴尬的处境,又抬高了圣上,让圣上的眉头不由得舒展开了。 圣上道:“你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 顾玉道:“圣上不如将文秀姑娘封为县主,以后她在西戎代表的就是大禹朝的脸面,既全了圣上的拳拳慈父之心,又全了乌丹王子爱妻之心,岂不两全其美?” 圣上听着这话愈发觉得满意。 一个大禹朝的平民女子,亦能以县主身份嫁给西戎的王子,其地位不可撼动。 可以避免那些乌七八糟的关系,又彰显了天威。 圣上大悦,道:“此法子甚好。” 册封一个平民女子为县主,对圣上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乌丹也在一旁道:“多谢顾小公爷献计。” 乌丹王子笑意浅浅,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 顾玉淡淡看了乌丹一眼,眼中的冷意让乌丹有些害怕。 明明顾玉比他还要小几岁,但是她给人的威慑感十足。 乌丹知道,他此举是彻底得罪了顾玉。 可是求圣上赐婚一事是文秀暗示他这么做的。 他隐隐猜到文秀是顾玉的人,所以便顺势而为,以后通过文秀跟顾玉联系,会更方便一点儿。 最重要的是,他的确对文秀很有好感,早就心心念念想带一个精通中原文化的人回去,文秀无疑是最好的人选。 她有学问,长相不甚美丽,年纪又大,到了西戎,乌丹不用担心自己的父兄会看上文秀,将文秀抢掳了去。 现在又被圣上封了县主,文秀到了西戎也不会受什么委屈,他亦会护好文秀。 顾玉见目的已经达到,抿着唇退下。 季妙仙小声道:“又不干你的事,你做什么上去?咸吃萝卜淡操心。” 顾玉没有回答季妙仙,心里按捺着一股气。 她知道文秀是个有主见的女子,从某种程度上,她跟文秀很像。 都是拿自己博命运的人。 她阻挡不了文秀的想法,就像别人也阻挡不了她的想法。 所以她只能尽可能地想法子,让文秀到西戎的路走得顺些。 乌丹王子退下后,宫宴就进行了一半。 圣上开始向王公大臣赐酒。 三品以上官员皆能得到一盏,这是十足的荣誉。 宫人念道逍遥王时,君泽迟迟没有上去。 顾玉环顾四周,才反应过来,君泽不见了。 圣上也是一皱眉,道:“下一个。” 宫人只能越过逍遥王,念下个人的名字。 顾玉虽然资历浅,却是当之无愧的一品大员,太监很快叫到她的名字。 顾玉正正衣冠走上前去。 坐在圣上旁边的徐皇后笑了笑。 徐代柔已经去了厢房,只消顾玉饮下这盏酒,再被宫人引导过去... 徐皇后扫了一眼已经站定,说完贺新春吉祥话的顾玉,还有一旁珠光宝气,一脸骄傲的昭贵妃。 今夜之后,她要让这姐弟俩再也得意不起来。 徐皇后摸了摸她的大肚子,她忍着怀胎的辛苦,也要来看这一出好戏,希望这姐弟两人的反应不会让她失望。 不知为何,顾玉眼皮直跳,总感觉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顾玉眼睛下意识往君泽的空荡荡的座位上看。 君泽不是不知分寸的人,怎么会在圣上赐酒的时候迟迟不到。 而宴会上同样消失的,还有徐代柔。 这让顾玉忐忑不安起来。 顾玉抬头看了眼徐皇后,她嘴角含笑,加深了顾玉的不安。 端酒的太监一步步走进,顾玉回过神来,朗声道:“谢圣上赐酒!” 顾玉伸出手,在即将拿起酒杯那一刻,殿外传来一声叮铃哐啷的声音。 所有人都被这声音吸引过去。 只见君泽醉意醺醺,脚步踉跄地走来,刚刚的声音,是他不小心撞倒了一个宫女。 那个宫女猝不及防被撞倒,一个官员桌上的东西碗碟都被她的衣袖扫落在地。 宫女虽然无辜,但依然害怕道:“王爷恕罪!” 君泽却不看她一眼,而是径直走到宫殿中央,抱怨道:“都赐酒了,舅舅怎么不唤人来叫外甥儿,险些错过。” 圣上本因为君泽这醉意醺醺的荒唐样子有些不满,但是他说话带着晚辈向长辈撒娇的意味,圣上便没有跟他计较。 一旁的长公主打圆场道:“泽儿!你喝迷糊了不成,这是宫宴,不是家宴,快些过来候着。” 君泽不依不饶道:“舅舅!虽然您总在我面前夸顾小公爷,但您别忘了,我才是您的外甥儿啊,这杯酒,我怎么也得喝在顾小公爷前面吧。” 君泽说着,就越过顾玉,手向那杯酒伸去。 第276章 坐在上面的徐皇后脸色一变,连忙对圣上道:“圣上,逍遥王喝醉了,怎么能当众抢了顾小公爷的酒呢,说出去多让人笑话啊。” 圣上也觉得君泽这样实在不像话,当即道:“君泽,不得无礼!” 徐皇后厉声对宫人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把逍遥王扶下去。” 顾玉听到这话当即察觉到不对劲儿来。 问题出在这杯酒里! 君泽做出这副姿态,是要给她挡祸。 酒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顾玉不知道,但她知道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眼看着君泽就要碰到那个杯子,顾玉走上前去抓住他的胳膊,道:“王爷!这杯酒是下官的,您的酒圣上已经赐下了,在那里,就等您喝呢。” 顾玉指向一个宫人,那宫人手里的托盘上摆放着一杯酒。 君泽暗中瞪了顾玉一眼,然后大手一挥,把顾玉推得后退两步,嘴上骂骂咧咧道:“走开!” 君泽再次伸手去端那杯酒,他摇晃着身子,险些把那杯酒碰倒。 端酒的宫人脸色煞白,往后退了半步,忙道:“王爷小心!这酒乃是圣上御赐,若是碰倒了,可是大不敬。” 几个宫人听从了徐皇后的命令,过来就要把君泽扶下去。 君泽暗中咬牙,下定了决心。 顾玉再次过来拦他,早在知道季妙仙要入宫时,她就猜到这场宫宴有陷阱,随身带了解毒丸之类的东西。 不论这酒里面有什么,多少可以挡上一挡。 而且她不想再欠君泽人情了。 君泽像是耍酒疯一样,手下用力把顾玉推开。 幸而顾玉身后有宫人扶了她一把,才不至于跌倒。 顾玉抬头,只见君泽指着她的鼻子骂道:“你算哪根葱?这酒也配喝在本王前面。” 他还不待人反应,君泽便手疾眼快地握住酒盏,仰头就把那杯酒一饮而尽。 君泽喝完后,举着酒杯大声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他的动作流畅潇洒,颇有种竹林贤士的放荡不羁。 