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陪着她去。 取回来,赵婉秋已经热火朝天做上饭了,居然是现时用糯米粉搓的小汤圆,一个个白白胖胖有小拇指指尖那么大,圆溜溜白糯糯的,煮到飘起来一会儿,成了蓬松软糯的小白球,迅速捞出来,浇上早就烧好的红糖水,底下再卧一个鸡蛋,吃着又香又甜,弹弹的。 徐端发现鸡蛋只有他和今越文丽有,悄悄将自己碗里那个夹给今越,“我吃过饭才来的。” 今越笑嘻嘻的,心说你这可是女婿待遇了。 “对了,那你说的倒卖棉花那个呢,咋处理的?” “没收所有牟利和剩下来不及处理的棉花,也没处以罚款,只是判刑五年。” 那么大的涉案金额,要是以前说不定都够上枪毙了,这次居然没罚他钱,判刑也只是五年,看来政策是真的要松动了。 “这事胡桂枝阿姨亲自过问,商讨了很久才决定的。” “那我二哥的事,她岂不是也知道了?” “应该不知道,这次被抓的人太多了,你二哥在中间只能算小鱼小虾。”这次的事,一开始其实并没有这么多人,打办和派出所的也只是例行公事,像平时一样抓了几个实在过分的,谁知道有人眼红倒卖棉花那伙人,就去举报了。 眼看着他们真被抓了,证明举报有用,于是那些原本有利益冲突的或者有私仇的,都铆足了劲的举报,所以这次连打办都忙不过来,直接是公安抓的人,公安局里到处都是舒文明这样的倒爷。 而舒文明单纯就是他卖的羽绒被跟卖棉花的有冲突,那边找不到举报的人,以为是他干的,就把他误伤了。 “那其他人呢?” 徐端叹口气,“大部分家庭其实都拿不出钱,盈利都花了,只能先关着。” 是啊,这年头去蹲黑市的,要么是真的胆大包天的,要么就是穷得走投无路的,尤其那些从乡下拖家带口回来的知青,但凡倒腾来一分钱立马就要换成家里的口粮养孩子。没收?怎么没收?更别说处以罚款,他们去哪儿凑罚款。 胡桂枝正是想到大家的难处,所以不允许打办的罚款,能放回家的都尽量放回家。 “我也给她提了一嘴,让公安了解清楚每个人的情况,核实清楚万一家里有生病老人、行动不便的家人或者嗷嗷待哺的孩子,还是先把事儿记着,人先回去,等把家里料理清楚,该怎么处罚再处罚。” 今越竖起大拇指,她都没想到这茬,主要是她们家没有这种情况,所以后世为什么说某些领导脱离群众,她现在就一普通小医生都开始“脱离”了。 “而这样的情况,核实下来还不少,胡阿姨心情很沉重。” 老百姓是因为吃不饱,甚至活不下去才铤而走险的啊,她于是顶着层层压力,尽量把大家能放的都放回家了。而实在拿不出钱来的,干脆就让到郊区采石场、沙场、农场参加劳动,用劳动的工钱来抵。 不处罚肯定不行,犯了错就要付出代价,可处罚太严,又要逼得人没生路。 徐端心情有点沉闷,“要是能多一些就业岗位就好了。” 舒今越忽然想起来,上辈子徐思齐开办的汽车厂里,残疾人和贫困家庭的工人比例非常高,听说这些工人是八十年代末期他刚开始办厂的时候就招聘进去的,一直待到退休,拿的也是跟正常员工一样的退休金。 网上流传一句话,只要进了徐家的厂,哪怕是老弱病残都能待到养老。 “你可以的,你现在正在构思的事,以后说不定就能为社会创造数以万计的工作岗位,为国家创造数以亿计的财富。” 她说得十分肯定且认真,徐端看着她的眼睛,“真的吗?” “真的,你相信我。”我可是活过两次的人。 不过,大佬的迷茫也就那么一会儿,“接下来一段时间,估摸着会查得比较严,你们都别去鬼市了。” 舒家人连忙摆手,不去不去,再也不敢去了。 这千里迢迢去到赣西省,一路风餐露宿买回来的羽绒被,三个人为了卖它们冻得瑟瑟发抖,东躲西藏的,自行车都快蹬出火星子了,结果就挣点辛苦钱还被没收了……说句泄气的话,早知道到头来白干一场还要担惊受怕,这苦谁爱吃谁吃去。 *** 因为思想学习班晚上也不能回家睡觉,徐文丽挂念文明,中途去看过他两次,赵婉秋做了些好吃好喝的,但一想到徐端说的这次跟他一起被抓的人很多,人家吃不饱饭的时候他们送大鱼大肉过去也不妥当,最终只能放弃。 