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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的深泉,潭水中,五个木制亭台连成一片,片刻,那亭台灯火通明。 从这里往亭台,无路可去,只有几叶扁舟时浮时沉。 孙衍牵着陈容,朝那扁舟走去。 就在这时,一个疏阔低沉的声音传来,“来者何人?” 孙衍昂头回道:“孙衍。” 那人回道:“没听过。” 孙衍哈哈一笑,朗声道:“刚从北地而来,你自是没有听过。” “北地?何方人士?” 这个问话刚刚说出,另一个浓厚的建康口音传来,“管他何方人士。你看这个小郎,衣履翩翩,佼如处子,双眸明澈,举止秀雅,实是我辈人物。让他过来。” “有理,你过来吧。” 孙衍刚刚举足,另一个高昂的声音伟业,“且慢!” 一个高冠博带,形容瘦削的青年提着灯笼走上一步,红色的灯笼下,他细细地打量着陈容,问道:“妇人是谁?”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陈容,咧嘴森森一笑,慢慢说道:“莫非是,那个新入建康,勾得琅琊王七做尽荒唐事的风流道姑弘韵子?” 这话语,相当的不善,这笑容,也相当的嘲讽。 几乎是这人话音一落,四下便是一静,十几双目光都转过来,看向陈容。 孙衍刚要开口,陈容扯了扯他的衣袖,摇了摇头。 她上前一步。 隔着潭水,她朝着众人持手一礼,说道:“不错,我就是弘韵子。”在一众变得冷漠的眼神中,陈容抬眸直视,清脆的,自在地道:“当今之世,谁不荒唐?怎地琅琊王七偶尔荒唐了,诸位便给惊住了?” 这话一出,众人一怔。 这时,陈容冷声一笑,“我这个妇人于南阳城一马当先,血染白衣事,诸君都不记得,却记得我的风流?” 她上前一步,淡淡而笑,蓝裳飘拂,容姿冷艳,“我与七郎,没娶没嫁,便是风流了,也是自家事,诸君乃是世外人,怎么也俗了?” 这话一出,亭台众人,不由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沉默了。 见到他们不说话,陈容衣袖一拂,冷声说道:“诸君不屑我,我亦不屑诸君!”如铁石相击地丢下这几个字,陈容却是纵身一跃,踩上了一叶轻舟。“ 踏在轻舟上,陈容明眸一转,看向孙衍,当着众人,朝他福了福,陈容悠然笑道:”明月当空,清风如水,如此良夜,若能乘舟远游,待月落日出,看这江山如画,岂不妙哉?“ 她微微前倾,笑容如花,”小郎以为如何?“ 此时,明月正好,四周灯火通明,她这一前倾,一微笑,说不出的从容,也说不出的青春美好。 孙衍与她心意想通,马上明白过来,他哈哈一笑,朗声道:”敢不从命。“说罢,他跳上轻舟,将那竹竿一撑,轻舟荡开,向那连接着潭水的溪河中冲去。 轻舟这一冲,极猛极快,陈容北方之人,是有点怕水的。可她经历了这么多事,心性早就沉稳,再加上早有准备。于是,任由舟楫冲撞,陈容却站得稳稳的,那窈窕的身姿,在夜风中摇曳如荷,颇有凌风之感。众人眼睁睁看着这对金童玉女大笑着离去,好一会,一个青年笑道:”却是个与众不同的,也怪不得王七。“ 另一个少年负着手,望着陈容远去的身影,感慨道:”任它江山丽如画,最难消受美人恩。遇到这样一个美人,偶尔荒唐些,却也应该。“他转过头看向众人,举起酒樽朗朗说道:”想那王弘,视这虚名如粪土,当风流时便风流。也是个妙人,大大的妙人。各位,我们着实俗了。“ 这一天,王弘荒唐之名传遍建康,便在名士圈中,也被人所诟病,可这一次,他们亲见那个令得王弘背上荒唐之名的道姑时,却发现那道姑风姿超逸,看来他的荒唐,实是情有可原。 