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葭就俯低下去吻他,她宁肯做这些,浮于表面的亲密举动。 好过原地待命的,看着那些破绽百出的爱,潜伏在内心深处,快要生长出绿苔的情愫,从眼睛里跑出来。 后来有一年,情侣间对视十秒的小测试,在网上火起来的时候,孟葭总是会想到这个夜晚。 然后深吸一口气,停下手上正进行的功课,静静发一会儿呆。 她是五秒都不到的人呐。 快到七月中旬,孟葭才拖着行李箱回了家。 她到的时候,太阳都已经落山,张妈一锅鸡汤从早吊到晚,熬到骨头都拆架。 孟葭端着一小碗热汤,坐在厨房里喝,舌头都被烫麻了,还递给张妈说再来一碗。 黄梧妹摇了摇扇子,靠在旁边看她,“你在学校冇汤饮啊?” 她接过来,又吹了吹,“汤是有,张妈独一份的手艺,那就没有。” 黄梧妹笑说,“期末考试怎么样,笔译过了吗?” “第一咯,我书翻好几遍的人,三笔出成绩好慢的。” 孟葭吸着汤回,滋溜滋溜的,惹得张妈发笑。 她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月,为了避免外婆起疑心,手机一直都放在房间里。 为此,经常错过钟漱石的电话,都是到了半夜,做贼似的把窗子都关好,再给他回过去。 有时候很晚了,钟漱石那边还喧哗着,一听就知道,身边综了一帮公子哥。 孟葭也催他,“还不回去休息吗?不上班啊。” 钟漱石抽着烟,长吁短叹,“我都失眠多久了,一个人住,床都冷冰冰的。” 她好笑道,“以前你不是一个人啊?现在就不行了。” 他搭了腿坐着,朝外边吐一口烟,“见笑,以前是没尝过味道。” 孟葭听他的声音,打烟酒里浸出来的粗粝感,就猜得出,他现在是一副什么样子示人。 不管在多么吵嚷的环境里,钟漱石安静坐着,手边燃一支烟,身上总有种不问红尘的清绝。 孟葭只好说,“我很快回去了,好吗?” 他一咏三叹的,“不好也得好啊,我们遵纪守法一良民,也不能去抢人。” “......” 她有时候也陪张妈去买菜,走到海鲜市场,还没进去就先捂住了口鼻。 孟葭连忙说,“我还是在门口等你,这味道冲鼻子。” 张妈笑,“你现在讲话,越来越像北京人了,也更娇气了。” 她站在市场门口,怅然若失的想,究竟是怎么变成这样的?都是被他惯的呀。 孟葭是八月底回的北京。 订了最早一班飞机,她想赶回去,给钟漱石过个生日。 他的生日是八月份的最后一天。 孟葭在电话里,告诉钟漱石她订了二号的机票,他也没疑心。 所以下午出机场时,也就没人接她,孟葭赶时间,直接打车到了西郊。 北京不如广州那么热,但空气里的干燥,让孟葭觉得脸紧绷绷的。 园子里站着两个阿姨,她们分散开来,在清理湖面上的落叶。 孟葭冲她们笑一下,也不必问关于钟先生的事,因为谁也不知道。 她放下行李箱,先去二楼冲了个凉,找出条睡裙来换上。 不知道他们这边,过生日什么繁复规矩,孟葭是一碗寿面就够,太难办她也不会。 孟葭先订了一个小蛋糕,送达时间选了晚上六点。 随即,她站在厨房的中岛台边,开始准备起煮面的配菜。 冰箱里材料不少,孟葭选了几样切成丝,有黄瓜、胡萝卜和芹菜。 孟葭放下刀,给钟灵打电话,跟她打听寿星的行程。 她接了,只是声音很小,也没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叫二嫂。应该是有长辈在身边。 “孟葭,怎么了?” 她顿了顿,“喔,没事。想问下你和你哥在一块吗?” 钟灵说,“在,今天他生日,我爷爷说虚岁三十,也算正日子。非要大办。” 其实场面不算很隆重,他们这样的门户,也不可能真敲锣打鼓。 只是借生日的由头,和本就亲近的那几家,再加深一下感情。 孟葭有些失落的,“那他今天,肯定没时间了?” “看宴席什么时候散,有事啊?