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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气的吗?再怎么样,也要看在老爷子的面上......” “他倒肯给老爷子几分薄面,可你们呢!有一刻安生吗?跑到学校里去横行霸道!”谭宗北一边说着,两只巴掌拍得发麻,“你是聋了吗?那天他说的话你没听见呐,都说了孟葭是他的命,你还敢去捅马蜂窝呢!” 谭夫人委屈地瑟缩了两步,再没了平时威风凛凛的模样,她说,“我哪知道,这小姑娘告状这么厉害,又没真拿她怎么样。” “你都把人逼到这个份上了,还想怎么样?她不跟钟漱石说跟谁说?”谭宗北高声喊起来,把策划书抖到她面前,“我有没有跟你说,叫你不要去惹她!现在好了!” 谭夫人紧咬着后槽牙,小声又不甘地说,“那......那我去给她赔不是。” 感谢在2023-09-04 23:31:37~2023-09-05 23:52: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跳跳的妈妈、花花草草、阿拉蕾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大乔Scarlett 2个;夢玥、离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鸡涌xi的小恐龙 40瓶;芋泥波波、纪丰、她没有烟火百无聊赖 5瓶;浇水的阿波罗 3瓶;VV、藐吭 2瓶;23542626、67676662、35487956、尛可爱、曼谷游客、晓晓哒佐佑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39 ? 39 ◎怪他模样太好◎ 39 孟葭最近, 全身心投入在翻译实务中,对于别的事情,已经不大装得进脑子里。 周五下午, 快到傍晚的时候, 她从图书馆出来, 往食堂方向走。 完全忘了她自己答应了钟漱石什么。 她穿过一条林荫道, 踩着斑驳一地的树影, 像小学生放学,一步一格, 规规矩矩地走旁边。 刚发蒙的时候, 孟葭还不懂事, 总是缠着外婆问,为什么我们不可以住学校旁边?别的小朋友都是几步路就回家,她下了公交, 还要走这么远一段。 外婆跟她解释不清, 就告诉她,你踩一踩路边的树影,心里数着,这路边有多少棵数。再看看每一天, 这树的总数,会不会有变化。 那以后, 孟葭走在路边, 一边踩,小女孩的校服裙摆被吹成朵喇叭花, 边在心里数, 长长的一段山路, 很快就走完了。 后来长大了, 她出落的更高挑的时候,也明白了道理,对住的远这件事情,更不再有抱怨。 只是把无聊的数树叶,改成在路上默背课文。 渐渐成了一个去不掉的习惯。 孟葭捧了书走着,专心致志,脑中不停拼写单词。 “小孟。” 一辆黑色奥迪徐徐跟着她,快靠近时,打下车窗来轻声喊了一句。 她脸上的表情,太端正认真,钟漱石怕吓着她。 “老钟。” 孟葭回过头,看见开着车的钟漱石时,先笑起来。对仗似的称呼他。 钟漱石单手扶了方向盘,冲她招手,“上车。” 孟葭习惯性的,跑到后边开车门,侧身上去。 她坐稳了,抚平裙摆抬起头,正对上钟漱石转过来,眼中暮影重重。 他下巴点了点副驾,“坐前面来,我难得开次车,陪陪我。” 钟先生的眼神很温柔,衬上他东方式儒雅的面容,一句陪陪我,说的实在令人难以拒绝。 孟葭又推开门,重新换了一个位置,她系好安全带,说,“好啦。” 话音才落,钟漱石放了一束花在她膝头,“路上买的。” 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的,很突然。 他的品味很好,不是红红黄黄的俗品,而用了大朵雪山白玫瑰,饱满却不繁复,镶一圈金边百合竹,绿云一样的层层叠叠,小盼草水滴般垂落下来。 孟葭低头碰了碰花瓣,“怎么会?这不是临时能搭配好的。” 