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棺盖落地,棺材里伸出一只手来—— 沈清影下葬后天气渐冷,大雪也纷纷扬扬的落下。 沈雪落穿了一身雪狐裘裳,给陆墨渊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 她笑的嫣然:“姐夫,姐姐虽然不在了,但是你一个人也不必担心,我会时常过来看你的。” 望着窗外大雪出神的陆墨渊渐渐回神。 他扭头看向她,又看向桌子上的梅花糕。 “院子里的山茶花开了,尝尝新做的梅花糕吧。” 沈雪落眼神微闪,放下手里的莲子羹,迟疑了一会儿才捻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 “还是当年味道。” 陆墨渊看着她:“当年的味道,是什么味道?” 他的目光是像是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 在追寻过去。 沈雪落没料到他突然这么问,怔了一下。 “那时候你看不见,只有我愿意陪在你身边,给你送些奶娘给我做的梅花糕给你,奶娘知道后还让我给你多拿些。” “若说味道,我觉得那是小时候的味道。” “是吗?”陆墨渊的声音不咸不淡,看向窗外开的正盛的山茶花。 “那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第一次见面彼此穿的什么衣服吗?” 沈雪落倏地收紧手,明显的紧张了一下。 “时间久远,我已经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时候你看不见,我就牵着你的手也在这样的大雪天,给你摘了一朵山茶花,在檐下给你吹笛子。” 说着,她轻步移向陆墨渊,好离他更近一些。 陆墨渊却拿出拿出一支竹笛递到她面前。 “有些怀念当初了,那你再把当年的那首曲子给我吹一遍好不好?” 沈雪落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 她并未学过笛子,根本不知道怎么吹。 无奈,她只得找了个借口。 “近年来,我身子羸弱,已经很久没碰过乐器了,还是算了吧。” 陆墨渊一瞬不瞬的望着她,他的眼睛像是晶莹剔透的琥珀,眼里也流露出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破碎感。 “不太会就是还会一些,吹给我试试看,我想听。” 沈雪落看的有些痴,她鬼使神差的点头。 “好,我试试。” 这些年,她虽然顶替了沈清影的照顾之恩,但陆墨渊从未在她面前流露过这样的神色,她忍不住想要试试。 接过竹笛,她攥的手都发白了却迟迟没有开始。 “怎么了?开始吧。”陆墨渊忍不住催促。 沈雪落笑的勉强。 “好。” 她深呼吸一口气,紧张地将竹笛送到嘴边。 一鼓作气,脸色吹得涨红,也未曾将笛子吹响。 她的心也开始逐渐慌乱,甚至不敢去看陆墨渊的神色,只能正费力地尝试。 陆墨渊猛地一拍桌子,眼里泛着寒光。 “你连笛子都不会吹,怎么可能记住当年的曲子!” 见他生气,沈雪落顿时也红了眼,脸上写满了委屈。 “你对我这么凶干什么?我只是……我只是时间太久没吹了,身体又弱没那么大力气吹不响而已。” “而且我刚刚都和你说了,我已经很久没碰过,是你非要让我吹的。” 陆墨渊双眼猩红,死死地盯着她—— “你还在狡辩,你根本就不是她!” “她当年做的梅花糕里面放了梅花,不仅形似梅花,味道也有一股淡淡的梅花香,还有她当年吹得也根本不是笛子,是萧!” 而刚刚的梅花糕里没有梅花,她没发现。 沈雪落愣了一下。 她咬着唇,一副泫然若泣的模样。 “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早揭穿我?” 陆墨渊嘴角勾起嘲讽,眼里泛着冷意。 “那你又为何要冒领清清的功劳?” 若不是她冒领功劳,自己又怎么会找错人这么久,又怎么会让他的清清误会,清清又怎会躺在黑棺里长睡不起? 他死死盯着沈雪落:“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冒领功劳,又为要毁了她的亲姐姐? 事情败露,沈雪落眼里是遮不住的妒意。 “因为沈清影程是清河沈氏的嫡女,什么好东西都要先让给她,她凭什么可以和宋御珩有美满的婚约,而我却什么都不能选?” “甚至不能有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她凭什么?!” “明明我们都是一个爹娘,我只不过比她晚出生了几年而已,凭什么就永远只能站在她的身后?” 她眼睛里的妒意燃成火焰,最后烧成熊熊大火。 陆墨渊看着她的模样,只觉得她不可理喻。 沈雪落虽不是嫡长女,可沈府的哪一样好东西没有落在她手里,沈清影哪里没有让着她? 他忍不住质问:“你为何如此不知足,你的父母那么疼你、爱你,就连宋御珩也那么喜欢你,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沈雪落不答反问:“他们都喜欢我,那你呢?” “可你不喜欢我啊!” 她要的不仅仅是一个人的喜欢,她要的是所有人的喜欢。 明明大家都那么喜欢她了,为什么陆墨渊不喜欢? 他总对自己冷冰冰的,即便是后来她冒领了姐姐对他的陪伴之恩,他也对自己的态度很淡。 想到刚才的问题,她忍不住心里泛起涟漪。 “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直接拆穿我?是不是你心底对我也是有那么一点喜欢的?” 她希冀的看着陆墨渊,眼神妩媚又多情。 似乎只要他说是,她今日就愿意为他献身一般。 她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半个饱满的胸脯凑到他的身边。 “我不介意什么名分,只要你心里有我,即便我们之间的身份见不得光,我也不介意。” 陆墨渊看着她的举动,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沈雪落!你已嫁做妇人,不要如此不知知羞耻!” “出去!” 沈雪落没离开,反而更靠近他。 一双玉手攀上她的肩膀:“姐姐已经走了,往后就让我替她照顾你吧,我保证会比姐姐照顾的还好。” 陆墨渊的目光一分分冷凝,面色铁青的将人推开。 但伸手推开的那一刻,宋御珩来了。 他怔在当场。 衣衫不整的沈雪落和神色冷峻的陆墨渊。 瞬间,他的脑海里就浮现出无限可能,但他不能质问陆墨渊,只能压抑着怒火看向沈雪落。 “怎么回事?” 若是他再来的晚一些,他们之间是不是就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了? 沈雪落顿红了眼眶,扑进他的怀里。 顿时哭的梨花带雨,宛若受了天大的委屈。 “姐姐不在了,我只是来看看王爷,却不曾想他竟然……竟然想要我让代替姐姐委身于他。” “什么?!” 宋御珩进门的瞬间,就已经料想到了大概。 但听到沈雪落的描述,他震惊的看向陆墨渊。 “王爷,你……” 陆墨渊幽黑似井的眼眸划过一抹冷冽的光,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凉薄又不屑。 “有多少女人想要做本王的女人,她这样的蛇蝎妇人,脱光了站在本王面前,本王都毫无兴趣。” “她只会脏了本王的眼睛,而且我没有特殊爱好,尤其是妇人。” 他一字一句像是一个响亮的巴掌,狠狠打在了沈雪落的脸上。 宋御珩的脸色也是青一阵,白一阵。 两人的脸色都很难堪。 但是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毕竟身份地位的尊卑让他们不敢僭越。 陆墨渊看着他们的模样冷嗤:“没什么事就都给我滚出去,以后无事不得进入王府,省的脏了我的地方!” 两人的脸色愈发难看,却都只能低头称是。 待他们走到门口,陆墨渊又冷冷地丢下一句。 “偷来的,始终都是要还的。” 他是对沈雪落说的。 沈清影虽然不在了,但是他会一点一点帮她讨回来。 不然,他去下面找她时,又该以何颜面去面对她? 沈雪落却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寒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忘记了,忘记了京城人人称颂的佛子,根本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是和皇帝都能称兄道弟的安王爷。 她攥紧衣角,跟着宋御珩一同离开。 离开王府上了宋府的马车上,宋御珩再也忍不住,开始质问沈雪落今日的情况。 “今天在王府到底怎么回事?” 为何她衣衫不整,她和陆墨渊之间到底有没有发生什么? 是真如她说的那般,还是她自己……投怀送抱? 沈雪落没想到今天自己竟然失策,被陆墨渊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彻底失去了一枚可靠的后盾,心里也有怒气。 “当然是我说的那样,难道我会拿自己的清白开玩笑吗?” 宋御珩不知道她是不是开玩笑,但知道她说的绝对不是实话。 顿时,他有些失望。 “沈雪落,你是不是把我当傻子?你姐姐死后你有事没事就往王府里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吗?” 陆墨渊乃大夏唯一的异姓王,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若是真的想和谁有什么,根本不会被人发现。 根本不可能是沈雪落说的那样。 沈雪落一怔,添了几分心虚。 “我不过是念着曾经的姐妹情分,想要帮姐姐照顾照顾安王罢了,你不要多想。” 说着,她的语气染上了委屈,态度也软了几分。 “御珩,你不要想那么多,我的心里始终都只有你一个,当初我不惜落水失身只为嫁你,我的心里怎么可能还装的下别人?” 她的眼眶滑落几滴清泪,像是真的被冤枉了一般。 宋御珩见她落泪,心里也软了几分。 但心底的情义也渐渐少了,每次两人一有争执,沈雪落就会把当初落水失身之事拿出来说。 可当初损失的人不止是他,还有他。 不过此刻,他已经不想再多争执。 他望着窗外逝去的景色,淡淡开口:“当初我一心一意为了你和清清退婚,甚至丧失了赵郡宋氏的继承权,我们之间都有各自的得失。” 沈雪落知道他生气了,连忙握住他的手。 “你的好我不可能忘,我的心里也只有你,你若是不喜欢,往后我就不去王府了,你千万别与我生了嫌隙。” 听她这么说,宋御珩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 “嗯。” 沈雪落的眼里划过一丝不屑,曾以为宋御珩会是赵郡宋氏的未来掌权人,没想到却也是个没用的东西。 她要的,除了独一无二的爱,还有身居高位的身份。 宋御珩已经出局了。 至于陆墨渊,她势在必得。 山茶树的枝头被大雪压弯了腰,陆墨渊一一将雪掸落。 他伸手轻轻抚摸山茶花,心里一阵怅然。 “清清,对不起……” 风雪都落在他身上,打湿他的外衣,旁边的下人见状要上前为他撑伞,他挥手示意拒绝。 他怔怔的站在风雪之中,像是在无声地忏悔。 