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会是癫痫,或者脑子里长了肿瘤,压迫到神经?” 她以前在内科也遇到好些这种病人,只是角弓反张没孙玉犁这么厉害。 “癫痫持续时间不该这么久,至于肿瘤倒是不好说。”但现在也不是送回医院检查颅脑有没有肿瘤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先缓解症状。 舒今越把脉,还是一样的弦紧脉,甚至比昨天还更紧了! 她一咬牙,“我觉得还是破伤风,咱们按照破伤风治吧。” 刘进步皱眉,“可区医院能用的都用了,都没用啊。” “我用中药。” 刘进步张了张嘴,单子上不是写着,中药和针灸都试过了,“除了玉真散,还有专门治破伤风的中药?” “不能说专门治疗破伤风的,毕竟老祖宗那个年代也没有厌氧菌一说,但我们会根据症状,对症治疗,有一味中药,刘哥应该听过。” “啥?” “蝉蜕。” “他吃过的这个玉真散里有没有这味药?” 今越摇头,方子她看过,本来没有,那个医生也没加,只用天南星、白附子、防风这几味祛风药。 蝉蜕也叫蝉衣,就是蝉退下来的那层薄薄的壳,孙玉犁家小儿子立马说:“我知道,我去年还去找这个东西,卖给合作社,能挣工分呢!” “可我们家找的都交合作社了,现在又还没到它们蜕壳的时候,咱们去哪里找?” 今越想了想,以防万一决定兵分两路,“麻烦刘哥去市医院的中药房问问,找那位姓李的药师,就说是舒今越让你去的,有的话买20克过来。” 她在市医院现在也算认识几个人,开的方子拿去药房抓药,人家一看她的名字,都会紧着快点抓,因为基本都是金主任请她过去当外援的紧急情况。 “妈你回大院去问问钱大妈,我前几天好像看见她们家屋檐下晒过一些东西,远远地看了一眼有点像,你问问要是蝉蜕的话,就买一些过来。” 刘进步和赵婉秋立马跑着去了。今越就守在孙玉犁身边,以防有什么变化,没人抢救。 说来这老汉也是够坚强的,身体都成一张弓,疼得只会流眼泪了,但依然还保持着清醒,偶尔今越问他问题的时候,还能幅度很小,很轻微的摇摇头,或者点点头。 “孙大叔,您别着急,我一定会尽量帮您治疗的。”她忍不住安慰道。 孙家小子也说,“爸你听见没,舒医生说了一定会治好你,你别放弃,千万别放弃,等你好了,我再也不嫌弃你了,我天天给你掏耳朵,再也不让你自己掏了……呜呜……” 他哥在旁边凶他,“爸还好端端的你哭啥,以前让你给爸掏掏耳朵你嫌他脏,要是真有个好歹,你哭着喊着掏都没人让你掏了!” 小孩好像都有这个阶段,今越小时候也很喜欢帮爸爸妈妈掏耳朵,那时候觉得掏出点什么来是很有成就感的事,甚至还专门拿一张白纸,把掏出来的东西排兵列阵,从小到大,越大越多越爽……嗯,多少有点变态的爽感。 可长大后知道耳朵有些私密,掏出的东西也脏之后,她就开始嫌弃了。 大概是从初中开始,她就不愿再帮他们掏了。 想着,今越的眼光不经意落到孙玉犁耳朵上,他侧躺着,把右耳压在下面,上面的是左耳,而那天刚送来的时候,则是左耳压在下面。 咦……等等! 今越发现,孙玉犁的左耳好像有点红,她凑近一看,耳道里有点淡淡的红色,那样的深度和结构,肉眼看不出有没有伤口,不确定是他本来就耳朵红一点还是怎么回事,她立马让他们将人翻过来…… 一直被压着的右耳反倒不红。 “孙大叔的左耳怎么回事?” 孙家几个儿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摇头。 “会不会是我爸自己掏耳朵掏红的?发病前一天晚上,他让我帮他掏耳朵,我没干,他就自己用火柴棍掏的。” 是了,这时候的人都喜欢用火柴棍掏耳朵,专门的挖耳勺可是很稀罕的东西。 而火柴棍掏耳朵有很多弊端,诸如火柴棍短且脆,易断,残留在耳道中取不出来……医院耳鼻喉科和外科每年都能收到几例这样的病人。 