你不是还在广州吗?” 她若有若无地嗯了一声,“没别的,我想跟他说句生日快乐。” 钟灵嗐了一句,“还以为什么大事,一会儿我帮你说!” “不用,我晚点再给你电话吧。” 孟葭放下手机,定了定神,仍旧切她的菜。 就算钟漱石不吃,她自己也要吃晚饭呀,煮个面又不费事。 但心事重重的,孟葭一下没注意到,食指切了道口子。 她忙拧开水龙头,放到凉水下冲了一会儿,含在嘴里去翻医药箱。 晚宴开始前,钟漱石换好了衣服,坐在休息室里,外头往来恭贺声,不绝于耳。 他扯松了领带,从桌上摸了包烟,身体往后倾倒,散漫地靠在椅背上,抖出一支,偏过头点燃。 室内冷气开的很足,他只抽了一口,冷白腕骨就搭在椅子扶手上,由它静静的烧灰。 钟灵也趁机进来,她穿了条粉色蓬蓬裙,衬得皮肤更白了,看起来像个高中生。 她用手掌扇了两下,“总抽什么烟?难闻死了。” 钟漱石掸下烟灰,挑眉问,“有谁请你进来?” 钟灵好比拿了尚方宝剑,“您要是这个态度的话,我就不帮你的心尖子,也就是孟大美人传话了。” “她有什么话要你传?” 他吁口烟,吊起一双眼睛,目光深沉的,唇线抿得很紧。 钟灵撑着手坐下来,“当然有,今天不是你生日嘛。” 她喝了口水,还没咽完就说话了,“你也是的,那么抹不开面儿啊?就让孟葭早点回来,又怎么了!” 钟漱石斜她一眼,“一个大男人,为过生日这种事开口,像什么话。” 这头话音刚落,他伸长手臂,把烟送到水晶缸边,敲了敲。 就看见沙发那端,钟灵从背后拿出手机来,她说:“听见了吧孟葭,他不要你给他过生日,还说不像话。” 孟葭长长的,托着尾音,哦了一声。 钟漱石这才抬头看人,不自觉的弯唇角,在烟雾里眯了一下眼。 他招了招手,“拿来。” 钟灵老老实实递上,“给,先说好,孟葭本来是找我的。” 钟漱石没理她,直接发话,“不是说二号回来吗?” 孟葭盯着那锅豚骨汤看,砂盖突突直跳,“那我就不能骗你一次嘛。” 他勾起一侧的唇,笑了下,“就那么记仇啊你。” 孟葭问,“你今天是要住大院,不回来了吗?” 钟漱石立马瞪钟灵,“这是谁告诉你的?没有的事。” 钟灵忙摆手,“我只是随口胡猜,她非当真的。” 孟葭忍住了笑,她八分故意,“那你就会回家咯?” 他抬手看一眼腕表,估摸着时间,“可能还要等久一点。” 她打了个哈欠,“看我心情,也许先回学校。” “敢!” 钟漱石挂了电话,把手机扔还给钟灵,问客人都到了没有。 钟灵接稳,“你干嘛?现在就迫不及待的,要走啊?” “走什么走?都没开始。” 钟漱石说着,边往门外去了,立在钟文台身边。 老爷子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正在和吴骏的父母说话。 他爸爸是新贵当道,前几年都还默默无闻的,一下子提到了要职。 包括吴夫人,年逾五十的容貌,也如三十好几一般精致,连眉梢都透着精明气。 钟文台起身说,“好了,人都到了,进去用些便饭。” 钟漱石对吴家人点点头,扶了老爷子进门。 跟在身后的吴骏,被他爸爸训了句,“你外头那个女朋友,非谈不可是吧?” 吴骏啧了一声,“您怎么又来了?不说好了,结婚前,我会处理掉的。” 他爸瞪着他,“你最好给我处理的干净一点,别留什么祸患。” “放心吧,她也不是惹事的人,听话着呢。” 这顿饭一直吃到九点多。 钟漱石左推右挡,还是架不住众人盛情,被灌了不少的酒。 那些公子哥们,都是擎小儿跟着大人,在酒桌上泡大的,劝起酒来,真叫个招招见血。 等送走了钟文台,他才上车,往后座上一靠,吩咐老孔,“回西郊。” 孔师傅刚从园子里出来,“是,孟小姐都来好久了。” 立秋后,夜来风凉,钟漱石虽是酒酣耳热,被冷风一扑,顿时也清醒了不少。 他扯开领带,伸手捏了捏眉骨,“她一直在做什么?” 老孔摇头,“不知道,我出来的时候,看见她在煮东西。” 