站了一会儿,他转身回了房里沐浴更衣,换上海青继续为沈清影点灯祈愿,每日一盏祝愿她能够平安幸福。 他点了一炷香,跪坐在地上抄写佛经。 可写着写着,就变成了“沈清影”三个字。 待他回神,已经写满了整张纸。 他怔怔的看着,正欲拿到灯下烧了,暗卫凌骁从门外进来。 “王爷!” 凌骁抱拳行了一礼,将近几日查到的情况一一汇报。 “现已查到沈府名下的各个商铺,均存在违规操作,沈大人与地方官员交往密切,曾暗中收受贿赂数万两,这些都是证据。” 说完,他又拿出一沓账簿和账单收据。 陆墨渊放下手里的笔,接过后随意扫了几眼就丢在桌子上。 “这些情况,给朝中的那几位言官透点口风,顺便再拿几张给陛下看看,让他知晓下面的蛀虫该清了。” 那些欺负过清清的,欠她的,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他们,迟早都要还。 “是!” 凌骁一阵风似的走了。 陆墨渊将那张写满沈清影名字的纸张放在最下面,继续抄写佛经,只是他的心里好受了几分。 “清清,我会把曾经让你受委屈的人一个一个全都清理干净,最后再来陪你,你再等等我,很快了。” 抄完佛经,已是深夜。 陆墨渊躺在婚房的床上,看着漆黑的夜色看了很久。 他看见了沈清影。 她穿着大红嫁衣,比他们成婚的那日还要美。 “清清……” 他激动地上前,想要抓住她的手。 本以为只是一场虚空,可他竟真真切切的抓住了,沈清影也紧紧握住他的手,脸上的喜色一点也不比他少。 “墨渊,我们终于成婚了!” 这一次,他们一起携手走进喜堂拜堂成亲。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这一次,没有公鸡,没有黑棺,他们像是一对正常夫妻。 是他自己和沈清影走完了整个成婚仪式,他们一起走进了喜庆的婚房里。 陆墨渊紧张的拿着秤杆,凝神屏息地挑开沈清影的盖头。 入眼的,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清清……” 千言万语,瞬间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多年夙愿终于在这一刻成真,他放下手里的秤杆,拿起托盘上的酒递给沈清影。 沈清影也一瞬不瞬的看着他,眼里全是甜蜜。 陆墨渊幸福的看着着一切,却猛地感受到身上一阵撕扯,耳边像是有人在朝着他大声呼喊。 “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 他想看是谁在说,房间里除了他和沈清影却空无一人。 本不想理,他却被一股大力拽进了漩涡。 再睁眼,仍旧是熟悉的婚房。 入眼的却是府里的侍卫,他一脸焦急地跪在地上—— “王爷,大事不好了!” “北陵山因连日暴雪发生雪崩,山洞坍塌,我们发现王妃的棺材变成了一口空棺,王妃……王妃她不见了!” “王妃不见?!” 陆墨渊顾不得好梦被扰,顿时翻身下床披了一件大氅就朝北陵山洞奔去。 一路上,他不断拿马鞭抽着马屁股。 只希望快些,再快些。 可到了山前,才发现连上山都很苦难。 京城下了小半月的雪,北陵山覆满了雪,脚一踩就陷下去直到膝盖。 山的路全都被封死了,只有守山的侍卫挖了一条小道。 陆墨渊循着小路抵达北陵山洞,洞口已经坍塌被大雪掩埋。 只有人工挖出的一个小小的洞口。 陆墨渊二话没说就要从人工洞口进入,却被随行的侍卫拦下。 “王爷,万万不可,现在大雪还在下,山上的大雪积压随时可能再次发生雪崩的情况,山洞里实在危险。” 陆墨渊的身份,决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否则,便是他们所有人陪葬。 陆墨渊眼神如淬寒冰。 “让开!” 进入山洞后,看到里面的景象他却狠狠怔住。 黑棺里面空空入也,黑棺上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而沈清影下葬时的衣服被撕成碎片,散落在山洞各个角落,还伴随着血迹。 怎么看,都好像是豺狼野兽的攻击。 霎时间,他的心被狠狠撕碎。 生前他对不起沈清影,死后自己还不能让她安生。 他眼尾泛红,凌厉的盯着身边的守卫:“我让你们看着王妃,你们便是这般看护?全部发配岭南修长城!” 顿时,身边的守卫面如土色,一句话不敢多说。 陆墨渊看着洞内的场景,他甚至不敢细想。 “可查到王妃现在的尸身何处?到底是如何消失不见的?” 是人为,还是野兽? 侍卫立即回答:“目前已经派人再查,但北陵荒无人烟,大概率是遭到了附近的野兽侵袭……” 陆墨渊冷冷地盯着众人:“找,就算是野兽也要把王妃找回来!” 但他不知,此刻的沈清影已经到了江南。 她现在在江南周庄的一家绣品铺子里做绣娘,又在周庄买下了一个小别院,自己一个人自由自在。 虽然有些清冷,但却再也不用因着自己沈氏嫡长女的身份处处受限。 再也不用像个木偶一样,恪守遵规。 只是,身边少了灼华她一人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江南也在下雪,院里覆了一层薄薄的绒雪,屋子里点了炭火倒也不冷。 沈清影坐在屋里,轻轻擦拭着灼华的排位,眼眶忍不住红了。 “灼华,我来江南了。” “这里小桥流水,房子竟全都建在水上,和京城想必全然是另一副景色,你若是来了肯定也会喜欢这里。” 可惜,你为了我永远留在了京城。 沈清影叹了口气,将灼华的排位放好,给她烧了三炷香,烧了些纸钱。 “灼华,在人间你做了我的丫鬟这么多年,下辈子就别再给人做丫鬟了。” 省的被人苛责谩骂,甚至像生前这般为了主人没了命。 说完,她的眼泪又簌簌落下。 倏地,门口想起一阵敲门声,紧着这就是一道利落的妇人声音。 “清清,去铺子里领绣品了!” 隔门说话的是隔壁云姐,她和沈清影在一家铺子里做绣娘,沈清影也是她介绍过去的。 当初沈清影一人来到周庄,孤苦无依之际遇见了云姐。 云姐见她一人可怜,便常来找她说话。 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了。 云姐担心她一个弱女子不好讨生活,问她可会做些刺绣女红。 就也给她介绍了刺绣的活计。 听到云姐的声音,沈清影连忙音声。 “来了!” 沈清影挎着竹篮,小碎步朝门口走去。 自此往后,再无清河沈氏嫡长女沈清影,这世间只剩下绣女沈清影! 沈清影和云姐一起做活的铺子名为万绣阁。 铺子的老板也是女子,大家只知道姓姜,人送外号姜娘,具体名字大家并不知晓。 沈清影到了铺子里,姜娘就将她单独叫了过去。 “清清,如今铺子里你的刺绣手艺最好,即便是十几年的老绣娘都比不上,咱们铺子里每年还要向陛下上贡一副山河万里图的刺绣。” “我打算今年就让你来绣,你觉得意下如何?” 沈清影一怔,立马推辞。 “姜娘,这万万使不得,我才疏学浅年纪资历都不够,这样的大事还是交给像云姐这样有经验的,我做些普通刺绣就好。” 这样的事,她并不愿意接手。 一是她担心除了差池,二是她并不想牵扯有关皇室的东西,以免被人发现了自己的身份。 姜娘以为她是担心钱的问题,立马拿出一锭金子。 “你不必担心钱的问题,这只是定金,只要你肯答应月钱就按照我们万绣阁最高的绣娘算。” 沈清影并不为钱,她为难地看向姜娘。 “姜娘,我并不是为钱,我只是担心……” 每个绣娘都有自己的习惯和痕迹,她担心自己绣的东西送到京城出了破绽。 她九死一生才从京城逃离,摆脱了过去的那层身份。 现在,她并不想冒险。 姜娘不知她心里所想,只是衷心觉得她的手艺好。 她握住她的手:“清清,你就当帮帮我,若是有比你手艺更好的人我定然不会为难你,可你也知道铺子里你的手艺最好。” “我还可以再为你加价,你就当是帮我。” 姜娘再三恳求,态度放的极地。 沈清影知道她的好,说不出什么狠心拒绝的话来,最后无奈只得答应。 姜娘欢天喜地的将绣品塞给她,连那一锭金子也塞给她,还承诺她按照京城最高的绣娘月钱来算。 出了万绣阁,云姐就忍不住向沈清影八卦。 “清清,姜娘私自叫你是为什么事?是不是关于最近上供陛下的绣品?” 沈清影没想到她一下就猜中了,有些意外的看着她。 云姐笑着看她:“我在这里干了七年,每年这个时节姜娘都要交铺子里最好的绣娘去绣贡品。” “如今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沈清影见她熟悉,忍不住朝她打听:“那这些绣品真的能到陛下手里吗?” 云姐摇头:“这个我不知道。” “一些可能会到陛下手里,一些可能就直接被放置在库房,或者赏给其他人。” 沈清影心里就大致明白,她绣的东西送上去,也不一定会送到皇帝手里,说不定一辈子就堆在库房里不见天日。 若是她藏拙几分,再改改针法,说不定也能瞒天过海。 说起绣品,云姐又忍不住好奇问她。 “清清,听你说话像是京城人,你怎么千里迢迢从京城跑来江南,你的亲朋好友都不反对吗?” 沈清影愣了一下。 她并未选择和盘托出,而是将一些实情隐瞒。 “我父母早亡,妹妹也不喜我,夫君更是不知何时爱上了妹妹,所以我选择远走他乡离开那个伤心地。” 云姐一阵唏嘘,看着沈清影眼神也多了几分同情。 “清清,往后我便是你的家人,我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以后就我们两人作伴。” 她忍不住讲述自己故事,沈清影一样的苦命人。 云姐并不是本地人,她原本是扬州人。 早些年嫁了一个男人,夫妻还算恩爱,但丈夫不慎染了痨病去世。 丈夫去世后不到半年,,母家为了给她弟弟娶妻,就想要将她卖给一个老鳏夫换钱。 她说过给家里拿钱,父母却仍旧不依,非要让她嫁给那个老鳏夫。 云姐打听过,旁人都说:“那老鳏夫是个火坑,万不能跳进,他的上一任妻子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 “而且他为了钱,还会满足一些特殊癖好的人与人换妻,甚至典妻。” 自此,云姐的心彻底死了。 为了活命她就从母家逃了出来,一路逃到周庄,晕在了姜娘的铺子前。 姜娘见她可怜,给她一些吃食,还让她留下再来做了绣娘。 虽孤苦一人,却也活的自在。 沈清影没想到云姐竟也和她一样,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只不过,他们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她忍不住感叹,这世间对女子多有不公,掌权者用各种条条框框将女子束缚。 而男子却可无所顾忌。 可笑,可悲…… 尤其是世家大族的女子,一言一行都需恪守遵规,否则便是不孝,没有礼教的野丫头。 可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想到曾经在京城的那些日子,沈清影舒了口气。 还好,还好,一切都过去了。 往后,是她鲜活的人生。 为了感谢云姐给自己介绍做绣娘的活计,沈清影邀请了云姐晚上来家里吃饭。 “云姐,感谢你帮我找房子,还给我介绍了赚钱的门路,今晚你别做饭了,来我家吃吧。” 云姐尝过一次她的手艺,比周庄的大厨还要好。 她也不推辞,连忙应声。 “好嘞,晚上我就过来。” 边说边走,话说完也走到了家门口,两人各自进了家门。 沈清影放下手里的东西,又去外面的小摊贩上买了几两猪肉一些青菜,还有一只鸡、几斤板栗和一条鱼。 