身后的议论,陈容已是不知。 她慢慢坐在舟上,摊开手脚后中,才感觉到不再摇晃得厉害。 睡在舟上,她瞅着月光下孙衍那纤细颀长的身影,突然笑道:”幸好有你。“笑到这里,她长叹一声,”虽然名声对我已然无用,可是能得这些人的另眼相看,还是很值得欢喜的。“ 撑着舟,孙衍头也不回地说道:”名声有用。“他清而有力地说道:”如果建康城的名士都肯定了你,只要不胡乱谈论时事,那就无人会动你。“ 他沉沉说道:”贵族再荒唐,可这世间,还是名士的影响力大。“他回头盯向陈容,月色中,双眼幽深如狼,透着一般锐利,也透着一股阴狠。 这个少年,真是想不计代价地让自己过得好。 陈容心下明白,她看着孙衍,嘴角一扬。 感觉到眼中有点湿润,陈容侧过头来。 现在轻舟划过的地方,如其说是溪,不如说是小河。足有十步宽,河水绵延长远,一直伸到天尽头。 此刻,她睡在舟上,那河水荡漾着月光,光芒跳跃。陈容把手放在河水中,转眼间,便有一串小小的游鱼,在她白嫩的五指间穿梭嬉游。 这时,水花从舟间缝隙冲出,已浸湿了陈容的衣裳。夜风吹在打湿的衣裳上,颇有点凉意。 可陈容不觉得凉。 她痴痴地望着水中时而破碎,时而聚拢的明月,喃喃说道:”这种感觉,真是舒服。“ 她没有听到孙衍的回答。 转眸看去,发现这个少年已放下竹竿,盘膝坐在舟头,月色下,他把那灯笼朝自己拉近一些,沾了点水在舟排上写了几个字,自言自语道:”石虎已病,石氏众子不足为惧。“顿了顿,他握了握拳,沉声说道:”若是能杀了慕容恪,鲜卑也不足为惧。“ 原来是忧心战事。 陈容收回目光,重新仰卧于舟。 天空中,数缕淡淡的浮云绕着明月,时疏时散。望着那皎亮的星空,陈容闭上双眼,吐出口长气,”怪不得那些名士这般喜欢乘舟夜游,原来这感觉如此之好。“ 想到这里,她双眼一亮,记得道观后面那座山谷里,有一条小何,她闲着无事,可以去学着划舟啊。 越想,陈容已是越兴奋。 两人顺流直下,这般玩了一个时辰后,兴致已尽,便划着舟向原路返回。 返回时,那亭台处依然灯火通明,琴声不绝。 听到水转舟荡时,众人回过头来。 一见是他们,一青年哈哈笑道:”怎地又回来了?“ 不等孙衍回答,静倚舟头的陈容已悠然回道:”君这话多余了,既是兴起荡舟,也可兴尽而返。“ 这个回答,是前世时,一个极为出名的名士,在荡舟访友,将到友人家门口却又回返时,回答世人的。只是一句,便极尽风流,陈容铭记在心,此刻便变化着用了出来。 果然,这八字一出,众名士同时一静。他们看着陈容两人,直到他们荡舟靠岸,直到他们坐上马车离去。一个感慨声才夹着风声传来,”惭愧惭愧,若论风流放逸,我们真不及这个妇人!“ 马车向道鸡肉中驶去。 这时,月上中空。 就着通明的灯火,孙衍望着陈容,望着望着,他突然长叹道:”阿容,有时我发现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你。“ 陈容笑了笑。 不一会,马车来到了道观。 掀开车帘,陈容抱着琴跳下马车,她一下来,孙衍的马车便向回走去。陈容目送着他的马车离开,坐在松树上,信手抚出一曲”送客归“。 琴声飘荡于松林间,孙衍掀开车帘,望着山头上那道亮光,突然的,他嘴一嘬,放声长啸起来。 啸声一起,云卷风起,于静夜中,与琴声相合,久久不绝。 一曲终了,陈容双手轻按在琴弦上,低下头,望着自己的黑影,幽幽一笑, 轻声说道:”却原来,做一个名士也不难。“以前,她所言所行,多有模仿的痕迹在内,直到这一刻,她才体会一二。 第165章 渐渐风光 一夜转眼就过去了。 天还没亮,陈容便起了塌:今天,是她这个光禄大夫早朝的日子。 不过她没有朝服,没有与这个职位相配的马车鞋帽等等。