钟漱石哂笑了下,她一个推倒油瓶不扶的人,会做什么菜?不把手烫着就谢天谢地了。 他下车的时候,孟葭那锅高汤才算功成,按照菜谱说明,她是严格把控了时间的。 她揭开锅盖,拿大瓷勺搅了搅,白稠鲜浓的汤底,正好拿来煮面条。 孟葭换了餐勺,刚舀起来,准备尝一尝咸淡。 腰上蓦地被人环住,她吓一跳,差一点拿不稳勺子。 钟漱石把头埋进她颈间,深嗅这股久违的腻脂香,“那么贤惠啊?” 她闭眼,颤抖着睫毛,“别说早了,万一很难喝呢,收都收不回去。” “不会。” 太久没做此类亲密的事,孟葭心口怦怦跳,脸一下就烧起来,她拿手托着勺子转身,“正好,你喝一口,看咸吗?” 钟漱石依她的话,尝了一下,“我觉得淡了,要不你喝?” 他捏着她的手腕,改送到她嘴里,却在孟葭张嘴的瞬间,挪开了勺子,低下头含吻住她。 “叮哐”一声,那把银质餐勺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抗议。 钟漱石吻得很凶,揽着她腰的手也用力,恨不得把她揉进身体里。 孟葭招架不住,浑身脱力,伸出去推他的手,也软绵绵的,像是在欲拒还迎。 他把人抱到中岛台上,乳白的吊带睡裙半剥半褪,松松挂在孟葭肩上,像一支被掐断花心的玉兰。 “汤,汤还没关火。” 等到钟漱石吮弄得够了,终于放开她的唇时,孟葭元神短暂的归位,才想起来看顾她的汤。 但他就像没有听见,只管细细吻她的脸颊,一阵清泉般的酒香,微风般拂面而来。 孟葭手往后撑着,浑浑噩噩的闭上眼,喉中低吟如拨乐。 仿佛绣幕湘帘之中,有急管繁弦,奏出清妙之曲。 弄乱了弦的人,不顾一切地往前推进着,山崩玉裂。 到柳树梢影朝了西,月华生明时分,孟葭一双嫩白脚踝,才从冰凉的大理石台面上,吊着垂了下来。 她无力地抵上钟漱石汗湿的肩窝。 他闭着眼,捱受着那股快要冲出胸口的,剧烈的心跳。 钟漱石低下头,蹭着她的脸,自嘲地笑,“太久没做了,有点失态。” 不是有点,简直跟个没轻重的小伙子一样,太激进。 满满一锅汤,到最后只扑腾的,剩下了三分之一。 钟漱石平复下来,第一时间关了火,见孟葭瞪他,一脸做错事的样子,“我明天赔你?” 孟葭懒得跟他生气,“也不用,给你煮面,这些应该够了。” 她挽好睡裙肩带,走到砂锅边,刚碰了一下就钳耳朵,太烫了。 钟漱石走过去,拿了块餐巾,“还是我来。” 孟葭指挥他,“放这儿不要动,我去洗个澡。” 钟漱石轻佻地笑,“一起?” 孟葭用实际行动,回了他一个大写的拒绝,她直接跑开了。 等她洗完,再换了条鹅黄睡裙下楼,那锅汤还没有凉。 孟葭扭开火,下了一圈拉面进去,煮了七八分钟就捞起来,再把切好的配菜码上。 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但这个五颜六色的卖相,看起来很不错。 钟漱石系了浴袍,坐在餐桌边,就是这么评价的。 他刚要吃,孟葭又说等一下,“冰箱里有蛋糕,你先许愿。” 钟漱石放下筷子,小姑娘仪式感还挺足。 孟葭把蛋糕放到他面前,关了灯,给他点上蜡烛,“好了。” 但他从来都不做许愿这种,全图心理安慰的多余动作。太俗。 刚才在宴会厅里,也有人起哄吹蜡烛,钟漱石一个眼风扫过去,立马噤若寒蝉。 在座的都知道他是什么性格。 钟漱石有些为难的,屈起手指,挠一挠眉心,“要不你许,我听着,然后替你实现。” 她摇头,“不行,这是你的生日,该你许。” “好,许一个。” “嗯。” 钟漱石忽然来握她的手,“那就有劳孟小姐,再陪我过四十岁的生日。” 太像玩笑的一句话,却被他郑而重之的,说出了请求的意味。 孟葭慌了神,被他虚拢住的掌心,不自觉抖了一下。 怎么是这么个长久的心愿啊。 “你还没看我、我要送你的礼物。” 她抽出手来,起身避开了他,去茶几上翻东西。 