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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揪揪,好看,要扎扎。” 众掌门面面相觑,这还不算醉啊,都把人当五六岁的小孩儿了。 “这个,琴道友身体不适,咱们还是改日再议。” “留下,陪,妹妹玩。” “哈哈,看来醉得不轻,老夫就先走一步了——” “轰隆。” 雷光乍响,烟尘滚滚。 黑衣掌门背脊挺拔,眉宇凌厉,直直望着众人。 他一字一顿地说。 “陪,妹妹,玩,会哭。” 大家赶紧把屁股坐下,不敢乱走一步,我的乖乖,醉酒有千奇百怪,这位一醉,怕不是要把三十六洲给炸了吧。难怪琴掌门平日里低调行事,从不疏狂饮酒,这要是日日醉,他们真没地方哭去。 只是这么坐下去,他们屁股也麻啊。 众人只得把求救目光看向在场唯一一个跟掌门有关系的人。 “师兄,我不需要人陪,让他们回去好不好。” 她捧起他的脸。 “……好。” 于是十多道符咻的一声,把人送到了千里之外。 众人:“……” 要不要送的这么远啊。 草屋里瞬间只剩下两人。 “他们,不乖。” 正当般弱琢磨着怎么解酒时,掌门师兄突然冒出了一句。 “你,黍黍,没有,吃到。” “师哥,生气,气。” 这副小男孩护食的模样让般弱好气又好笑。 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腰封上。 刹那衣衫滑落,雪背挺拔。 他颠三倒四,笨拙哄她。 “师哥,请你,吃,吃,黍黍,肚子里,吃师哥。” 第112章 师尊白月光(10) “师兄, 你真醉了, 我扶你去休息好不好?” 般弱衣袖摆动,借着法力,凳子整齐排列,她翻了翻须弥芥子,翻出一床被褥, 随手铺上, 临时窝就搭建完了。 她顺手发了只传音鹤, 通知副掌门过来收拾烂摊子。 “没有。” 对方固执得很。 “吃,吃黍黍。”他抓着她的手腕, 使劲按在自己的劲瘦腰腹上, “这,这有,师哥的,都给你,给妹妹。” 所以—— “妹妹,不生,师哥,气气。” 他目光透着认真。 “师兄,我没生气。”般弱哭笑不得。 “胡说。”黑漆漆的眼珠像是暗夜里的灯火,昏暗地照着她的脸庞, “明明, 生气, 不理师哥, 不听,话话,好多年。”约莫是委屈极了,掌门师兄眼皮往下垂着,睫毛覆上一层淡淡的霜。 屋内的酷暑之气陡然冷却下来,般弱低头一看,她的靴子又结上了一层薄冰。 “……” 一言不合就人体制冰,哥,你饶了我吧。 而对方紧紧捏住她的手,蹙着眉尖,有些不安,“那些人,很坏,师哥,杀了,保护,你。” “……嗯?” 般弱在想,他可能是说九百年前那件事?她被邪修掳走,差点要沦为炉鼎,而小师哥千钧一发赶来,屠尽府邸上下活口,那场景堪比人间炼狱,让小师妹心生隔阂。 此事之后,师兄妹的关系迅速冷淡下来,有意地避而不见。 他又啪的一声,轻轻拍了她的脑瓜。 “妹妹,笨,笨笨。” “师哥,生气,气,打,屁股,不舍得。” 是是是,您醉酒,您最大,您说什么都是对的。 般弱还记着那些差点被雷劈了的道尊大佬们,她担心自己也步了他们的后尘,更加小意温柔伺候着,“是是是,是我太笨,师兄不要跟我计较,来,咱们上去睡吧,把靴子脱了。” 他动也不动,屁股黏在凳子上,道袍也滑到腰间。 锁骨细瘦,一片皑皑雪光照着她。 “……叫,师哥,小,师哥。” 他执拗不已。 “小师哥。” 般弱从善如流。 刹那间,冰消雪融,云开雾散。 他笑了。 很细微的,很浅淡的。 嘴角往上轻轻扬着,薄淡的唇心透着一抹红。 就像是初春时节第一条解冻的河,岸边泥土腥味生涩,在一段烤软的日光下,清澈醇美的水波慢慢流动起来,钻出冰层碎裂的缝隙,与柳枝落花缠满拥吻,浓墨重彩的绚丽一笔强烈冲击着感官。 