让满座文臣武将啼笑皆非。 顾玉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徐皇后收在袖口里的手紧握,她万万没想到君泽会来搅局。 偏偏圣上和长公主还宠着他,他亦是一个极为难缠的人物。 她敢对顾玉下手,但绝对不敢对君泽下手。 现在酒误打误撞被君泽喝了,她也不知事情会发展到哪种地步。 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君泽和顾玉吸引去,徐皇后对一边的思雪使了一个眼色。 思雪知道徐皇后的计划,默默退了下去,去找徐代柔。 君泽的蛮横无理满京都皆知,他背后的势力也不是能让徐皇后拿捏得了的。 圣上会让顾玉这个臣子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却不会让君泽认下。 若是被人发现是君泽和徐代柔缠在一起,君泽非但不会认账娶徐代柔,怕是还会把事情闹大。 到时候,就算找不到证据证明是徐皇后下的药,被“玷污”又不被娶的徐代柔,名声将会毁于一旦,整个徐家都会沦为笑柄。 君泽的名声够臭了,虱子多不怕痒,徐皇后却不能拿徐家跟他杠。 思及此,徐皇后额头出来了一层薄汗。 圣上看君泽醉得神志不清的样子颇为无奈。 圣上对君泽道:“你把顾玉的酒喝了,让顾玉怎么办?” 君泽笑嘻嘻道:“这有何难?我喝了她的,让她也喝我的呗。” 君泽一挥手,指着端着他酒的宫人道:“你,来。” 君泽一勾手,那个宫人便犹犹豫豫过来,君泽端起酒杯,就塞到顾玉嘴边,道:“喝!” 顾玉冷着脸,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 坐在上面的圣上对这个混不吝的外甥儿十分头疼,但是作为一个深谙制衡之道的君王,现在君泽当众打了顾玉的脸,不能让顾玉无缘无故咽下这委屈 圣上道:“顾玉,他喝醉了,等他酒醒了,朕让他亲自上门给你赔罪。” 顾玉连道:“不敢,王爷喝醉了,臣自然不会跟王爷置气。” 酒也喝了,顾玉退回自己的座位上。 弄不清那酒里到底有什么,顾玉时刻关注着君泽。 一旁的君泽也被宫人扶到了长公主身边。 长公主正要训斥君泽几句,君泽就按着额角,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 到底是自己儿子,就算他刚刚闹出了那么大的笑话,长公主还是操着一颗慈母之心,拿起桌上的茶水,道:“快喝杯茶醒醒神。” 君泽一脸菜色,连忙接过,一口气把一壶茶都给喝了。 长公主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喝这么多?” 君泽眼角泛着潋滟的红,道:“我醉了,醒醒神。” 长公主将信将疑,君泽向来知道分寸,且酒量不浅,不可能在宫宴上耍酒疯。 他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不等长公主想明白,君泽就发出了很细微的一声哼咛,像是极力隐忍着什么,若不是长公主靠得近,根本听不到。 长公主一脸担忧,道:“你究竟怎么了?” 君泽闭上眼睛摇摇头,道:“我想吐。” 长公主脸色一僵,手揽上君泽的胳膊道:“娘带你出去吐。” 君泽把她的手按下来,道:“我自己去。” 长公主放心不下,道:“你这副样子,怕是天南地北都分不清了。” 君泽坚持把长公主按在座位上,道:“我会吐得很难看,娘你别去,我要脸。” 长公主看出儿子的不对劲儿来,若是她强行跟上,儿子怕是会不高兴。 长公主忍耐了一下,道:“让宫人跟着。” 君泽点点头,默默退出殿外,找到一个无人的地方,就催用内力,把胃里的酒都吐了出来。 天上飘起了雪花,夹杂着雨水,落到身上就是一点水渍,引得人不由打出一个寒颤。 君泽浑身燥热,就算在这冷雪之中,也压制不下来。 顾玉看到君泽走出去,便叮嘱了季妙仙一声:“你在这里,哪儿也别去,也别吃东西喝酒,千万谨慎。” 说完,顾玉也走出殿外,一路询问宫人逍遥王的下落,走到一处隐蔽的假山后,她听到了一阵粗重的呼吸声。 顾玉环顾四周,确认好周围没人,便走了过去,轻声唤道:“王爷...” 话没说完,她就落入一个炽热的怀抱。 “顾玉,我难受...” 第277章 天上的雨雪飘落下来,落到二人中间,被君泽火热的呼吸声融化。 他红着眼睛,凭借本能把人拉入怀中,熟悉的草木香侵入肺腑,引得身体愈发燥热,额头青筋暴起,脑子里混沌一片,连视物都逐渐模糊起来。 他摆了摆脑袋,喘着粗气,像是撒娇一般,一声声唤着顾玉的名字。 顾玉猝不及防被他抱在怀里,动弹不得,侧头一看,看到君泽眼神迷离。 顾玉意识到了什么,用力推开他道:“那杯酒里有催情药?” 虽是疑问句,但语气十分肯定。 距离拉开,君泽顺势摸上顾玉的脸,跟她额头相抵,把自己的温度传给顾玉。 他声音沙哑道:“顾玉,别对我这么冷淡好吗。” 顾玉不敢看君泽的眼神,她心里装了太多事情,唯独不能装下君泽。 君泽的感情她回应不了,也不敢回应。 顾玉再次推了推他道:“王爷,我们都是男人,别这样。” 君泽道:“顾玉,你心里也是有我的对吗?不然你不会明知那杯酒有问题,还要与我抢。” 顾玉道:“王爷慎言!那杯酒...” 本就是我的。 不等顾玉说完,君泽就朝着顾玉吻了下去。 他知道,任由顾玉说下去,一定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 顾玉太冷静了,冷静得让人害怕,让人痛苦,让人欲罢不能。 不同于上次在马车里的蜻蜓点水,这个吻带着破釜沉舟的勇气,想要再多一点点,却唯恐伤了顾玉。 弄得君泽不上不下,欲火燎原,在催情药的作用下,他隐忍得几乎要发疯。 顾玉身子有些发抖,拼尽全身力气才把君泽推开。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道:“你已经神志不清了,我去叫御医。” 这不过是顾玉想要抽身的借口,她知道,催情药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无药可解。 除非行房事,或者... 顾玉闭上眼,压抑住眼中的泪意,道:“罢了,我给你找个女人来。” 