她准备做一个板栗烧鸡,清炒时蔬和清炖金钩翅,再来个鲜鱼汤。 忙碌一下午,转眼就到了天黑。 锅里刚飘出香味,云姐就过来了。 “我先说,我可不是馋嘴,我是想着过来帮帮忙的,不然全让你忙活了我也过意不去。” 沈清影没多说,笑着让她端菜。 饭菜端上了桌,云姐喝了口鱼汤,感觉嘴巴都要给鲜没了,忍不住连喝两碗。 沈清影忍不住拦着她:“云姐快别喝了,尝尝其他的。” 云姐不好意思的夹了块鸡肉,又香又嫩还带着板栗的清香。 她忍不住连连赞叹。 只是吃到一半时,她忍不住看向沈清影。 “清清,你可知京城那个第一才女沈清影?” 沈清影心里一紧。 “云姐怎么突然问这个?” 难道……云姐认出了自己的身份? 云姐却说:“只是想到你与她同名同姓,又是京城来的,想问你有没有见过她。” “不过我觉得说不定你比她还厉害,又会做饭又会刺绣,他们那些京城贵女指挥争些虚名头,若是出来讨生活说不定还不如我们。” 沈清影松了口气,笑着摇头。 “我没见过,也不知是什么模样,不过能做到京城第一大抵也是不错的人。” 离京时,她没打算改名。 世间之大,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她倒也不怕。 不过当初她为博得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声,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远比常人想的还要多。 她每日里都要与时间赛跑,用刻钟来算,除了琴棋书画她还要学茶艺、刺绣、骑马、射箭…… 没有自由,更没有自我,从小到大的每一件是都像是走流程一般。 甚至连睡觉的时间都严格把控。 只因她是清河沈氏的嫡长女,不能丢了世家大族的脸面。 但她是人,不是木偶傀儡…… 京城的陆墨渊,带人在大雪覆满的北陵山里寻了三天三夜。 他双眼通红,眼下发青,穿了一身单薄的海青穿梭在白色的山林之间。 他不再像佛,像是一个弑神杀者。 陆墨渊不知疲倦的射杀了猛虎野兽数百头,只为了弥补心中的那一点亏欠,寻回再也找不见的那个人。 他不敢停,更不敢想。 这一生,他对不起沈清影的太多。 冬日的雪又厚又大。 即便是一只振翅路过的蝴蝶,也能引起不小的撼动。 陆墨渊又一次骑马奔过山岗,惊起一阵鸟儿乱飞,树枝上厚厚的雪层落下,渐渐滚成一个雪球向山下滚去。 整个山上的雪层,都在朝山下滚去。 最后越滚越大,一路朝着陆墨渊滚去。 “王爷,小心!” 最先注意到雪崩的是凌骁,他飞速朝着陆墨渊的方向奔去,但是雪的冲击力太大,直接将他冲开。 陆墨渊一直沉浸在悲伤和后悔之中,当他注意到雪崩时已经到了眼前。 他想逃离,却已经被卷进雪里。 他挣扎着要逃,可三天三夜都没阖眼的他,此时已是筋疲力竭,根本无法逃脱,只能任由风雪将他掩埋。 他伸出手,什么都没抓住,反倒他的身影逐渐不见。 “王爷!” 凌骁伸出手,想要拉他。 陆墨渊一丝力气都使不上,他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画面也逐渐被风雪包围。 越来越黑,直至最后彻底失去意识。 …… 陆墨渊昏迷了两天,身子烫的吓人,嘴里也不断地呢喃着沈清影的名字。 “清清,别走……” 睡梦中,他再次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 沈清影从棺材里爬了出来,死死地盯着他,质问他。 “陆墨渊,你为什么不让人看好我的棺材,生前你那般待我,难道死后也不愿我得到安生?” 她的眼里带着恨意和悲痛。 她又掀开衣服,露出身体上被山野猛兽撕咬的痕迹。 全是一些血窟窿,有些地方甚至能看见森森白骨。 陆墨渊的心,猛地一窒。 几乎不敢直视。 那些伤口像是长在他身上一般,痛的他连呼吸都在撕扯着他。 “清清,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认错了人,做错了事。 沈清影冷眼瞧着他,眼里没有一丝感情,说出的话更是让他肝肠寸断。 “陆墨渊,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遇见你,当年我就该和其他人一样厌弃你、排斥你,看着你一人孤寂无人陪!” 陆墨渊心口绞痛,他捂着胸口解释。 “对不起,这一切都是一场误会,你听我解释好吗?我当初认错了人才造成了后来的误会。” “我……我一开始心里的那个人就是你,要找的人也是。” 根本不是沈雪落,他爱的人根本不是她妹妹。 而是她。 但沈清影已经不想再听他的狡辩,一步一步朝洞口的悬崖走去。 陆墨渊心尖颤动。 惶恐又小心的唤她:“清清,别去……” 他话还没说完,沈清影已经跳了下去。 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心脏一窒,慌忙扑了上去,却仍旧抓了个空。 “不!” 猛地睁眼,入眼的却是当初的婚房。 心脏依旧在猛烈跳动,打量四周时,他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沈清影! 陆墨渊屏息凝神,低声唤她—— “清清……” “你醒了?” 那人转过身来,却是和沈清影有三分相似的沈雪落。 陆墨渊幻想破灭,顿时冷了脸色。 “你怎么来了?” 环顾四周,丫鬟侍从都不在。 只有沈雪落一人。 沈雪落触及他眼底的厌恶,心底升起一抹痛意。 她壮着胆子上前:“姐姐不在了,我也可以伺候王爷的,从今往后就让雪落来伺候王爷吧。” 陆墨渊寒意乍现,薄唇轻启。 “上次我说的话你全然忘了?” “滚!” 见他如此冷淡,沈雪落不仅没走。 反而心下一横脱了衣服,往他的床上钻。 自从上次和宋御珩从王府离开,他们两人之间就生了嫌隙,而宋御珩当初自从和她成了婚,在宋家也没了地位。 她现在必须攀附上陆墨渊。 陆墨渊见她不知悔改,彻底黑了脸。 直接将她推开,朝门外喊了一声:“来人!” “将沈家二小姐扒光丢出府外,让宋府的人过来将她接走,宋府的人来之前她不许离开!” 原本,他还没打算那么快就对她动手。 但她不知死活的撞上来,就被别怪他亲自送她最后一程。 一声令下,门外顿时涌进侍卫上前将沈雪落按住。 沈雪落被狼狈的压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反应,衣服就已经被人无情地剥下,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 一阵冷风吹过,顿时将她吹醒。 她没想到陆墨渊如今竟如此绝情,惶恐的匍匐于地。 “王爷,刚刚我只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已经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次吧。” 她绝不能被丢到王府门外,更不能被宋御珩看到。 不然……是她不敢想的后果。 她乞求的看向陆墨渊,希望他能念着从前的情分饶过自己一次。 但对方根本没给他一个眼神。 “拖出去!” 沈雪落被侍卫连人带衣的带了下去。 “不!” “王爷,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沈雪落还在挣扎的哀求,希望还有回转的余地。 但侍卫死死把她禁锢,让她根本没有丝毫挣扎逃脱的余地。 沈雪落被带走后不久,凌骁端着药碗进门。 凌骁将碗放在塌前,半跪在地上。 “王爷恕罪!是属下疏忽。” “是沈二小姐买通了府里的下人,趁着属下外出的时间,借口是您传话才让她有了可乘之机。” 陆墨渊冷眸微眯,没想到自己府里竟然拿还有沈雪落的人。 不过敢把主意打到他头上,那就要做好承受的准备。 “全部发卖,卖作贱籍!” “是!” 陆墨渊忙着处理府里的细作,而被丢出王府的沈雪落,此刻处境极为尴尬。 她只穿了一身里衣被丢到王府门外,立即就围上了一大群百姓围观,更有好事者忍不住议论。 “这不是嫁给赵郡宋氏嫡子的那个沈二小姐吗?怎么被王府扒了衣服丢出来?” “不会是姐姐死了,她想爬床被王爷丢出来了吧?” 话落,众人一阵哄笑。 “我觉得就是,现在不都流行正妻抓外室的时候,将外室的衣物扒干净只剩一件单薄的里衣丢在大街上!” “是啊,而且沈大小姐死后,二小姐就天天往王府跑。” …… 几句话的功夫,大家看向沈雪落的眼神都变了。 沈雪落衣衫单薄,大街上冰雪料峭,她冻得浑身发抖。 听得众人的议论,她更是一阵羞愤。 她想辩驳,却又怕众人的议论声更大,只能装作没听见,一个人瑟瑟地缩在墙角取暖,等待宋御珩的到来。 等了半个时辰,她的身体几乎冻僵。 宋御珩终于来了。 沈雪落看到他的时候,激动地眼眶泛红,洒了几滴清泪。 她起身想要扑到他的怀里,却被避开。 沈雪落诧异的看着他:“御珩,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他眼里的冷意。 宋御珩冷眼看着她,丢给她一封书信。 “沈雪落,你不守妇道勾引嫡姐夫君,我宋家容不下你这尊大佛,这是休书,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更不是我宋御珩的妻子!” 宋御珩的话犹如一道惊雷,狠狠劈中了沈雪落。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你说什么?” 宋御珩要休了自己?他要休妻?! 她顾不得身上的冷意和痛楚,跌跌撞撞的走到他身边质问。 “你要休了我?” 宋御珩眼底没有丝毫波澜。 “是,你这样不安于室的女子我宋家不敢要,你还是回你的沈家吧。” 若是上次带沈雪落离开,他的心底还有一些旧情。 今日再来,他的心彻底死了。 勾三搭四的女人,他不会要,更不会给自己带绿帽子。 几次三番的往王府里面跑,他不是傻子,她以为自己真的看不出她心里的小算盘吗?他只是还念着旧情罢了。 沈雪落彻底慌了神,她扯住宋御珩的衣袖。 “御珩,你听我解释,这一切都是误会,是王爷他……” 说着,她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像是一副受尽委屈的模样。 宋御珩看到没看一眼,甩开她大步走了。 走前丢下了冰冷的几句话。 “沈雪落,从前我爱你愿意相信你,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骗,你我之间早就没了信任,也没了感情。” “今天后,你我连路人都不是。” 当初为了娶她,他甚至愿意放弃赵郡宋氏的继承者身份,可她却让自己颜面扫地,现在二房和三房的人都笑他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沈雪落看着他渐渐离开的身影,想要上前追去。 却一个踉跄,狠狠跌在地上。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早就围了一群。 谁都没想到,竟看了这么一出大戏,见沈雪落跌在地上没人同情,反倒有几位大嫂感同身受的为已逝的沈清影气愤。 “没想到这沈二小姐这么不要脸面,竟然勾搭姐夫!” “是啊,沈大小姐去世还不够百天,妹妹竟然就想取而代之。”