这神仙微笑谁他妈顶得住啊。 般弱忍不住把小仙男扑倒,埋怨道,“师哥,你再引诱我,我就,真的把你吃了哦。” 他被压着,呆呆“昂”了一声。 “吃,吃吃,高兴,妹妹,要高兴。” 般弱低下头来。 两人发丝交缠。 “咯吱——” 门被推开了。 “掌门,我带解酒,药,来,了。” 副掌门目瞪口呆,剩下半截话都说不利索了。 “那个,师叔祖,我是来得太早,还是来得太迟了?”他小声地询问,“要不,我先回去,您办完事再叫我?” 般弱:“……” 说得她好像有多欲望难熄似的。 “不早不晚,刚、刚、好,你来照顾你家掌门。” “好、好的。” 掌门整整醉酒了七天七夜。 等他醒来,副掌门都要哭了,若是因为他没提醒的缘故,掌门一路昏睡过去,那三道大会就得推迟,他绝对会成为九大洲修士的千古罪人! “掌门,您终于醒了,身体可有不适?!” 掌门:“……你站远点。” 说话奇奇怪怪的。 “我这是,”黑衣掌门扶住了自己的额头,“似乎有些昏沉。” 副掌门咳嗽一声,“您什么都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呃,就是那个,你不是吃了点角黍吗,沾了酒,醉过去了,还,还扔了符,把三宗六派的道尊们……”他嗫嚅地说,“丢到了千里之外的赤漠山。” 赤漠山出产赤晶,终年炙热,除了开矿的修士,鲜少有人愿意踏足其中。 “……” 掌门沉默了一瞬,“那赤漠山,百年喷发一次,算算时间,似乎就在近日。” 副掌门目露同情之色。 “是的,道尊们是被火烧屁股撵回来的,好几个头发都没了。” “……” 副掌门立刻安慰着说,“掌门不用担心,师叔祖已经处理好这个问题了。” 黑衣男人不禁皱眉。 “她怎么处理的?为何不告知我?万一触怒了——” “掌门,师叔祖是个很可靠的长辈,你不要把人当小孩儿。”副掌门为般弱叫屈,“师叔祖闭门造生发液,配合我太京山的天材地宝,总算提炼出了一壶天地生发精华,道尊们试了试,隔天便长出了粗硬的茬儿,想必再养十天半个月,应该不成问题了。” 副掌门又有些遗憾,“就是这生发液对其他宗门有用,轮到我们道士,一点作用都不起!” 可恶难道太京门道士的头发都被诅咒了吗! “掌门,对了……” 副掌门欲言又止。 “有话便说,不必吞吐。” “是弟子的错,打扰你们办事了。”忠心耿耿的弟子赶紧举起三根手指发誓,“不过掌门放心,下次再发生这种情况,弟子一定会谨慎行事!” 掌门:“???” 什么办事儿? 然而追问下去,副掌门死活不肯透露细节。 他只得揉了揉额头,亲自去拜访三宗六派的代表。 道尊们心态还好,就是有点儿害怕,他们毕竟还要在太京门待上一段时间,再被撵飞就够呛了。于是他们委婉地提醒人,以后少点沾一些跟酒有关的东西。 您这一个醉酒啊,大家都得陪着完蛋。 “……抱歉。”掌门压下眉,“我当时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那是师妹第一次给他剥东西,他若是不吃,便显得冷落她的心意。 他没沾过酒,更不知道酒疯会闹得那么大。 “给各位添麻烦了。” 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小师妹也不知道我不能沾,她是无心之失,还望诸位,不要放在心上,此事,全是我贪吃之罪,待三道大会事了,太京门会给诸位补偿的。” 众人有些受宠若惊。 太京掌门年少成名,一夜金丹,一剑通神,越级反杀魔门元婴的十方通行,从而声名大振,成为当代正道的年轻新魁首,甚至被好事者冠以剑魔之称。他们年轻时候也被称为天之骄子,但要是跟眼前这位相提并论,大家都觉得躁得慌。 这一点从众人的相貌身材便能看得出来。 