看来,多半陛下也知道,封她这个职位只是玩笑,用不着较真。 饶是如此,这事还是不可轻忽。对着铜镜,陈容在换了几套裳服后,最终还是穿上了这套暗灰色的男子裳服。裳服她可来不及订制,都是孙衍送过来的。不止是这几套,他送来的整整一辆马车中,都是各色各样的裳服,有男袍有女服。也不知那小子怎么目测的,居然极合她的身材。 穿上这暗灰色,既合休,又显得端庄严肃的裳服,再把长发紧紧整起,露出纤细的长颈,腰间佩一长剑,转眼间,铜镜中的人,便由冷艳转为了冷峻,特别是这冷峻中,还留有她无法抹去的艳色,整个人便如一个艳如处子的冷峭少年。 对着铜镜中的自己,陈容蹙了蹙眉。 平妪也在瞪大双眼,打量着铜镜中的她,好一会,她讷讷说道:“女郎如此模样,竟似朝中贵介宠幸之童。” 她所说的朝中贵介宠幸之童,便是流行于建康城中,只有上等贵族才有资格享用,并引为时尚的娈童!这时的娈童,与后面十几年,遍地皆有的娈童略有不同,他们通常在出色的相貌之外,还拥有出色的文才,或做得一手好文章,或善于辞赋,或出口成诗,才思敏捷,或武技不凡,能在主人外游时挡得四五刺客。这些人,便是进退举止,也要姿容高雅,不显庸俗。 在这个‘上品无寒士,下品势族’的时代,那些寒门士子要靠真本事出头,实在太难太难。无可奈何之下,他们中长相出众的,会采取这个成为权贵帐中人的方法。 用这个方法,他们跟在权贵身侧,与他们同进同止,学习上流社会的礼仪风范,还有身为寒士极难品阅到的知道。如此几年,他们很有可能会被自己的情人许以高位,从此带着族人一跃而起。便没有被许以高位的,这些年赚得的钱财和知识,也可以让他们谋得一小吏之职。 因为要求太高,与十几年后相比,这种娈童并不多,而拥有他们的贵族,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物以稀为贵,正因如此,娈童才在上流社会中引为时尚,引人向往。 说起来,王弘孙衍也是美少年,可他们不管怎么穿,都没有人怀疑他们是娈童。其中最主要的,便是这底蕴。他们出身数百年的公卿王侯之家,那种自信从容已刻骨子里,刻在血脉中。不管是什么动作,在他们做来,都可看到超然高华。这一点,与陈容和其它寒微士子不同。 他们的出身注定了他们的视野。如此刻铜镜中的陈容,眼神中可见锋芒和孤寒,却看不到那种有着大底气和大自在才体现的雍容华贵。 要知道,当今之世,便是最不成气的荒淫贵族,他们在接人待物时,也会因无所顾及,因胸有成竹而显得洒脱从容得多。 这一点,或许普通庶民分辨不出,可那些名士长者,却是一眼就能分辨的。 当然,寒微士子中,才华特别出众的人,到了一定程度后,因腹有诗书气自华,也会拥有那份底蕴。而这种人,通常会在崭露头角时,便被名士和长者们注意,并荐以官位。 不过话说回来,男装扮相的陈容,虽然没有那种贵族的雍容华贵,却因蔑视生死而有一种超脱之气。这种超脱之气,配上她极冷极艳的孤绝,便如那雪地上绽放的玫瑰花,冷得刺眼,艳得刺眼。 这世间,如陈容这种气质风情,也是独一份。 平妪讷讷半晌,忍不住劝道:“女郎,不若换一身裳服?” 陈容垂眸寻思一会,慢慢一笑,道:“不换。”她回头看向平妪,淡淡说道:“时人喜欢美貌少年,我这样子前去,会减少许多人的敌意。”这个时代,容貌举止比才学品德还要受上位者注意。在朝廷中,因为长相好而居高位的比比皆是,有才有德的人因为长相不好,被黜落于家的也比比皆是。 因为举国上下,都注重容止,于是建康城中,男子敷粉,佩香囊,美华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比比皆是。 一番安排后,陈容出了道观。 马车踩着晨辉,向着皇宫驶去。 