舒今越想到什么,立马找来手电筒,让他们帮忙扶着,她照进孙玉犁的耳朵里,果然看见一个黑点点一样的木屑。 仔细一看,分明是半根火柴棍! 第53章 蝉蜕&萌萌芽芽&分红来了! “你们扶稳, 我看一下。” 今越凑得更近些,幸好她是个学渣,眼睛保护得好, 视力出奇的好, 不一会儿就确定真的是半截火柴棍! 而上面断口那里还有一点点血迹,应该是掏的时候不小心断在里面之后, 孙玉犁自己用工具想弄出来, 结果不仅没弄出来,反倒把耳朵弄伤了。 这就有了伤口。 而他借助的工具,结合耳朵的大小, 以及家里仅有的物件, 今越自己猜到了:“孙大叔是不是用过剪刀,想把火柴棍弄出来?” 孙玉犁艰难地点头, 眼泪流得哗哗的, 嘴角苦笑不已。 舒今越笑起来, “剪刀是不是还生锈了?” 再点头。 这就是原因! 当然, 也不排除可能火柴棍上本身也携带有破伤风病毒, 可能生锈的剪刀上有, 甚至可能是他自己接触过土壤的手指头上携带的……反正,剪刀和火柴棍正好弄出一个身体深处的伤口, 就这么感染了。 “我就说嘛, 怎么可能一点伤口也没有就感染上破伤风!原来是伤口在耳朵里, 他那天又一直把这只耳朵压在下面,我们没发现,他自己也没想起来说。”朱大强高兴地走了两步。 既然知道怎么发病的, 那治疗起来就有谱了,今越让他帮忙打着手电筒, 她用消过毒的镊子,小心翼翼地,慢慢的分步骤,一点一点的取出那半截火柴棍,显露出来的伤口很小,血已经干了。 很好,伤口不大,简单的清创就行。 今越刚给他消好毒,赵婉秋气喘吁吁跑回来,“今越快看看,是这个东西不?” 她用干净的白纱布包着一堆淡黄色的像虫子一样的皮壳。 今越拿起来看看,又闻闻,“是,这就是蝉蜕。” 赵婉秋拍着胸脯喘气,“是就好,我生怕弄错,不过你钱大妈倒是厉害,居然能找到那么多,少说也有半斤多吧。” 蝉蜕这种一点也不压称的东西,她居然能有半斤?!今越悄悄咋舌,钱大妈这是找了多长时间才找到这么多! 今越一面听赵婉秋叭叭,一面让朱大强回家拎来半斤黄酒,这东西跟平时喝的二锅头不一样,石兰人不爱喝,一般人家都没有,但朱大强是个例外,他没别的爱好,就好烟酒,全国各地什么稀奇古怪小众的烟和酒,他家里都存了点。 从蝉蜕里拿出大概二十克的样子,今越用黄酒煎上,“其实用水煮也可以,但黄酒善行善散,有助于药力直达病所,再加上孙大叔平时也爱喝酒,耐受度还可以。” 煎好之后,一次半小杯,让孙家孩子每小时喂一次。 今越他们也没走,一直等到喂完第一次,看时间不早了,才回家休息,让孙家人记住自家位置,要是有什么情况就上家里去叫她。 因为记挂着这事,今越睡得不踏实,总感觉有人叫门,可直到早上起来,一问父母都说没人来叫门。 “真的没来叫门吗?姐你听见没?” 舒文韵摇头,欲言又止。自从那晚的道歉后,俩人之间又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微妙,今越虽然心里好受了一些,但依然不会原谅她,而她自己,在面对今越的时候也短了点气,唯有加班和学习能麻痹自己。 舒今越压根不搭理她,确认没人叫门她就放心了,没消息那就是好消息。赵婉秋给熬了一锅苞米粥,又额外给她煮了个白水蛋,补充营养。 刚吃好,孙家小子就一蹦一跳的进来,“舒医生,好消息,好消息呀!” “我爸昨晚吃了你开的药,先是出了一身一头的汗,半夜里嘴巴居然能张开了,还说想上厕所!” “刚才天亮的时候,他头和脖子都能转动了,说一定要亲自来感谢你!” 舒今越一听也是喜出望外,“没事,你让他好好休息,药还剩多少?” 孙家小子用手比划一下,今越估摸着也就是七八十毫升的样子,“那行,等把这点喝完就不用喝了。” “那要是没好完,或者又复发了咋办?要不还是继续喝吧,那成语叫啥,乘胜追击是吧?” “不会的,药已经起效了,再说酒喝多了也不好,休息一会儿,要是待不住就送他回家吧。” 