虽然同为大乘期修为,他们大半数是白发苍苍的老头子了。 而太京掌门,依然是一株经冬不凋的松柏。 翠极,浓极,艳极,盛极。 停留在二十岁的风神秀异。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如果用一个王朝的盛衰来界定他们寿龄,年轻的太京掌门也才轮了两代王朝,而他们,却已经有了五六之数。 大乘寿元,五千年是极限,他们还在三、四重法境打转,对方却拔足千里,修至第七重百法境,离最高的九重万法境也只差了两层境界。 琴道友是三十六洲公认的即将飞升第一人。 这样的人物,说是傲视千古也不为过,此刻却软下身段,替他家小师妹说话,众人一面是吃惊不已,觉得消受不起太京掌门的赔罪,一面又不禁感叹,那小师妹真是太京掌门的心头至宝,若能与之联姻,岂不是得了太京掌门独一份儿的庇佑? 人精似的老家伙们心思开始活泛起来。 掌门师兄还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他醉完了酒,利落办起正事。 三道大会自然不是同台竞法两人互殴那么简单,太京门联合三宗六派,劈开了一竿通天竹。 这竿通天竹同样是绝无仅有的洪荒至宝,原先有二十一节,后经过太京门专人培育,足足生出了三十六节秘境,每一节险象环生,而机缘了悟就在刹那之间。 众人对太京门的敬畏心更添一笔。 这表演舞台准备好了,赢家奖励也分配好了,就等着人来了。 不料,某日夜里,通天竹发出灿然金光,直通天际。 “这是……孕育出了小天外天?” 每个法宝成长道路不一样,但最终结果是一致的,那就是连接“小天外天”,他们梦寐以求的境界。 “小天外天”是修士们对飞升之地的敬称,这算是一个“作弊”手段,通过法宝窥测到玄妙未来,而他们又不能真正飞升,只是在某处地方停留一段时间,因此又称“小天外天”。 三宗六派的老怪物们有些坐不住了。 那可是“小天外天”啊! 他们穷尽一生,都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飞升,哪怕是看一眼,对自己参悟也是极有益处。 可是这件通天法宝是太京掌门的私有之物,他肯开放给自家门派弟子,他们就不得不感激涕零了,如今还要踩在人的肩膀上更进一步,再狡诈的老狐狸也会不好意思。 “无碍。” 掌门轻声道。 “诸位可以进入小天外天,若有机缘,君可自取。” “这、这……这便宜太大了,老道受之有愧。” 掌门立于风中,黑发飞扬,“若是受不过,那便许我一个人情。他日,我若身死道消,烦请诸位,照拂一下我小师妹澹台般弱。” 众人面面相觑。 “掌门所托,吾辈自当尽心竭力。” 这次进入通天竹的除了三宗六派的道尊们,还有太京门的长老和内门弟子。 黑衣掌门沉吟半晌,将自家的小师妹安排在了通天竹的第二十五节 ,不会太危险,亦不会一无所得。他本想把人带在身边,一起进入最高的第三十六节,但这地儿他也不清楚是什么情况,索性打消了念头。 般弱还被掌门师兄赏了一堆法器。 而装东西的须弥芥子发出不满的抗议,一次性往它肚子里塞那么多东西,件件是厉害的玩意儿,它储物大佬都要变成储物小弟啦! “此去,定要当心,切莫逞能。” 掌门师兄沉声嘱咐。 “若有意外,记得摔碎为兄给你的令牌,我随后便到。还有就是……” 般弱听他又要长篇大论,连忙打住,“师兄,你放心吧,我一定把我每一根汗毛都保护好!” 掌门师兄默默瞅着人跳上竹枝,身影消失不见。 “琴道友,我们也启程吧!” 道尊们看人依依送别完了,才敢凑上前来说话。 “澹台小友七窍玲珑,纵然有波折,肯定会化险为夷的!” “但愿如此。” 他吐了口气。 “走!” 黑衣掌门拔地而起,身形如鹤,冲入云霄,缓缓落到通天竹的顶端。 