到了除夕夜这天,家家户户吃过早饭就在准备年夜饭,今年对舒家来说是个特殊的春节。 因为张珍的母亲病重,她带着徐平和徐思齐回娘家陪老人家过最后一个春节,保姆也没了,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徐端就被今越叫来家里过了,当然还有他隔壁的姚青青。 加上舒文晏一家五口,舒家的老屋压根坐不下,“不行咱把饭摆在孙家那间屋里。” 今越买那三间屋,一间租给钱春花,一间租给回城知青杜爱国一家,孙老太太那间今越一直留着,还有一张大炕,现在倒正好派上用场了。 赵婉秋带着刘慧芳在厨房做饭,舒立农带着儿子和未来女婿在老屋里聊天,萌萌芽芽扎着两个小冲天辫,跟着刘姥爷在院里跑来跑去。 “今越,你知道莫医生他这几天上班吗,我有个同事想找他看病。”姚青青问。 正巧,今越昨天才刚被请去他们科看了个病人,“上的,明天大年初一到初四他都上班,说是他们科室有人家里出了丧事,要回去奔丧,他走不开,你让你同事过去就行。” 姚青青把抹布扔在炕边上,仰躺在炕上,唉声叹气,“我带她去吧,正好我也有点小问题想咨询莫医生。” 舒今越一听这咋还惆怅上了,“咋,你身体不舒服?” 徐文丽也凑过来,她们几个年轻女孩自告奋勇过来打扫晚上吃饭的屋子。 “不是身体不舒服,是心烦。” 她盯着重新粉刷过的雪白的墙壁,“你说这世上还有没有老实男人?” 今越眼睛一动,有情况啊!自从跟凤凰男宋英武掰了之后,她都两年没谈过对象了,其实追她的男同志不少,但她内心对恋爱有点排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谁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另一个宋英武?我要是不住金鱼胡同,没房子,也没工作就好了,那样一个男同志说喜欢我,那肯定就是真心的了。” 今越笑起来,“那样的话,你可没时间谈对象了。”整日奔波生计才是顶要紧的事。 “这次又是谁追求你了?” 姚青青脸一红,含含糊糊不愿说。 “不告诉我是吧,我那胳肢你了啊,三,二……” “我说我说,那人你也认识。” 今越伸出去的爪子定住,她俩共同认识的未婚男青年可不多,结合刚才聊到的话题,今越脑海中冒出一个名字,她惊讶得张大了嘴—— “你你你,好啊你姚青青,居然背着我跟省医院院草好上了,老实交代,啥时候开始的?” 姚青青的脸更红了,“也不算谈上,就他跟我说想跟我处……说挺喜欢我的性格,然后我……我没答应,宋英武长成那鸟样都不老实,他这花蝴蝶一样的大帅哥,岂不是妥妥的花心大萝卜?” 徐文丽连忙点头,“我也觉得莫医生太好看了。”好看到能让人忽略他的年纪其实比徐端大好几岁呢。 姚青青再次叹气,“何止是好看,简直是好看过头好吗?” 就她们见过的这些男同志里,他跟徐二哥能并列排第一,甚至跟徐二哥的严肃正经比起来,幽默风趣的莫医生更招人喜欢! 这样的男同志,得多少女孩子喜欢啊? 舒今越却不赞成,“谁说帅的就一定花心,男人老实与否,不是由外貌决定的。” “可长得帅的,面临的诱惑会更多啊,谁知道哪天就把持不住犯错了呢。” “错错错,要是同等的诱惑放在帅哥和丑男面前,你说是谁会把持不住,明显是那个平时得不到异性关注,内心自卑的人啊,人家帅哥从小到大被关注习惯了,已经免疫了,人家也不需要通过征服异性来证明自己的魅力。” 嘿,还别说,今越说的还挺有道理,徐文丽猛点头,姚青青也开始动摇了。 “再说,如果男人最后都注定不老实的话,那为啥干脆不找个帅的,至少过程中咱们享受过他的美貌不是?” 这话一出,姚青青的脸爆红,但又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对啊!” “早知道宋英武是那样的人,我真是想想就觉得浪费时间,有这时间我说不定都早认识莫医生跟他谈上了,早谈早享受。” 跟今越待久了,她时不时也会冒出两句虎狼之词,徐文丽听得目瞪口呆,这还是以前那个单纯无害的小姑娘吗?! 