她一刻都不能在这充满暧昧的地方多待。 顾玉就要走,又被君泽扣住了手腕,顾玉有些着急,跟君泽过起招来。 狭小的空间到底限制了顾玉的出招,君泽很快把顾玉擒住,把她的双手反剪在后面。 顾玉心里怦怦直跳,生怕他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那她就彻底完了。 顾玉低声吼道:“你疯了,放开我。” 君泽非但没有放开,反而把她紧紧压在假山上,两人身体相贴,顾玉都能感觉到君泽炽热的地方,她心里的苦涩更甚。 君泽跟她耳鬓厮磨,弄得顾玉的耳朵湿漉漉的。 君泽轻声道:“顾玉,我不要女人,我只要你。” 君泽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他嗅着顾玉颈间的草木香,心里的野兽就要破笼而出,却被他拼尽全力压抑着。 君泽的声线已经不稳了,道:“顾玉,你帮帮我好不好。” 顾玉如临大敌道:“我是男人,没法帮你,放开我!” 君泽腾出一只手,握上顾玉的手,顾玉的手骨节分明,不似一般男人那么大。 像是一节节雨后青竹,修长,白净,带着微微的冷意。 他想握上去很久了,又唯恐亵渎顾玉的清白。 现在他仗着替顾玉喝下那杯酒,终于放肆了一次。 可是握上去后,等待他的是天堂还是地狱,都未可知。 他总要试试。 挟恩图报,卑鄙下流... 他也要试试。 君泽隐忍着无尽的痛苦,语气里都带了哀求:“这样,可以吗?” 顾玉脸色一白,她明白了君泽的意思。 但是她不可以。 人的欲念是无限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君泽又是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他要的只会更多。 唯有彻彻底底掐断他的希望,她才有脱身这段感情的可能。 顾玉自己在自己的心里剜去一块儿血淋淋的肉,道:“不可以!我不可以!我给你找一个可以的人,你在这儿等着,男人女人,我都给你带过来。” 君泽像是一头发狠的野兽一般抓着顾玉的肩膀,他眼底发红,泪水氤氲,脸上却带着狠厉。 他咬牙切齿道:“顾玉!你到底有没有心!” 顾玉把所有不甘的情绪都收敛起来,道:“王爷!我是男子,喜欢的是女子!我的未婚妻还在宫殿里等我!你清醒一点。” 君泽的心被顾玉刺得血淋淋的,依然不愿放她离开,他试着蛊惑顾玉道:“顾玉,我好难受,你帮帮我。” 他没有蛊惑到顾玉,反而自己越陷越深,时间拖得越长,他的意志越是模糊。 最后已经带上了哭腔,“顾玉,你救救我吧,再这样下去,我要死了,只有你能救我。” “求你了。” 他像是溺水的人,拼尽全力也要抓住顾玉这根浮木。 天上的雪还在纷纷扬扬落下,不远处的宫殿隐隐传来一阵阵丝竹声、笑闹声。 无边的热闹与这假山后狭小的冷寂相映衬。 一粒雪落到顾玉眼睛里,她打了个哆嗦,心也在一寸寸发冷。 君泽粗重的呼吸声还在顾玉耳边荡漾。 顾玉忽然道:“跟我来,我帮你。” 君泽在恍惚间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不敢相信道:“你说什么?” 顾玉一脸平静,道:“帮你解毒。” 君泽直觉顾玉的状态不对,但是顾玉给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他在这种情况下根本拒绝不了。 就像是飞蛾扑火,明知那会把他烧伤,还是会义无反顾扑上去。 顾玉又道:“不是要我救你吗?跟我来。” 君泽的理智被烈火烧得一丝不剩,他机械般跟在顾玉后面,不知顾玉会把他带去哪里。 极乐,亦或是极悲。 来到离假山不远的神女湖旁边,不等君泽说些什么,顾玉便伸出手,把毫无防备的君泽推了下去。 催情药无药可解。 除非行房事,亦或者... 泡在冰冷的水里,压下欲火。 这是君泽自己选的。 他不要女人,不要男人,唯独要一个她。 可是她给不了。 君泽觉得世界都慢了下来。 他的身体失重,雪花飞扬在他眼前。 雪花后面,是顾玉无悲无喜的一张脸。 天地白茫茫一片,顾玉站在其中,像是圣洁的神明在审判肮脏。 “噗通”一声。 水花四溅,溅到了顾玉的衣摆上,带着冷意。 一切都结束了。 第278章 冰冷、黑暗、绝望,从四面八方笼罩着君泽。 他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 似乎早有预期,在顾玉一次又一次拒绝他的时候。 是他太天真了。 飞蛾扑火,本就是以希望的明亮引诱人走向绝望的痛苦。 炽热的身体瞬间降到了冰点。 窒息的感官让他瞬间清醒。 他在水里挣扎着,痛苦着,绝望着。 而顾玉负手站在岸边,冷眼旁观着。 君泽好不容易从水里出来,一只手扒上岸上的石头,整个身体还浸泡在冬日的湖水里。 他或许哭了,可是脸上的水太多,分不清是泪、是雪、还是冰冷刺骨的湖水。 他一声声问道: “为什么?” “为什么啊?” “为什么这么对我?” 顾玉蹲下来,看着君泽的眼睛,依然是无悲无喜的语气。 她平静道:“为什么?你真的不明白吗?” 君泽脸色苍白,摇摇头道:“不明白。” 顾玉微微叹口气,道:“我拒绝过你无数次,也跟你强调过无数次,我是男人,我喜欢女人,我的人生中该有良妻美妾,该有子孙环绕。你凭什么觉得我会跟你在一起,凭什么到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反问我为什么?” 君泽在水里瑟瑟发抖,道:“可是,之前你明明...” 明明顾玉允许他拥抱,明明顾玉跟他互为知己,明明顾玉看向他时眼里同样有眷恋,明明他们之间的相处那么快乐。 明明都无比信任对方,愿意把生命托付给彼此。 可是这些话他都说不出来,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过往种种,怎么能单纯用“友情”来解释。 可是顾玉冷若霜雪的样子,让他不得不承认这些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顾玉道:“你不觉得可笑吗?堂堂逍遥王,却向另一个男人做出这种姿态。你的骄傲去哪儿了?” 