道尊们纷纷跟随。 他们屏气凝神进入“小天外天”。 白昼骤变黑夜。 人声鼎沸,华彩满目。 众人定睛一看。 面前是一座高达百丈的彩牌楼,灯影重重,游人喧闹,仿佛正在进行一场热闹的夜晚庙会。一切都很正常,除了空中横冲直撞的墨线。 大家第一次进入这种古怪的“小天外天”,各自警戒,提防着四周的异常。 黑衣道士闪电般招手,握住一粒墨点。 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那墨点啪的一声在他手心溅开,展开一看,是个“走”字。 众人头皮发麻。 “是灵字小天外天!” 大家脸色极为难看。 小天外天类型不同,陷阱也不同,像这一类以文字为主的秘境,最是诡谲难测。曾经有人手握“杀”字,把所有人屠尽之后,同样自戮而亡,没留一个活口。众人朝向黑衣掌门的目光微妙起来,他法力至强,若是又撞上了“亡”、“灾”、“戮”等字,他们一个都别想跑。 掌门也没有理会他们的惊惧目光,人在大道巅峰,无论做什么事都会被第一个注意到,所以他对旁人的情绪看得很淡。 “那彩牌楼有三十六个灯笼,若我猜得没错,一灯便是一轮考验,诸位,我们的考验开始了,是福是祸,诸位多加保重。” 这就是太京掌门的意思了——你们想进来,我让你们进了,至于结果如何,得看各人努力。 不过这也可以理解,琴剑尊性情淡泊,成为掌门后,隐居太上山,从不参与各界纷争。 他杀的人很少。 而能得他庇佑的人,更少。 各人神色各异,又掠地而去,寻找破解之法。 掌门师兄得了一个“走”字,步履轻缓,行走在街道之中,又将游走在幌子上、行人衣襟上、桌面落花上等等小字笼入袖袍。 “灯,灯快灭了!” 有人叫声惊慌。 旁边响起嘚嘚的声响,一个面容稚嫩的小童跑到黑衣道士身边,手里提着两盏灯,露出尖尖虎牙,神态可掬。 “要猜灯谜吗?挑一盏吧!” 清脆的童言刚落音,不远处响起一声尖叫。 有人给不出“谜底”,天真可爱的小童突然张开嘴巴,满是利齿,活生生咬下了一截手臂。 掌门神色平静,曲指弹出一字。 ‘四面山溪虾戏水。’ 是‘思’字。 “哇哦。”白衣小童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动,“恭喜你猜对了,给你个彩头吧。” 彩头? 掌门正思索间,天边传来一声惊呼。 他仰头去看,彩灯将夜空染得绚丽如昼,明灯如星河,耀耀灼人眼。 他看到了一抹雪。 “……小师妹!” 掌门师兄瞳孔一震,不再迟疑,如鹤冲天,掠向一排排高耸的屋檐,避开沉浮的孔明灯,踩上四时花、彩绸、红漆、松枝、灯笼制成的彩牌楼。 他朝天际伸出胳膊。 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恍惚一瞬。 世人皆知,太京掌门一剑仙来,震古烁今,而自身性子,也是淡薄如流水,待人接物稳重周道。但很少人知,他也有少年孤傲桀骜。 他十六岁,剑意开悟,正是登堂入室之际,师父领回了一个六岁女童,娇气,爱哭,任性,还笨,脸圆得像小元宵,每天起床都要扎小揪揪,不扎又得哭上一轮。 为了照顾她,他不得不放弃了大半练剑的时间。 偶尔他也会感到烦闷,特别是这小团子不服管教,自己笨还不笨鸟先飞,骂了几句就掉泪珠子,又趁他不注意,跑了出去,躲在树上不回去。 疏忽照顾的小师哥挨了师父的一顿收拾。 那是他第一次挨打。 于是那天,心高气傲的少年憋着一股气,冷眼看她从树上掉下来,摔了个屁股墩儿。 忆起年少之事,他忽而感到抱歉。 于是这次,他坦坦荡荡张开双臂,温柔地接住了这片天上飘落的雪。 掌门师兄在她耳边轻轻道。 “睁眼,不怕。” 小师哥这次接住你了。 稳稳当当的,不怕掉屁股墩儿。 