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睡一定要找偏僻不被人发现的地方,可我现在只想睡暖和的地方。 我得头有点热…… 太阳已经落山了。 我拄着拐看到一家没人的馄饨摊儿,迫切地想喝热热的东西下肚,馄饨摊儿已经快收了。 誳氐疤狢辪纸繮駿脾橫舄毱塐齼彺鷨 我软趴趴地坐下,把拐杖举起头顶。 「一碗馄饨,快些。」 我瞥见那掌勺的男人不耐烦地将收拾了一大半的行当又摆上桌,估计是想早回家了。 那男人把一碗面咣的一下摔在我面前,幸亏面汤没洒出来。 他身形魁梧满脸横肉,走路高低脚,右腿是跛的。 我狼吞虎咽地吃完馄饨,脸上冒出细密的汗,我意识到我发烧了,我以前睡猪圈的时候也经常发烧,我需要睡很长的一觉来恢复。 我头脑开始晕乎了,我给那男人钱时已经迷迷糊糊了。 我给了一张五十出去。 「大妹子,你看这要饭的都有五十块钱,咱俩还办个屁馄饨啊,结队要饭得了。」 胖子男人大声冲着馄饨摊车前的女人说。 这满脸横肉的臭胖子,看我好了不揍你一顿,不打你我也要在心里骂你。 我自己当乞丐婆子要饭的是一回事,你笑话我是另一回事。 臭胖子找了我钱,我蹲下拖鞋看了看脚上的血泡,血泡摞血泡,肿的很大。 我看见臭胖子把一个小女孩举过头顶,放在脖子上摇来摇。 那馄饨车前的女人从锅里拿出个鸡蛋来,烫得左手倒右手,总算把鸡蛋剥干净了,用根筷子插上递给臭胖男人。 男人给了脖子上的小姑娘,小姑娘咯咯地乐。 这一家三口倒是还不错,算啦,不揍他了。 我颤颤摇摇地站起来,向前面黑暗有树的地方走去。 「那老婆子你上哪去?」 「往前。」 往前是句万能的大废话,那个赶路的人不往前呢。我现在就要说这种大废话安身。 那男人似乎很焦急地三步并作两步瘸着腿向我快走来。 「再往前过了树林子就是大公路了,好多不正经的小青年骑着破摩托浪呢,碰上了八成要抢你钱。」 还这样,那我今晚没地去了。 大胖子长个真快,一会都长两个头了。 我向后蔫蔫地倒了下去。 再醒过来时,我躺在一张特别暖和的被窝里。 身上再感觉不到沉重衣服的束缚,贴身的绵软温热的毛衣让我格外舒服,腰间温温热热的像水流过。 屋里亮着暖黄色的光,馄饨摊的女人在台灯下面拿着药盒子一板一板地看,我四肢百骨像被抽走了似的。 「大娘,大娘,醒了,听得清我说话吗?」那女人趴在我头边问我。 「听,得见,哪啊这是?」 「我家呗,你烧得都晕过去了,腰上怎么这么大个口子,一个人出来的?」 我喉咙渴的冒烟说不出话,一个小孩窜进来,看我醒了,在门口招手,蓦的进来了七八个孩子,还有馄饨摊的男人。 我顿顿地喝了好几杯水,缓过神来。 贪恋地把自己窝在被子里,这里的一切都使我安心。 「你们夫妇俩孩子真多啊。」 「哈哈哈哈才不是呢,他不是我男人,他是大哥。」 「啊?」 「这是孤儿院,都是天不收地不养的孩子,我俩也是这长起来的。」 「怪不得这么多。」 馄饨摊男人献宝似地站起来,拉着孩子们向我显摆:「这是大妮,过了年就上初中了。」 「这是二妮,小大人呢。」 门窗上闪着半个小脑袋,男人大跨步把好奇的小脑袋薅进来:「这是五宝。」 五宝坐在男人的腿上,害羞地靠在男人怀里,怯生生地看我。 五宝长得真好看啊,大而透亮的眼睛上是忽闪忽闪的睫毛,小手小脚白嫩嫩的,可是眼睛似乎不太聚焦。 男人看出来了我的疑惑:「五宝是脑瘫,我们正攒钱打算去大医院再治治呢,看着五宝不太聪明,她什么事都看得懂。」 男人又问起我,我肯定不能说实话啊。 我在被子底下攥着毛衣边边,一边编着瞎话。 我说我是被子女们赶出家门的,腰上的伤是不孝的儿子弄的,我近来老糊涂了,记不得家原来是哪里的,记不得儿女们的名字,时常犯晕不认人,恍惚记得自己姓赵。 「你跟五宝差不多嘛,改天给你找个医生瞧瞧,八成也是脑瘫。」