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是啊,要是南阳城的女郎们知道我王家有这么一个所在,只怕围墙都翻破了。” 这两个婢女在对上陈容时,笑容可掬,极为可亲。 陈容心头一松,也是一笑,她打量着四周,喃喃说道:“是啊,七郎风雅脱俗。”她呢,她光是这个形容词,还是绞尽脑汁想一想。 这是,两婢已经提步,踩着楼梯‘格格’作响。 不一人,她们推开了阁楼上的竹门。 陈容跟在她们身后,进入楼上。 一入楼,一阵香风便扑面而来。陈容没有想到,这竹楼外面看起来风是风雅,却显简陋,可万万没有料到,这里面,却是一派奢华。珠帘飘荡。帘帏飘香,便是地上,也铺着厚厚的锻。 她碎步走到窗台处。 从这里,可以看到郁郁葱葱的院落。是了,这个院落所植之树都是到了冬天也不凋谢的松竹之类。虽是冬天,却青翠得宛如春华正好。 她眺目望去,透过一根高大的松树,她看到一个竹屋的屋檐。那便是王七郎所在的竹屋,也不知此时此刻,他与冉闵在说些什么? 在陈容四下张望时,两个婢女已忙活起来。不一会,一婢笑道:“女郎,热汤已备,请淋浴。” 陈容应了一声,转过头来。 透着一帘帏帐,白色的蒸气,正腾腾直上。 在陈容跨入浴桶时,她目光转向一侧,呆了呆,她伸手拿过一件冰丝袍,轻轻抚摸着。 一个婢女打散她的墨发,一边梳理,一边朝陈容手中的丝袍瞟了一眼,她笑道:“这丝袍,可是七郎亲手送来的。女郎呆会看看合不合身。” 他送来的? 陈容呆住了。 她垂下双眸,声音有点颤抖:“这是白色的。” 另一个婢女一边在木桶中洒着梅花辨,一边笑嘻嘻回道:“是啊,七郎最喜欢白色了。他曾经说过,这天地间,处处都是脏黑朽臭,只有这衣袍,还白得干净。” 陈容喃喃说道:“还白得干净……”她轻轻摩挲着这雪白的轻袍,喃喃说道:“是啊,只有这衣袍,才白得干净啊。” 一婢说道:“好了,女郎入桶吧。” 陈容应了一声,解去内衣,跨入桶中。 这热水,调适得恰恰好。陈容这些日子里,与冉闵等人辗转于军营,哪里洗过一个干净澡? 她把身子朝下沉了沉,只留一张脸在外面。满足地呻吟一声,陈容笑道:“这感觉很好。” 两婢见她满意,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一会,陈容便换上那丝袍。 这时,夜色已深,两婢一一退去后,她脱去鞋履,钻入了被塌中。 这被子,绵软舒服,暗香隐隐,连枕头,也是上等的羊脂玉做成的,只是时值冬日,便在上面蒙了一层白狐皮。陈容把脸贴着这毛茸茸的,温暖的狐皮,打量了一阵,想道;对了,阮氏的那件狐裘,好象也是这个质地这个毛色的。 不同的是,阮氏对那狐裘,珍之重之,都舍不得穿。便是穿上了,哪个婢女不小心碰了一下,便是一顿好打。而这里,却把这么珍贵的皮毛让人枕着…… 陈容一想到这里,不由四下张望。这一张望,她才发现,目光所及之物,无一不高贵难得到了极点。寻常士族人家,这种东西有了一样,也会把它得紧紧的,当成宝贝。 就在陈容张望时,竹门吱呀打开。一个婢女走了进来。 她背对着陈容,在香炉点着香,闻着这香味,陈容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香?恁地好闻?”这香,闻起来特高贵。 那婢女笑道:“女郎,这是龙涎香。” 龙涎香?果然是皇室用品。 那婢女焚好香后,转身走出。当她把房门拉开进,回眸看了陈容一眼,掩嘴笑道:“上一次九公主来府,七郎安置她,也不曾如待女郎这般慎重。” 第116章 一夜 陈容垂眸不语。 转眼,夜深了。 陈容睡在飘荡着龙涎香的房间中,听着夜风吹过竹林的疏疏声,辗转反侧着。 如此折腾了大半宿,她实在睡不着了。便披上外袍,慢慢向外走去。