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在这里等我一下,是送餐的。” “嗯,我正好饿了,没吃晚饭。” 孟葭故作轻松的,点点头,雪白的脸上泛着潮热。 一点朱红,无声蔓延到眼尾,缀上眉梢的春意。 钟漱石去开门,是他常点的,附近那一家酒店的西餐,主厨手艺很好。 两名服务生推了餐车进来,“钟先生,晚上好。酒要帮您醒上吗?” 他点点头,“放下就回去吧,明天来收。” 服务生退出去,“好的,您请慢用。” 孟葭听见关门声,才轻盈的跳下来,赤着脚走过来。 钟漱石刚才被她迷住了,都没发现,她一直光脚在地板上走。 这个恶习到什么时候都改不了。 他皱着眉,拿出双棉拖鞋扔给她,“穿上。” 孟葭坐下来,听话的把一双脚捅进去,乖巧的抬头,“好啦。” 钟漱石失笑,“我去洗个澡过来,你先吃。” 她手里捏着餐刀,又开始顾东顾西的瞎琢磨,“那样有点没礼貌。” 他潇洒的转身,丢下一句,“都谈恋爱了,讲他妈什么礼貌?” 孟葭看着他的背影笑了。这个样子的钟先生,她好喜欢。 钟漱石洗澡比她要省事的多。 一块牛排,孟葭慢吞吞的切完,刚送了两口进嘴里,他就出来了。 他系好浴袍坐下,“七分熟的,你现在还是这个口味吗?” 孟葭鼓着腮帮,“是,一直没有变。” 人的口味固定下来,是很难有大变动的。爱人也一样。 钟漱石取下一只纤尘不染的高脚杯。 他刚倒上酒,孟葭挥舞着叉子说,“我也要。” “你小孩子喝什么酒。” 她停了下来,撅着唇,势必要喝到这杯酒的样子,“一点点。” 钟漱石没办法,又拿了个杯子,给她倒上很浅的一杯,“就一点。” 孟葭吃饱喝足,躺在钟漱石的床上,脊骨都像被抽走了似的,软绵绵窝在他怀里。 暗夜沉沉里,落地窗外,树梢偶然撇下一枝月影,照见须臾清明。 她正犯困,忽然听见钟漱石问,“模联主席团成员,还有谁?” 当然是陈少禹啊!孟葭在心里喊。 自己心眼子本来就不大,还非要上赶着打听事儿。 等下吃起醋来,谁要哄他。 孟葭转了转脑袋,蹭了两下他胸口,从鼻腔里哼出一句,“哎呀。” 钟漱石抚上她的发梢,老神在在,“喔,去香港的人里面,还有姓哎的。” 孟葭差点笑出声,被他的冷笑话逼的,只好承认,“是陈少禹,好了吧?” 他才终于切入正题,“姓陈的这个,是不是在追你?” “嗳,你不是叫人少禹的吗?现在成姓陈的了。” 孟葭想起第一天见面,钟漱石那副两眼空空的样子,仿佛真的看不到她。 在他眉心点上一粒朱砂,坐地圆寂,就可以直接成佛成仙了。 钟漱石冷笑了声,“当着人的面,总是要客套一点。这不是在床上?” 她故意把话题扯远,“就是说,钟董事长床上床下,两个样咯。” 他搂紧她的腰,语气已经很不善了,“你少跟我打马虎眼,他有没有......” 孟葭用手肘撑着床,她爬起来,清甜的气息扑在他脸上,“你这么怕?对自己好没有信心哦。” 钟漱石掌着她的脸,不管不顾的吻上去,“你才知道。” 感谢在2023-09-26 22:39:05~2023-09-28 00:2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nuxe、花花草草、夢玥、阿拉蕾、珍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伯利恒之星 20瓶;sucici 19瓶;莫里 10瓶;31803218 6瓶;芋泥波波、徐、46308592、她没有烟火百无聊赖、58244773 5瓶;VV 3瓶;晓晓哒佐佑、浇水的阿波罗、Grace甜甜 2瓶;谁是小笨笨、Lu、珍、66988793、46211888、四姐玖月粉、23542626、Zero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61 ? 