钟漱石一双眼睛,在她转身时变得黯淡无光,哪怕灯已大开,水晶吊灯的白光漫射在头顶,却照不亮他的眼眸。 孟葭的肢体表现,把她一再逃避的内心,展露的一览无余。 那是他第一次意识到,这段关系,不管他愿意或是不愿意,到最后,都引申出挟恩以报的歧义。 今天有点忙,更晚了一点,抱歉。 感谢在2023-09-13 23:25:49~2023-09-15 00:0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夢玥、花花草草、nuxe、阿拉蕾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兮辞 7瓶;芋泥波波、我还是个宝宝、她没有烟火百无聊赖 5瓶;46308592 2瓶;wqq、执念花开?、? 清静清静、23542626、xxiyue、25300626、尛可爱、55788481、藐吭蟆⑽簟⒔剿的阿波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8 ? 48 ◎还抽上烟了?◎ 48 孟葭一溜烟似的, 匆匆忙忙跑到茶几边,一个不小心,膝盖磕在了桌角上。 她本来心虚得不行, 忍着疼, 不敢喊出来, 也没胆子去看钟漱石的脸。 不难想象, 他那么通达的一个人, 看清她这点晦暗不明的心思后,会是一副什么表情。 钟漱石到底稳重历练, 不过几分钟, 略微失落地笑一下, 已平复了心境。 她身上背着那么沉的枷锁,又有妈妈的事做前车之鉴,会迟疑、恐惧, 都应当。 他看孟葭磨磨蹭蹭的, 估计是怕了,才犹豫着不敢到跟前。 钟漱石先叫她,话里带一点无奈的宠眷,“还没找到啊?藏这么牢。” “拿到了。” 孟葭悄悄揉一下腿, 若无其事的,拿着个深蓝色的盒子, 坐下来, 推到他的面前。 “你打开看看。” 她撑着下巴笑,仿佛刚才那些不愉快, 统统没发生。 钟漱石是个很好的戏搭子, 不想逼得小姑娘太紧, 也乐意妆点一出太平盛世。 他两根手指夹住丝带, 轻轻一抽,这么个简单的动作,被他做起来,也有风月无边的潇洒。 盒盖被打开,里面斜着一只金色的打火机,和他之前丢在她寝室的那个,外观样式都很相近。 孟葭拿起来,刮亮火苗,笑说,“我找了很久,后来托了同学,在香港买到的。” 钟漱石低头瞥了一眼,口吻淡淡的,“怎么会想到送我这个?” 她拉伸僵直的后背,“那次在山上,不是把你的打火机丢了嘛,我一直想还你。” 他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不轻,“你从哪儿来的钱?” 孟葭说是和他在一起,但在这上头,从不肯收他一丁点好意。总说自己的钱足够用。 她云淡风轻的,“在家的时候,两个学姐带我做了个翻译的活儿,分了我几千块。” 孟葭不提自己熬了几个大夜,为了多赚一点钱,把编辑和校对字幕的工作,全揽在自己身上。 第二天早上,还得若无其事的起来,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背单词,陪外婆吃早午饭。 钟漱石忽而沉默下来,眼神匀净而平和的,安安静静的注视着她。 孟葭抬头,撞进他的视线里,只对视一会儿,脸颊隐隐发烫。 她垂眸,声音很细,“你老那么看我干嘛。” 钟漱石握她的手,拉着她转过桌角,“来,到我这儿来。” 孟葭坐在了他膝盖上。她披着头蓬松的长发,鹅黄睡裙下,露一双雪白细直的腿。 他缓缓的,把她的头发拨冗到颈侧,靠过去,鼻尖深抵进孟葭的耳后。 室内寂静无声,只有头顶上空调吹风口,吹出一阵阵冷气。 钟漱石克制的呼吸,就在孟葭耳边喘息起来,像冬日投进湖面的大雪,顷刻间又消融。 片刻后,他突然问,“翻译一整部片子,会不会很累?” 