君泽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顾玉道:“王爷啊,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能明白,你我之间,绝无可能。” 君泽的身体从火热转为冰冷,湖水没过他的脖子,他张着嘴,却呼吸不上来。 他从心到指尖都是疼的。 他看着漆黑无边的夜色,雪花还在落下。 这里是地狱吗? 顾玉见他毫无反应,缓缓站起身来,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别这样,挺贱的。” 她掸了掸刚才被弄皱的衣服,毫不留情地离开湖边。 君泽看着顾玉毅然离开的背影消失在漫天的雪雾中。 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什么也听不到了。 顾玉走了,留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悲哀。 君泽浑身脱力,扒在石头上的那只手放开。 湖水没过他的身体,他缓缓沉入水中。 这个时候,他不再需要呼吸,不再需要温暖,也不再需要顾玉。 连疼痛都是多余的。 他不知在水里躺了多久,只是遥遥听见一声惊呼:“逍遥王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可悲的是,他已经被顾玉踩在了泥土里,在听到这声音的瞬间,他想到的还是,没人看到他被顾玉推进水里。 会不会是顾玉叫的人来救他? 君泽意识昏沉,恍恍惚惚中,他依然唾弃自己。 顾玉说得没错。 他是挺贱的。 顾玉一步步回到太极殿,殿里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路过几个相熟的官员,顾玉若无其事地与他们谈笑风生。 回到座位上,季妙仙道:“去哪儿了?弄成这副样子?” 顾玉道:“我没有弄成什么样子啊。” 季妙仙道:“你衣摆怎么都是湿漉的?” 顾玉低头看了看,道:“哦,那是路过神女湖时,不小心被一条跃出水面的鱼儿溅湿了衣摆,你不知道,那条鱼挺大的。” 顾玉不觉得是自己在说话,而是有另一个叫顾玉的人在跟季妙仙对话。 她说得毫无逻辑可言,只是机械地把脑子里能想到的词汇胡乱拼接出来。 季妙仙嘟囔道:“胡言乱语什么?三魂六魄都喂了那条鱼吗?” 鱼? 谁是鱼? 哪里有鱼? 顾玉坐在那里,表面不动声色,实则脑子成了一滩浆糊。 季妙仙胳膊肘撑在桌上,一只手托着下巴道:“你都没发现我换了一身衣服吗?” 顾玉缓缓转移视线,勉强想起季妙仙来时穿的是一袭紫色华丽宫装,现在却穿着一袭织金蓝裙。 顾玉稍稍回神,如临大敌道:“发生了什么!” 季妙仙道:“我的小公爷,你可算回来了一缕魂儿,刚刚有个宫女故意打翻了酒水,弄了我一身,我不得已出去换了件衣服。” 顾玉愣愣道:“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吗?” 季妙仙瘪瘪嘴,道:“发生了,又没发生,左右我现在无事。” 顾玉点点头,道:“没事就好。” 季妙仙彻底无语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宫女急匆匆走入宫殿,在长公主耳畔说了什么。 长公主变了脸色,急忙提着裙子出了宫殿。 又走了几个仪式,宫宴便到了尾声。 官员们陆陆续续走了,顾玉带着季妙仙夹杂在人群里。 有好事者向宫女打听刚刚发生了什么。 宫女小声道:“似乎是逍遥王酒后落水。” 好事者道:“现在人怎么样了?” 宫女道:“御医已经过去了。” 好事者道:“王爷最近是犯冲吗?前段时间被熊拍的一掌还没好全,现在这么冷的天又落水,可不得要了人半条命去?” 顾玉听到他们的谈论身子晃了晃,像是孤魂野鬼在人间行走,幸好有季妙仙在,否则顾玉还不知要走到哪儿去。 出了宫,顾玉把季妙仙扶上马车,自己却没上去。 她对季妙仙道:“你先回去吧。” 季妙仙也没多说什么,钻进马车里走了。 顾玉向宫卫要来一匹马,在空寂的街道上狂奔着。 冷冽的风,冷冽的雪,冷冽的人。 顾琼都已经洗漱好,就要躺进被汤婆子暖热的被窝里去,就听到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顾琼拉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顾玉一身冰雪,眼底通红,失神般站在门外。 顾琼心头一紧,不敢确定道:“哥哥,你是哭了吗?” 顾玉缓缓摇头。 “不,是雪下得太大了。” 第279章 顾琼让顾玉进屋,关上门挡住了外面的风雪。 又往顾玉怀里塞了一个汤婆子,让桑芽端来一些姜汤给顾玉喝下。 顾玉机械地端着姜汤小口小口喝着,也不说话,让顾琼十分不安。 在顾琼心里,哥哥永远是可靠的,无所不能的,是她坚不可摧的后盾。 可是现在的顾玉面无表情,眼里满是空洞无望,脆弱得像个瓷娃娃。 顾琼想问点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要去打扰,让哥哥安静一会儿才是最合适的。 顾琼拿来一个干巾帕,替顾玉一点点擦拭湿漉的头发。 她不知今晚哥哥究竟怎么了,她只觉得心疼。 是她以往太自私,只关心自己,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哥哥的付出,却从未帮哥哥做点儿什么。 明明她跟哥哥的年龄是一样大的,她只想着伤春悲秋,而哥哥肩头背着一家子的荣辱。 哥哥也会累的。 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屋里烧着银丝炭,暖烘烘的,令顾琼昏昏欲睡。 她帮哥哥擦干了头发,低头一看,哥哥半闭着眼睛,分不清是睡着了,还是怎么样。 顾琼把巾帕搭在一旁,替哥哥盖上一个毛茸茸的毯子,又搬来一个软塌,依偎在哥哥身边睡着了。 房间暗了下来,顾玉听着屋外的风雪,还有妹妹均匀的呼吸声,思绪纷繁,久久不能入眠。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注定是个不眠的夜晚。 