现在还早,建康城中几无行人。陈容一路走来,竟是没有遇到几个同行者,一直来到皇宫外面,连马车也没有碰到几辆。 慢慢的,陈容来到宫门外。 宫门没开。 马车一晃,王弘派来的驭夫唤道:“仙姑,如何是好?” 陈容向塌后一倚,清声回道:“候候吧。” “是。” 这一候,便是二刻钟。 马车声络绎响起。 一人伸出头来,朝着宫门换了一声,“开门。”看守小吏马上应了一声,点头哈腰地陪着笑说道:“您老今儿怎么舍得上早朝了?”这时代,聚饮游乐,清谈不务实事,被时人引为风潮。很多人以为,人生在世,当放荡不羁,当怎么快乐怎么来。只有愚蠢顽固之人,才会辛辛苦苦,规规矩矩的上朝下朝,一门心思放在这种俗不可耐之事上。因此那马车中人听到这小吏的话,并不觉得是讥讽。 那人嘴角扯了扯,算是一笑,朝着陈容的马车看去。 他只一眼,那小吏马上明白了,当下呵呵笑道:“那人早就来了,也不叫门,只是候在那里。” 那人噫了一声,喝令驭夫停车。 就在他的马车停下时,又有四五批朝臣赶到。 那人停下马车后,转身陈容的马车看来,见到她的驭夫开始驱车,他深深一揖,唤道:“兄台,且等一等。”他打量着陈容的马车,诧异地说道:“恕小弟眼拙,实是看不出兄台是何族之士?” 他这话,引起了那四五批朝臣地注意,一时之间,众人都向这马车看来。 就在这时,又有一辆马车赶上,马车的主人是个青年贵族。他朝着陈容的马车瞟来,便是双眼一亮,大笑道:“我知晓这位是谁了。”他哈哈大乐,“马车中的这位,必是陛下昨日封下的光禄大夫吧?听说还是一位美貌风流道姑呢。”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这边,好几个人同时叫道:“荒唐,荒唐!” 到了这时,陈容已是走不脱了。 她也不想走,这一幕,她早就心中有数。 素手伸向车帘,哗地一拉,陈容的面目出现在众人眼前。 一看到她这种冷峭艳丽的面容,嗡嗡声息了息。 陈容缓步走下马车。 来到马车外,她朝着众人团团一揖朗声说道:“见过诸位。”她没有称自己是陈氏阿容,也没有唤自己弘韵子,更没有称众人是同僚。只这般落落大方中,冷漠的一揖。 这时,众人还在打量着她。从三国以来,名士智者便通过一个人的五官长相,气质眼神,举止言语来观人。便是为朝廷举才,这相人一关也至关重要。此刻,陈容一出马车,那些对她心有成见的人便是一怔:这哪里是个什么狐媚子?风流道姑? 陈容一揖不起,面无表情的朗朗说道:“昔日,胡人围攻南阳时,我一马当先,手中长鞭击杀胡奴无数……偌若此身不是妇人,却也当得这光禄大夫一职。” 她这‘此身不是妇人’几个字一出,竟是一阵惋惜声四面而来。好一些双眼放光,对着她爱不释手打量的权贵,顿时像在冬天中喝了一瓢冷饮,惋惜两字实在无法形容他们的失落。 陈容没有理会这些声音,她抬起头来,双目明亮地扫过众人,淡淡一笑,在激起又一阵惋惜声后,她清声说道:“有所谓士可杀不可辱,诸君可以责骂,请勿羞辱。” 说到这里,她甩了甩衣袖,大步跨入马车,喝道:“走吧。” 驭夫凛然就诺,驱着马车向里面赶去。 她的马车一走,众人连忙跟上。饶是坐在马车中,陈容也听到身后有人在感慨连连,“如此人儿,怎能是一个妇人?”他捶胸顿足,直发出‘砰砰’响声,“怎能是一妇人?这叫我情何以堪?” 那人显然情难自禁,连连吩咐驭夫加速,刚刚超过陈容,却又回过头来,恋恋不舍地望着马车中,面目冷肃的她,越是看,越是一脸的喜爱。 陈容与众臣一道,来到了朝堂外。 她刚刚走下马车,一个中年长须的大臣向她走来,他朝着陈容深深一揖,朗声道:“这一揖,谢卿壮士卒热血!” 他直身而立,双目炯炯地瞪着陈容,轻喝道:“然,朝堂乃神圣之地,卿一妇人人,还请离去!” 