61 ◎也太有决心◎ 61 夜已过半, 钟漱石仍旧枕着手,听孟葭半睡半醒的说话,讲保研那会儿的坎坷。 昏暗的室内, 他一只手抚着她的眼角眉梢, 慢慢听她说。 孟葭歪在他胸口, “快要面试的前几天, 有人给院里写举报材料, 说我发表的一篇论文是别人代笔的,涉嫌学术造假, 差一点就要取消推免资格。” 她知道自己是冤枉的。那份所谓的确凿证据, 也不过是她请教学姐的聊天记录, 和孟葭的一句玩笑话。 她说,发表论文真太难了,学姐, 要不你帮我写了吧。 而学姐回, 好啊,付费。 但是调查需要时间,推免的面试章程既然定下,不会为了她一个人改。 钟漱石不动声色的, 像早已知情似的,“这世上, 总有那害眼病的人。” 她嗯了一声, “但是很快就查清了,你不知道, 我心灰意冷的, 当时都准备考研了。” 他抽出手, 翻身紧抱住她, “傻瓜,为什么不跟我说?” 是啊。为什么不跟他说呢? 孟葭记得自己气得发抖,坐在三教下面的花坛边,一张脸青白交加。 直到天黑下来,扬着细小灰尘的轻薄夜幕,昏寂的投影在她面上,手背被绿叶上的露水沾湿。 那个时候的她在想什么? 手里紧紧捏着手机,屏幕上的号码已经拨出了一半,是钟先生的。 只要再咬一咬牙,豁出跟功名相比起来,几乎微不足道的脸面,拿那点子旧情去赌。 赌他忘性小,仍记得她,赌他宽仁大义,是长情的人。 可做人能够这样的吗? 走的时候,是她斩钉截铁的说,钟先生,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现在去求他是怎么个意思呢? 在孟葭二十出头的人生中,这样无助的时刻当然很多。 相信以后也还会有,次次都要麻烦他吗? 有幸被钟先生庇护了一阵子,是恩赐,如果总不从他背后走出来,赏会变罚。 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从蓬乱的草影中站起来,已看淡学院的最后判定。 好与不好,错失机会或是洗清冤屈,孟葭不再计较。 才过了一晚上,辅导员就打电话给她,说事情调查结束,那个学姐也已经澄清。 孟葭没有很高兴,她怔怔的,头发乱蓬蓬,坐在床上失了神。 不可能这么快。她知道。 举报的人也清楚,否则不会挑在这个节骨眼上发难,他是算计好了的。 窗外浓云遮月,悄潜入户的清辉光影,也笼上一层乌霾。 堆起的高枕边乌发如雾鬟,灯火摇曳里,传来阵低低的小儿女昵语。 孟葭把头埋进他颈窝,她闭起眼,嘴唇在他的脖上张合,“是你吧,老钟?” 钟漱石也没有否认,“怎么,有人冒领我的功劳?” “倒没有。” 其实她心如明镜,但就是想亲口听到他说,是她一直都被偏爱的力证。 哪怕在那些,老死不相往来的岁月枯荣里。他依然,依然在爱着她。 孟葭又重重靠上去,把他攀得更紧了一些,“你来武汉也是为了我。” 钟漱石温热的指腹刮着她的脸。过了片刻,他说,“不是,不全是。” 她带着浓重的鼻音,“嗯?” 他声音清淡,“我来武汉,是为了在履历上添一笔,和你没关系。” 但孟葭哼了声,“还骗人。就知道骗人。” 钟漱石忽然侧了下来,和她面对面,他们的鼻尖蹭在一起。 他扶着她的脸,“葭葭,听好了,就算我是为了你,那也是我人生里繁重的课题,它不是你的,你不要自发自愿的去背负它,太累。不止你辛苦,我也会觉得自己处心积虑,好像是专程为了让你感动。” 他说这些给她听,不是因为他德行出众,多么的砥节正直、示人以诚。 钟漱石是担心,从前的事再重演一遍,她总把自己当成恩人。 这种上下阶位的关系,以后怎么平等的交往? 孟葭垂眸,一时间不知该怎么答,“那、那我做什么?” 他的身体越来越热,呼吸里溢满女孩家的香粉气,“你独享我的爱就好。” 末了,钟漱石闭上眼,黑暗中,寻到她的唇吻上去。 