孙家人觉得难以置信,这么严重的病,吃几个蝉蜕喝点黄酒就好了?这就能回家了?不仅不需要住院,连药也不用继续吃了? 舒今越好笑,中药就是这样的,只要对症,只要能找到病因,效果就是立竿见影的。“你们放心的回家吧,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去招待所住两天也行,只是我也不一定随时有时间去看。” 孙家小子一想也觉得有道理,“那我跟我大哥说,先在招待所住两天,等彻底好了再回去,到时候还得麻烦舒医生去帮我爸把把脉。” 今越笑着答应。 小子高高兴兴地跟在她身后,明明比今越高,却仿佛是今越的尾巴,乐得屁颠屁颠的,脚下的破布鞋踩得哒哒哒的响。 他说他叫孙三龙,是家里的老三,今年刚上初二,等初中毕业他就要去验兵,他想当一名光荣的解放军战士。 今越好笑,这也太好猜了,他上面两个哥哥肯定就是大龙和二龙了,同时也没忘记鼓励他:“好样的,祝你早日实现理想。” 孙三龙红着脸,“舒医生才厉害,你还没我大哥大,却这么有本事,你将来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医生!” 今越咧嘴,“我也这么觉得。” 孙三龙呆了呆,似乎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谦虚,“你咋跟那些老医生不一样,都说谦虚使人进步……” “我骄傲我也没落后啊。”舒今越不以为然,她确实在很多方面会自卑,但在医术这一块,目前她还没跌过跟头。 来到单位,先给孙大叔把脉,弦紧脉好了一些,仿佛绷紧的琴弦放松了一些,再看角弓反张已经完全消失了,只是左耳连着左边脸颊那块还有点疼痛。 今越说了几句,孙家人连忙出去开招待所,幸好当时出来的时候开了看病的介绍信,现在去住宿倒也方便。 刘进步刚来到,见乱哄哄的,“这咋就要走了?” 心说莫非是哪里不好,真回去准备后事了?可昨天小舒不是说要给用黄酒煮蝉蜕吗,连这也没用吗? “刘医生,我爸好啦,我们先去住两天招待所,到时候请小舒医生把脉,好全了再回家!” “刘医生,谢谢你们啊,你们单位上需要做啥木工活只管叫我,我在我们大队部的厂里当木工学徒……”巴拉巴拉。 刘进步听得惊奇不已,但听见是一回事,亲眼看见又是另一回事——只见昨晚还角弓反张,牙关紧闭,痛苦不堪的孙玉犁,现在居然已经好端端的站直了走路,嘴巴能张开,苦笑面容也消失了! “哎哟喂,今越今越,你说的那个蝉蜕到底怎么回事?” 舒今越其实也解释不清原理,要说它息风止痉吧,玉真散里那些药也能息风止痉,配伍使用效果应该更好才对,却为什么吃玉真散无效,吃蝉蜕就有效呢? 到底里面是什么成分在起效,看来只能寄希望于将来的药理学研究了,今越这么想着,记下孙家人住的招待所地址,心想等晚上下班再过去看看。 谁知道她还没去看呢,孙家人先来16号院了,几个大小伙子忙着把她们家鸡笼给拆了……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儿知道的消息,听说舒家的鸡笼旧了,想做个新的却苦于没有工具和材料,孙家大儿子是木工嘛 ,老二立马赶着驴车回村办厂里拉木料来,他们自己出钉子锤子和力气,一个多小时就做出一个崭新的双层鸡笼! 二层“楼”能多养几只鸡不说,每层还有两个专门的槽,喂食喂水分开,不容易相互污染,最下面还有一层专门收集鸡粪的挡板,这样每天清晨打扫的时候方便很多——把挡板一抽,鸡粪倒到公厕或者埋在石榴树枣树底下,就没以前脏手了。 赵婉秋喜欢得不得了,一个劲夸这个叫孙大龙的小伙子手巧。 “我们在乡下别的没有,背靠大山就是树多竹子多,平时做点鸡笼鸟笼啥的,多练练就会了。” 还别说,他们顺手也帮舒老师用山里不要钱的竹子做了个鸟笼! 舒老师没养鸟养鸽子啥的,不是他不喜欢,而是舍不得花钱,鸟笼和鸟食都得真金白银的花出去,他肉疼啊! 