般弱从他怀里撑起身子,有些困惑,“师兄,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方才,突然感受到一股拉力,然后就坠落了下来。” 恕宗掌门的落脚点正好在彩灯楼附近,飞了上来,给她解释一通。 她恍然大悟,很快抓住了关键所在。 “师兄,你刚才猜的是什么字谜?这会不会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掌门师兄敛眸。 “我……猜的是,亲字。” 他把自己的情绪遮掩得一丝不露。 “难怪,原来是亲人。” 恕宗掌门道,“这是第二盏灯了,澹台小友,快去寻字吧,不然就遭殃了。”他微微苦笑,“这法宝没寻到,命都要葬在这里了,小天外天果然是名不虚传。” 人走了,掌门师兄抚摸她的脑袋。 “没事,有我在。” 般弱反而对灵字小天外天很感兴趣,了解规则后拉着掌门师兄一路狂奔。 一盏灯灭,又有小童找上门来。 “少白头?”般弱瞅了眼谜面。 这不就是“日”字谜吗,幸亏她半路捉住了这个乱跑的字。 小天外天的规则除了要猜中谜底,还得做出跟字面意思沾边的举动。 难道她要跟掌门师兄礼貌地说,请你让我日一日? 啊,这个秘境太不正经了!!! 般弱抓起小师哥的手,啪叽一声,打在脸上。 小师哥:“?” 般弱认真地道歉,“我刚才有想一些亵渎师兄的事儿,师兄罚我吧。” 掌门师兄怔忪一下,又移开目光,含混着气儿,低低道。 “做……也……无妨。” 般弱:“?” 什么无妨?周围的声音太吵了她听不清楚,这个意思是她可以尽管想吗? 而掌门师兄同样被一个小鬼缠上,他弹出一滴墨点。 是个“妇”字。 般弱收起四象镜,凑过去看,“是妇啊,这还不简单,大街上那么多妇人——” 她的发带一松,又被掌门师兄当场拆了下来。 “……师兄?” 她晃过头。 “别动。” 他嘴唇咬着那一根雪白发带,双手抚弄起般弱的长发,生疏地梳了个妇人的发髻,缠绕上发带,趁人不注意,手指悄然别上一支朱钗。 般弱感觉这少妇发型要掉不掉的,特别危险,于是脖子直直的,动也不敢动,万一松了一绺,这此间生灵判定掌门师兄不能过怎么办? 掌门师兄有些不好意思,“下次,会梳得更好。” 童子问,“她是你的妇吗?” 那黑衣掌门却不敢瞧她,低低嗯了一声。 童子眯眼看了两人好半天,最终背着手,蹦蹦跳跳走开了,好在是有惊无险。 几轮过后,考验升级。般弱使劲攥着手心,里头的字儿闹腾着,非要挤出手指缝,弄得她满手墨迹。 这次她拿到的是“歌”字谜。 让她当众唱歌,这有点难为人了啊。 般弱轻咳一声,很浮夸扬起声儿,“檀郎呀~良辰佳景~莫要辜负~” 冰凉的手心遮住她的眼,满眼灯火骤然熄灭。 她腰肢被人勾得往后一倒,撞上冷硬胸膛。 “小师妹,师哥的字谜,是,印。” 是印字? 不是,这跟你捂我眼睛勾我腰肢有关系吗? 可惜般弱正在“歌唱”时间,没办法回应,他突然俯下头,落在她的颈边,那冰凉的嘴唇叼住她的皮儿,吓得人一个哆嗦,调子都跑偏了。 “小师妹,若是不舒服,觉得疼——” 他的发丝嵌入她的衣领,肌肤微痒。 “叫出来好了。” 那呼吸混着清凉的夜风,略带湿气。 “你第一次,师哥,尽量轻点。” 第113章 师尊白月光(11) 你第一次? 还尽量轻点? 听听, 这是什么如狼似虎的艳词儿! 男主你的矜持你的含蓄你的不动如山呢! 般弱因为太过震惊,以致于机智过人的绿茶精技能无法读条。 她的腰段儿被人从后头勾着,往上一提一挎, 脚后跟都仿佛悬空了似的, 不着地儿, 身子柳条般轻飘飘荡着。 眼睛被蒙住之后,其他感官的触动便被无限放大,于是他的气息陡然强烈起来,冰凉细碎的吻落在颈侧,她能感觉到那一大片毛绒绒的小碎发被强势压倒、抚弄、爱怜。 异样的瘙痒传遍全身。 她不自觉耸起肩膀,想要去蹭一蹭那发痒的脖颈跟耳根。 