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我看沈二小姐就是嫉妒姐姐,姐姐的东西都要抢过来,她现在的夫君先前就是指给她姐姐的,是她使了计策才抢来的。” 众人见又有秘闻,顿时都附上去追问。 沈雪落听着那些夫人嚼舌根,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她眼神阴翳的盯着刚刚说话的几位妇人:“你们胡说什么!若是再敢乱嚼舌根,我就让人拔了你们的舌头!” 众人顿时噤声,互相对视一眼,彼此心领神会的散了。 沈雪落还想再说什么。 但一阵冷风吹过,她冻得打了个寒战。 这天,实在太冷了。 天上又开始飘雪,宋御珩不要她,她只能先回沈府。 深一脚浅一脚的朝着沈府走去,但没走两步,就遇到了一群衙役要抓她。 被人毫不怜惜的缚住双手,她疼的大喊大叫:“你们干什么!大白天难道要强抢良家妇女吗?” “我是清河沈氏的二小姐,你们竟然敢绑我!我让我爹砍了你们的脑袋!” 先是被陆墨渊扒了衣服丢出府门,又被宋御珩休妻,现在连一群小小的衙役都敢对她不敬。 她再也忍不了了,死死盯着这群人。 等着他们诚惶诚恐的把自己放开。 可为首的衙役只冷峻的看了她一眼:“我们抓的就是沈二小姐沈雪落!沈府涉嫌贪赃枉法数百万两,还有科考中收受贿赂徇私舞弊,数罪并罚当诛九族!” “陛下隆恩,念在沈氏祖上功德,沈氏一族全部流放宁古塔!” 什么?! 沈雪落膝盖一软,险些跌在地上。 她大脑瞬间变得空白,脸色也变了:“不可能,我爹不可能做那些事,一定是你们含血喷人!” 她才刚被宋御珩休妻,父亲怎么就立马出了事。 她挣扎着要回沈府,但衙役都死死的将她禁锢。 “你们放开我,我要回沈府!” 为首的衙役声音冰冷:“沈府已被抄家,你要看就跟我们一起回大牢里和你的父母团聚吧。” 说着,他就朝着身边的几个衙役吩咐。 “带走!” …… 凌骁把这些告诉陆墨渊的时候,他正在祠堂给沈清影上香。 他没什么表情,只挥了挥手让其离开。 陆墨渊一身白色僧袍,缓缓在蒲团上跪下。 “清清,从前欺辱你的那些人,我都替你一一还了回去,就当时是对我从前过错的弥补,等再过几日我交代完王府的后事,我就来找你了。” 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怨我、恨我也好。 我只想再见一次,向你诉说我的悔恨。 倏地,一阵风将桌上的蜡烛吹灭。 陆墨渊愣了一会儿。 “清清,你是不是还在怨我?” 心也开始丝丝拉拉的钝痛,像是有一把锯子在锯他的心。 他缓缓起身,将烛台上的蜡烛重新点燃。 刚点燃烛火,管家匆匆来报:“王爷,宋御珩求见。” 陆墨渊顿了一下,看向沈清影的排位,忍不住呢喃:“清清,刚刚你不是在怨我,是在提醒我对吗?” 他差点忘了一个人——宋御珩。 当初那个与沈清影定在娃娃亲,却又设计退婚的男人。 若不是自己求娶,他的清清说不定就要因为宋御珩的抛弃,嫁给年老暴力的老鳏夫了。 “让他在前厅等候,我稍后就来。” “是。” 管家离去,陆墨渊再次看向沈清影。 “清清,我会替你报仇的,他们谁都逃不掉,包括我自己。” 说完,他大步离开去往前厅。 一进门,宋御珩就朝陆墨渊走了过来。 “王爷。” 他行了一礼。 陆墨渊并未说话,径直走到主位上坐下。 宋御珩站在一旁,惶恐的开口:“王爷,我已经和沈雪落一刀两断,往后也不会再和沈家有任何瓜葛,还望王爷能放过宋家。” 他将自己的头低的很低,几乎将自己低到了尘埃里。 得知沈家出事后,父亲第一时间就敲打了他,让他连忙来安王府赔礼道歉。 沈家百年大族,结果一夕之间就被连根拔起,这其中定然少不了陆墨渊的手笔,但他一直忙于沈清影的白事,不该牵扯这些的。 定然是沈雪落不知好歹招惹了他。 为了家族,也为了自己的往后。 当然,他也为了不让自己带上绿帽子,给自己留下耻辱,所以当机立断在王府让他来领人时就写下了休书一封。 陆墨渊看着宋御珩投诚的模样,喝了一口热茶。 “此次,我并未打算为难宋家。” 宋御珩心头一喜。 但下一刻,他又瞬间跌入地狱。 “可当初你与清清定下娃娃亲,是你先负了她,勾搭上了沈雪落。” “辜负真心的人,就该吞一万颗银针。” 陆墨渊的话冰冷入心,他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宋御珩。 宋御珩连忙解释:“当初……当初是我被沈雪落蒙蔽了双眼,今日回去后我会亲自到清清墓前道歉的,逢年过节我也会给她烧些香表的。” 陆墨渊冷冷地看着他:“你觉得这些够吗?” “若你自愿为清清点天灯,我就放过宋家,放过你……” 宋御珩心底一颤。 点天灯乃是十大酷刑里,最严苛的一种。 他怔怔的看着陆墨渊。 不过一瞬,他就立即跪到在地:“王爷,我真的知错了,求往王爷饶我一命,也放宋家一条生路。” 陆墨渊放下茶盏:“我给你一晚时间考虑,明日午时给我答复即可,过时不候。” 说完,他大步去了后院的祠堂。 到时间了,他该为沈清影念佛诵经了。 宋御珩跌在地上,怔怔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影,心里有一道轻轻浅浅的声音。 完了,全完了。 管家走上前将他扶起,笑呵呵地说道:“宋公子,请回吧。” 宋御珩踉踉跄跄的离开,整个人像是丢了魂儿一般。 来到祠堂的陆墨渊,他虔诚地跪在地上,一手持佛珠,一手持犍稚敲击木鱼:“三界清净,众生安乐,楼观地利……” 祠堂内烛火摇曳,他口中念念有词,脑海里浮现的却全是沈清影的身影。 她的一颦一笑,她的嬉闹怒骂,还有洞房花烛夜她躺在黑棺里的那一幕,全都狠狠刺痛着他的神经。 猛地,他睁开双眼。 举目四望,他像是置身于一片废墟,独自一人,周围全是残破的破壁残垣,一股无力感灭顶而来。 他捻动佛珠,敲击木鱼,又念起了清心咒。 “冰寒千古,万物尤静,心宜气静,望我独神……” 可他的心依旧很乱,全都是关于沈清影的。 他不再念咒,只是怔怔的看着她的排位:“清清,我只晚了一步,却完全错过了你,对不起……” “明日,过了明日我便来找你了。” 说完,他又把凌骁叫来。 “去,派人盯着宋御珩,他若是有任何异样,直接将抓了带回来!” 凌骁领命离开,陆墨渊的心才稍稍好受一些。 他在纸上一遍又一遍的写下沈清影的名字,一边又一遍的呢喃着道歉,直到深夜。 翌日,宋御珩被抓进了王府。 陆墨渊料想的不错,他果真想要逃跑。 “想逃?” 陆墨渊冷冷地盯着他:“谁都逃不掉,对不起清清的人,都该受到惩罚,没有例外。” 宋御珩惶恐的跪在地上求饶,脸色吓得煞白。 “王爷,王爷求您饶我一命!” 但陆墨渊没有丝毫犹豫,对着凌骁吩咐。 “点天灯!” 凌骁领命,将他带去后院。 没多久,就传来了宋御珩的惨叫声。 一声,两声…… 渐渐地就没了。 陆墨渊将府里一切妥善安排,卖身契也一一还给下人,还每人额外多发了十两银子,他自己独自一人去了北陵山洞。 当初上山时,抬了两口棺材。 现在,他终于可以躺进属于他的那口棺材里了。 陆墨渊躺在里面,给自己吃了一株爱情草,刚吃下去他就喉咙一阵火辣辣的痛,胃里也是一阵绞痛,像是有人拿针在扎。 他痛苦地将棺盖合上,看着漆黑狭小的空间,痛感被不断放大。 有一种眩晕的呕吐感,他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像是有人紧紧扼主他的咽喉,心脏也被人攫住。 身体痛的他几乎昏厥,眼睛也渐渐睁不开了。 他虚弱又高兴地说—— “清清,我终于可以来找你了……” 京城的消息传到江南周庄时,已经是二月份了。 沈清影听着云姐的讲述,心底终究还是动了一下,她确实是没想到盛极一时的清河沈氏竟会落得个流放宁古塔的结局。 “清清,你说安王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真的如传闻所说,安王妃是被沈家人害死的?” 云姐丢了手里的瓜子皮,喝了一口清茶。 沈清影捻了一块糕点,并未做什么评判。 “谁知道呢。” 让她最没想到的是,陆墨渊竟然会为她殉情。 她总觉得这其中定是人们口口相传出了差错,就像当初陆墨渊为沈雪落去了庙里做和尚,京中百姓却都说是为了自己。 从始至终,陆墨渊的心里都只有沈雪落。 云姐见她情绪平平,觉得有些没意思,自己每次说些京城传来的八卦,她既不惊讶,也不好奇。 她忍不住问:“清清,你猜安王死了吗?” 沈清影怔了一下。 爱情草,又名断肠草。 人吃下之后,不过半息之间就会毒发,吃下去的人几乎必死无疑。 她的神色终于有了波动,诧异的看着云姐。 “难不成……他没死?” 云姐见她终于有了几分正常人的反应,笑着说:“没想到吧?安王吃了断肠草都没死。” “太医院的太医们救了三天三夜才把安王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听人说这是上天被安王和安王妃的爱情感动,所以不愿让他离去。” 他们的爱情? 沈清影并没多说,但心里却忍不住嗤笑。 他们之间根本没什么爱情,有的只是算计而已。 如今再往回看,她甚至忍不想出嫁时的那场闹剧,是不是也是陆墨渊为了讨好沈雪落故意给自己的难堪。 沈清影收拾了桌子上的高点茶水,把绣了一半的绣品拿出来绣。 “这些事,你都是听谁传的?” “说不定那安王吃的根本不是断肠草,自导自演的呢?” 听到她的话,云姐愣了一下。 这似乎是她从未想过的角度,断肠草乃剧毒。 “可……可他似乎没理由假死啊?” 她忍不住为安王辩解,不然她实在是想不出安王这么做的用意。 沈清影也想不到,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而是拿起了针线,开始在暖洋洋的太阳下刺绣。 “这些八卦日后再说,现在的要紧事是赶紧将姜娘给我的这幅万里山河图赶快绣完,六月朝贡,四月就要交上去一级一级送到京城。” 算算时间,已经不足两月了。 而这幅大制作,她才绣了三分之一。 云姐看着她的绣品,也顿时有些同情她。 “你这幅绣品比往届都难上不少,而且针脚又密又多,也费眼睛,到四月的时候能绣完吗?” “交不上贡品,可是要杀头的,你说我绣不绣的完?” 沈清影已经开始埋头苦绣。 不管能不能完成,她都必须能完成。 所以,现在每日里她出了吃饭休息的时间,都拿来了完成这幅宏图巨制了。 紧赶慢赶,她的时间依旧不够用。 转眼到了四月,沈清影还有十分之一的内容没有完成。 到了提交的前一日,云姐替她急的不行,恨不得自己也上手替她帮忙,但风格不同的针法很容易就会被看出来。 无奈之下,两人一同找到姜娘。 却不想姜娘笑着说—— “你们不用慌张,草图我已经呈上去了,因着这次的宏图巨制比往年都要繁琐许多,制作之初我就向上面申请了推迟半月提交。” “宫里的人,已经同意了。” 沈清影和云姐相视一眼,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云姐嗔怪的看向姜娘:“你怎么不提前和我们说,害我们提心吊胆半个多月。” 尤其是临到递交绣品的日子,她们的心中更是惶恐焦虑。 唯恐交不上绣品,被朝廷问责。 姜娘摇着团扇,盈盈一笑。 “我这不是怕你们不抓紧时间,给你们添加几分紧张感,以免你们真的完不成任务不是,不然我怎么会一直对你们不闻不问。” 云姐故作生气的锤了她一拳:“就你会戏耍我们。” 沈清影放下心来,对姜娘说了一下自己的进度。 “绣品还剩下十分之一,半个月的时间足矣。” 