这是他权衡再三,忍了再忍才说出的,不至于彼此难堪。 其实心中另有更尖锐的议题。 孟葭摇头,也明白这个问句本身的意义,旨在以偏概全。 这是钟先生一叶障目式的温柔。 后来她不止一遍的想,钟漱石到底什么地方,令人眷眷不忘? 无非他太肯体贴人。 她眼眶里泛酸,双手搂上他的脖子,“那你喜不喜欢?” 钟漱石在她耳后磨着,闭了闭眼,“喜欢,你送什么我不喜欢?” 孟葭歪进他怀里,手指伸到唇边,咬着尖细的指甲,笑了一下。 大二开学后,孟葭变得异常忙碌,除下最基本的专业学习,还要提前准备好,报名交换生项目的材料。 不赶巧的是,今年学院的公派资格比往年少,而报名的人数,据不完全统计,大概是录取名额的一百倍左右。 连绩点排前十的古月,听闻这个消息后,都摇摇头说还是算了,她是自费的命。 孟葭盯着电脑屏幕,指尖飞快的敲字,“别灰心嘛,还是可以去试试。” 古月问,“怎么试?劝我前面那八个人,让他们别去。” 她停下来,认真的想了一下,“罗马尼亚语位置挺空的,要不你转个专业?” “.......忙你的吧。” 有时候她深夜回寝室,碰上刘小琳在,也会到孟葭这儿来串门。 她翻翻孟葭桌上的材料,“你明年,打算去伦敦大学交换啊?” 孟葭吹干头发,拔掉吹风机收起来,“嗯,去两个学期。” 刘小琳点头,“难怪你修那么多学分,也怕大四回来的时候,耽误毕业吧?” 她说,“是啊,那边的学分转换制度,说实话,我还没有研究的很透。” 刘小琳转过来,背靠在桌上问,“不过,你家钟仙儿,能同意你上那儿去?他也舍得。” 初秋的凉风从窗子里吹进来。洒落在纸上的黄灯影,摇晃着,糅杂进寒涔涔的月色。 孟葭怔了片刻,才说,“他不会拦我。” 刘小琳说对,“反正也就两个学期,他能等。” 她模棱两可的点下头,“也许。” 孟葭没告诉她,其实等交换完回来,她和钟先生的交往,也就到期限了。 她知道自己很自私,说是两年,其实这中间,大半的时间都在国外。 而当她提出,明年必须出国的时候,钟先生仍然应允。 甚至,连孟葭临时在心里,打的一段冠冕堂皇的腹稿,都没能够派上用场。 孟维钧失了一辈子的德,他枉为人父,但说过一句话却很在理。 他说,你敬重他,这才是最可怕的。 钟先生耳通目达,又久在世故里,怎么会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不过是给她尊重。 孟葭时常,为心安理得领受他的尊重,而感到羞愧。 可她又能怎么样呢? 留给他们的时间就这么一丁点儿,她要完成学业,钟先生也不可能一直拖着不结婚。 孟葭靠倚在窗边,手心里揉着蓝白相间的帘子,怔怔看门口那株高大的梧桐。 傍晚才变了天,水珠从桃心型叶片上坠下来,竟也生出一股脆弱的破碎感,载不动一犁秋雨。 不知道刘小琳什么时候走的。 等孟葭回过神来,脸上冰冰凉,泪珠滴滑到下巴上,又砸向小瓮里,早已经凋谢的睡莲。 国庆放假前,钟灵让孟葭来把佳佳抱走,她要和秦文去旅游。 孔师傅来学校接她的时候,孟葭说,“先去一趟钟灵那里。” 她在门口下车,说你在这儿等我一下,很快就来。 孟葭上了楼,只有秦文在收拾行李箱,见她来了,把手头的衣服搁沙发上。 他把佳佳抱过来,交给孟葭,“得麻烦你照顾了。” 过了一个暑假,佳佳被养得滚圆了两圈,腿上的旧伤已经看不出。 只有在跑动的时候,还有明显的跛,瞧着怪可怜的模样。 看得出佳佳很亲近他,大概小狗也通灵性,知道这男生宅心仁厚。 她笑笑,“本来就该我的事嘛,不过,你们这是去哪儿啊?” 秦文给她倒水,“敦煌,我去跟一个考古项目,钟灵说想要看壁画。” “祝你们旅途愉快。” 孟葭抱起佳佳,等电梯时,正碰上秦义出来。 秦副总知道她和钟灵好,并不奇怪,打了个招呼也就过去了。 震惊的是,他看见他的堂弟秦文,出现在钟灵的公寓里。 