皇宫的一处厢房里,长公主一脸担忧地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君泽。 谁都没有想到君泽会落水,他被捞上来后,一直眉头紧蹙,昏迷不醒,圣上特许他留在宫廷里,遣了三个御医来诊治。 长公主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再次对御医问道:“我儿为什么还不醒!” 一个御医道:“腹内积水已经吐出来了,不知是何缘故,王爷内里燥热,反而压过了湖水的冰冷,按理来说并无大碍。应是王爷前段时日刚被熊拍伤,还没调养好,又经此一遭,所以伤了身体。” 长公主心里着急,正要呵斥他们无用,就看到另一个御医欲言又止。 长公主道:“要说什么快说!” 那个御医迟疑了一下,道:“王爷这次的确伤了身体,可王爷身体底子好,按说应当醒来。” 长公主看着君泽惨白的面容,已经急出了眼泪,道:“一个个都说应当应当,应当了为什么还醒不过来?” 那个御医道:“臣刚才为王爷把脉,发现王爷情志不疏,气机郁滞,闭阻胸中。” 长公主不耐烦道:“说人话!” 那个御医道:“此为大悲的脉象,怕是王爷经历了什么,不愿意醒来。” 长公主当即冷下脸,今夜是除夕夜宴,歌舞升平,君泽喝醉了在宫宴上耍酒疯圣上都没在意。 等等,耍酒疯? 长公主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着君泽的眉头,她想起来了,君泽耍酒疯时,是顾玉在接受圣上赐酒。 想到过往种种,长公主直接站了起来,让侍女巧穗把君泽落水附近值守的宫女太监都叫到隔壁。 八九个人很快来齐,跪在房间里,长公主坐在最上面,阴沉着脸道:“今日都谁见过逍遥王。” 一众宫人摸不着头脑,但是想到逍遥王落水,生怕长公主怀疑到她们头上,纷纷表示不知情。 长公主一拍桌子道:“本宫虽然离开皇宫多年,但依然是你们的主子,别打量着糊弄本宫!若敢有一丝一毫隐瞒,本宫把你们剥皮抽筋也使得!” 几个宫人对长公主这突如其来气势吓得浑身发抖,可依然没人敢出声。 逍遥王是皇亲国戚,沾上他的祸事,焉能落好? 长公主怒极,道:“来人,把她们拖出去,先打五十大板,没气儿了的直接扔了,有气儿的再带回来。” 宫人们见长公主来真的,当即哭喊一片,求饶声不断。 眼看就要被拖出去了,一个宫女哭着道:“奴婢看见了!奴婢看见了!” 长公主伸出手,阻止了来拖她们的人,道:“这个宫女留下,其他人拖出去打。” 这时,又有两个宫女争先恐后道:“奴婢也看见了。” 长公主道:“这两个也留下,其他人,玩忽职守,护主不利,打入辛者库。” 剩下几个人哭着被拖了出去。 三个宫女跪在那里,长公主道:“你们看见什么了?说!” 一个宫女惶恐道:“王爷从太极殿出来,找了个地方吐酒,然后奴婢就看到他往假山那里去了,过了没多久,顾小公爷过来问奴婢王爷去了哪儿,奴婢给顾小公爷指了路,剩下的就都不知道了。求长公主恕罪。” 另一个宫女说得大差不差,道:“奴婢也看到顾小公爷往王爷那个方向走去,后来两个人就都不见了。” 最后一个宫女道:“奴婢是在神女湖边做洒扫的,顾小公爷找到奴婢,说王爷落水了,让奴婢赶紧找人去救。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奴婢一概不知啊,求长公主饶过奴婢。” 顾玉! 又是这个顾玉! 现在长公主百分之百确定,是顾玉把君泽害成这副样子。 她知道自己儿子对顾玉有着不可言说的感情,但她不允许顾玉仗着这点,肆意欺辱她儿子。 长公主压着恨,道:“把你们的嘴都闭紧了,若是敢传出去半个字,本宫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三个宫女纷纷哭道:“奴婢谨记在心!” 长公主挥手让她们下去。 自己走回君泽躺着的厢房。 君泽似乎被梦魇住了,眉头紧蹙,不停地摇头,眼角还滑下来两行泪。 他嘴里喃喃说着什么,长公主俯在君泽嘴边,听到君泽道:“顾玉,别走。” 站在一旁的巧穗一惊。 为何王爷会说出这种梦呓! 长公主眼里的泪水决堤而出,她死死咬住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她儿子君泽是当朝逍遥王,圣上最宠信的外甥,当之无愧的天之骄子,向来恣意妄为,谁都不放进眼里。 可是因为一个顾玉,屡次三番涉险。 寒冬腊月,被熊拍了一掌的伤还没好,又落进冰冷的神女湖里。 现在更是郁结于心,连醒都不愿醒来。 到了这种地步,嘴里还念着顾玉的名字。 长公主压抑不住心里的恨,她起身出门对巧穗道:“她不让本宫的儿子好过,本宫也不会让她好过!看谁硬得过谁!” 长公主不涉政多年,现在因为王爷要重新拿起权柄,气势不减当年。 巧穗从小伺候长公主,自然明白长公主的意思。 长公主要开始打压顾小公爷了。 只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就算长公主要这么做,里面躺着的逍遥王会放任长公主这么做吗? 巧穗不知道,她只能应道:“是,长公主殿下”。 第280章 一个小太监低着头走进承明宫,跟福海公公耳语了一番。 福海公公眼里闪过一抹异样,对小太监点点头,而后走进殿内,对圣上道:“回圣上,逍遥王已经脱离危险了。” 圣上脸上带着担忧道:“可有查清他是因何落水?” 福海道:“有附近洒扫的宫女说王爷喝醉了酒,浑然不知南北,失足掉落神女湖里。” 圣上疑惑道:“只是这样?他喝醉了酒,怎么没派人跟着?” 福海道:“王爷那性子圣上您不是不知道,他不让人跟,谁敢凑上去,何况王爷还在喝醉了的情况下。” 圣上皱起眉头,他这个外甥,从江南回来后还以为他懂事了,知道安生了。 谁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想到君泽在宫宴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耍酒疯,圣上也是一阵头疼。 圣上道:“都二十多岁了,还跟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罢了罢了,长姐愿意宠他,朕又不好多说什么。” 