孟葭环上他的肩头,手从薄毯里伸了出来,月光映照下,一截子寒颤颤的玉色。 深入的拥吻间,冰冰滑滑的丝质床品,发出窸窣的声响。 钟漱石勾缠着她的舌头,一只手抚上去,掌心的薄茧贴得她酥麻。 不多时,孟葭的细眉拧起来,腰仿佛被折断,头不由自主的后仰,一声喟叹。 她的心也被塞满,以一种蓬勃柔软的形状,闭合后,完完全全的接纳住他。 孟葭伸出指尖,描画他的眉峰山峦,她长久的,看住他那双淡漠的眼。 第一次见他,孟葭就害怕和他对视,太平静寡淡,像一口绿芜丛生的古井,后来依然怕。 这世上的万千意象,风生竹院,日落蕉窗,月荡波心,没有一样在他眼中。 但她这个人却从始至终都在。 孟葭心上一热,身体细细密密的抖着,挨过去吻他,“老钟,我好爱你。” 过了这些年,她终于能将爱宣之于口,在这个俗虑尘怀的夜里。 钟漱石有一秒钟的怔忡。随即,紧抱住她,喃喃着,“我也爱你,好爱。” 他最终淹没在一阵温热的潮涌里。 第二天早上,孟葭这个床起相当曲折,眼睛都睁不开。 钟漱石叫了她几遍,“孟指导,您的青少年朋友们,还在香港等着。” 她坐起来,软绵绵的往他身上靠,“好困啊。” 他拍了拍她的脸,“醒一下,我抱你去洗漱。” 孟葭坐在浴室,有气无力的接过他递来的牙刷,“你能不能让飞机晚一点起飞啊?” “那倒也能,”钟漱石给她挤上牙膏,“你确定要这样吗?” 她一个激灵,忙冲男朋友摆摆手,“我讲笑的,不要耽误别的乘客。” 然后在心里默默划重点。不能跟老钟开这种,对于常人来说难以办到的玩笑,因为他是真的可以。 孟葭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画眉搽粉,钟漱石就在旁边看。 她纳闷,“今天不是周一吗?不上班啊。” “请了半天假。” 他抱着臂,耐心看她描上精致妆容,“小孟老师内外兼修哇。” 孟葭抹上一层淡淡腮红,“总不能蓬头垢面的,影响我们学院形象,把人丢到香港同胞面前。” “您洗个脸,就已经甩很多人一条街了,你们学院还要什么自行车?” “别管。不许你骂我们学校。” 钟漱石噎住,“原来这也能叫骂?现在好霸道,话都不让人说了。” 孟葭收起眉笔,水灵灵的往他面前一站,“这就叫骂。” “好好好,叫骂叫骂,我道歉。” 他放下两只手来,又伸出去,把她拉进怀里。 孟葭着急的,扭动了两下肩膀,声音懒绵绵,“来不及了,不能做那个!” 钟漱石忽的失笑,“哪个?合着我在您心目中,撑死了一色鬼托生?” 她想了想,“那也不能叫色鬼。” 他点头,算小姑娘还没失了偏颇,他很满意。 但孟葭下一秒就说,“色鬼太庸俗,和我的文化水准不匹配,风流鬼吧。牡丹花下死的那种。” “......桌上有三明治,自己去吃。” 孟葭怕路上堵车,随便对付了两口,咽了半杯牛奶,急吼吼的出了门。 她在路上补觉,窝在钟漱石肩上闭目养神,牵动一身的冷香入他怀。 孟葭穿的简单,本来只有一件吊带背心,小披肩怎么都找不着,又不想大动干戈的,去翻行李箱。 她就地取材,穿了钟漱石那件衬衫当外搭,走oversize风。 他们在机场道别。 钟漱石送她到安检口,孟葭接过她的箱子,说,“那我走了呀,结束直接回学校的。” 他们将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 她平铺直述的口吻里,已经有隐约的低落在。 钟漱石面无表情,抿着唇,只说,“好,你多仔细冷热,不要着凉。” 也不强求她返程时,再一次到武汉落脚。 他这么平静,没一点分别前的不舍,孟葭也配合的强忍着。 只是那股情绪得不到宣泄,孟葭走两步就回一下头,样子扭扭怩怩。 等安检完,孟葭支着下巴,满目山河的坐进贵宾厅候机,窗外天高云淡。 有服务生提醒她,“孟小姐,你所在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了,这边请。” 