今越没想到,孙家这几个小伙子这么实在。倒是赵大妈等人也跟着来了兴致,请他们兄弟几个帮忙做鸡笼,有钱的给钱,没钱的用东西换。 他们干活细致,速度又快,做的东西还结实,关键收的还是最低的手工费,这么便宜的优质劳动力上哪儿找去? 而孙家几个小伙子呢,既能给住在城里这几天找点事做,也能挣点伙食费,反正闲着也要花钱吃饭呢。 “小孙,那几个蝉蜕钱你们不用给了,能不能帮我孙女做个小床?”钱大妈一直等到人群散掉才出现,说话也不怎么看人眼睛,像是在躲着人。 “成,您要啥样的小床,会摇的还是固定的,多高多宽?” 钱大妈也不懂,说不出大小,也比划不出来。 赵婉秋在一旁看见,都替她这张笨嘴着急,“他钱大妈,你就让他们进屋去量一下呗,再好的木工师傅也需要现场看尺寸的。” 钱大妈犹豫。 孙大龙以为是她害怕他们一群农村人进屋,弄脏她的地板,或者拿了她的东西,反正村里是会有这样“城里人嫌弃乡下人”的传言,于是连忙说:“大妈您放心,光我一个进去就行,我不乱动您的东西。” 他记得,给父亲救命的蝉蜕就是这位大妈拿出来的。所以即使她嫌弃他们,他也要帮忙把事情给做好。 钱大妈同意,但要求让赵婉秋陪着进去,她一个人害怕。 赵婉秋:“……”老天奶,这胆子还没猫儿大。 要说整个16号院谁家的房子最小,那当属钱家这间,平时她们母女俩不跟外人来往,谁没事也不会跑她们家去,赵婉秋也不知道,现在一看——小到压根没下脚的地方。 屋里除了一张炕之外,就是一个简易的灶台,上面摆着几件锅碗瓢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而就是这么一贫如洗居然也没啥空间了。 而更让人尴尬的是,钱大妈的闺女钱春花此时正歪在炕上给孩子喂奶,赵婉秋走在前面,眼疾手快将孙大龙挡住,也不知道他看没看见。 反正钱春花是尴尬得不行,一张脸比西红柿还红,都快哭了,暗怪她妈不靠谱。 赵婉秋帮她把被子掖好,催着孙大龙迅速地看了一圈,发现屋子太小压根做不了占地方的婴儿床了,“不如做挂在房梁上那种吧,娃娃哭的时候还能晃晃她。” “咱们乡下有的人家做过,不过是费功夫一些。” 钱大妈立马同意,孙大龙也不耽搁,当场就用拉来的材料,在院里敲敲打打的搞起来。 做到饭点,赵婉秋正想说让他们哥几个在家吃饭,人家早就跑了,说是出去外面吃食堂,等估摸着大院里的人家都快吃好了,又回到院里来继续干。 几个大妈们在旁边看着,就小声议论:“这年轻人看着不错,干活麻利,又会来事儿,还有手艺,人品也好。” 光干活连水都不喝她们一口,这样的年轻人除了是农村户口,还真挑不出一点不好。 “当初钱大妈家招上门女婿要是找个这样的,也不至于……”赵大妈冲赵婉秋使个眼色。 她和钱大妈不太对付,据说是以前闹过不愉快,但具体是什么不愉快,她们双方都不愿提,改嫁过来的赵婉秋还真不知道。 她以为赵大妈是要说这个,忙竖起耳朵,谁知她却小声问:“婉秋,上次你说你家鸡蛋丢了?” 提起这茬,赵婉秋可真来气,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我也不是要挑拨,我就是……哎呀,算了,我还是不说了。” 赵婉秋这小暴脾气,“他赵大妈,你是要急死我啊,咱俩之间还有啥不能说的?” 赵大妈扭捏半晌,还是一咬牙,“就是刚刚,我看见钱大妈家屋里,灶台下面不是有只泔水桶嘛,我看见飘着好些鸡蛋壳,我不是说一定是她啊,就是想起这茬,你看她们母女俩也没养鸡,也没见她出去买过鸡蛋,春花又正在坐月子,你说……” 赵婉秋眉头一皱,她觉得有点道理。不过,生气归生气,她也不至于就不问青红皂白的当场发作,“算了,邻里邻居的,你就当没看见吧。” 赵大妈对她竖起大拇指,“婉秋我就佩服你这气度。” “嗐,不是气度,是她们母女俩怪可怜的,你是没看见春花这孩子都瘦成啥样了,奶水都没有,小猫一样的孩子咂半天咂不出东西,急得直哭。” 