背后的人却好像错了意,以为她是来索取的,吻停了一霎之后,两根手指生疏拨弄她的道袍衣襟。 那薄薄的冰冰的两瓣唇,便毫无阻塞地,印在她微露的肩头。 掌门师兄的身躯一贯是冷得离奇, 夹着微风与细雪,寒得她不得不缩起身子, 减小接触面积。 可是对方不懂她冻成狗的痛,扶着她的腰,非要这一颗瑟瑟发抖的小元宵从中掰开来。 般弱心里也是日了狗了。 “谜底”履行时间是一炷香, 按照般弱的计算方式, 换算过来大概需要三十分钟。 可这他妈的才三分钟她脖子就被雪腌了一遍啊! 三十分钟她估计自己是要晚节不保就地掩埋了。 但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她揭晓了“歌”字谜, 正在“一展歌喉”, 满手还攥着十七八个墨字儿,生怕一动它们就跑了,基本处在不能说也不能做的状态,她只得撩起她的脚,勾了勾师兄的腿。你说你是“印”字谜,要来个唇印什么,吻在手心手背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挑战脖子这种高难度的敏感地方! 然而师兄妹的脑电波向来是不在一个频道上的,她刚勾完腿,抬了抬自己的手,对方非但没能解密她的脑电波,还哑着声,“腿儿……也想印吗?大庭广众,也不害臊。” 般弱:“???” 你说清楚到底谁不害臊了! 她一个懵逼,腰肢被师兄捞了起来,这回儿双脚是真正飘了起来。 偏偏她嘴上还得唱着,“檀郎呀~昨宵方醉酒~今宵梦红帐~” 颈上呼吸重了三分。 般弱想给自己来一个大嘴巴子。 让她浪,唱什么不好,非唱这种情场高手的曲儿,这下好了吧,浪出火了吧。 般弱被压进了一处暗巷。 外头是花灯如昼的庙会,而她的视线却是漆黑的。 她听见大人们的高谈阔论,听见店家招徕生意的吆喝,听见小孩提着灯笼追逐玩闹的笑声。 听见猫狗打架的凶狠怒吼。 听见他微沉的喘息。 那像是,月亮突然地坠落在冰湖里,砸开碎冰,沉入湖心。 也寸寸沉入她的肌肤里。 般弱觉得这样下去会出事儿,于是改了词儿,“师兄呀~大道忘情~切莫贪欢~” 男主你快醒醒你个看似清心寡欲实则表里不一的臭道士! 对方的肢体果然一顿。 尔后,他伏在耳边,轻声地说,“小师妹,师哥,想通了。此前我一直忍耐,是,是怕你不喜欢我,畏我如虎,避我如蛇,师哥,痴长你十岁,为父为兄,本不想教你为难。可在金鹭洲,你重新解开心结,接纳我,对我笑,师哥心底是高兴的,很多年,都没这么高兴了。” 那场年少初恋在血夜中无疾而终。 望着她那害怕的神情,他以为,会永远无疾而终下去,藏在浅风深草里,藏在皑皑大雪里,长久地销声匿迹,不为人知,不为人言。 如此也好,他这么认着。 但终究,他想,还是钟情她。 修习太上忘情之后,他亲手斩断了那一缕红线,是姻缘线,亦是宿命线。 他告诉自己,从今往后,我便是她的兄长,扶她,教她,护她,待如亲妹,替她撑起腰杆,不让人欺负她。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他剑道大成,对往日之事总算坦然开来,那道影子越来越淡。 年少遗憾不过夜中白露,沧海一粟,大道方是永恒所求。 他甚至为了参悟情道,请她的弟子桑桑帮忙,同她谈天论道,同她煎雪饮茶,一点点剥开冷淡的佛身,重新化为人,体味世间最为玄妙离奇的情。待他悟道终了,脱离凡胎,渡劫飞升,心亦如止水,再也不起任何波澜。 但谁又能横得过她盈盈斜过来的眼波? 如果这次没有下山,没有陪她去金鹭洲,他也许永远体会不到贪、嗔、痴、妒。 那鲜活的面目与声息,让薄淡衰微的影子陡然见了血,像是花枝化了雪,又像是酒割了喉,大醉了他七天七夜。