福海一笑,道:“您还说长公主宠着王爷呢,您自己不也是贴着心地宠吗?” 圣上瞥了福海一眼,道:“刁奴!就你会说话!” 圣上虽是骂着福海,但语气里全无责怪。 福海笑着道:“老奴实话实说罢了。” 圣上道:“他是长姐的独子,也是我们家最年长的子辈,自然要宠着些。” 福海道:“正是呐。”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动静,福海道:“老奴出去瞧瞧。” 福海躬身走出宫殿,看到徐皇后的侄女徐代柔穿着一身梅花舞衣过来,衣料单薄,她整个人在寒风里冷得小脸煞白。 福海迎上去道:“徐小姐怎么过来了?” 徐代柔轻声道:“臣女得了圣上赐下的舞衣,心里感激,特来向圣上谢恩。” 福海上下打量她一下,道:“您的心意老奴会替您转达,这天寒地冻的,您早些回去吧。” 徐代柔摇摇头,走上前去,往福海手里塞了一把金瓜子。 这金瓜子可不是徐代柔一个臣女能有的,想必也是从徐皇后那儿得来的,代表的意义可不一样。 福海道:“徐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徐代柔压低了声音道:“劳烦福海公公帮我通禀一声,是姑母让我来的。” 福海犹豫了一下。 今夜是除夕,圣上照例该去徐皇后的寝宫安歇,可是徐皇后怀有身孕,夜里总是闹人,再加上今天遇见逍遥王的事情,圣上便没有过去。 福海眼瞧着同心膏一事后,圣上是越来越不满徐皇后了。 可惜徐皇后肚子争气,生下九皇子没两年,今春就又怀上了。 圣上看重皇嗣,也会给徐皇后脸面。 这徐代柔莫非是借机提醒圣上该去徐皇后那里了? 可是徐皇后想让圣上过去,遣个宫女来就是了,何必让徐小姐过来。 徐代柔看出了福海的犹豫,但她偷了徐皇后的催情香,瞒着徐皇后过来,已经无路可退了。 徐皇后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一次不成,必定还有第二次。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徐代柔不能坐以待毙。 徐代柔忽然泫然若泣,靠近福海道:“福海公公,这热闹的节日,姑母她寂寞独守,代柔瞧着心疼,便大着胆来请圣上过去,您给通融通融。” 福海早已断了孽根,但是看到徐代柔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还是不可避免地起了怜爱之心。 福海道:“您稍等,容老奴进去问一声。” 徐代柔瞬间破涕为笑,脆生生道:“谢福海公公,福海公公您真是个好人。” 福海见她笑了心里也是一动,暗道不得了不得了,这徐家的小姐忒会来事儿。 若徐皇后有徐小姐一半娇媚,也不至于惹得圣上厌弃。 福海进去后,把徐代柔的话转告了圣上。 圣上知道今夜不该让身怀六甲的徐皇后独守,但是徐皇后怀孕后,脾气愈发古怪,夜里还总是折腾,他一点儿也不想过去。 既然徐代柔过来,圣上想着还是见一见,给个话儿,让徐代柔转达,安抚一下徐皇后。 圣上道:“让她进来吧。” 徐代柔盈盈走了进来,她有舞蹈功底,不知怎么走的,身上的梅花舞衣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瞧着就赏心悦目。 圣上后宫无数,但徐代柔一进来,还是让圣上眼前一亮。 福海看着圣上的眼神,升起了一种预感。 他默默退出宫殿。 一旁的小太监看到福海走了出来,不由问道:“干爹怎么出来了?” 福海感叹了一声:“年轻的小姑娘就是招人疼啊。” 小太监迟疑道:“莫非?” 福海看了小太监一眼,那小太监当即住嘴,把心思压在心里。 圣上把手里的书放下,道:“你来找朕有何事?” 徐代柔跪在地上,梅花舞衣逶迤在地,在金黄色的地板上,竟像是真开出了一朵梅花。 徐代柔轻声道:“圣上,是皇后娘娘让代柔来的。” 徐代柔在宫里待了一阵儿,多少打听到圣上的性情。 谨慎、多疑、爱惜名声。 所以她跟福海说话时,称徐皇后为姑母,在圣上面前则是跟徐皇后划开了界限,称其为皇后娘娘。 圣上想了想,道:“你回去告诉她,明日朕就去看她。” 徐代柔依然跪着不肯离开,她再次道:“圣上,是皇后娘娘让代柔来的。” 说着,徐代柔就抬头看了一眼圣上,含羞带怯,好不动人。 圣上转动着手里的十八子,道:“她让你来做什么?” 徐代柔道:“代柔仰慕圣上已久。” 圣上忽然变了脸色,呵斥道:“胡闹!” 徐代柔吓了一跳,她没想到圣上对此如此抗拒。 她悄悄看了一眼圣上,发现圣上语气虽冷,但是面上并无过多不悦。 徐代柔一瞬间想了许多,眼里的泪水说掉就掉。 徐代柔哀怨道:“圣上,真的是皇后娘娘让代柔来的,皇后娘娘这一胎的胎相并不稳,她害怕自己生产时万一遭遇不测,便想让代柔入宫,以后也能帮忙照料一二。” 圣上变了脸色。 他知道徐皇后这一胎怀的辛苦,妇人生产本就是九死一生,没想到竟然到这种地步了吗? 圣上道:“御医怎么说?” 这话本就是徐代柔胡诌的,不可能让圣上去验证。 徐代柔低着头道:“御医说皇后娘娘的胎虽然有些不稳,但是好生将养着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皇后娘娘不知为何日夜忧思,亏了身子,现在临近生产,更是焦虑难安。 每日念叨着她遭遇不测该怎么办,所以才让代柔过来,圣上,您就当安一安皇后娘娘的心,也成全代柔的心意。” 她峨眉婉转,头发垂落,露出一截白如凝脂的脖子。 圣上看着她,手里转动着十八子手串,不知在想些什么。 第281章 除夕之后,大禹朝会进入为期七天的休朝。 徐皇后从梦中醒来,她昨夜睡得并不安稳,做下了那种事,幸好没有酿成大祸。 逍遥王君泽把顾玉的酒误喝了,结果酒后失足,掉进冰冷的神女湖里,冲散了催情药的热,连御医都没诊断出来。 阴差阳错让顾玉逃过一劫。 还有季妙仙,她早就听闻季妙仙美若天仙,想让她的美在圣上那里留下印象,而后找宫女故意在端酒时弄湿季妙仙的衣裙。 让季妙仙出去换衣服的空档,找几个不起眼的纨绔子弟,去撞破季妙仙的清白。 可惜季妙仙那里不知出了什么问题,也没有成功。 费尽心思做下的局,一个没成,让徐皇后很是失望。 