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正,两膝并拢在一起,双手交叠着,放在裙面上。 她用标准的英式发音,非常流利顺畅的,介绍上学期刚发表的一篇论文,说完立意和目的,最后还自谦的,表示自己学术水平非常有限,钻研的不深。 整个环节走下来,坐在正中间的那个中年男人,头发稀疏一些的,频频点头。 孟葭面试完,从会议室里面出来,她快步走着,进了电梯。 下行到一楼时,她一只脚刚要迈出去,举头就看见,钟漱石正从外边进来。 还是早上出门穿的那件深色西装,精良挺括的面料,领口上夹了一枚红色的出席证。上面有他的照片和职务,压在衣襟下面,看着很是端方的样子。 钟漱石这个人,本就是一副寡淡冷漠的模样,落在世人的眼中。 这么一来,就更显得他难以接近,叫人望而生畏。 他阔步走着,手机贴在耳边,正在打电话。 郑廷提着公文包,先一步为他刷开闸机,方便他过去。 孟葭趁他不注意,侧着身子从电梯里溜出来,躲到了转角处的墙边站着。 摁电梯的时候,钟漱石才放下电话,郑廷纳闷道,“看见谁蹿过去了。” 他扭头看郑廷一眼,把手机放进衣兜里,“廷叔,就说你老眼昏花了。” “你看清了?” 钟漱石扯松了下领带,“哼,她跟我装神弄鬼,还早了点儿。” 电梯门再度打开时,上去的只有郑廷一个人,钟漱石绕到了墙边。 他缓步走过去,转过身靠墙站着的孟葭,甚至还用手捂了脸。 钟漱石单手负在背后,提了一下她的衣领子,“您躲在这儿,是面壁思过?” 孟葭先是一激灵,继而把手放下来。 她尴尬笑着,“哇,这都被发现了,你视力好好哦。” 钟漱石不吃她这一套,“早上说的面试就这儿?” 孟葭老实的点头,“对呀,我笔试考第一,还过了三轮面试,是不是很厉害?” 哪知道钟漱石板起脸来,“胡闹!你又不准备进企业,在这里实习能学到什么,给你安排的不好吗?” 她低下头,目光全落在那枚证件上,“谁说没有好处的?” “把头抬起来说话,”钟漱石下了道命令,看着孟葭的眼睛问,“你告诉我,什么好处?” 她伸出根食指,在他胸口画着一道道圈,杂乱无序的。 “我、我想多和你待在一起,可以吗?” 孟葭撅了一点唇,眼中露瘦花浓的湿意,怯生生望他一眼。 她这个样子实在太软媚,像坐在戏叶菱船上,窥见意中人的样貌,隔水抛莲籽的旧时女子。 钟总再铁石心肠,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何况心里擂着一面鼓,突突乱跳。 他把人揽过来,掌心在她手臂上来回滑动,认命的叹口气,“你最明白怎么治我。” 孟葭一下子又担心起来,“钟总,你不会滥用职权,故意把我刷掉吧?” 钟漱石放开她,用力捏了一下她的下巴,“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人?” “你不要生气嘛,在这实习也很多人挤破头的,我进终面可是花了大力气呢,”孟葭伸出双手,笑盈盈的,搂上他的脖子,“再说,张院长也同意的,就是因为我以后不进企业,先提前体验一下工作环境,也不错啊。” 他举手投降,“好好好。小祖宗,我不如你会讲理,行了吧?” 孟葭心满意足的,替他理好了衣领,“好啦,你快点去上班吧,我走了。” 也许是她的表现太反常,钟漱石心里总惴惴不安。这不太像她。 在孟葭蹦跳着转过身后,他迟疑着,问了句,“葭葭,你没什么事瞒着我吧?” 她回头,乌黑的眼眸如一探到底的浅溪,说,“没有啊,怎么了?” 钟漱石笑了下,“没事。晚上等着我,接你去吃饭。” “好。” 孟葭回了学校,她答应了学生会的小朋友,给大四即将毕业的学弟学妹,介绍一下申请学校的经验,包括雅思怎么考八分以上。 她讲的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也就基本上结束了。但自由提问的环节耽误了很久。 甚至后来,他们好奇到,连英国留学圈里的鄙视链,这种敏感话题都问出来了。 孟葭心里暗暗好笑,这怎么放台面上讲? 