男人粗声大气憨憨地说。 女人嫌弃地啧一声,男人丝毫没注意到,继续说:「你放宽心在这里住,我们能照顾小脑瘫就能照顾老脑瘫。」 「蒋招华你快闭嘴吧,嘴给你焊上。」 女人用毛衣针抽了男人一下,男人穿着厚毛衣嘚瑟:「不疼不疼。」 孩子们笑作一团,五宝也咧着嘴眯着眼笑起来,流下一小滩口水。 「赵大娘你不用搭理招华,他心好就是忒不会说话,成天净叭叭,还吐不出象牙来。」 嗯,我第一回就听出来了。 「你叫什么?」 「招英,这儿院里的都姓蒋。」 招英给我在伤口上细敷了一层药面儿,细细沙沙的痛感竟然让我感到很踏实,痛感在提醒我这不是梦,是有个真人在我身边照顾我。 「赵大娘你皮怎么这么糙啊?」 我在山沟里整天晴天背粮食拉磨,雨天打扫五间大土屋,身上的皮早练出来了,像老树皮。 「我记得我天天下地干活,没日没夜地干。」 「老院长在世的时候老说,人各有各的苦处,也各有各的甜头,苦有头儿,甜没头儿。」招华敷完药把衣服盖上。 我侧躺着,我前半生的苦处都满了,甜头在哪儿? 哦,甜头我正尝着呢。 「床不够了,二妮跟大娘睡,你可不许说话吵着大娘睡觉。」 二妮脱了衣服哧溜钻进被窝:「我睡觉才不说话!」 招英把灯关了,合上门要回屋。 「招英儿,你是好人。」 招英笑着闭上门:「都好好睡吧。」 二妮在被窝里和我面对面:「就我大姐是好人吗?」 「两大好人养一窝小好人,二妮是聪明的小好人。」 「大娘你后天就不能叫我二妮了。」 「为什么呀?」 「我要上学了呀,得叫学名了,蒋丽丽,美丽的丽。」 「还说话,不睡觉。」招英的声音从门外传出来,严厉的像个老师。 二妮拉上被子蒙上头,咯咯笑得身子颤。 我睡了很久很安稳,晒过的被子透出来的香味儿真好闻。 第二天我醒的时候太阳都要照屁股上了,我醒了一圈人都围着我呢。 我诧异地睁开眼,迎着好几个眼巴巴的人儿。 招华腋下夹着床被子,跟个雕像似的站床头呢:「可算醒了,再不醒就把你拉到医院去。」 耀眼的阳光让我眯着眼睛:「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十几个小时了,这都下午三点了。」 「可吓死人了,你睡得可死了,叫也叫不醒,吓得我俩今天不敢出摊儿。」 「怎么不叫我啊?」 「你身上这么重的伤呢,叫醒了你该精神不好了。」招英在床边担心地说,手里还鼓捣着织毛衣。 我们十个人吃完了饭,小孩多就是热闹,大妮在给二妮看小学的课本,其余几个带着五宝跳格子。 「怎么都是女孩啊?」 「废话,男孩谁扔啊,除了我这样的。」招华在我身边,一边拍打衣服一边说。 「你什么样?」 「我呀,这个手不好使,生下来就这个毛病。」 招华把左手往我身边一摊,左手臂臂围比右手细很多。是肌肉萎缩。 「你干活和我说一声,我给你当个左右手,你大娘我力气很大的。」 招华憨厚地笑着:「人老得服老,你闲得难受就跟着招英儿学打毛衣。」 「不对,打毛衣你够呛看得清嘞。」 …… 蒋招华这个破嘴--------- 日子不咸不淡地悠悠地过了一个月,已经是深冬了。 招华、招英照例一天不落地早晚两趟去卖馄饨,我照看着五个孩子。 招华招英和孩子们很惊讶于我识字能看得懂小学课本。 每个人都穿着招英织的毛衣。 招英在给我量身板儿做衣服的时候,拿着软尺比量来比量去:「背驼了不好做了,下摆得多做长半尺,不然一走路透风漏气的。」 七八天之后,我穿上了一件比所有衣服都长的厚毛衣。 我脸上擦伤破皮流血的地方都长好了,显现出粉红色的新皮肉,在我黝黑暗黄的脸上格外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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