以后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徐皇后揉着脑袋,唤道:“思雪,侍候我梳洗。” 今天是大年初一,宫妃们都要来请安。 思雪拿着湿帕子走了进来,徐皇后接过,往脸上一搭,带着梅花清香的温湿帕子让徐皇后清醒了些。 帕子拿下来,徐皇后就看到思雪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 徐皇后问道:“怎么了?” 思雪呶呶嘴,看了一眼徐皇后的偌大的肚子,不敢说出来。 徐皇后脾气愈发暴躁,道:“说!” 思雪战战兢兢道:“皇后娘娘,您有孕在身,不如今日就别见那些个烦心了,让她们都回去吧。” 徐皇后把帕子甩到洗脸盆里,怒道:“本宫是中宫皇后,就算没了宫权,也是一宫之主,一国之母,怎可不见?” 思雪连忙跪下请罪,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到底是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宫女,徐皇后无意与她计较,道:“侍候本宫梳妆。” 思雪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眼看徐皇后这样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去见那些宫妃,与其看见人时忽然受到刺激,不如她提前说了,让徐皇后有个心理准备。 思雪仰起头道:“皇后娘娘,奴婢跟您说件事,您千万要想着龙胎,不要动气。” 徐皇后变了脸色,思雪这副样子定然有大事瞒着她,想到她刚刚阻拦自己去接受宫妃拜见。 徐皇后道:“是昭贵妃又做了什么?” 思雪摇摇头。 徐皇后又道:“那就是昨日圣上没来本宫这里,是被哪个贱蹄子截了去?好哇,连除夕夜都敢截人,本宫看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连尊卑都不知了。” 徐皇后可以不在意昨夜圣上没有歇在她这里,但是除夕夜,圣上决不能跟其他宫妃在一块儿。 这是在打她的脸面。 徐皇后此刻虽然生气,但还不至于震怒。 可是思雪没有摇头,但依然跪着,咬着下唇,似乎是徐皇后这个猜测,但又不完全是。 徐皇后厉声道:“说!是谁!” 思雪道:“是徐小姐。” 徐皇后愣了一下,还在想什么徐小姐? 而后她反应过来,不敢相信道:“你什么意思?” 思雪道:“昨夜侍候圣上的人,是徐小姐,今晨圣上下旨,将徐小姐封为徐美人了。” “哗啦”一声。 桌上所有东西都被徐皇后扫落在地。 她眼底汹涌着恨意,道:“徐代柔!” 说完,徐皇后肚子一阵抽痛,她靠在椅子上脸色青白。 思雪吓了一跳,冲外喊道:“御医!叫御医!” 徐皇后厉声道:“住口,这个时候叫御医做什么!让满宫看我的笑话吗?” 思雪紧张地看着徐皇后的肚子,然后迅速拿出保胎丸让徐皇后服用。 徐皇后吃了药,肚子的疼痛才缓了些,而后咬牙切齿道:“徐代柔!徐代柔!本宫竟然引狼入室!” 思雪也没想到平日里娇憨谄媚的徐小姐竟敢做出这种事。 思雪泪眼婆娑道:“皇后娘娘,您千万保重身子,保重龙胎啊。” 徐皇后沉重地呼吸几声,眉头紧皱。 思雪赶紧道:“皇后娘娘,徐小姐昨日可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不妨私底下问问。” 徐皇后冷笑一声。 见这蹩脚的理由糊弄不了徐皇后,思雪硬着头皮道:“皇后娘娘,这也不一定是坏事。娘娘如今怀有身孕,到时再诞下小皇子,起码还要休整几个月,这几个月里,若有徐小姐帮娘娘揽住圣上的恩宠也是好的,毕竟都是徐家人。” 思雪说得委婉,现在的皇后哪儿还有恩宠,若不是这个孩子来得及时,她怕是还被圣上禁着足。 不过徐皇后早已不在乎这点儿恩宠了,她有两个皇嗣傍身,皇后之位更是坚不可摧,不必依仗圣上那虚无缥缈的宠爱。 更不必像以前那样,处处学着孝悯皇后的贤良淑德。 不过思雪说得不错,她没有恩宠,往后很难为两个皇嗣争取点什么。 枕边风的重要性徐皇后不是不知。 这也是她之前费尽心思把自己一派的人往圣上跟前送的原因。 不管怎么说,徐代柔都是徐家的女儿,徐代柔要是个聪明人,就该知道现在的徐家都要仰仗着她,仰仗着她生的九皇子。 只是她实在恶心。 原想着让徐代柔毁了顾玉,现在不仅没有得逞,反而被其反咬一口。 徐代柔往日那些温顺讨好都是装的,姣好的皮囊下,是一头喂不熟的狼。 徐皇后难受了一会儿,道:“扶本宫过去。” 思雪见徐皇后想明白了,也是松了口气。 思雪一边小心翼翼扶着她走,一边小声道:“皇后娘娘,当下最主要的是拿捏住徐小姐的心思,千万不能让她与您生了嫌隙。” 徐皇后气不顺,但也明白这个道理,徐代柔是个年轻女孩儿,心思浮躁,这个时候如果她表现出一点厌恶,徐代柔惶恐之下,很容易就被其他人拉拢去。 血缘是维系她们之间利益的纽带,但这纽带十分薄弱。 她跟徐家那几个兄弟的关系并不好,一旦徐代柔有了身孕,徐家人难免不会生出其他心思。 而她是徐家的女儿,徐代柔也是徐家的女儿。 她能生孩子,徐代柔自然也能。 比起自己,徐家那几个男人自然更倾向徐代柔。 思及此,徐皇后眼中闪过一抹狠厉,搭在思雪胳膊上的手不自觉握紧。 徐皇后道:“放心,她是本宫的侄女儿,本宫自然会让她明白,在这后宫里,唯有本宫才能给她倚靠。” 思雪忍着疼,悄悄打量了徐皇后一眼,猜到了她的意思。 第282章 圣上在除夕夜宠幸了徐皇后的侄女,还册封为美人的消息不胫而走,所有宫妃都心知肚明,今日必有一场好戏可看。 哪怕外面飘着雪,还是阻挡不了大家的热情,竟然比往常足足早了半个时辰来请安。 所有宫妃坐在长春宫里,眼里都燃着兴味。 徐代柔今日穿了一身浅蓝色小袄,发饰都没敢多戴,端的是低调谦卑。 可不论穿得再低调,经过昨夜的事情,众人的眼光还是若有若无扫向她。 昭贵妃慢悠悠抬头,看着徐代柔勾唇一笑。 在徐代柔进宫时,她就察觉到不对劲儿,尤其是昨天徐代柔献舞前,还专门叫顾玉的未婚妻季妙仙前去为她伴奏。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徐皇后有什么阴谋,顾玉和季妙仙接不住。 幸好昨天顾玉有惊无险度过,反而是徐代柔爬上了龙床。 