她点头,动作木讷的站起来,膝盖撞在桌角上。 这时进来一条短信:「我也舍不得你走,但你是大人了,要惯于安然道别。」 钟先生有时候,太像家里那一个,情绪稳定的长辈。 他爱她,也教给她很多,让人生更松弛的道理,活得不那么费力。 服务生问她有没有事。 孟葭笑着摇头,“没有,谢谢。” 她心里明白,但免不了使性子,边走边回他:「您的女友已原地去世。」 他回消息也太慢。一直到空姐让她关闭信号,孟葭都没有等到他发过来。 由于她晚到了一天,很多准备工作还没开始,代表们都已经到了。 傍晚,陈少禹去机场接她,帮她把箱子放到后备箱,问她累不累。 孟葭坐在商务车宽大的座椅上,说不累。 陈少禹笑了笑,“早来一天也有好处,可以先踩个点。” “说的好像做什么坏事一样。” 她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香港街道,历经百年风雨的繁华里,刻进上世纪的珠光宝气。 陈少禹打量着孟葭身上这件白衬衫。 这应该属于某个男人。如果没猜错,是钟二哥。 他扶了下眼镜,“昨天你是去找人吗?还是有别的事。” 孟葭没什么好藏的,对着不相关的人,都敢大大方方承认,何妨告诉他。 她说,“嗯,是去找钟先生,我们在一起了。” 陈少禹愣了一下,推眼镜的手指停住,“哦,你们又复合了,恭喜。” “谢谢。” 孟葭是个沉默的人,陈少禹也和他的名字一样,寡言少语的。 一路再没有别的话好说。 她坐在高层旋转餐厅,吃着一份烧鹅饭,不时吸上一口柳橙汁。 成员们趁着会议还没开始,都去了维港坐游轮,陈少禹怜花惜玉,架不住几个热情学妹相邀,也去了。 餐厅里已经没有几个人。 倒是角落里那一个,引起了孟葭的注意。 她见过这个姑娘,在菊儿胡同附近。 她当时坐在吴骏的车上,低头在翻书,孟葭打旁边过,只看见一道温柔的侧影。 似乎是很得他宠的那个女朋友,叫宋知许的。 孟葭记得,主席团里没这个人,她应该是来旅行的。 宋知许也看见了她,淡弯了下唇,端着果汁朝孟葭走来。 她坐下,清碧碧的叫一声,“孟葭。” 孟葭点下头,“你好,是宋知许,对不对?” 她笑,“您这位风云人物,居然还能记得我。” 孟葭有点不好意思,“别那么说,都是大家起头瞎传的,不要当真。” 宋知许笑说,“真不是瞎编,大二雅思就考八点五分,专四九十三,专八九十,大三去伦敦大学交换,又在联合国实习过。我们培训机构的老师说,你可以坐她的头上讲课。” 她摇头,“那也只能代表,我很会考试,说明不了别的。” 孟葭说完,也反应过来,“你在校外上雅思班?” 宋知许嗯了一声,“我已经考完了,不如你分数那么高,但申学校足够。” “哦,你打算出国读研,是么?” 灯下她神情柔和坚定,“是。我一定得去。” 本来头次闲聊,不该打听别人这些事,但孟葭还是忍不住,“吴骏他知道?” “他不知道。我骗他说来香港散心,其实坐明早的飞机走,去伦敦。” 宋知许握着冰凉的杯身,脸转向窗外,眼中演不尽的南朝旧曲。 孟葭怔了一下。 脑子里骤然浮现的,是那一天在SKP购物。 她去买一双面试穿的高跟鞋,路过RV的专柜,看见宋知许正在里面挑鞋子。 宋知许坐在沙发凳上,身边站了两个毕恭毕敬的sales,一溜的新款排开在脚边。 她不愿试,伸手随便一指,说,“就那双吧。” 吴骏掐掉烟走过来,问,“怎么不高兴了,挑不出?” 宋知许把鞋一踢,“随便买吧,又不拿去当嫁妆。” “哟呵,大学还没毕业,就先想着嫁人了。” 吴骏温柔的看她,把鞋捡回来,蹲下去,托起她的脚,给她穿上。 但宋知许说,“那也跟你没关系,反正我又不嫁你。” 吴骏居然还冲她笑,仰头看她,“别总讲这些丧气话。” 孟葭从来没看他对谁这么好脾气过。 她忽然就信了,关于钟灵曾经发表的高见,认为恋爱就是驯化与被驯化的过程,否则怎么叫一物降一物。 