难道跟他们说,一般情况下,在伦敦的读书的,看不上不在伦敦的,商科瞧不上法学,法学总和工科较劲,工科又对理科耿耿于怀,理科的热衷贬低文科的。 念文科的没法子了,只能把一张嘴,往学艺术的头上伸。 这么算的话,包括她自己,乃至他们全学院的,都在下游了。 所以她从来不敢苟同,觉得这么细分的人,脑子多多少少有点事。 每个专业都值得被尊重,不曾深入涉足过的领域,就没有发言权。 自身再完美,也没有定义他人的权力,各学各的就好了。这个社会又不是只有一种分工。 等她散场,钟漱石已经在教学楼门口,等了将近二十分钟。 孟葭坐上车,自己系好安全带,“来晚了。” 钟漱石把脸伸过来,“等死人了,快点亲我。” 她从善如流的,在他脸上嘬了好几下,“没办法,学妹们太热情了。” 快到胡同口的时候,孟葭问,“我们到这里吃饭?如果又是螃蟹宴,那就免了。” 上一回在会所,空运来了十几篓大螃蟹,吴骏设了宴,请大伙儿都过去尝个鲜。 每个人手边,都是一整套吃蟹的工具,看着那些银质提花的小锤小勺,孟葭不知道如何下手。 也不是不能学,只是她觉得,花上这么多时间,就为装个风雅,吃上那一点蟹黄,实在太不划算了。 当天晚上,蟹肉没吃几碟,还全是钟漱石剥好了,递过来给她的。 驱寒的黄酒,孟葭倒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不少。 钟漱石把车停稳,拥着她迈过门槛的时候,在她耳边低笑,“你怕了摆弄那螃蟹?” 孟葭扬眸,一脸不听劝说的样子,“对,我不喜欢,如果是,立马走人!” 淡月昏黄的庭院里,传来一声怪模怪样的学舌,“立马走人!” 谁啊。孟葭不耐烦的转头。 钟灵拨开严霜厚冰的枯叶,走出来说,“您现在是越来越厉害了。” 钟灵看着她,从一个孤伶伶的小女孩,只身在北京读书,因为谭裕的霸道,和上一辈理也理不清的恩怨,被谭家人欺负,被流言蜚语包围,有艰险,也有差点过不去的难关。 走到现在,孟葭竟也成了个会撒娇撒痴的,不容易,这里头有她二哥很多很多的爱。 孟葭定了定神,看清楚是钟灵以后,紧走了两步,“什么时候回国的!” “上个月,在家休息了一阵,出来见见朋友。我让我哥跟你说的。” 她回头瞪了一下钟漱石,“你怎么不告诉我?” 他干咳一声,“那什么,我先进去了。” 钟灵目送着她二哥走远了。 她转头,“天,你现在把他吃的死死的,真行。” 孟葭问她,“你那个经济学博士呢?我什么时候能见一见?” 钟灵在美国读研这两年,交往了一个学术型男友,叫叶昀。 起初她跟孟葭说,她只是让叶昀给她修改论文,完成那令人头痛的小组作业。 后来这个人出现在她ins里的频率越来越高。 小到去梅西百货购物,给她拎包,大到去夏威夷度假看日出,孟葭都能从字里行间,找到叶昀的影子。 钟灵朝窗内努努嘴,“在里面,我哥正和他说话呢。” “啊?你哥怎么认识他的?” 她眼里一丝狡黠,“我们全家都认识他,就是叶昕的弟弟呀。” 听见这个名字,孟葭十二分的热情,也熄了三分。 她撑着笑了,“你们两家真是有缘,以后称呼都会乱套。” 钟灵笑着推了她一把,“别酸了行不行?我哥又不会娶她的咯。” 孟葭胡乱点下头,“那吴骏呢?他家那边没事吧。” 钟灵摇头,说不清楚。 总之她和叶昀回国,谈心兰笑得嘴都合不拢,说天下无事不成巧。 至于吴家那边,据说脸上不太好看,吴骏也好一阵子没出门,不知是不是挨了打。 感谢在2023-10-03 01:12:49~2023-10-04 19:40: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茜姑子、珍、花花草草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7956252、阿拉蕾、nuxe 1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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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泡出色了,先倒了一杯给钟灵,再给叶昀倒。 