刚一动,一个睡在房间角落里的婢女便恭敬地应道:“女郎?”声音迷糊中带着睡意。 陈容轻声说道:“你睡吧。” “是。” 外面,依然繁星点点,弯月如勾。 陈容扶着楼梯,小心地走了下去。 踩着星光,行走在竹林中,走过竹林,数亩桃林隔着小河,与她遥遥相望。想来,如果春天来此,定是很美的。 陈容转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如此漫无目的地走了一阵后,她脚步一顿。 只见前方的草地上,星光下,一个白衣胜雪的人影,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 只是一眼,陈容便认出了,他就是王弘。 呆呆地朝他望了一眼,陈容咬了咬牙,悄无声息地掉头,准备离开。 几乎是突然的,那清润的,优美的音线传来,“阿容?” 陈容一怔。 她慢慢回过身去。 那个星光下的人,正在望着她。他的目光如此宁静,如此悠然,如此平和。 陈容低下头,向他走近。 来到他身前五步处时,她朝他福了福。 “坐吧。” 声音温柔之极。 陈容应了一声,在他的对面,那备好的空榻上坐下。望着摆在面前几上的酒肉,陈容低声问道:“冉将军呢?” “休息去了。” 王弘从自己的几上拿过一只酒杯,把那酒杯满上后,他把它放在陈容的几上。在回返时,他广袖一带,‘啪啪啪’几声碎响,却是那几只还残留着冉闵饮过的酒水的杯子,滚落于草丛中。 陈容诧异地朝那酒杯望了一眼,转头看向王弘,见他白衣飘荡,墨发轻扬,分明风流高岸。 她弄不清他这个动作是有意还是无意,便收回了目光。 这时,她听到王弘清润地说道:“阿容,为我抚一曲吧。” 陈容低低应道:“是。” 她站起身来,从王弘的面前抱过那琴,放在几上,手指一按,一阵悠然的琴声飘转而来。 本来,陈容的琴声,以华丽绚烂为要,只是这一刻,也许是因为心情太过复杂,那琴声中,平添了一份沧桑之苦和自我嘲讽。 月光下,星光下,两人据几对坐,一个弹琴,一个仰头望月。竟是恁地空寂。 如此凉夜,如此人影! 这时,陈容所住的阁楼上,纱窗格支一声打了开来。 那个圆脸秀丽的婢女望着星光下飘远的两个人影,柳眉一蹙,捂着胸口喃喃说道:“阿织,我不舒服。” 那阿织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婢女,她只是望着王弘和陈容,没有回话。 那圆脸婢女的柳眉蹙得更紧了,她喃喃说道:“我家七郎何等风流,何等不凡?难道他恋上一个俗艳女郎,还得不到?” 阿织闻言,笑了笑,在一旁毫不在意地说道:“家主说了,我家七郎必是王氏中流砥柱。我等侍奉在侧,有些事,他不可为,不愿为的,我等需从旁助之。” 在那圆脸婢女眨巴眨巴着眼,期待的眼神中,阿织慢慢一笑,继续说道:“天竺佛经不是说了吗?众生数苦中,求不得的苦最是煎人。这种俗艳女子,怎配让我家七郎尝受这求不得的苦?说不得,还是助一助吧。” 阿织说到这里,朝那圆脸婢女神秘一笑,转身离开。 半晌,一曲终了。 陈容双手按在琴弦上,慢慢地慢慢地抬头看向王弘。 王弘还在抬头看着天空。 好一会,他广袖挥了挥,低声道:“你走罢。” “是。” 陈容向他福了福,转身退去。 不一会,她的身影便消失在竹林中,松树后。 她回到阁楼时,角落里,两婢正跪坐在那里,见到她入内,她们福了福,低声说道:“女郎可有吩咐?” 陈容摇了摇头,道:“都睡吧。” “是。” 西西索索声中,陈容躺上了床榻。 许久许久,她才闭上双眼。 再次醒来时,东方已亮。陈容突然记起,今天是决定南阳城的命运的时刻。当下翻身起塌,正要唤平妪,记起这里不是自己的家。便改口叫道:“来人。” 一个婢女应声出现。 