很难想象,吴骏这一匹吊儿郎当的野马,会被一个,看起来如此乖巧的姑娘制伏。 孟葭不由得,对面前的宋知许起了几分钦佩,“你也太有决心。” “其实很容易,就是永远都不要,去妄想和迷恋结局。因为你们不会有结局。” 宋知许深吸了一口气,抽出张纸巾,擦干净手掌心的水珠。 像抹掉这些年的日长月短。 她们后来,又聊了很多别的,孟葭没有再问起吴骏,宋知许也不再提。 她只是问,“你一开始到伦敦的时候,也会有不适应吧?” 孟葭想了下,“是,都有一个过程的。觉得课堂上教授语速太快的话,也不要焦虑,其实英国的学生上课也听不懂,在背后骂WTF.” 宋知许笑,她觉得孟葭好风趣,和想象中不一样。 聊完,她起身告辞,脸上是雪掩重门的空寂,“打扰你了,有缘的话,再会。” 孟葭有些担心她,“你还好吧?” 她苦笑着摇头,“离开他,我很不好。但我会装出很好的样子。” 孟葭怔然,她也只能说,“知许,祝你一路平安。” 在香港的这些天里,孟葭忙着批阅position paper,反复修改主持词,酒店和会场间,两点一线的连轴转。 除了每天不重样的工作餐,望望酒店下面的街景,孟葭也不剩多少时间,去香港各处好好的逛一逛。 只是听取发言的时候,脑中无端会蹦出宋知许那一句,因为你们不会有结局。 她好好坐在台上,头顶着中央空调吹出的凉风,没由来的打寒战。 模拟会议结束后,孟葭倒不急着回学校了,她去了一趟广州。 除下隔三差五的电话,和外婆偶尔打来的视频,她已经两年没回过家。 孟葭在门口下车,看见张妈在院子里浇花,老远就喊起来,“张妈!” 张妈唷的一声,手里的浇水壶都砸了,一拍大腿,“老太太,葭葭回来了。” 黄梧妹颤颤悠悠的,扶着门框来看,还没等到孟葭上台阶,就先下来。 孟葭忙迎上去,扶稳了她,“外婆,你身体好吧?” 张妈笑说,“好着呢,就是想你。” 黄梧妹拍拍她的手背,“是啊,外婆总是梦到你,一点点大,还睡在木摇篮里。一晃眼,今年都大学毕业了,真快。” 不快的。只有孟葭自己知道,不快的。 当晚,张妈做了几个拿手好菜,尤其是那一道金蒜花油蒸黄花鱼,孟葭吃了大半条。 黄梧妹一直给她夹菜,“在伦敦还好吗,有没有照顾好自己哦?” 孟葭只敢点头,“好啊,除了吃的得自己动手,其他都好。” 她一贯是不敢报忧的。 因为说出自己真实的处境,除了让外婆难受,痛惜没有能力帮到她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黄梧妹笑,“也该学着弄点吃的,将来工作了,总不能天天下馆子。就当锻炼了。” 孟葭忽然打个饱嗝,把碗递给张妈,“不好意思,我想再喝一碗汤。” 张妈瞪她一眼,“还喝!再喝又要撑到!” 她伸出食指,从上到下比划了一道,“那就一口。” 惹得黄梧妹笑着去拍她的后脑勺。 孟葭回了阁楼,洗完澡,穿了条杏色的吊带睡裙,靠在窗台边吹风。 明月皎皎,远山尽头飘来淡淡轻烟,疏寥几笔,将深黑的丛林勾绘出形状。 她接到钟漱石电话,他像是刚忙完,声音沙哑,“回家了?” 孟葭哼一声,“什么都会被你知道,一点神秘感都没有。” 那头传来一阵低低的笑,“好,那我下次问话注意点儿。” 她关上窗,怕自己一时收不住情绪,会有动静传出去。 孟葭躺回床上,和他说闲话,“我晚上又吃撑了。” 钟漱石问,“像遇到我的那个晚上一样?” 她像错失了什么似的,“你提醒我了,我应该要出去走走的,万一再碰到个帅哥呢?” 钟漱石漠声道,“你也就是仗着离得远,我的手伸不到你身边。” 孟葭拨画着床单,“那你什么时候才回北京呀,我不想谈异地恋。” 他沉默了一息,“说不好,一会儿一个变。”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侧着身子和他聊,手机就放在旁边,后来慢慢的睡了过去。 