贺沂蒙在旁边哎了一声,“二嫂好偏心,叶公子才是客人呐,人多少年没回京了。” 孟葭笑一下,“不行,我们钟灵是小公主,什么时候,都是被优待的对象。” 叶昀也点了点头,“太对了,她不能被怠慢一点。” 他喝了口茶,说起钟灵在纽约读研的事,因为吃不惯千篇一律的西餐,找的厨子又怎么都不满意。 叶昀只好亲自上阵,照着食谱给她做,手艺也越来越好。 但后来有一次,他赶着去参加一场经济论坛,做菜时偷了点懒,远没有达到平时的那种火候。 等他散了会回家,桌上的菜一口都没动,钟灵就躺在沙发上看电影,抱着袋薯片大嚼大咽。 叶昀问她怎么不吃饭,她说,“吃了一口就吐了,难吃。” 孟葭听笑了,这是标准的钟灵作派,遇事绝对不委屈自己。 钟灵只管支着下巴看他,“接着说啊,反正这是在北京,又不是天高皇帝远的纽约,我也不敢欺负你。” “别,我不说了,”叶昀又喝了一杯,“我自罚,刚才胡说八道。” 他那副诚惶诚恐的样子,举杯时小心翼翼,贺沂蒙和孟葭看了直笑。 惹得钟漱石转头,他习惯性带着考量和探究的眼神,往这边看过来,却又在撞上孟葭视线的那一刻,化作一江春水。 隔着热闹喧嚣的人群,他伸出根手指头,比了一下鬓角的位置。她会意,立马将散下来的碎发,重新挽到耳后。 钟灵看见孟葭略微红了脸,忙顺着这视线,转了头看过去,捕获了一个月明花秾的笑,在钟漱石的脸上。 令她无端想起胡兰成评《红楼梦》,说黛玉与众姐妹正说笑儿,偏是宝玉留心,他使个眼色儿,黛玉便进去一回照镜子,是鬓际松了。这就因为是自己人。(1) 钟灵趁乱回头,这是她克己慎独的二哥,在人声鼎沸的居所里,关于爱意最隐晦的表达。 她双手环抱,装模作样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真受不了。” 孟葭轻拍了下她的手,“要你管。” 钟灵起身,“我不管,我去一趟洗手间,快开饭了。” 等到她回来,孟葭和叶昀已经聊了很多,从美联储降息到港股的跌势。 后来陈少禹来了,他跟贺元也打过招呼,就坐了过来。 贺沂蒙眼睛往钟漱石那边瞥,“哟,这您都敢过来,胆子真不小啊。” 陈少禹自己倒了一盏,“喝我老同学一杯茶,这也不行。” “我说行没用,自然有人不允许,谁让你长得招眼。” 钟灵坐下来时,叶昀接了个电话,他说句抱歉,“是我美国的前同事。” 等他走后,钟灵端着那个翠色压手杯,“你没被到他傻气到吧?” 的确有一点。可能是长期在学校教书的原因,孟葭发现叶昀讲话很爱掉书袋。 一大串的专业名词说出来,砸在她脑门上头晕眼花的。 孟葭能想象到,钟灵在家跟他说话时,一脸不乐意听的样子。 她开玩笑,“我发现,你对埋头故纸堆的书生这一类,都兴趣很浓。” 孟葭是无心的,还以为钟灵会反驳,说他不是书生。 但钟灵没有,她氤氲着霜寒的眼眸,落在冰裂纹的杯身上,叹了口气,“可能是。” 孟葭愣了一下,她知道钟灵想到了谁,那个很久都没提起过的名字。 但一去不返的时光,就像她小腿上那一道,长而细的小伤口。 是那一年,为从谭裕的车上逃出来,她大力踢开车窗玻璃时,不小心划到的。 钟漱石找了很多整形科的医师,用尽各种办法也没能完全祛除。 摸上去有浅浅的凸感,但若不是仔细反复看,是看不见的。 可看不见的伤疤,也是伤疤。 它日日夜夜横在那里,平时很小心的避着,某一天脱下裙子来,就突兀的出现你眼前。 白晃晃的灯光下,以一种丑陋不堪的姿态,彰示你曾受过伤的事实。 孟葭的掌心覆上她手背,“对不起,我不应该对你说这些的。” 钟灵苦笑着,摇了摇头,“没事,那些早就过去了,我现在很开心。” 她找了个样样出色的未婚夫,门当户对,人也稳重,家里的长辈提起来赞不绝口。没道理不开心的。 众人在席上坐定时,钟漱石越过红丝绒台布,来握孟葭的手。 他轻声细问,“刚才和陈少禹在聊什么?笑成那样。” 