她不再怕他,不再因为自己修为低于他而自卑焦虑,总是小心翼翼斟酌着话语,让相处显得疏离尴尬。 九百年间,为了避免这样的难受,他刻意不去见她。 他知道她一直都很介怀,介怀自己是太上掌门小师妹的身份,长兄一剑惊尘,名扬三十六洲,而她享受着别人羡慕半辈子都羡慕不来的荫庇,千年来却也只是个没出息的小元婴。 他其实想说她已经做得很好,不必理会旁人的怨怼。 但小师妹总认为自己是看不起她。 她处在他遮天蔽日的阴影之下,疏离他,抵触他,甚至……厌恶他。 所以,现在的她很好。 骄纵恣意,率直随性,麻烦也追在她的屁股后头跑。 他注视着她笑,跟小孩们闹,心里也腾地喧闹起来。 再也安静不了。 浅淡的、矜持的、克制的一缕思慕,因为接了天上的一滴水,便开始蛮不讲理,如野草疯长。 “小师妹,别讨厌师哥。” 这心潮剧烈,盛大而潮湿,到最后,诉诸于口的,也仅是一句低低的哀求—— 别讨厌我。 小师哥的吻又轻又柔,语气也罕见地温柔。 “小师妹……并不抗拒师哥的,对吗?” 他又道,“廖道友说的没错,若我是真心爱惜你,定能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剑能出鞘,固果然是好事,可若能与你相伴,便是在匣子里一辈子生着锈,不见光,师哥,也是甘之如饴。” 般弱听得都要死在他身上了。 冰凉的掌心捧起她的脸。 般弱终于能睁开了眼,一粒雪落到她的额头。 满巷子飘起了白茫茫的花。 外头的人在嚷,“怎么回事,怎么就下雪了,六月飞霜啊,是不是有什么冤情!” 般弱:“……” 不,也有可能是男主太高兴了,一言不合就制冷,进而影响到整个秘境。 “所以——” 四目相触,他却有点不敢看她。 “我不进去,不破你的法,你,你能同我好么?” 般弱的腿窝险些软了。 他顶着一张仙气飘飘的脸说最下流的话,这谁的腰骨遭得住啊。 般弱都佩服自己没有迷失在当前美色,张嘴唱道,“师哥呀~我同你呀~”是很纯洁的师兄妹关系! 下一刻,她双手再度被擒,压在深灰墙壁上。 等等,你先听我说完! “咦咦呜呜!” 她手里的墨字发出尖锐的啸声,因为师兄握住了她,还十指交扣。 掌心里的文字被疯狂挤压,溅得般弱袖口全是墨滴。 好几个文字从她的手心里逃出来,飘在空中,组成一排字。 ‘禽兽不如。’ ‘不如禽兽。’ ‘禽不如兽。’ 四个字调换顺序,来回辱骂,看得般弱想把它们捏爆。 小师哥就这样“印”了她一炷香。 般弱的胸被压着,感觉特窒息。 后来一看,对方的脖子拧了快一百八十度,她心态突然就平衡了。 解除禁令的那一刻,黑衣道士趁人不备,在她颊边讨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般弱终于可以不用唱那该死的小浪曲儿,咳嗽一下,润了润喉咙,正要开口,被他拉着手,拖进了明亮的灯火中。 街上的行人看不见他们,正在为天降细雪而惊奇不已。 冬女派的师太跟他们在酒旗下撞见,吐露疑惑,“奇了怪了,好端端的,怎么下起雪来了?莫非是新的考验?” 罪魁祸首很平静地讨论,“我也不知。” 你也不知? 你他妈分明是什么都知! 般弱看着掌门师兄,一言难尽。 表个白方圆十里就下雪,那万一做点什么运动,她不会被活生生冻死在床上吧。 想到这个场景,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怎么抖得厉害,是冷吗?”小师哥低下头问他。 而师太注意到两人交握的手,胳膊挨着胳膊,这师兄妹还能好到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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