昭贵妃端起茶盏,她倒是很好奇,圣上一向在意名声,怎么会做出这种纳妻子的侄女为妾的事情。 还是说这徐代柔有什么过人之处? 昭贵妃忍不住上下打量这徐代柔,美则美矣,可在这花团锦簇的后宫,也不过是其中一朵。 昭贵妃给德妃递了一个眼色,德妃当即笑呵呵道:“一夜而已,咱们就又添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妹妹。” 此话一出,所有人本来是偷偷打量徐代柔,现在则成了一个个明目张胆看她。 有相熟的妃嫔还会交头接耳,捂着嘴轻笑。 这让想要低调的徐代柔如坐针毡,脸上的笑都挂不住了。 德妃继续道:“到底年轻脸嫩,我们调笑几句,就羞红了脸。” 众妃嫔脸上的兴味更浓。 这时,太监高呼道:“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收起笑意起身,齐声道:“臣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徐皇后挺着大肚子从珠帘后走来,由人扶着,小心翼翼坐到凤座上。 有些宫妃看着心里颇不是滋味。 说到底,在后宫之中,还是要有一个孩子才能安身立命。 徐皇后无论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看到徐代柔的时候,她肚子还是传来一阵刺痛。 徐皇后稳了稳心神,道:“平身。” 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徐代柔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一眼徐皇后。 徐皇后淡淡扫了她一眼,道:“众位姐妹刚刚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昭贵妃抬起眼,对徐皇后挑衅道:“我们在说,徐美人刚入宫怕是弄不清规矩,她往后是该唤皇后娘娘姑母好呢,还是该唤皇后娘娘姐姐好呢。” 站在徐皇后身边的思雪脸色一变,赶紧看向徐皇后。 幸而徐皇后在后宫多年,无论心里多恨,也断不肯让昭贵妃看笑话,面上依然不动声色。 徐皇后道:“上下有别,徐美人该唤本宫一声皇后娘娘。” 被徐皇后四两拨千斤说了一句,昭贵妃也不失望,左右现在恨得牙根痒痒,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人不是她。 徐代柔昨日是破釜沉舟,生出了无限勇气,现在面对来看她笑话的宫妃,感觉自己就像被豺狼虎豹环绕。 不过她不后悔,走到这步,也没有后悔的余地。 徐代柔站起身来,对徐皇后行了个大礼,恭恭敬敬道:“臣妾拜见皇后娘娘。” 徐皇后伸出手,示意她近前来,道:“代柔,过来。” 徐代柔一脸受宠若惊,走上前去。 徐皇后温柔地拔下自己的镯子,道:“知道你体寒,这镯子是圣上赠与本宫的暖玉,现在本宫送给你。” 徐代柔下意识道:“谢姑...谢皇后娘娘。” 徐皇后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道:“一会儿留下,陪我说说话。” 二人的动作十分亲昵,给了众人一个信号,她们之间密不可分,毫无芥蒂。 甚至有些宫妃觉得,徐代柔本就是徐皇后为了拢住恩宠,主动献给圣上的。 只有昭贵妃看着她俩做戏,捂嘴一笑。 最了解你的永远是你的敌人,昭贵妃可不认为徐皇后会做出把自己侄女献给圣上的事情。 徐皇后怀有身孕,众人都不想过多待,这次请安很快散了。 徐代柔被徐皇后带入寝宫,徐代柔就跪下,泪眼盈盈道:“姑母。” 徐皇后眼中一抹厉色一闪而过。 徐代柔当即换了称谓,道:“皇后娘娘,代柔昨日是被逼无奈。” 徐皇后坐在软榻上,一下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道:“都是一家人,你我之间何需如此。” 徐代柔可不敢把徐皇后的话当真,道:“皇后娘娘,昨日之事真是个意外。” 徐皇后懒洋洋看她,意外? 怎么个意外让徐代柔穿着舞衣去见圣上,又是怎么个意外让圣上把她留了下来。 徐代柔道:“昨夜代柔跳过舞后,去换了衣服,换好后就在厢房里歇着,思雪姐姐进来把代柔带走。” 这一点徐皇后知道,是她看逍遥王喝了顾玉的酒,之前的计划便不能用了。 徐代柔道:“代柔无处可去,竟被几个登徒子拦住,慌忙之下逃窜,弄脏了衣裙。恰逢宫人把圣上赐下的舞衣送来,代柔换过舞衣后,想着去向圣上谢恩,再劝圣上来您这里,可圣上他就,就...圣上大概喝了酒,误把代柔当成了您。” 徐代柔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这说辞她在心里推演了无数遍,现在说出来倒是顺畅。 徐皇后懒洋洋靠在软榻上,也不言语。 她自然不信徐代柔的说辞。 昨日给徐代柔准备的衣服里被她悄悄熏了催情香。 这香对女子无用,而对男子,则会在昨日赐下的那杯酒的作用下产生强烈反应。 可是徐代柔自己也说了,她是穿着圣上赏赐的梅花舞衣过去的。 这种情况下,圣上怎么可能还会跟她做成那事。 但是徐皇后仍然道:“你受委屈了,既然入了宫,就别想太多了,人各有命,在这里,有我护着,你未必不好。” 徐代柔连连称是。 徐皇后将思雪叫来,给徐代柔赐下许多东西,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徐家姑侄的关系好。 徐代柔带着自己的侍女若絮回到圣上赐下的寝宫,若絮一件件挑拣着徐皇后送来的东西。 徐代柔道:“都好生放起来,不要拿出来用。” 她这个姑母做事最为阴毒,在这深宫之中,连催情香这种东西都能弄来。 圣上多年子嗣艰难,徐代柔不敢说跟徐皇后一定有关系,但心里还是存了疑。 第283章 昭贵妃看完一出好戏回去,拉开房间里的珠帘,刚好看到六皇子趴在八公主床边,不知在做什么。 八公主贪睡,这个时候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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