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的契约_第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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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翩月实在害怕，害怕霍应瓷现在只是图一时新鲜，等过段时间腻了，就把郁绥青当成弃如敝履的玩物。伴着她不轻不重的语气，霍应瓷握着酒杯的手骤然收紧，喉结滚动着咽下辛辣的液体，却浇不息心头翻滚的刺痛。 “那些年，我确实挺混账的。”他嗓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所以，她现在还愿意给我机会，我真的特别感激。” 听见他这么说，林翩月嗤笑一声，声音冷下来：“确实挺值得庆幸的。因为这个机会，她给过你无数次。” 音响里传来流转的歌声，霍应瓷依稀辨认出不太标准的发音下的歌词： “明知我们隔着个太空，仍然将爱慕天天入进信封。人人都怕难、怕倦、怕扑空，全球得我未死心，没有放松。” …… 苦酒入喉，他怔愣片刻：“什么？” 心里陡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林翩月玩味地勾起嘴角：“你知不知道，她暗恋了你十几年啊。” 大脑一片空白，霍应瓷仿佛被人按进深海里，耳膜鼓胀着血液奔流的轰鸣。 “从她十二岁的时候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整整十五年。”林翩月晃了晃杯底的红酒，“不知道该说她伪装得太好还是你太迟钝，我原本以为你们一辈子都会像两条平行线，没想到还真有相交的一天。” 这段话在心里反复播放，霍应瓷的脸褪尽了血色：“那她为什么不说？” “你还记得你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对她的态度吗？”见到他这副后悔的模样，林翩月露出了一个得逞的笑容。他回想起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因为郁绥青的那句话，他整个下午都没有过好脸色。后来把她拒之于千里之外的人，好像也是他。 “客观来说，暗恋就是要吃很多苦的。毕竟你没有上帝视角，也没有必须喜欢她的义务，我说这些话也不是为了讨伐你。” “只是我每次想想都觉得好神奇。霍应瓷，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特质值得她这么喜欢？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幸运？”林翩月不紧不慢地说，“即使得不到回应，可这么多年了，她也从来没有对你失望过。” 这些连起来的字句像是对霍应瓷的凌迟。他猛地抬起头，恰好碰到郁绥青从门外走进来，两道视线猝不及防地撞在一起。 “青青。”他盯着郁绥青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的身影，像是在看一片易碎的琉璃，“我都知道了。” 第七十一章恭喜我，行吗？ “你知道什么了？”瞥见林翩月的眼神，郁绥青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心里其实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霍应瓷欲开口，周围传来的声音却在提醒他，现在不是最佳时机。 “回家说，好吗？” 郁绥青的神情很淡，仿佛只是在谈论起一件日常小事：“月月喝醉了之后喜欢乱说话，你别信她。” — 汽车停在原地，前挡风玻璃上重叠着并肩而坐的倒影，他们沉默地坐在车里，一言不发。良久，霍应瓷压下心底的汹涌，黑眸转向副驾驶的方向：“青青，我现在快要疯掉了。” 回想起过去这十五年。有个人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觉得没好感，仿佛老天在生命里安排好的宿敌。即使后来经常待在一起，却谁也没能被谁感化，身边的人来了又去，没有一个不知道他们水火不容的。高中的时候学习很辛苦，多少次快撑不下去了，看一眼对方在排行榜上比自己高的名次，再苦再累也要硬撑着爬起来继续写完让人眼花缭乱的卷子。 …… 永远都在较劲，永远要压对方一头。后来时间太久了，都分不清这种情绪到底是出于纯粹的反感，还是因为，他们其实早已无意识地成为了彼此的精神支柱。直到发现自己喜欢上郁绥青的那一刻，霍应瓷才觉得他被老天耍了。他用了很长时间才说服自己接受事实，接受感情里这种极端的转变。可原本以为他们是日久生情，是情随事迁，却没想到他才是这段感情里彻彻底底的迟到者。这么多年，郁绥青到底是怎么忍下来的呢？霍应瓷喃喃道：“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多年来清高的伪装忽然被撕得粉碎，郁绥青现在的心情很复杂。在这段感情上她向来拧巴得不像她自己，如今真相被和盘托出，感受到的既不是轻松，也不是无奈。而是一种坦然。郁绥青偏过头，语气带着轻飘飘的无奈：“早点告诉你，你会在那个时候爱上我吗？” 不会。心动是很玄的一件事，或许就发生在下一秒，也或许一辈子都不会。霓虹把她的侧影照得忽明忽暗，明明她就在身边，霍应瓷却突然觉得他们之间隔得好远。很遗憾，他无法操控过去的自己，现在也确实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我不配你那么喜欢……”霍应瓷攥着方向盘的手暴起青筋，声音渐渐低下去。从小到大，他接触到爱的途径其实很少。父母的爱是有条件的，达到条件的要求很苛刻；弟弟的爱是最珍贵的，但却被他亲手摧毁。他从来没想过，在这个世界上，居然会有人默默爱他这么久。回忆如潮水般侵袭，霍应瓷垂下眸：“我以前这么混蛋，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个问题，甚至连郁绥青自己也没法回答。初见时，他给人的第一印象太惊艳，阳光洒在雕刻般的脸庞上，眼里透出一股过分张扬的少年气质。记忆中有一次，他们难得的和平共处，他给她介绍自己满墙的飞机模型，认真地讲解每一架飞机的性能和特点，磁性温柔的嗓音贯穿在整段回忆里。再后来，一个暴雨的夏夜，在街上被淋透的她忽然被拢在长柄伞下。懵懂地抬起头，对上的却是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眼睛。遇到霍应瓷之后，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还可以有男生是这样的。就是这些陪伴着她长大的，莫名其妙的瞬间，这些所有的标点，这段暗恋的时光，最后都长成了撑住她脊梁的钢钉，早已融进了身体里。郁绥青收起思绪，淡淡开口：“因为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没有为什么。从我意识到自己心意的那天开始，我就已经做好了它会永远烂在我心里的准备。” 所以，如果不是他真的喜欢上了她，她真的会选择独吞这颗苦果。霍应瓷感觉到自己心脏伴着她的话绞在一起，却什么也弥补不了，只能无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安静了半晌，郁绥青忽然问：“你还记得，我十八岁刚拿到驾照那天吗？” “记得。” “你问我为什么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