今越连忙“审问”他俩怎么回事。 原来,前几年今越因为一次偶然的机会介绍他俩认识之后,俩人其实也没什么联系,当时青青是有对象的,直到去年宋英武被开除,青青正好有个同事骑车摔伤了,领导让她陪同事去看病,在医院遇到莫医生,俩人聊了一会儿,这才重新联系上。 后来陆续又遇到几次,俩人逐渐熟悉起来,一起吃过好几次饭,最初一次是莫书逸去地质大学做报告,开玩笑让她请他吃食堂,有来就有回。 再后来,他总往学校跑,要么是作报告,要么是看望亲戚,把她们食堂吃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她请客,他送礼物或者回请看电影。 当然,姚青青经过那次失败的恋爱后,脑子里某根弦不太灵光了,直到同事们都看出来莫医生在追求她,她才恍然大悟,难怪他经常让她请吃饭,她心里还有点不得劲呢。 实在是被凤凰男吓到了,她这两年对凡是想让她花钱的男人都很排斥。要不是有今越的介绍,莫医生人品有保障,她早跑路了。 舒今越简直欲哭无泪:“你想啊,他多忙啊,要不是有心为之,哪有那么多时间跟你偶遇?” 姚青青笑得露出小酒窝,“这也是我犹豫的地方,医生都挺忙的,尤其是他这样的明星医生,以后陪我的时间肯定不会太多,家里家外都得我一个人操持。” 但她很快又说服自己:“反正他是为建设社会主义做贡献,我乐意奉献,乐意做他的后盾!” 舒今越和徐文丽对视一眼,说不定不用多久就能喝喜酒了? 正说着,后院的李大妈就阴阳怪气的来到门口,“哟,文丽还在这儿呢,还不去给你家文明送牢饭?” 大年三十的,家家户户都团团圆圆,就她自己孤家寡人,谁家最热闹,她就最不爽,总想刺几句。 “文明不用我送饭,他在学习班吃得可好了,你家小李哥不回来陪您过年吗?您都大半年没见过小孙子了吧?会不会下次见面的时候孩子叫您姥姥啊?” 李大妈一口老血来到嗓子眼,徐文丽这死妮子,怎么嘴巴也这么毒,都是被舒老二给传染的! “哼,你就得意吧,无业游民都做劳改犯去了,过年都回不来,你就一个人哭吧。” “谁说我回不来?”忽然,门口传来一把熟悉的声音,徐文丽眼睛一红,扑上去抱着他脖子。 新剃的头发,新刮的胡子,皮肤比以前白了一丢丢,人也瘦了一点,精神却一点也不差。 “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再不回来我都要被坏老太婆欺负死了呜呜……” 舒今越:“……”喂喂喂,我们还在呢! 李大妈是又气又臊,她没想到小年轻这么“不要脸”,她守寡这么多年,又没有颐养天年的条件,心里多少有些想法,最见不得这个,赶紧骂骂咧咧走了。 前面老屋听见舒文明的声音,全都赶过来,拉着舒文明上看下看,问他在里面过得好不好,冷不冷,饿不饿,又问想吃啥,先给他做,倒是谁也没责怪他。 舒家人就是这点好,已经犯的错,发生的事,大家长不会太过责怪,他们只关心孩子们现在过得怎么样。 舒文明点点头,“我饿了,辛苦阿姨给我热碗饭菜,有什么吃什么就行。” 近一个月没见,舒文明好像又成熟了一点,说话都沉稳多了。 舒文晏拍拍他肩膀,“回来就好,以后都好好的。” 舒文明没吭声,看向徐端,“谢谢你,我以后就叫你名字吧。”叫徐同志怪生分的。 两个男人的眼神在空气中对上,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似乎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一个只有他俩知道的秘密开始生效一般。 舒今越忙着出去买炮仗,没注意这茬,本来只买了三挂过年放的,现在要专门为二哥的平安归来再多放一挂,钱春花还专门送了一把她妈去山上采的艾叶过来。 赵婉秋把艾叶放在盆里烧上,炮仗噼里啪啦一放,让舒文明从火盆上跨过,嘴里念着晦气全没了,全没了,来年平安顺遂,健健康康。 其它大院的人听见炮仗声,有人惊奇,“我去,这么早就做好年夜饭了?” 大家都喜欢比“早”,年夜饭一做好就放炮仗,谁家先传来炮仗声谁家就吃得早。 “听着是16号院的。” “我看见放炮仗是的舒文晏。” “老舒家?他们家历来不是最晚的吗?” “这两年还行,前头十几年那都是垫底到最后的。”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人老舒家这几年是不一样咯,也不知道咋过的,这日子就起来了。” 牛大妈不爱听啊,她到现在还记恨赵婉秋母女俩不给她闺女介绍个干部对象呢,撇撇嘴道:“得了吧,起来啥呀,都是干投机倒把挣的黑心钱,舒老二至今还在大牢里蹲着呢,大三十儿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吃上一口饱饭,早就瘦得皮包骨了吧?” 说完,她准备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附和,谁知大家却一个个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扭头一瞅—— 正在蹲大牢的舒文明姿态悠闲的,摇晃着他那标志性的步子,精精神神,干干净净的走来了!还用那双标志性的单眼皮,发射出标志性的精光,里面是熟悉的看不起和懒得搭理,你谁啊。 和李大妈一样,每一次正面交锋她都讨不了好,牛大妈心头一跳,立马说家里还炖着肉,溜啦。 其他人倒是不尴尬,毕竟他们可没说文明坏话,还有几个年轻人走过来主动跟他打招呼,递上一根纸烟,“回来了?” “嗯。” 大家发现,舒老二这次回来好像哪里不一样了,但说不上来,他好声好气的说话,也没人去触霉头,几个年轻人在青石板路上,一直聊到自家人出来放炮仗,才各自回家。 今年舒家的年夜饭丰富到令人难以置信,光荤菜就有六个,红烧大肘子,糖醋小里脊,清炖老母鸡,酸菜煮鱼,凉拌猪皮冻,还有徐端拎来的一整只烤鸭,上锅蒸了一下,热气腾腾的。 更别说几个素菜和冷盘热汤,三张炕桌拼一起都摆不下! 徐端拎来两瓶茅台酒,舒文晏拎来的则是西凤酒,但舒老师也没厚此薄彼,凡是拎来的都打开,一人来一杯。 今越连着喝了几年,稍微学会喝那么一点点了,应个景来上半小杯,全家都高兴。 大家就着大院里和单位上的趣事聊起来,聊着聊着,男人们开始酒桌政建,聊起改革与开放,聊国际政治与形势,聊苏国和M国,聊格鲁吉亚……嗯,徐端基本很少说话,全程就听舒老师和俩儿子讨伐资本主义,同情第三世界。 今越在旁边不厚道的哈哈大笑。 要是以前,谁敢聊这些啊,但现在不一样了,从去年十二月那场会议后,别说大学生们一辩论会一场一场的开,报纸上一场一场的你来我往,就连小老头们杀两局都要扯到政治上来。 真好,春天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 吃得差不多,女人们懒得听他们拽这些,抱着孩子拿着毛线聊别的,今越出门透气。 隔壁的杜爱国和范秋月家还在吃,开着门,孩子在屋檐下玩,今越随意看了一眼,发现桌上就一盘饺子和一碟子小咸菜,别的肉菜一个没有,糖果花生瓜子儿啥的更没有。 今越想起来,范秋月割肉的钱还是昨天来找自家老妈借的。 难怪徐端会有感慨,希望能有更多的就业岗位吸纳他们,自己以前很少跟这些回城知青接触,所以不知道他们过的日子,而比杜爱国范秋月更惨的人却依然很多。 杜爱国好歹带着范秋月回来了,一家子再穷再苦是聚在一起的,而那些被知青丈夫(妻子)抛弃在乡下的人,那些没有爸爸妈妈要的孩子,他们更苦……自己上辈子,好歹只有一个人,苦也只苦自己。 正想着,忽然肩上一暖,一件带着体温的军大衣罩到她身上,“冷吗?” 今越点点头,刚从暖融融的炕上下来,确实是冷的。 “要回你屋吗?” 今越点头,俩人一起回了她的小窝。这里的温度没有孙奶奶那间高,但炕上也是极其暖和的,今越脱掉大衣,把鞋子一蹬,爬上炕,见他还站着,“上来啊,多冷呐。” 她的炕终究是最干净的睡觉的地方,天再冷,半个月也要洗一次铺盖,每次上炕不换睡衣的话,都会铺上一块旧床单。 