这次绣品工艺复杂,若姜娘没有申请半个月的宽限,她倒真的完不成任务了。 最后两个月,她几乎日夜不停。 除了吃饭休息都在赶工。 她的辛苦,姜娘看在眼里,原本她白皙的脸都熬成了蜡黄色。 她心疼的拉着她的手:“知道你这段时间辛苦,今日我请你们去新开的刘记饭庄吃饭补偿一下怎么样?” “今天就当休息半天,再忙也要吃饱喝足才行。” 沈清影为了绣品的事情,已经几个月没出过门了,平日里买菜也是让云姐出门买回来,她只负责做饭。 也确实该出门透透气了,反正能在期限内完工就行。 “好。” 云姐沾了她的光,三人一起前往饭庄吃饭。 只是等饭菜上来时,她尝了两口就忍不住说。 “吃久了清清做的饭菜,嘴巴都被养刁了,现在再吃外面的这些饭菜都觉得不合胃口。” 姜娘有些惊讶:“清清还会做饭?” 沈清影点头。 “会一些。” 云姐咽下嘴里的饭菜,替她宣扬:“清清的饭菜也是一绝,就算她不做绣娘,自己开个小店子,生意肯定也络绎不绝。” “就是我们整个苏州城,恐怕也找不出比她做的还要还吃的。” 沈清影被她夸得不好意思,连忙解释。 “没云姐说的那么好,不过是会做两个小菜罢了。” 她的厨艺虽好,但她并不想引人注目。 云姐以为她只是不好意思,拍了拍她的肩:“清清,你不用这么谦虚,我再没吃过比你做的还要好吃的饭菜了。” 姜娘见她如此夸耀,笑着对沈清影说。 “云姐这般夸你,等你绣品完工了,我也要厚着脸皮去你家尝尝你的手艺。” 沈清影没推辞,笑着答应。 三人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吃完了一餐饭。 饭后,大家就各自回家。 沈清影也继续着每天埋头苦干的日子,直到月中绣品完成她才长长舒了口气。 姜娘看着绣品赞不绝口。 看着累极了的沈清影,更是直接给了她两个月的休息时间,中途还去她家吃了几次饭,发现味道确实不错。 而沈清影,一连休息了两个月,整个人也活了起来。 到了六月她照旧准备去姜娘的铺子里,拿些绣品回来刺绣。 可刚一打开门,她就看到一位不速之客—— 陆墨渊。 陆墨渊怔怔的看着沈清影,在看到她的一瞬间红了眼眶。 “清清……” 他的声音带了一丝颤。 沈清影神色诧异,转身就要将门关上。 陆墨渊眼疾手抵住大门。 “清清。”他的声音都快碎了。 他近乎哀求的看着眼前人,嗫嚅着颤抖的唇,喉头哽塞。 “我以为,我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我……” 沈清影想要将他推出门,但看着门外来来往往的行人,纷纷侧目看向她的门口。 犹豫再三,她将人放了进来。 陆墨渊一进门,她就将门关上,将门外那些好事者的视线也隔绝在外。 她像是看一个毫不认识的陌生人。 “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陆墨渊的目光一直黏在她身上,直到此刻他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沈清影活了,她此时此刻就站在他面前! 注意到她的视线,他才连忙回答:“我看到你送上去的绣品,只一眼我就认出那是出自你的手。” 起初,他不信,也不敢想。 可思念成魔时,人们总会忍不住幻想。 会不会有奇迹发生? 他循着绣品的地址一层一层的往下找,一直找到了江南,找到了周庄。 才发现,他的清清真的还活着! 沈清影沉默了。 那幅绣品,她已经改良了针法,没想到还是发现了。 但往常绣品都是送给皇帝,她的绣品才刚交上去,没想到就被陆墨渊给发现了。 千算万算她终究走错了一步。 陆墨渊走近她,乞求的看着她。 “我知错了,和我回去好不好?” 从今往后,他不想再和她分开,甚至不想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他怕她会消失,会又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沈清影没说话也没看他,身子也往后退了几步,与他拉开距离。 其态度,不言而喻。 陆墨渊心中一痛,甚至痛的他发不出一点声音。 他嘶哑着开口:“我知道你在生我当初的气,我也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可我的本意并不是这样的,我只是认错了人……” 倏地,沈清影打断他。 “清河沈氏嫡长女沈清影已经死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绣娘,王爷恐怕找错了人。” 她垂着眼眸,不愿意看他。 早在自己吞下金蚕蛊,死心的那一刻,那个清河沈氏的嫡长女沈清影就死了。 陆墨渊眼睛逐渐传来酸涩的刺痛,喉咙更是堵得无法呼吸。 他赤红着眼,“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眼神真挚又诚恳,身上的佛衣为他添上了一层悲悯的色彩。 “清清,你可曾还记得年幼时,你常给一个小瞎子送梅花饼的故事,你们一起在山茶花树下玩耍?” 沈清影怔了一下。 陆墨渊凝望着她的眼眸,一字一句说道:“那个小瞎子就是我,可我却把你认成了沈雪落。” “所以,当初我才……我才会做出那些错事。” 沈清影心中掀起一阵波澜,她也想起了那段幼时的回忆,那个关于她和小瞎子的故事。 纯真质朴而又美好。 再看向陆墨渊时,她的眼神染了几分复杂。 片刻,她才开口—— “我知道了,你走吧。” 陆墨渊怔怔的看着她,整个人都要碎了。 声音更是含着哽咽:“清清,我真的知道错了,只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弥补。” “好吗?” 佛子红了眼眶,落下几滴清泪。 沈清影眼神无波:“感情是一次性的,有了裂痕就再难修补。” “回去吧,无论从前种种如何,曾经的那个沈清影都已经死在了上一个冬天,如今的一切不过是刻舟求剑。” “不,不会的。” 陆墨渊上前想握住她的手,却被避开了。 他的心,也空了一瞬。 似乎有些东西已经无可挽回了。 沈清影走到门口,又将门敞开。 “说清楚了,就走吧。” 陆墨渊不愿意离开,他还没求得她的原谅,他不能走。 “清清,我……难道就真的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你要什么,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希冀的看着她,眼睛也带着哀求。 沈清影转身,朝房间里走去:“我希望你别再来了。” 说完,她进到房间里,“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将陆墨渊隔绝在门外,也把他彻底隔绝在自己的世界之外。 当初既然选择离开,她就从未想过回头,更没想过再与他和好。 错了就是错了。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从来一次的机会。 陆墨渊站在院子里看着她的房门,眼眶一阵酸涩刺痛,六月的骄阳已经照的让人睁不开眼。 不知站了多久,他才默然离去。 听到关门声响起,沈清影也只是朝门口看了一眼,多余的动作再也没了。 过了一会儿,她才放下手里的绣品,起身准备出门去万绣阁。 一开门,大门就被人再次推开。 她怔了一下,以为是陆墨渊折返回来,见是云姐进门她的心不由松了口气, “云姐。” 云姐见她好好的站在屋檐下,也暗自松了口气。 她进院将门关好,快步走到沈清影的身边询问。 “刚刚我看到一个白衣佛子从你的门里出去,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怎么回事?” “我担心你出了什么事,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连忙赶过来瞧瞧。” 沈清影心里一暖。 她笑着说:“没什么事,不过是一个苦修的佛子,过来问我讨口饭吃,我没东西给他,他就走了。” 云姐愣了一下,半信半疑开口。 “现在修行的佛子都生的这么俊俏了吗?” 沈清影被她的话逗笑。 笑完,她换了话题:“今日你去绣阁领了绣品吗?我被刚刚的僧人耽误,还没来得及去,你若是没领我们就一块儿去领。” “我刚领回来,你的那份我也帮你领回来了。” 云姐说着,就朝门口走去。 “你在家等着,我现在去给你拿。” 不等沈清影说话,她就已经走出门,朝着自家走去。 没一会儿,云姐垮了一个竹篮就回来了。 她进门后先将大门关好,又拉着沈清影的手走到屋子里,将房门紧紧关上。 才掀开竹篮,拿出里面的东西递给她。 竟是几块金子。 沈清影看着云姐递来的几锭金子,愣在原地。 她疑惑地看着眼前人:“云姐,你这是?” 云姐笑呵呵的说:“这是姜娘托我给你的,京城的人传信回来,陛下很喜欢你绣的这副山河万里图,气势磅礴大气。” “这些是上面给的,姜娘又给你的。” 沈清影仍旧有些呆愣,云姐把东西塞给她,由衷的替她高兴。 “你是我们这些绣娘里最有出息的,能得了上面人的赏赐,我最近家里的远方表妹要来住几天,不然我非要让你请客下馆子。” 沈清影笑的勉强,她拉住她的手。 “没事,带上你表妹我们一起去。” 云姐不是爱占便宜的人,连忙拒绝:“那哪儿成,等她走了你再请。” 说完,她就起身朝门口走去。 “我就不和你多说了,东西我带到了,最近的绣品都放在篮子里了,你自己看吧,我先回去招呼亲戚了。” 沈清影应了一声,就开始看着手里的金子发呆。 这金子到底是谁的,皇帝还是陆墨渊? 霎时间,她忍不住思虑自己是否要搬家,陆墨渊已经找来,自己的身份迟早都会暴露,假死一事必定也会遮掩不住。 连带而来的,是一些列的麻烦和问题。 想着,她立马开始收拾东西。 走,走的越远越好。 可收拾到一半,她又猛地回过神来。 门外,陆墨渊恐怕早就安排了不少的人盯着她,她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人监视了。 她放下手里的东西,悄声走到院门口。 轻轻推开门,探出头。 果然,门外不远处多了几个不认识的男人。 她不能走。 沈清影想了一天,仍旧没能想出什么完全的法子。 但到了深夜,陆墨渊又来了。 沈清影看着门外的人,忍不住皱眉想要关门。 陆墨渊却说:“我知道你不想白天被人发现,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说清楚,向你道歉,我不会做什么出格之事的。” 犹豫半晌,沈清影叹了口气。 “进来吧。” 晚上来,总比白天来要好些。 白天若是被人看到她门前常常站着一个佛子,恐怕不出三天她的身份就要被人揭晓,更会成为这附近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今夜月色皎洁,庭下如积水空明。 沈清影随意地坐在椅子上,未曾看陆墨渊一眼。 陆墨渊从怀里拿出两串佛珠:“清清,这是我在佛前重新求的佛珠,你一串我一串,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这一次,我绝不负你。” 他一字一句说的真挚。 “啪——!” 沈清影拿起一个茶盏,扬起手摔了下去。 茶盏四分五裂,碎片溅落到陆墨渊的脚下,他吓了一跳。 沈清影直视着他的眼睛,里面一片坦诚和寂静。 “我们的感情就像这碎掉的茶盏,碎了的东西,无论如何再拼凑,拼凑的再完美,它都曾被人狠狠的摔在地上,其中的裂痕永远都无法消失。” “你说你念着幼时的陪伴之情认错了人,说到底你到底是念着那一份情,还是念着年少的那一份执念?你说心里念的是我,不也仍旧认错了人?” 说着,她忍不住又谈了口气。 “过去种种,就让它当做浮云散了不好吗?” 陆墨渊攥着手里的佛珠,胸腔被一股巨大的悲伤填满,还带着一些后悔。 “难道我们之间,就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吗?” 当初知道她假死知道她还活着,他高兴又难过,也深知她定然是失望极了,才会选择丢弃一切,可他还是会忍不住期待。 希望有回旋的余地,希望他还有希望。 沈清影神色无波—— “我不想恨你,我们之间,毫无瓜葛的陌路人才是最好的结局。” 最后陆墨渊什么都没说,赤着眼睛走了。 他再没来过,但沈清影隔三差五就会收到一些米面粮油。 有时是她清晨出门时放在家门口的,有时是小厮敲门送来的,沈清影起初会拽着对方的衣袖说不要。 “这东西我不能要,你们都拿回去。” 对方非但不听,反倒走的更快了。 到后来,她在听到敲门声时,开门后就不见人影只剩下东西。 起初,她还会想是不是附近一些对她有意的男子。 毕竟她搬来这半年时间,附近也有不少的青年才俊朝她抛出一些橄榄枝,想要和她发展些什么。 也曾送过不少东西,不过最后都被她同云姐一起送回去了。 但时间久了,她就明白了。 是陆墨渊送的。 沈清影有些无奈,她专门腾了一天时间在门口等着,对方一敲门她就把门打开攥住对方的衣袖。 “往后别送了,让你家主子今夜戌时一刻来一趟。” “就说我与他有要事相商。” 说完,她也不等送东西的下人反应,直接将门关上。 下人拿着手里的糕点,犹豫了一会儿又拿着回去了。 陆墨渊得知后,心里激动几分。 他的清清……是不是回心转意了? 刚到戌时一刻,他就迫不及待的敲响沈清影的院门。 沈清影将他放进院里,还给他倒了一杯清茶,又拿出几锭金子和一些钱两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 这些钱,就当是这些日子的抵消。 至于那几锭金子,她也不会要,他的东西她都不会再要。 “往后别再送了,你这样只会让我徒增烦恼。” 陆墨渊心里一哽。 送到嘴边的清茶他都来不及喝,紧紧地盯着她。 沈清影没看他,只是抬头看着夜幕之下被乌云遮了一半的月亮。 “以后你也别再来了,从前的事就当做是上辈子的事吧,我现在过得很好,自由自在也不用受到身份束缚。” 而他们之间,早就没了以后。 也不必再如此纠缠。 陆墨渊用力地攥了攥手,压下心底起伏的情绪,带着颤抖问:“难道你就真的不能原谅我吗?” 沈清影扭头看向他。 “我没有不原谅你,我对你本就无恨,何来原谅?” “自古夫妻纲常,男子三妻四妾,你也不过是认错了人,甚至连纳妾都算不上,我又能多说什么?” “只是,我们确实再难回到当初。” 陆墨渊看着她的眼睛,明明和当初一样。 但里面却独独没了自己。 他快步上前,执拗的看着她,紧紧握住她的手。 “不,只要你愿意我们一定能回到过去的,我们依旧会是京城人人艳羡的夫妻。” “清清,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我什么都肯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带着哭意。 他只求她别离开自己,他不能没有她。 沈清影一点一点掰开他的手:“王爷不必再执着于过去,您该回京城了,那里才是您该待的地方。” “您是大夏德高望重的神佛,是至高无上的佛子,也该知道浮华三千,我们都只是彼此尘世中的过客,错过亦是无缘。” 陆墨渊退了两步,怔在原地。 他红着眼定定地看着沈清影,眼角滑落几滴清泪。 他知道,自己彻底失去沈清影了,在洞房花烛假死的那一刻,在自己认错人的那一刻,在他被迷惑维护沈雪落的那一刻。 他就彻底失去了沈清影。 只是,他不愿意承认,不敢承认。 喉头哽塞,他什么都没说,只是眼角滑落的泪出卖了他的心。 空明的庭院里,两人静默许久。 最后,陆墨渊踉跄的转身离去。 沈清影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又看向天边的明月。 乌云散去,明月高悬。 从今往后,世间只有绣女沈清影。 …… 三个月后,京中传闻安王爷去了五台山再度出家。 彼时,沈清影正在院子里绣牡丹。 她听到这个消息时,手里的针线不停,头都没抬。 头顶上,阳光正好…… 更多精校小说尽在龙凤互联:http://www.zvzee.com/ 《快穿女配冷静点》作者:杜了了 文案: 她原来是个女配,每次结局都很惨。后来才恍悟,绑定她的野生系统是个智障,不给新手礼包,不给老手礼包,完成任务还没 奖励,她决定不干了。 系统:警告!请好好干活,不然会被抹杀。 唐果:做梦。 系统:宿主,求求你,不要再欺负男女主了。 唐果:不可能。 系统:大大打算怎么祸害这个世界,求带飞啊。 唐果:带飞可以,你把那个男人的信息查出来给我。 系统:嘤嘤嘤……好哒!大大,请稍等哦。 标签:宠文 日久生情 系统流 腹黑 第1章 富少的前女友(1) “小果,抱歉,我明白分手对你打击很大,但……真的很对不起。” 冷子越紧抿薄唇,好看的眼带着愧疚,“你是个好女孩,我不想伤害你。本以为你的好足够让我忘记她,到她回来那天,我才发现没办法忘记。” “琪琪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小果,我真的不想错过她。” 面前的女孩一身简单款式的连衣裙,双手紧紧地扣着奶茶杯,垂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女孩单薄的身躯轻颤,仿佛在为这个结果哭泣。 冷子越很愧疚,可他必须分手,他爱的是陆琪,不是唐果。安静太久,他忍受不了女孩一言不发。想起她叽叽咂咂,笑容灿烂模样他就会心软。 他怕心软,慌乱的掏出支票,签上名字,小心翼翼地将支票挪到唐果的手边。 “小果,你自己填吧,这算是我给你的补偿。”冷子越认真的说道,“希望没有了我,你也要幸福。” 女孩终于抬起头,面貌秀美干净。本以为她早已泪流满面,不想她只表情平静地凝着他,嘴角弯曲隐约是在笑。 他看错了吧? 冷子越非常紧张,怕她会做出过激的行为。 “小果,对不起。”冷子越不停的道歉,“你还需要什么,我能够做到一定会去做。” “真的吗,嗯?”女孩笑容诡异,还笑出了声,凉凉的声调响起,“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冷子越:“……”难道小果还是不死心,想要用这种方式挽回他?抱歉,他不会答应。 “你不是想当歌星吗?回头我找人帮你,希望你能够开心些,早一点忘记这件事。” 她还在笑,笑声引起整个奶茶店的人注意,她毫不在意,可冷子越隐约觉得不太对劲。又见她猛地收起笑容,目光盯着他。 冷子越认为唐果没有办法接受分手,才会表现异常,心里的歉疚多了些。 唐果捧起奶茶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纤细的手指拿起那张空白的支票,吹了一口气。粉红的唇微张,美丽的眸子抬起来,冷子越被看得心里一窒。 “随便我填么?” “是。”冷子飞快回答。 “哦……” 她唇角弯起妖异的弧度,闪得冷子越有些晕,心怦怦都跳了两下,小果这样笑起来真的很吸引人。 她抬眸,伸出白皙的手掌,“有笔吗?” “有,有,我拿给你。” 冷子越连忙掏出一只钢笔,两手恭敬的捧到唐果的面前,生怕她反悔不签,还绅士的将笔盖打开,才递到她的手上。 眼看唐果就要填数字,她脑子里疯狂的响起一道声音。 第2章 富少的前女友(2) 唐果将钢笔还给了冷子越,拿起支票吹了吹,似乎要把墨迹风干。 冷子越松了一口气,唐果接受他的馈赠,他心里好受了很多。虽然,小果今天看起来有点不正常,但想到自己做的事情,他只能够归咎于自己将小果伤害得太深。 他将小果当成陆琪的替身,确实伤害了她。 “小果,是我对不起你,今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给我打电话就行了。” 唐果将支票放在桌面上,又喝了一口奶茶,才说道,“什么时候都可以?” “嗯。” “那……你和你女朋友爱爱的时候,也可以吗?” 冷子越:“……”小果这是气疯了吗? 显然,唐果并不纠结这个问题,扬了扬手里的支票,“我随时都可以去兑现?” “是的。” 至于先前唐果的话,冷子越只归咎于唐果失恋成疯,他可以原谅她那样说话。刚刚回答完,冷子越突然瞄到上面的金额,整个人都愣住了。 “小果,你填的多少?”冷子越有些紧张的问。 按照他对唐果的了解,就算她气急了会要他给的东西,最多不过几百万。如果他没有眼花的话,上面的金额是五千万吧? 他有些不确定的问了,“五千万?” “是啊,”唐果一脸理所应当,“不是你叫我填,要补偿我的吗?怎么,你认为多了?”唐果秀眉一皱,“你舍不得了?” “不,没有,没有舍不得,我……”冷子越有些尴尬,“五千万金额比较大,兑现的话,可能没有那么多,你可以兑现的,应该有三千万的样子。” “是这样啊,”唐果眉头一松,“我还以为你舍不得呢,既然不是舍不得,我就放心了,那你给我开个三千万的支票吧,另外再打一张两千万的欠条。” 冷子越:“……”小果,她是真的疯了吧? 一定是他太伤她的心了,听说,女人一旦失去了爱情,就会疯狂的爱上金钱。 他给不了她爱情,只能够用金钱补偿她了。 尽管五千万太多,冷子越也立马照着唐果说的做了。只要小果消气就好,他是真的有些对不起这个单纯的女孩。 冷子越的速度很快,支票和欠条都填好,交给了唐果。 唐果不客气的收起,将其放进钱包里面。最后喝了一口奶茶,她站了起来,“我走了,你喝完记得结账。” 唐果走出奶茶店,根本就没有理会脑子里面乱糟糟声音,扬手招了一辆车,开门,坐下,关门,一气呵成。 “司机,去最近的银行。” 唐果摘下墨镜,唇角带着若隐若现的笑容,“提现啊,冷子越不是给了我一张三千万的支票吗?】 第3章 富少的前女友(3) 目睹唐果将三千万提到她的银行卡,系统真的是恨不的出来掐死她。 唐果瞄了短信上,三千万汇款的消息,嘴角轻轻一勾。那小人得志的样子,系统是真的快被气死了。 银行大堂经理,恭恭敬敬,和颜悦色的将唐果送出银行大厅,临走的时候,还递给唐果一张名片。 唐果随意将名牌塞到包里,扬手招了一辆车,在打开车门时候,她的视线落在对面的某个位置。 “小姐,你搭不搭车啊?” 司机明显有些不耐烦,伸头出来,正好对上唐果的视线,呼吸猛的一滞。不是面前的女人有多么漂亮,而是她的笑容太过于妖异,司机小心翼翼的问,“小姐,请问,您还搭车吗?” “不了。” 唐果轻笑一声,关掉车门,视线掠对面歌城的位置,准确的来说,她的视线是随着走进歌城的那个高大的背影。 她眯了眯眼,嘴角越来越上扬。 系统:委屈巴巴的。 唐果没有再理会脑子里那个乱糟糟的声音,高跟鞋哒哒哒的声音响起,她走去的方向,正是歌城。 此时的唐果,清纯与妖异的结合,在男人看来,完全就是一只小妖精。走进歌城,就有无数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唐果的目的地是乐手唱歌的舞台,其他人发现她走去的方向,连忙给她让路。 