望着这些出自琅琊王氏,不管是仪容还是气质,都像一个饱学才女的婢子,陈容的声音不自觉的变得客气,“请把我的衣袍拿来。” 那婢女笑道:“女郎不喜欢这白袍子?” 陈容摇了摇头,伸手把凌乱的长发拂向后面,“不用了,我就穿我自己的。” “是。” 在两个婢女的服侍下,陈容把衣袍穿好。 刚刚提步准备离开,陈容转头看向那放在几上的白袍,喃喃问道:“这些,可送给我?” 两婢不解地望了她一眼,那阿织笑道:“这本是七郎赠给女郎之物。女郎如果不要,它会被付之一炬。” 付之一炬? 陈容伸手拿过,低声说道:“如此至纯之物,烧了多可惜。” 陈容走出了阁楼。 她步履匆匆地朝前走去。这时她才发现,庄子变得空荡荡的,走了一刻钟,竟是没有看到一个外人。 就在陈容有点不安时,一个响亮的声音传来,“女郎?” 陈容连忙回头。 叫她的,是冉闵身边的一个亲卫。他急急向陈容大步走来,道:“你在这?走吧。” 说罢,转身便走。 陈容没有动,她叫道:“请候我一刻钟,容我更衣。” 那亲卫皱起了眉头,他瞪了陈容一眼,想到冉闵对她的看重,便按下火气,沉声说道:“事关生死,还更什么衣?” 陈容却没有理他,径自朝着一个竹屋飞奔而去。 竹屋空空,她一伸手房门便打了开来。陈容连忙蹿进去,快手快脚地换起衣物来。 不一会,一个身着青色的不起眼的衣袍,胸被紧紧束住,腰也被绑过几圈的陈容,戴着斗笠跑了出来。 那亲卫没有想到,她竟把自己扮起了一个不起眼的少年。他瞪大眼,朝着陈容上下打量几眼,皱眉道:“有将军在,谁能伤害女郎你?” 陈容双手一拱,哑声回道:“小心无大错。” 那亲卫摇了摇头,不再与她争执,“走吧。” 陈容跟在他身后,不一会,两人便出了庄子的大门。那亲卫纵身上马,头也不回地说道:“快上马。” 陈容应了一声,也翻身上马。 马蹄的的,朝着北城门方向走去。 这时的南阳城,已是兵荒马乱。每个庶民和士人,都来到了街道上,都像没头苍蝇一样四处转悠着。 叫嚷声,议论声,惶惶声,充满了整个南阳城。 因为街道上人实在太多,马车一出现便被卡住,只有骑马还勉强可行。 策着马,穿过人海,两人来到北城门处。 一入北城门的范围,四下便安静了。陈容望着那悄然无声的城门内外,不由问道:“将军在这里?” 那亲卫回道:“因为不知道胡人从哪条路出现,那南阳王分了工,此处是王七郎所管,西城门归南阳王的人把守。” 陈容点了点头,她见那亲卫提到王弘时,语气没有怨怼,不由问道:“将军不怪王七郎了?” 亲卫瞟了她一眼,浑不在意地说道:“大丈夫处于世间,总会遇到种种不可预料的情况,哪会真个耿耿于怀?将军真要恼火,当场便砍了他娘的!现在交易一成,更是心情大好。” 陈容听到这里,恩了一声,应道:“果然如此。”她见过王弘几次处事,每一次,都是温温和和的收场,绝对不会给对方难堪,令得对方下不了台……这一次对冉闵,定然也是后来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把他的怨气抚平了。 这时,那亲卫拿出令牌,朝着守城的士卒晃了晃,便被允许通行。 他带着陈容上了北城门的城墙。 刚刚靠近城墙,她便听到上面喧嚣声不绝于耳,令得陈容诧异的是,这种种声音中,还夹杂着笑声。 她跟着那亲卫快步上前。 不一会,陈容出现在城墙上。 原来,城墙处早就人山人海。那些个与王弘交好的名士友人,这时都出现在这里。瘐志,桓九郎,还有陈公攘等人。 数十个南阳城中的俊彦一起出现,长袍广袖,长发披散。风一吹来,一个个都衣冠袂飘然,颇有临风欲去的美感。 而站在城墙正中间,白衣胜雪的正是王弘。 他正含着笑,静静地望着城墙下,时不时地回答瘐志两句。 这时,那亲卫在一侧说道:“将军不在此处。” 他穿过人群,带着陈容,向位于城墙西侧走去。 