这个切入点她一点不奇怪,刚才她跟别人说话的时候,钟漱石就一直盯着她。 孟葭只是觉得无语,她解释说,“就礼貌性的笑而已。” 他捏着她的手稍一用力,“你跟他礼貌,就是对我最大的不礼貌。” “你歪理好多哦,都一大把年纪了,这么点心胸,”孟葭把手抽出来,甩了甩,未雨绸缪的提示,“说不定,我还要和人家做同事的,这样怎么行?” 说到做同事,钟漱石更被激得心头火起,他紧抿着薄唇,去摸桌上那包没拆开的烟。 刚把那层薄膜撕下,孟葭的手,就从旁边伸过来了,“吃饭呢,还抽什么烟呀。” 不仅烟被夺走了,顺带还没收了打火机,钟漱石闲靠在椅背上,舌尖顶了顶牙根。 偏偏孟葭的语气又温柔,反观钟漱石,一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坐在他旁边的钟灵,实在没有忍住,嗤的一声笑出来了。 钟漱石转头看她,手上缓慢转着一个青瓷盏,正没处撒气,“好笑吗?” 钟灵紧闭着嘴,吸起腮帮子,疯狂摇两下头。 好笑,但是不敢笑,她忍的好辛苦。 喝到兴起时,刘小琳起哄说,我们一个学校的得提一个,陈少禹说好。 孟葭也举了杯,“同窗一场,我敬你们两个。” 陈少禹挡了一下,“该我敬你,在伦敦大学的时候,要没有你给我补课,我都难毕业。” 她笑着摆手,“那种小事就不要再提啦,我干了。” 三人喝完坐下。陈少禹的目光,在带过她身边的钟漱石时,客气的笑了笑。 钟漱石唇角平直,安然坐着,也分辨不出喜怒。他的左手搭在桌面上,屈起的指节敲动两下,面上仍一派温和儒雅。 但捎过来的眼风,像孟冬十月的细雨,打在人身上,一瞬间就寒到心里去。 陈少禹侧过头,不敢再看他,只和身边的赵宴说话,偶尔笑上一句。 钟漱石收回视线,见她杯中的红酒下去大半,眉弯鼻秀的一张白玉脸上,面带浮红。 他语调低沉,轻轻的发落了一句,“少喝点。” 孟葭听了以后,招手让他低一下头,钟漱石照办后,她的唇胡乱撞上来。像已经掌握不住力道。 她张了张嘴,柔软的唇瓣压在他耳廓边,密匝匝的痒。孟葭说,“我没喝多少,醉不了。” 他放在桌上的手悄然发力,攥紧了,指头弄皱了桌布,凸起的喉结无声咽动一下。 钟漱石再抬头时,看她的眼神暗了下去,笑道,“好,你千杯不醉。” 贺元也单独来敬他的酒,钟漱石也只端了下茶杯,“今天真喝不了,家里头不能有两个醉鬼。” 他看了眼和钟灵说话的孟葭。 她撑着头,蓬松的卷发被拨到了颈后,过分浓丽的眉眼间,霞晕满纸,粲然生光。 贺元也笑笑,叹声气,搭了一下钟漱石的肩,半是感慨半是恭维的,在他耳边道,“自请去武汉的事,真怪不了你。” 听得钟漱石直摇头,“见笑了,贺大哥。” 孟葭和钟灵说起纽约,在联合国总部实习的时候,她住了一个多月。 中肯的评价,留给她的印象好坏掺半,这里确实是极致的多元化世界,汇集了全球顶尖的人才。 但令孟葭记忆深刻的,还有地铁站满地乱扔的烟头,偏僻无人的街道,从阴暗角落里飘出的、挥之不去的大/麻味,以及随处可见的口香糖黑印。 钟灵在桌上划一道,“纽约差距大到什么程度?这边,是精英云集的华尔街,只隔了一条马路,是流浪汉扎堆的街道。” 一旁的叶昀,很快站在另一个高度上,给她们分析,“其实很多人,来纽约定居并不是真的享受这里,只是想抓住更多的机遇,想从大把的资源里分得一杯羹,但能捕捉到资源的只是很少数,大部分人来到这个城市,最后都变成了资源本身,等着被人来获取。” “什么话被你一说,就......” 钟灵啧了一声,不知道怎么说了,只好闷一口红酒。 叶昀追问她,“就什么?” “就让人接不下去呀!” 孟葭笑了,她说,“最离谱的一次,我手上拎了一大袋垃圾,找了半天,才发现路边有个垃圾箱,你猜怎么着!” 钟漱石搭上她椅子的扶手。他靠过来,在她后颈处深嗅了一下,闷声道,“怎么着?” 钟灵转出一个头来,“哥,你能稍微忍着点吗?” 他只皱了下眉,钟灵立马吓得缩回去,“您继续。” 孟葭继续说,“居然要扫码下载APP,它那个盖儿才能打开。我弄了半天,差点误了上班,真绝。” 钟漱石抵着她的耳根笑了。