唐果来到台上,乐手都不由停止弹唱。乐手是一个阳光大男孩,面对唐果的笑容,一脸通红。 “小姐,你想要听什么歌?” 乐手双手连忙放在吉他上,要不是极力控制,话都有点控制不住了。 唐果微微一笑,“我突然想唱歌,可以?” “可以,当然可以。”乐手飞快的点着头,连忙给唐果让了位置,还提出了一个要求,“我……我可以帮小姐伴奏吗?” 唐果掠了眼乐手,同意了。 优美醉人的歌声响起在整个歌唱的舞池,所有人都停止了手底的动作,视线追寻着歌唱的人。 穿着白裙子的女人,有一副秀美清纯的面容,但在她抬眸的瞬间,所有人都会沉浸在这双迷人的眸子里,那眸子像是有魔力一样,可以引导他们走进她歌声的世界。 歌城某一个贵宾间的门被打开,男人走到栏杆的位置,看也没有看舞台上唱歌的女人,倚着栏杆,紧闭双目,似乎是陶醉在女人的歌声中。 第4章 富少的前女友(4) 歌城众人陶醉在唐果的歌声时,歌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从刚才的梦里清醒。 脑子里还在回味刚才的歌声,偏偏,唐果只唱了一半,最好听的那部分还没有唱,纷纷以一种控诉的眼神的望向台上的女人。 “小姐?” 乐手也不得不停下,十分不解。 唐果放下话筒,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嗓子有些不舒服,剩下的,就不唱了,谢谢咯。” 乐手眼巴巴的望着唐果,希望她能够将接下来的唱完,然而唐果已经走下了舞台。 等其他人想起去找她的时候,早就寻不到她的身影了。 歌声戛然而止,让栏杆上的男人皱了皱眉头,一股香风飘来,他不得不睁开眼。 他凝着面前端着酒杯的美丽女人,女人欲语还休的看着他,“冷先生,之前我唱的歌还没有听完呢,现在要进去继续吗?” “冷先生如果喜欢在外面听,我就在外面唱,”女人一脸乖巧,将酒杯递给男人,“您的酒杯,我都帮你拿过来了。” 男人锐利的眸子盯着女人,直到女人后背湿透,双腿发软,都快要站不住的情况下,他薄薄的唇掀起一抹冷笑。 男人拿过酒杯,轻轻一捏,酒杯四分五裂,暗红色的液体顺着他的手掌流淌下来。女人被吓得瘫软在地,小脸瞬间苍白。 “冷先……” 冰凉锋利的碎片抵住下颚,脖子的刺痛令女人浑身颤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在女人以为,对方会割破她喉咙的时候,碎片陡然离开她的身体。 “你应该感谢刚才唱歌的女人。” “现在我不想见血。” 男人拿出手帕擦拭着手掌上的暗红色液体,转身而去。 女人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得罪这个男人,她的前程没有了,她后悔为什么要鬼迷心窍去下药?? 男人回到包间,双臂伸展,靠在沙发上,叼着一只香烟,样子慵懒的问,“找到之前唱歌的那个女人了?” “冷先生,监控显示,她离开了歌城。”经理冒着冷汗,“她下舞台就离开了,要是知道冷先生会找她,我一定会让人留住她的,现在已经派人去找她了。” 男人罢了罢手,“不必了,我的人会找到她。” 而后,男人起身,经理连忙站直了。 “冷先生这就要离开?” 男人已经走出包间,经历才后怕的擦了擦冷汗。这些女人真的是一个个都不省心,还敢给这位下药,也不看看这位是什么人物,真的是吓死他了。 幸好,幸好另外一个女人出来吸引了火力。 唐果穿着一条海绵宝宝的睡裙,卷在沙发上看电视。她其实有点嫌弃这身海绵宝宝的睡裙,可惜原身除了海绵宝宝图案的睡裙,就是懒羊羊图案睡裙…… 系统泪崩了, 唐果吐出葡萄皮,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和双手,“我要当歌星啊,我要唱歌。” 系统喜极而泣。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起。 第5章 富少的前女友(5) “你们是谁?”唐果透过猫眼,看到了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还是一看就不是好人的那种,“你们是想来绑架我的吗?” “你们赶快走,不然,我要报警了。” 系统: 宿主好像还有点崩咩?? “小姐,我们冷总想见你一面。” “绝对不会伤害你半分。” “你别报警,我们不是坏人。” 唐果:“我不相信,坏人又不会在脸上刻字,你们三个大汉,在一个单身女子的门口驻留,肯定是有不好的想法。” “我这么美,你们肯定是想对我不轨。” 三个保镖面面相觑,最后掏出电话给他们老板打电话。 “先生,唐小姐不相信我们,要不要用其他方法?” “她说了什么?” 保镖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只听到男人笑了一声,“门劈开,把人带过来……她不会反抗。” 保镖们:为什么??? 唐果:“劈吧,有人赔。” “傻不拉几的,你到底是谁编写的?为什么脑子这么蠢啊?”唐果毫不客气的嘲讽。 系统: …… 唐果被带进了一栋非常奢华的别墅,男人坐在沙发上。她就穿着一身海绵宝宝睡衣,站在客厅里面。 男人微微抬起头,手上夹着一支香烟,抽了一口后,将香烟掐灭,扔到烟灰缸里。 “坐。” 唐果走到沙发坐了下来,双手撑着下巴,眯着眼,也在打量面前的男人。弯弯的嘴角,是收不住的笑意。 “想做冷太太,还是想要名利金钱?” 男人锐利的眸子盯在唐果的身上,视线在她面前海绵宝宝图案上顿了顿,飞快的挪开,低头嗤了一声,嘴角的弧度有些残忍,“如果是前者,我会丢你出去喂鲨鱼。” 唐果一手撑着下巴,啧了一声,“居然是大总裁人设,还是个隐藏的暗黑boss。” 冷锐皱了皱眉头,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你给我准备了房间吗?” 冷锐对着唐果笑了笑,声调优美,“没有。” 唐果凑到冷锐的身边,随意的坐下,扬了扬眉头,“咱们现在就来商量一下赔偿的事情。” “今后你就住在这里,能够住多久,看你的本事,等你离开这里,会得到你想要的报酬。” 冷锐掌控着话语权,并不跟着唐果的思维走,“现在是你提条件的时间。” 唐果往后一靠,气质与刚才截然不同,她打了一个哈欠,“我想当歌星,你要捧我,不留余地的捧我,我要火,不仅全国火,还要火出国,火遍全世界。” “就这些?” “当然不止,”唐果抬了抬下巴,“要是有人整我,你得给我整回去,谁想要截胡,你就得给我截胡回去,谁想打我的歪主意,你得将对方的三条腿打断。总之,你要捧我,还要负责保护我,阻止那些还要造谣我的人,时时刻刻维护我的清誉。” 第6章 富少的前女友(6) 冷锐沉默了一会儿,并没有评价唐果的要求过分不过分。 唐果也很有耐心,喝着自己要来的冰奶茶,舒服得差点睡过去。 冷锐抬头,瞄了眼坐在旁边,都快要昏昏欲睡的女人。他对她很有兴趣,应该说是很着迷她的歌声,她的歌声,能够消除一切浮躁暴虐,让他感觉到安宁。 “你的条件,我答应,不过……”冷锐的话,让唐果清醒过来,“只要你有本事,一直住在这栋别墅,你所有的愿望,我都可以帮你实现。” 唐果来了精神,“所有要求?” “除了当冷太太。” 冷锐连忙说出这句话,这个女人,什么要求都敢提出来的,他并不需要冷太太的存在。 唐果笑了出来,秀美的脸凑近冷锐,靠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那睡你不算当冷太太吧?” 香风袭来,冷锐伸手将女人的脸推开,细腻的皮肤让他顿了顿,随后收回了手。 “现在轮到我提要求了,”冷锐换了一个姿势靠在沙发上,“我要听你唱歌,我想听你唱歌的时候,你随时随地都要为我唱歌,我睡觉之前,要听着你的歌声入睡。” “我先去洗澡,你可以想一想,等会儿要唱什么歌让我快速入睡。” 冷锐扔下唐果去了浴室,唐果依旧卷在沙发上。口里哼着不知名的调子,从调子的轻快程度,可以证明她心情很好。 冷锐很快洗完了,来到唐果的面前,“去我房间,今后你住的地方,就是我的房间,你的床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冷锐直接躺到了床上,床边放着一张椅子,在一个角落,还有另外一张小一点的床。 床头还安放着一个喇叭,唐果摸了摸喇叭,又在冷锐的床头看到了一个红色的按钮。饶有兴致的按了按红色按钮,顿时喇叭疯狂的震动,如果这个时候,这床上有人在睡觉,一定会被震动醒的。 唐果收回了手,坐在椅子上,撑着下巴,“金主,你想听什么歌啊?” 冷锐闭着眼,并没有说话,唐果也不再问了。 她唱了一首舒缓调子的歌,歌词是冷锐不熟悉的,他可以肯定,他听过千千万万的歌曲,唯独没有听过这一首。 轻轻的温柔的调子响起在耳边,让冷锐内心平静很快进入梦乡,中途就没有醒来过。 早晨,唐果在用早餐的时候,冷锐扔一份合同给她。 “签上你的名字,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星云音乐旗下的歌手。”冷锐用着早餐,一边说道,“经纪人已经选好,明天会带你去星云。” 唐果笑了一下,“不愧是金主,厉害啊。” 唐果埋着头翻开合同,冷锐也不打搅,过了一会儿他说道,“昨晚的歌很不错。” “咦,爸,今天你怎么还没有去公司?”突然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冷子越飞快的走进来,“幸亏我问了一下贺青,不然我去公司肯定会扑空。” 第7章 富少的前女友(7) 冷子越自顾自的和冷锐说话,还吩咐佣人帮他准备了一份早餐。在看到餐桌旁有一个穿着睡衣的女人,他一点都不奇怪。 他爸就是喜欢带女人回来,不过通常情况超不过三天,这些女人就会消失在别墅。 呆在别墅最长的一个,他记得是半个月吧? “今天怎么回来了?” 冷锐的声音,让冷子越正经危坐,他对冷锐还是有点惧怕的。自从领养了他之后,冷锐就结扎了,对自己都这么狠,难道不可怕吗? 再加上冷锐经常带女人回别墅,冷子越猜测,他爸是为了自己的风流,不让那些女人有机会怀孕。 最后,冷子越行事风格冷酷,因此,在他的内心觉得,冷子越就是一个冷酷无情的人。 带回他,或许就是想要有一个继承人吧? “爸,我……” 冷锐抬眸,“回来要钱的?” “多少?” 冷子越捏了紧了拳头,瞄了眼不远处的女人,似乎在看一份合同,心里想,这个女人肯定是想要得到什么,才会出现在别墅。 对方还穿着睡衣,不用想就知道,昨晚,别墅里面,一定发生了疯狂的一幕。 冷子越有点庆幸,幸亏他没有回来。 “合同没有问题,我就签了。” 在冷子越开口说要多少的时候,女人的声音突然响起,让他愣了一下。 等唐果抬起头,他是一下子跳了起来,刚想大声问,小果,你怎么在这里的时候。他感觉到来自冷锐的锐利目光,声音就这么卡在了喉咙。 他只瞪着眼看着唐果,慢慢的坐下来。 唐果只瞄了他一眼,就在合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冷子越看了唐果很久,直到冷锐的目光又落在他的身上,他连忙将视线挪开,都忘记了自己回来的目的。 满脑子都是,小果怎么会出现在别墅? 小果怎么在别墅里面,还穿着睡衣,小果已经成了他爸的女人了吗? 是不是他太伤小果的心了,所以……小果自暴自弃,干脆随便找了一个男人? 