秦文睁大了眼,“哥,你怎么会来这里?” 秦义拿文件指了指他,“你问我,这话我不该我问你吗?” “这是我女朋友家。” 秦义被气笑,“还要胡说,这是钟家的三小姐,什么你女朋友。” 他笑完,看自己弟弟脸上惶惑的表情,也开始怀疑,他说的这些可能都是真的。 秦义高声喊起来,“你小子,真和钟总的妹妹在恋爱?” 秦文声音低弱下去,唇角是那种突然得知真相后,苍白浅陋的自嘲。 他苦笑,“她是钟总的妹妹啊,难怪。” 难怪她见过那么多好东西,看什么都不新鲜,也从不和谁计较,眼神里总透着股安宁淡泊。 身上那道松弛感,总是悄无声息的坦露出来,与旁人很不同。 秦文猜到了,钟灵大概家境富裕,是被娇养大的。但想不到是这么吓人的来头。 “不然呢?”秦义也动了真格的,郑重地警告他弟弟,“你趁早跟她分手,她不是你能高攀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少惹这样的人!” 见他半天都没有出声。 秦义不放心的看他一眼,“你也毕业了,论理我不该再管你,但这事儿你得听呐。” 他点头,“我知道了。哥,有烟吗?” 秦义拿出一包来递给他,放下钟漱石给妹妹的东西,又急匆匆的回去复命了。 秦文靠在餐桌边,愣了很久神,他从身上摸出打火机,把烟点上,送到嘴边抽了一口。 他第一次抽,那滋味有点呛嗓子,不停的咳嗽。 钟灵从学校回来时,刚一进门,闻见一股浓浓的烟味。 她一向讨厌别人抽烟,连她哥都不行,还跟孟葭她们感慨过,好在秦文不抽。 钟灵走到他身边,“你怎么,还抽上烟了?” 秦文转过去,喝了杯水,“没事,刚有客人来了,给你送东西,他拿了一支给我。” 她摇摇他的手臂,“你有心事啊?笑一下嘛。” 秦文放下杯子,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知道我不会笑。” 钟灵拍一下他的脸,“没关系,你会帅就可以了。” “你就喜欢我这张脸啊?”秦文说。 “当然不是,我还没肤浅到这份上,好吧?” “那你看上我什么?” 秦文在心里说,我何德何能,能得三小姐的青睐。 钟灵来抱他,“我没见过比你还一根筋的人,真的,有时候都怀疑你读书读傻了。” 他也紧紧的抱住她,拼着最后一点气力,压住眼底的热意。 她放下包,到处看了一圈,“孟葭把佳佳接走了?动作很快嘛她。” “接走了,你看还有什么要收拾的,我去买点东西。” 秦文躲开她的视线,拿上外套,径直出了门。 钟灵捧着杯水,接到孟葭打来的电话,“喂?” 那边说,“你回家了?我想问下佳佳它,会自己去洗手间吗?” 她声音很轻,“会,你把门打开就行,它很聪明的。” 孟葭听出不对劲,“你怎么了?哭啦。” 钟灵说不上来,“没有,我觉得秦文有点,讲不好,反正怪怪的。” 她说,“不会啊,我去的时候人挺好,你看他哪儿不对了?” “可能我多心,他刚考上单位,大概太累了吧。” 孟葭宽慰她,“安心出去玩几天,别想了。” 钟灵又换了副口吻,“你呢?不跟我哥出去度假。” “他没说,我看在家待着挺好,就不折腾了。” 孟葭挂了电话,她的当务之急,倒不是考虑去哪儿玩。 而是把佳佳暂时藏起来,她忙到现在,根本不记得跟钟漱石说,要在家里养狗。 一直到钟漱石进门,孟葭都还蹲在桌子底下,跟佳佳来回磋商。 她说,“咱们呢,一会儿就这么配合,我先去跟他讲道理,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不会等很久的,如果他坚决不同意,我就带你去学校。嗯,虽然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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