他小声道,“你那儿化音不要加,听着特别扭。” 乡音难改,哪怕在北京生活了多年,孟葭还是说不来北京话。 孟葭转过头,因为动作又快又突然,把他吓了一跳。但她又不肯说话。 钟漱石严阵的看她,还以为她要发表什么社论,他拨了下她的头发,“说啊。” 出其不意的,酒劲上来的孟葭,只有拿头来顶他的胸口,扭动两下身子,“让我加,让我加。” 他先是愣了下,撑在桌上的手捏着鼻梁,朗声大笑起来。 很久没有大幅度的脸部肌肉运动。钟漱石笑得脸都酸了,他扶起孟葭,“好,你加你加,别转了。” 刘小琳越过叶昀,扯了下钟灵的袖子,两个人对视一下,异口同声的,“他也会笑?” 然后意犹未尽的,同时冲孟葭的背影,翘了一下大拇指。 饭局到十点多才散,孟葭头晕乎乎的,站起来就往外面走。 钟漱石叫住她,拿上她的大衣和围巾,给她穿戴好了,“就这么去雪地里?” 孟葭迟缓的笑了,稳定发挥着她蹩脚的京腔,“我去打一个滚儿。” “那不行,要生病的,不可以。” 她伸出食指来,在他面前比了下,“就打一个。” 钟漱石裹住她的手,再次否决,“就是打半个也不行。” 孟葭点头,瞪圆了眼睛很乖巧的看他,“不行就算啦。” 但走上庭院中间的石子路,她又飞快挪动身子,要往旁边的雪堆里蹿过去。 钟漱石防着她这手,紧紧拽住了她胳膊,把她拉回来。直接抱上了车。 到了车上,孟葭总算安静下来,但钟漱石没好过多少,她换了种法子磨人。 她软绵绵的,浑身上下像没长骨头,歪在他的怀里,一双手勾着他的肩膀。 孟葭用额头蹭他的脖子,“你那个证件照,看着好年轻,是哪一年拍的?” 钟漱石从昏聩的神智里,匀出一点思考力,“应该是二十七岁的时候。” 她掰着指头,“我要认识那个时候的你就好了,可惜。” 他抬起她的下巴,眼中的欲望不加掩饰,逼问她,“三十五岁让你不满意?” “我这么说了吗?” 孟葭不肯认。她眨动了一下眼,灯影交错里,轻灵如蝶翼扇动。 钟漱石低下头,音色已经忍十分很沙哑,“你就这个意思,我现在很受伤。” 她略仰了一点脸,离得他更近,一张因酒精而红润的脸,落入他浓云厚雾的眼中。 孟葭动了动唇,“真的?你哪里受伤了。” “这里,涨得好疼。” 钟漱石牵过她的手,拉着她去感受,才一碰上,孟葭脸上就烧了起来。 他们热燥的呼吸交织在一起。钟漱石沉重的呼出口气,掌住她的后颈,手指伸进她浓密的乌发里。 孟葭仰着脖子,落入了一个又凶又狠的吻中,快喘不上气。 她无力的攀着他,下面那只手胡乱的抓着,像欲拒还迎。 不小心裹上的时候,钟漱石猝不及防的,低低喘动一下。 他沉声吩咐了句,“停车。你先回去。” 老孔目不斜视,根本不敢往后看一眼,在西郊山路边停稳了,打开车门下去。 他额头上青筋跳动,又不敢用太大的力,温热的掌心覆上去,轻扶了孟葭。 澄冬晚月里,孟葭脑中昏沉沉的,歪在他的肩头,颠簸间,眼睛被一层雾气蒙住。 山间浓重的暮霭,被一阵寒冽的晚风吹开,散作万里薄烟。 情热间,孟葭抓松了自己的衣领,她受不了,开口叫他,“老钟。” 底下的真皮坐垫发出摩擦声,钟漱石一面吻着她,一股酥麻的酸胀感冲到头顶。 孟葭不受力的往下坠,他一只手托住她的脸,也只够吻到唇角。 他的鬓角被汗打湿,手臂上根根青筋都绷着,“嗳,别这么紧。” 车窗边飞来几只蛾子,它们循着热源,想要往车里钻,却被玻璃门拒之门外。 孟葭浑身脱力的,伏在钟漱石的身上,安静的车厢内,惟余彼此的呼吸声。 他们的身体紧紧挨连着,像深山茂林里,两株生长在一起的藤蔓。 钟漱石吻着她的脸,花上大半天的时间平复下来,孟葭却还是老样子。 借着路旁昏昧的灯光,也不难瞧见她的脸上,搽了胭脂般的娇丽。 如暮云横亭里,无意探进南窗内的一树桃枝,粉粉白白。 他拍着她的后背,“回家吗?还是再休息会儿。” 孟葭翕张唇瓣,“我好累,你不许动,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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