陈容跟在他身后,低下头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几乎是突然的,一个包袱塞到她眼前。 陈容一呆,抬起头来。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与她共赴过莫阳城之难的王家家仆。那仆人把手中包袱朝她一塞,轻声道:“我家郎君给你的,速速穿上。” 陈容迷糊接过,她还没有开口,王家仆人已插入人群中。这时,那亲卫不耐烦地回头叫道:“怎么不走了?” 陈容连忙应是,提步跟上。 第117章 慕容恪 冉闵就在城楼里。陈容进去时,他正对着几个将士沉声下令。这时,不管是冉闵还是众将,都是一袭便装。看这情形,他们进入南阳城的事,还不曾传得满城都是。 见到冉闵忙碌,陈容忙躲到侧房中,她把包袱打开,伸手拿出一卷轻飘飘的金丝软甲。这种软甲极轻薄,却坚硬异常,护着心胸要害。这事物,前世时她在冉闵身边时听过,举世之间,不会超过十副,极为罕有。 望着这软甲,陈容垂下双眸,她低下头,把脸贴着它,喃喃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高贵得连王孙见了也自惭形秽……这样的绝世人物,为什么要对我这般好?明知我低俗不堪,还对我这般好,你这不是要让我念你一生么?” 说到这里,她低低地笑出声来。 才笑了两声,她的眼眶已然湿润,陈容连忙用袖角拭了拭,脱下外袍,把那金丝软甲穿上。 刚刚把外袍套上,陈容听到旁边的正房中,传来冉闵低沉的喝问道:“阿容在哪?” 陈容连忙一笑,大声应道:“在这里。”她急急转身,推门而入。 冉闵锁着双眉,一瞬不瞬地盯着几面上的地图,听到她进来的声音时,头也不抬,沉声问道:“昨晚你在哪里?” 陈容一怔,转眼,她低头应道:“将军忘了?一入府,王家婢女便做了安置。”这事是常识啊,一般女眷入了他人府第,都有婢女专门安置的。 冉闵抬起头来。 他盯着她,不耐烦地说道:“我问的是,你睡的地方离我多远?怎地起得这般迟?” 陈容低下头来。今晨,她确实起得太晚,在这种时候,她还高卧不起,当真是糊涂。 冉闵见她不答,也无意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缠,他挥了挥手,喝道:“罢了。阿容。” 陈容一福,应道:“是。” 冉闵右手一挥,张嘴欲言,可就在这时,外面鼓声大作,喧嚣震天,伴随着那些声音的,还有令得地震山摇的马蹄声,城墙上一众慌乱的嘶叫声。这些声音,把冉闵的声音完全盖住了。 ‘砰’的一声,房门打开,一个士卒一冲而入,响亮地叫道:“禀将军,慕容恪到了。” 那士卒声音一落,冉闵便瞪他一眼,喝道:“慕容恪到了就到了,有什么吃惊的?这么大小声!” 喝叫完,一个将领在旁笑道:“将军,看来慕容恪来得很急啊。如此之时,将军要不要迎上一迎?” 另一个将领说道:“不行不行,那慕容恪是个识时务的。他见我家将军在此,必然拔脚就走。” 那将领说到这里,转向冉闵笑道:“将军,末将看你还是戴上斗笠,便呆在旁边看看热闹吧。” 冉闵笑了笑,点头道:“也好。”他这时已忘记了要对陈容说什么话。 他的声音一落,陈容已走近前去。她从一侧拿起衣袍和斗笠给冉闵穿戴上。 外面的鼓噪声更响亮了。 打扮妥当的冉闵,脚步一提朝外走去。陈容连忙跟上。 一走出城楼,陈容才发现,原本站满城墙的士族们,正在慌乱地退下。头一伸,可以看到远方的街道中,是无头苍蝇一样乱跑乱窜,胡乱嘶喊着的城民。 这时,一个声音传来。随着那声音一出,众士卒纷纷后撤。 只是转眼间,城墙上已只有寥寥数十人。 站在城墙正中,白衣翩翩的,依然是王弘。在王弘的旁边站着的,是南阳城的名士和各家家长。