她自己也是当妈的,很同情她们母女俩。 “况且,这也只是咱们的猜测,或许人家钱大妈其实是有鸡蛋的呢?鸡蛋壳上又没写我家的名字,算了算了。” 赵大妈倒真不是挑拨,她就是跟赵婉秋关系好,急她所急……嗯,顺带跟钱大妈不对付,观察到啥也就说了。 要是别人,她或许还能忍住,可钱家……算了,想起那些陈芝麻烂谷子她也来气。 赵婉秋嘴上说不在乎,但回到自个儿家里,心里还是有点子不太舒服,没忍住跟闺女说了这事。 “我看不一定就是咱们家的。”今越虽然也心疼那七个鸡蛋,但一想到要是拿去给全大院最穷的钱春花坐月子了,她忽然又觉得不心疼了,可能她就是个圣母烂好人吧。 “这事过去就过去吧,以后有了新鸡笼,咱们看好自家的东西就行。” 新鸡笼是可以上锁的,缝隙又足够窄,就是小孩的手也不一定能伸进去,无论是谁想再偷鸡蛋是偷不到了。 因为有这个小插曲,本来说好的给钱春花闺女送几件旧衣服,赵婉秋也不想多送了,只挑了两件最破最烂的送过去。 钱大妈讷讷的,干巴巴说了几句感谢的话,眼神欲言又止,赵婉秋不想跟她啰嗦,直接回家睡大觉。 *** 住了三天,孙玉犁的病好全乎,什么症状都没了,而答应给钱家做的婴儿床,因为比较费时,暂时做不完,孙大龙就带回家去,说哪天做好再亲自送来。 钱大妈依然是木讷的样子,倒是钱春花小声说了两句“谢谢”。 舒今越在旁边看得直摇头,钱家母女俩这才叫真正的社恐,恐到在人群中恨不得能隐身,谁多看她们一眼她们都会紧张得手心冒汗。 这样的性格不容易惹事生非,不容易跟人结仇,但就是待人接物上差了点,木讷极了,也容易被欺负。 钱春花前头那个男人离婚的时候就当众奚落过,跟她过日子不如跟一根木头过,她比木头不如啥啥的。 这种话是挺伤人的,但性格天生这样,也没办法。 “想什么?”徐端把车子停在单位门口,递过来一瓶热牛奶。 “现在天热了,我想喝冰的。” “不行,再等几天。” 舒今越噘着嘴坐上后座,“今天我想吃什么都可以吗?” “嗯。” “那咱们去青青家吃火锅吧?” 徐端回头,看见她狡黠的双眼,笑起来,“其实你们早就约好了吧,就等着我去给你们当苦力。” “聪明!” 俩人路过菜店,今越进去找二哥买了一些涮火锅要用的青菜,他悄悄趁经理不在,给她塞了两个大茄子。 “想吃牛肉还是羊肉?”来到金鱼胡同,徐端要进家门去拿肉,他们家有冰箱,也不知道哪里来这么多好肉。 “都想吃,羊肉多点吧。” 男人点点头,走了两步,见她没跟上,“包大姐不在,买菜去了。” “哼,我又不是怕她,进就进,我今天就要登堂入室,我要直接上你房间看看。” 徐端直接大方的把门打开,“进去吧。” “哼,你最好祈祷别让我检查到什么不该有的东西。”今越背着手,走了进去。 他的房间就跟他的办公室一样,干净整洁,没有一件多余的东西,一张床,一张书桌和板凳,还有一个摆满各种书籍的书架,被褥和书籍一样摆放得很整齐,整齐到就像一块块有棱有角大小统一的砖块。 今越看了一圈,其实还真没什么可看的。 “真没劲。” “那要看什么才有劲?” “看点有意思的,比如说什么女孩的照片啊,情书啊……唔……” 徐端把手搭她肩上,将她整个人扳正,看着她的眼睛,“你脑袋里装些什么,我这里没有这些东西。” 他的眼神深邃,透着黝黑的光,中间两点特别亮,今越说不清像什么,就鬼使神差的想要凑近去看看。 于是,男人很快闻到一股独属于女孩子的清香,其实她也没什么香水,夏天也很少用化妆品,但那种肥皂伴着她身上独有的气味,仿佛有种致命的吸引力。 他想起那个他喝过水的杯子,那把他吃过荔枝罐头的勺子。 “你在想什么?” “荔枝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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