钟漱石接连喊了几声,“葭葭?葭葭?” 没人回,他笑了笑,摇着头挂了。 隔天,黄梧妹早早把她叫起来,非带她去六榕寺还愿。 这些年她在外头,黄梧妹几乎每逢初一十五,都要来许愿,求佛祖保佑她,在外平安顺遂。 如今人回来了,自然是亲自去一趟寺中,烧一炷香为好。 孟葭不情不愿,勉强打起精神去洗脸刷牙,换了条白棉麻的素净裙子,提着香烛出了门。 她不忍心,也不敢拂了外婆的意,是老人家的一片痴心。 寺内香火依然很盛,黄澄澄的日头底下,湃养着的几缸佛莲,花事正酣。 她随外婆跟大师父见礼,过后,在大雄宝殿里参拜佛祖。 孟葭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眼时,闲将往事,细细的思量一番。 几年过去,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添换几盏灯油,都嚷着累的小丫头了。 人人都在变。但诸法空相,不生不灭,所遇皆为虚幻。 每个人的心像一面铜镜,会原原本本的,照出这个世界的面貌来。 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这是佛经给她指出的一条通明之路。即放下和了断。 但孟葭放不下。走到今天,她已不可能放得下。 她手持三炷高香,举过头顶,求的是,誓愿发大乘心,向无上道的菩萨,真能代尽众生,受无量苦。 不要留给他们一个水中望月的结局。 她是花了很长很长时间,鼓足许多勇气,才走到钟先生身边的啊。 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 诸法空相,不生不灭。 ——出自《心经》 祝大家中秋快乐! 62 ? 62 ◎我没有家世吗?◎ 62 七月初的广州, 室外气温直逼三十四度,火云如烧。 孟葭从大殿里出来,她用手搭在眉骨上, 遮着跑到檐下。 她坐在石凳上, 小沙弥给她端来一杯凉茶, “天气太热了, 解解渴。” 孟葭认得他, 她被外婆带来当志工的那一日,他们一起洒扫庭院的。 她双手合拢还了个礼, “谢谢。” “孟葭?” 身后传来一道标准的播音腔。 孟葭端着茶, 转过身去, 竟然是陈少禹。 他们俩异口同声的,“你怎么会在这?” 说完两个人又相视一笑。 陈少禹先解释,“我是来看我表妹的, 她在中山这边读书。今天刚到, 随便走一走。” 孟葭哦了句,“那我理由更正当了,我是广州人。” 他像才想起来似的,“是, 听你提起过,我忘了。” 一个打扮靓丽的女孩子过来, 双手搂在他的肩上, “你是看见谁了走不动路啊,哥?” 陈少禹把她的手拿下去, “菩萨眼睛底下, 站直了。” 他给孟葭介绍, “这就是我那个表妹, 上大二,不爱回家,我妈让我来瞧着她。” 她友善的笑了一下,“你好,我是孟葭。” “我看过你,在我哥的ins里,你是她同学。” 陈少禹瞪了她一眼,“赶紧回去,我晚上再带你去吃饭。” 她乖乖去了。 临走前,还不忘再打量孟葭一眼,嘁一声,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陈少禹也坐到石桌边,他说,“你什么时候回北京啊?” 孟葭放下杯子,“后天吧,蔡学姐的工作室接了个活儿,人手不够。我也去挣点外快。” 在北京,花钱的地方很多,随便吃一顿饭,再挑一挑地段菜色,几千就出去了。 而她从伦敦交换回来,就没再问家里要过钱了,基本都是靠自己。 陈少禹看着她,平和柔婉的一张脸,眉间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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