她盘腿坐在旧床单上,又随手扯过一条毛巾被搭在膝盖上。 徐端一上来,平时宽敞得仿若一个足球场的大炕好像都变小了,今越把毛巾被分他一半,于是两个人的腿就在毛巾被下挨着。 “现在能跟我聊一聊你在乡下的事了吗?” 舒今越看向他,男人被未来老丈人和俩舅哥灌了不少酒,在那边的时候似乎眼神都迷离了,但来到这边却面色呼吸都正常。今越一把抓住他手腕,把了把,嗯,压根没醉。 他是装的。 不装怎么能让老丈人和舅哥们高兴呢! 徐端一把反握住她的手,按在掌心捏了捏,“你好好上学,看病,石家沟的事我帮你解决。” “嗯?” 徐端又重复一遍。 “你怎么知道……是王红萍告诉你的吧?”其实她早该想到,只要他能从王家人下手阻止王红萍回家,那他肯定就能跟王红萍联系上,他想要知道她那三年经历了什么,有的是办法。 是的,只要他想知道。 可今越是谁啊,那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小拧巴,“我不信你已经弄清楚我那三年所有事。” 男人投来一个“不信你问”的眼神,酒真没少喝,人是真的醉了,只是平时克制习惯了,怕出错,喝醉之后都会告诉自己少说话。 “你知道我住在哪间屋吗?” 徐端无奈的笑,“刚到石家沟的时候,你没有住处,老乡热情邀约,你就住进了最热情那家,谁知道那正好是石队长家……后来,察觉到石队长的儿子对你有意,你立马搬到了牲口房里,一个人在那里躲了半年,直到治好王红萍的怪病,她邀请你搬去跟她住一个屋。” 年轻单纯的舒今越,以为别人热情对她好就是好人,却哪里知道那一家子的腌臜事。石队长老两口不是东西,他们儿子更不是东西,他……想到调查到的那些事,徐端就觉得恶心。 十六岁还跟个中学生一样的舒今越被他看上,不是今越有多漂亮,而是她像个雌雄莫辨的,白净的男孩子。 难怪今越一直不愿提起,这对十六岁什么都不懂的她来说,是无法想象的恶。 但二十三岁的舒今越,这些恶已经伤害不到她了,她眨巴眨巴眼睛:“这些都是王红萍告诉你的吧,你又没见过。” 徐端笑笑,他知道的更多。 “我还知道,那间知青屋里有两张炕,你睡的是靠窗那张。” 窗棱上都是她夜里饿得睡不着时抠出来的痕迹,一颗五角星,还有两颗小月亮。 而炕下面,是她悄悄凿出来的小洞,用来存她的钱和票,回来的时候她全给带走了,嗯,也不多。 今越也想到这茬了,五角星和小月亮,已经是很多很多年前的事了,“对,我还记得,那个小洞里还放着我的照片,一张小学毕业的,一张中学,还有一张全家福。” 全家福是知道她犟着要下乡后,舒老师着急忙慌召集全家,请照相师傅上门照的,后面还写了字,她当作最宝贵的财富,藏了三年……可惜啊,她没能再回去,这些东西要么已经被人掏出来扔了,要么已经被耗子咬成了碎片。 忽然,徐端动了动,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包,“送你的新年礼物。” 舒今越好笑,正伤感呢,送啥礼物,真当她是小孩子啊,得到礼物就能立马止哭吗? 打开他包得方方正正的手帕,里面躺着三张泛黄潮软的黑白照片,第一张上是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大眼睛黑白分明,嘴角绷得紧紧的,眼神里满是紧张和无措。 这是小女孩长那么大第一次照相,紧张得不得了,师傅让笑一笑,可她压根笑不出来,后面排队的人正在催,让她这个小草包快点,别浪费大家时间。 于是,“咔嚓”一声,她人生中第一次上相就是这副样子。 第二次照相是初中三年级,那时候的中学都是四年制,为了给玩得好的同学留念,她又去拍照了。 这一次,她专门模仿姐姐,梳了两个麻花辫,绑上红色的毛线,可惜头发太少,发质枯黄,发缝宽到能划船,在同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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