他倒是想要现在问一下唐果,可惜,现如今小果已经成了他爸的女人,要是他敢这么问,他和小果都完了。 冷子越目光很着急,但冷锐就没有耐心了。 “不是回来要钱的?” “是回来要钱的。” 冷子越大脑还有些当机,听到冷锐这么问,想都不想直接开口说了出来。 说完,他就后悔了,别的女人还好,但这个女人是唐果啊,他曾经的女朋友。 他只将唐果当成陆琪的替身,内心不想做对不起陆琪的事,所以他们就是单纯的男女朋友。 可不管是有没有肌肤之亲的男女朋友,到底是男女朋友关系啊。 为什么,小果会成了他爸的女人? “多少?” 冷锐的声音再次将冷子越拉回现实,眼巴巴的看了眼唐果,咬了咬牙说,“两千万。” 本以为冷锐会多说什么,唐果也会露出异样的眼神,然而,唐果慢悠悠的吃着早餐。 至于冷锐,拿出支票,快速的填了金额,签了名,随手将支票扔到他面前,犹豫都不带犹豫的,干脆利落,潇洒帅气。 “下次要钱,直接点,不要婆婆妈妈。” 第8章 富少的前女友(8) “今天你可以休息一天,其他地方别去,今晚我会早点回来。如果有需要,我会派人随时来接你。” 冷锐交代完这句话,拿着公文包走了。 冷子越内心猛的一震,今晚早点回来?? 有需要的时候,派人来接她?? 所以,小果真的是他爸的女人了吗? 他瞄着合同,星云音乐的。 小果就是为了星云音乐的合同,才跟了他爸的?甚至,还是有需要,随叫随到的那种? 冷子越痛苦的揉着头发,“小果,就算你怪我,怨我,也不用这么作贱你自己啊。” 唐果瞅了眼痛不欲生的冷子越,喝了口牛奶,提醒道,“你要到钱,是不是该还我了?冷子越,你还欠我两千万。” “小果……” 唐果瞅着那张支票,“你要还我钱吗?” 冷子越心里有点难过,将支票推到唐果面前,“这本来就是给你的。” “小果,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冷子越一脸歉疚,“如果是因为分手给你带来打击,你可以来找我,随便怎么报复我都行,为什么要这么作贱你自己,将你自己当成了货物售卖出去。” 唐果将支票拿在手里,听到这句话,抬了抬眸子,漫不经心的说道,“随便报复都行?” “是,只要你今后不作贱你自己,随便将我怎么样,我都接受。” “那我记住了。”唐果微笑,“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小果,我爸不是个好人,过两天就会将你丢出别墅,你最好早点做打算。就算你拿到了星云的合同,我爸对你没兴趣了,星云那边就不会关照你,你想要得到的一样都得不到。” 然而,唐果已经上楼了,去的方向还是冷锐的房间,冷子越毫不怀疑,两人已经有关系了。 “小果,”冷子越叫住了背影快要消失的唐果,“以后你别随便了,等你离开之后,你来找我,你想当歌星,我帮你。” 唐果回头一笑,“不用啦,你爸比你厉害多了。” “人帅多金,又有成熟男人的魅力,很吸引人呐。” 就在冷子越还要多说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看到来电显示,他顾不得和唐果多说什么,连忙接听电话。 “琪琪,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 “子越,你在哪里?” 冷子越看了眼楼梯,已经没有人了,松了一口气,“我回家了,琪琪,有什么事吗?” 刚刚问完,唐果软糯糯的声音就在旁边响起,听起来像是没睡醒,“子越,谁给你打电话啊?” “子越,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小妖精了?”唐果眨了眨眼,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却充满着恶意的笑容。 声音虽然娇滴滴的,好像在和他撒娇生气,实际上,唐果站的位置距离他远远地,根本就没有想象中的亲密。 冷子越整个人都僵硬了,还是电话里陆琪的声音让她清醒过来。 “冷子越,她是谁?” “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我本以为你是不一样的,没有想到我陆琪最后还是瞎了眼。” 没有给冷子越解释的机会,电话里就出现一阵忙音。 “琪琪,琪琪……” 冷子越着急得在原地打转,最后责怪看了眼唐果,飞快的跑出别墅。 第9章 富少的前女友(9) “小果,我说的你都记住了?” 唐果坐在舒适的保姆车上,样子懒散,有专门的化妆师帮她化妆,还有专门的发型师,正在为她做头发。 说话的女人是她的经纪人,尤玉,年纪在三十多岁的样子。 高级保姆车,金牌经纪人,顶级的化妆师,服装师,以及发型师,现在都在她的身边,另外还有两个小助理,帮她打理杂事。 如此高调的出现在复赛的现场,不得不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因为有冷锐这个外挂的存在,她可以不进行海选,直接进入复赛。实际上,和她一样的人,还是有不少。 但像她这么高调来复赛现场的,就不多了。 “那车上是谁啊?难道是某个大歌星来现场做嘉宾?” 现在还在复赛现场的外面,已经有不少人等候了,唐果的高级保姆车,非常吸引众人的视线。 “没听说过啊。” “咦,你们看那边,也有一辆保姆车。” “难道真的有什么意外惊喜?” 这个时候,唐果已经从车上下来。听到外面的议论,侧头瞄了眼某个方向。 恰好,那辆车门也被打开,冷子越小心翼翼的扶着一个漂亮的女人下车。那心疼的表情,好似捧着一颗珍宝一样。 “哇,好漂亮,她不是歌星吧?好像没有见过她呢。” 这道声音不是夸的唐果,而是陆琪。 陆琪确实长得漂亮,在人群中,瞬间就能够引人注目的那种。 “咦,她身上挂着号牌呢,”一个眼尖的女生惊呼,“她也是来参加复赛的??” 很快就有几个自来熟的女生,跑到了陆琪跟前,出奇的,陆琪为人和善,很快就和这几个女生打成一片。几个女生看起来也单纯,似乎并不嫉妒陆琪有专门的助理和保姆车,甚至还有冷子越这样一个帅气的男朋友陪伴。 反而在听到陆琪哼唱几句之后,就惊为天人,瞬间成了陆琪的小粉丝。 唐果坐在一张椅子上,姿态懒散的撑着下巴,瞄着在人群中游刃有余的陆琪,时不时眨巴一下漂亮的眸子。 “那是陆家千金,刚从国外进修回来,出国之前,就是音乐班的天才,是你这次最大的对手。”尤玉冷静的分析,“陆家在这个圈子的关系也不少,虽然你们之间存在竞争,如果没有必要,还是不要和她起冲突。” 她刚才就觉得,唐果的眼神很不对劲,所以才警告一下。 刚刚警告完,唐果还没有说什么,那边陆琪告别几个女生,向唐果的方向走来。 陪着她的冷子越,一脸的紧张,似乎还在冒冷汗。 陆琪走到唐果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睨着唐果,她抬手看了眼手表,红唇轻启,“唐小姐,现在还有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单独谈谈。” “好啊。”唐果扬着头,也不从椅子上站起来,更没有挪位置的意思,最后问了一句,“不过,你是谁?” 陆琪眉头皱了皱,“唐小姐,你应该知道我是谁。” 第10章 富少的前女友(10) “奇怪了,”唐果揉了揉太阳穴,仿佛在绞尽脑汁的想,最后她摇了摇头,“大姐,我们好像没见过。” 大姐,我们好像没见过。 这一句话,彻底让陆琪有些绷不住了。 她确实要比唐果大,唐果今年十九岁,她今年二十一岁,比唐果整整大了两年。 “小果,就算你讨厌我,琪琪并没有对做什么不好的事,你就不能够好好说话?”昨天因为唐果捣乱,害得他和琪琪解释了大半天,才让她消气。 “小果,今天找你说话,不过是想要将一切说清楚。”冷子越是忍不了了,“千错万错是我的错,本来我们就没有一点关系,说句有些伤害你的话,我和你在一起,一切都是因为琪琪,我只是将你当成琪琪的影子。我们之间清清白白,也是琪琪回来,终于让我想明白,不能够这样下去了。” “再说,给予你的补偿,我都给了你,今后请你不要再破坏我和琪琪的感情。” 唐果打了一个哈欠,“真金不怕火炼,你们要是真的恩爱,还怕我这块碍脚石吗?” “唐小姐,你真的打算死缠烂打?”陆琪忍不住了,在看到这样的唐果,她就选择相信冷子越,“我奉劝你一句,破坏别人的感情,不会有好下场。” “你们很般配,”陆琪都已经想好怎么接招了,岂料唐果突然说道,“放心吧,对冷子越,我一点都没有兴趣。” 她一脸笑眯眯,“我发现了一个比冷子越强一百倍的男人。” “不多说,快要进场了,”唐果站了起来,她从冷子越的旁边经过,突然停止脚步,抬手拍了拍比她高不少的冷子越的肩膀,一副语重心长的道,“年轻人,要好好相处,没有经历过挫折的感情,不是真感情,我看好你们哦。” 冷子越脸都僵硬了,刚才唐果的语态,明明是将他看成小辈了。 一想起唐果已经是他爸的女人,他就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子越,我相信你,这个女人性格乖张,昨天一定是她不甘心,才故意那么说的。”陆琪挽着冷子越的胳膊,“快开始了,我们也进去吧。” 冷子越僵硬的点了点头,心里期待他爸早点和唐果解除关系。要不然,他一定会疯掉的。 复赛本来一共有六十人,唐果和陆琪都是最后才决定来参加的。所以,这一次复赛,一共有六十二人。规则是打分制,取高分进决赛,最终能够进决赛的,只有二十人。 陆琪是六十一号,唐果是六十二号。 陆琪人漂亮,美得令人窒息,还有冷子越这么帅的男朋友陪着,再加上她说话也娓娓动听,被许多人当成对手。 至于唐果,虽然看起来高调,但始终是一个人坐在角落,悠哉游哉的模样,反而让人更放松警惕。 三个导师在听了前面六十个实力参差不齐的歌手唱歌,耳朵都快要听出茧子了。 所以轮到陆琪上台的时候,他们都有些兴致缺缺。 只是陆琪开口唱的那一瞬间,三个导师瞬间精神了。 第11章 富少的前女友(11) 陆琪的声音动听优美,还带着特有的磁性,她唱的是一首非常著名的英文歌曲。 这首英文歌曲,节奏轻快能够瞬间带走人的疲倦。同时,也不是一首谁都能够唱的歌。 三位导师听痴痴入迷,私下还小声的讨论着,脸上露出的表情,分明对陆琪非常满意。 果然等陆琪唱完,三位导师打的分数是:96,97,98。 平均下来,陆琪得到的分数竟然高达97分,一下子就成了所有人的对手。 在陆琪之前,最高分才94分,所以现在没有人敢小看陆琪。 “还有一个六十二号吧?”这时,其中一个导师问。 显然,语气不是太好。 二号导师点了点头,凑过过去,低声道,“这位是有人专门安排过来的。” “背景不小。” “一定要让她晋级,那边打过招呼,不然咱们也不要在这里干了。” 三号导师一脸无奈,“这就没办法了,偶尔一两个,咱们还是能够承受,希望唱得不要太烂。” 三人交头接耳,在讨论等会儿打多少分的时候,唐果已经上台了。 三个导师在看到唐果的时候,都有几分意外。 唐果的外形实在是太清纯了,嘴角轻弯,露出淡淡笑容的模样,简直就是男人的初恋女神。 就凭借着这副样貌,让他们心里好受了些。心想,等会儿就算再难听,他们也忍了,至少长得耐看。 “三位导师,你们准备好了吗?我要唱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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