这些人在看到冉闵走出时,齐刷刷转过头来向他张望。 冉闵只走出几步,便停了下来。他双手抱胸,朝着后面的城墙一倚,侧过头打量着城下。 城下,是潮水一般涌来的烟尘。冲天而起的烟尘完全掩盖了大地,一眼望去,铺天盖地,黄尘翻涌,马蹄隆隆,旗帜时现,却无人影。 慢慢的,那烟尘开始向下沉,慢慢的,一个个青甲骑士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铺天盖地,一眼看不到尽头的骑士,每个人都戴着头盔,一手持弓,一手持戟。 马蹄声开始转缓,鼓声也变得越来越轻。 慢慢的,鼓声顿住了。 慢慢的,骑士们停下了脚步。 几乎是转眼间,四野一静,只有那高举的烟尘,在渐渐变得稀淡。 这时,旗贴一转。 轰隆隆,位于正中间的青骑,如水浪一般同时向两侧移去。 他们的中间,出现了一条通道。 看到这里,陈容听到旁边的冉闵哑然笑道:“这个慕容恪,明明是个胡人,却处处模仿晋人。你看这派头,可够风骚的。”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冉闵身后传来,“那是。这鲜卑慕容氏也是有趣的,他们的王室行事,与晋庭一样,以品貌论人。长得好的居高位,长得不好的再有才也没有人用。都是大丈夫,偏偏喜欢敷粉。”这声音,却是那个车夫。他曾经跟着冉闵取笑过陈容,陈容可是对他记忆很深。刚才都没有看到他,也不知何时到来的。 另一个将军哧笑道:“我看这慕容恪老戴着面具,就是不想太阳晒黑了他的小白脸。” 这话一出,哄笑声四起。这一角落哄笑阵阵,瞬时,位于城墙中间的那些名士和家长,纷纷侧目而视,满脸狐疑。 陈容看到,有人凑近王弘,朝这边指了指,似在询问什么,不过王弘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 城下,青骑散开的通道中,一个高大的骑士策着马,缓缓走出。 这个骑士,脸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面具下,双眼如电,正瞬也不瞬地盯着王弘。 这便是慕容恪,在流亡途中,众人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关于这个鲜卑族的名将,陈容前世便耳熟能详。据说他生得极为俊美,每每出征,他那样貌都不能令人心服,慕容恪不耐烦了,便戴上这狰狞的,杀气沉沉的面具以震慑众将。 慕容恪还在策马上前。 他身后的烟尘,已飘落大地。遍山遍野的青骑,都是安静无声。 不一会,他策着马来到了城墙下,然后缓缓停下。 几乎是他一停下,冉闵便眯起双眼盯了盯。那车夫朝冉闵望了一眼,压低声音笑道:“要是慕容匹夫知道将军在此,给他一百个胆子,也不会在离城墙不到二百步的地方停下脚步。” 另一个将领也歪着头打量着慕容恪,他突然转向冉闵说道:“将军,强弩已备,要不,你射这小子一箭?奶奶的,一箭结果了他,大伙也可散了去吃午饭。” 冉闵还在眯着眼睛盯着慕容恪,他一边盯着,一边慢慢摇头。 他一摇头,众将便不再吭声。 这时,城下的慕容恪已经开口了。 他抬起头,面具下的双眼,如电一般直直地盯着冉闵(应该是王弘吧?),喝叫的声音,清朗磁沉,极是动听,“王弘,好久不见了。” 叫到这里,慕容恪清声一笑,朝后猛地把手一挥。 一辆马车上得前来。 那马车在慕容恪的身边停下,几个士卒纵身跳下马背,跑到马车旁,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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