说罢,他右手朝后一扬。 陈容看着他,也看向他的身后。 在这大臣的身后,虽然有人在盯着她打量,却没有多少低语声,那些儒冠之士,更是满脸愤怒地瞪着她。 陈容知道,这些人瞪的不是她,而是陛下的荒唐之令。 陈容停下脚步。 她挺直腰背,望着这个中年大臣,却是一晒,这一笑,特别灿烂,于灿烂中还有着一派悠然,“公过虑了。” 吐出这四个字后,陈容负着双手,望着晨光下,那代表皇权天家的至高所在,慢悠悠地说道:“皇权所在,浩浩天家之所,我一妇人,实不敢来。” 她转向众人,明眸皓齿,笑容光明磊落,“然,妾对此地,魂牵梦萦已久,在百思之下,终还是来了。” 说到这里,她一掀袍服,缓缓的单膝跪下。 跪下后,陈容虔诚地仰起头来,痴痴地望着它,渐渐的,她的双眼转为红润。她迅速地垂下头来,双膝跪下,慎而重之地朝它五体投地一拜。 深深一拜,陈容却是一字不说。她知道,这个时候是多说多错,少说便无错。 一拜而起,陈容不再向任何人看上一眼,她缓缓退下,退出五步后,长袍一甩,挺直着腰背,便这般洒然离去。 众臣还在脸色各异地盯着她时,陈容的马车已然远去,慢慢的,一缕悠然飘然的琴音从马车中传来。这一次的琴声,煌煌浩浩。仿佛一个人,在仰视着晨光下的天家,似乎所有的语言,都无法形容她对这地方的敬畏,仰慕,痴诚。 马车渐渐远去。 那浩浩荡荡,又华丽繁复的琴声,也渐渐远去。 直过了好一会,那个痴痴看着陈容的青年贵族冲了出来,他望着陈容马车离去的方向,叹道:“真是妙人儿,真是妙人儿。”直是如痴如醉。 在他的身后,众臣已络绎入殿。 虽然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可这一刻,陈容那冷峭艳美的面容,还是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对儒家之士来说,陈容这个妇人,虽然有种种不是,可她对天家的敬畏和忠诚,还是值得嘉许的。而对那些名士来说,陈容这个妇人,当众一跪,说走便走,马车中以琴音述志,其进退举止之间,颇有名士风范,倒也是个有趣的。 鉴于这种种心理,这些大臣在对上青年皇帝时,虽指责他荒唐胡闹,可对陈容本人,却没有什么恶毒之词。 陈容的马车缓缓退出了宫门。 一出宫门,陈容挺得笔直的腰身,便软了下来。一阵风吹来,后背嗖嗖冒寒,她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倚着塌几,陈容一笑。 这一笑,颇为放松,也颇为灿烂。 ……这一次的露相,还真是达到了她的要求。有了这么一曲,整个建康城中,无论权贵隐士,都会知道自己了吧?而且,在他们的评价中,自己也不至于是陪着荒唐皇帝胡闹的小丑和淫贱之妇吧?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的马车一缓。 车帘掀开,一张佼丽的面容在尖叫声中伸入她的马车中。 这人,正是孙衍。他的眼下有点浮肿,在看到陈容时,他吁出一口气,咧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事情很顺利?” 陈容点了点头,她坐直身躯,笑吟吟的,颇有点得意地看着他,说道:“这一下,我算是被建康人承认了。”她抬起下巴,双眼发光,向往地说道:“再给我两次机会,到了那时,我就不再卑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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