钟漱石嗐了一声,“这真是,你还挺难唬弄的。” “当然了,我之前想买这种玫瑰,店员跟我说要预定。” 她嗅了嗅,白色花瓣的隐隐光泽里,泛着雪间松针的冷香调。 孟葭抬头看他,审犯人似的,“你做过几次这种事?” 大概是变了身份,脑子里紧绷的一根弦也松了,那些时刻提点着自己,需要不渝遵守的礼貌和规矩,崩溃了防线。 尤其,是在这样晚风亭亭的黄昏里,连投射进车内的光线,打在开着车的钟先生脸上,都柔和得不像话。 钟漱石装,“什么事?花是下午让秘书订的,这我承认。” “少扯,不是这个事,”孟葭半真半假的,当面追溯起过往,“是捧着花接女学生,还亲自开车,跟人家约会这种事。” 否则怎么对流程这么熟悉。 连挑花的品味,把花束轻放在她怀里的动作,都像惯犯一样。 钟漱石没答,而是直接握住了她手心,叫她感受。 孟葭不解,“干什么呀?” 他说,“你摸摸,都出汗了我。比上台汇报工作还紧张。” “谁信你的,又不是没见过你做报告,你根本面不改色。” 孟葭边着,边用力跟他较劲,要把手抽出来。 钟漱石一手握着她,眼看她白费一番力气没得逞,另一只手打方向盘。他笑问,“在哪见过?” “视频里。你在上边讲着,我看主席台上的人,比你要更紧张。” 孟葭如实说。她是和刘小琳一起看的,因为经常关注时政新闻,大数据经常会自动推送。 那天,钟漱石一身深色西装,两手撑着演讲台,袖口露出一段白衬衫。他几乎脱稿,眼神刚好落在台下第三排,沉朗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如流水击石。 本来她听这种新闻,会下意识的在脑子里翻译,给自己出题,比如,市场结构该怎么表达,比较优势又翻译成什么? 但那一次,孟葭破天荒的,像被抽走所有的思考,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连钟漱石说的中文,她都要反应上三秒。 眼里只有一个英气挺拔的钟先生。怪他模样太好。 钟漱石抬起她的手,递到唇边吻了下,“盯着我看得够仔细的。” 孟葭急忙否认,“才不,我看的是主席台上,那群正经人。” “拐着弯儿骂谁不正经呢?” 钟漱石垂眸瞥她。末了,故意罚她似的,握着她的手稍一用力,疼得孟葭吱哇叫。 孟葭不吃这眼前亏,“好吧好吧,你正经,你全天下第一正经。” 他这才收了力道,笑说,“没办法,咱们心眼子小,这耳根子里啊,听不得批评。” “是,我理解,上了年纪的人,心眼都小。” 孟葭趁机抽开手,在空中甩动两下,那张不肯吃亏的嘴,又顶风作案。 给钟漱石气得,面上却笑得春风化雨,又来捏她的手。 孟葭侧了侧身子,躲开了,“手都要被你捏断了,讨不讨厌。” 钟漱石问,一脸真切关怀的样子,“有那么疼啊?” 孟葭撅着唇嗯了一声,“对呀,我都听见骨头咔咔响,差点折了,以后还怎么写作业啊。” 张嘴就来!钟漱石忍不住斜乜她。 他知道自己用了多大力气,两成不到,连她的一根骨头都没挨着,净揉那细嫩皮了。 但他喜欢孟葭这副样子,小姑娘嘛,她又生得这副玉颜色,本来就该娇纵一点。 成天踽踽独行的,抱着两本书在校园里,穿梭来穿梭去,见人也只是客套点头。 怎么想,都辜负这段蓬勃年岁,他怕她将来回想起来,要后悔。 他不要她后悔。 因为他自己就这么过来,钟漱石太知道那种感觉。白天蛰伏在心上某个角落,察觉不到,一到夜深人静,冷不丁地钻出来,折磨着你。 钟漱石像是真信了,拉过她的手,“来,可怜见儿的,我看看。” 孟葭抖到他面前,“喏,看呐,都红了。” 他捧到嘴边吹了吹,“好,我给你赔礼道歉。” “礼呢?拿来。” 孟葭摊开手心,纹路平展的,递到他的眼前。 “明天你就知道了。” 钟漱石把手放上去,握紧了她的,暂且卖一个关子。 他们去一处私人的园子里吃饭。 就在后圆恩寺胡同,钟漱石牵着孟葭往里进的时候,她好奇地打量着。 孟葭抬头,望一望头顶上,那棵相熟的国槐,“我来过这里。” 钟漱石漫不经心的,“又胡说,你怎么会进来过?” “这棵树,你说有吊死鬼,我们快走。” 孟葭明显记串了那个冬天夜晚。 “这种槐树满胡同都是,不是某一条的特有的。而且,那是吊丝鬼儿,一声。” 钟漱石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开始往回圆自己的谎。 孟葭看他,“那又是什么意思?根本没人上吊吧?” 他解释了一遍,“对,是一种小虫子,学名应该叫尺蠖。” 到末尾,不忘补充一句,“而且这玩意儿冬季没有。” 孟葭明白自己被骗,脑中浮现起那晚,她因为害怕,拼命靠在他身上,紧贴着他的情形。 她瞪他,“那敢问这位先生,你自己说你正经吗?” 话里的笑意,宣纸点墨一般浸润她的眉梢,就快渲染透。 不为别的,只因从冬到春,由春及夏,季节轮换过了两趟,她身边站的人,还是他。 钟漱石坦荡地点下头,他认下来,“男人嘛,都是越老越不正经的。” 说完,孟葭便绷不住地笑了,漾着一个浅浅的梨涡,盛下了整个春末的微风。 钟漱石把手里掐着的烟收回兜里。他拉过她,“来,那儿有一只,我抱你看。” “它会不会掉我头发上呀?” 孟葭担心着,身体已经被他竖抱起来,坐在了他手臂上。 钟漱石说,“你躲着它就行了。” “那躲不开呢?” “躲不开你是没长手?” “......长了。” 庭院里这一幕,落在了不止一人眼里,二楼窗格上,站了吴骏和刘小琳。 两个人对视一眼,隐隐有些崩溃,眼神里散发出的讯息,无非同一个内容。 而这个具体的含义,被拈着块点心过来看热闹的钟灵,给嚷嚷了出来。 她先是我靠一句,“请问站在院子里这个,容貌身段都酷似我哥的人,他是谁?” 见没人搭理她这种废话。钟灵又问,“他们在玩什么东西,举高高?” 刘小琳也不可置信的,呵了一下,“你无法想象,你哥抱着孟葭,在看吊丝鬼儿。” “......那玩意儿有看头?” 还是吴骏先受不了,他点了根烟,一脸费解的样子,“这孟葭,不是个外星人吧?这东西广州没有?” 钟灵笑了下,“人家就是要抱,你管呢。” 吴骏掸了掸烟灰,“你要不要?我也抱你看一下,咱不落人后。” “我有男朋友!”钟灵严正警告他,“少打我的主意。” 刘小琳说,“人吴公子也有女友,那又怎么样?到了该结婚的时候,都......” 钟灵捂起耳朵,直接下了楼,“我不听我不听。” 吴骏笑了下,“别说,钟灵这名儿取的好,老灵了。” 刘小琳问,“你女朋友怎么没带来玩?上次我远远看见了。” “她烦应酬,就喜欢一个人待着,连我都不爱理。” “你很喜欢她?” 吴骏吐了口烟,想了下,“还真有点。” 天色暗蒙蒙下来,钟漱石牵了孟葭进饭厅,候着的众人,忙站起来叫钟二哥。 他挥手,径自领了孟葭坐下,说,“介绍几个小孩儿你认识,以后好做个伴。” “这是吴骏,上次在会所见过的,他很会玩。” 她点了下头,“你好,吴老板。” 吴骏把嘴边的烟拿下来,“这个,直接称呼二嫂还是......” 弄得孟葭面上一红,她忙摆手,“你叫我孟葭就行了。” 钟漱石赏给他一记白眼,“把你那嘴收一收,别弄得她下次不敢来。” 他又往下指,“小琳,你认识的,还有钟灵,她......” 钟灵拿筷子敲了下碗,“不太认识,这位美女,您长得有点子漂亮啊。” 孟葭托了腮,看着她笑,“还行吧,比钟小姐差一点。” 钟灵立马指着她,“二哥,孟葭她阴阳我。” 钟漱石靠在椅背上,意态闲散的,“这不是在夸你吗?挺大人了,好赖话都听不出。” “完了,我哥彻底不向着我了。” 钟灵对旁边的刘小琳哀怨道。 刘小琳说,“本来也没多向着你,变本加厉而已。” 菜式陆续端上来,吴骏问钟漱石喝什么酒,说着就要去开瓶白的。 钟漱石挡了下,“今天不喝了,开车来的。” 吴骏手上猛一用力,“我都开了,二哥就赏脸喝点儿,晚点让司机过来。” 钟漱石笑着指了指他,“你小子,行了,倒吧。” 吴骏也奇怪,“您还亲自开车呢,会摸方向盘吗?” 他点头,“去学校接了她一下,顺路。” 话说的平淡随意,但看重和偏爱的意味,明白都在里头。 听得下座的赵宴都咂嘴,跟身边人小声说,“惯会做样子的!到头来她还真跟了钟二了。” 旁边贺家的也说,“谭裕还在医院里躺着,不知道看见这一幕,会不会气得坐起来。” 又有人道,“直接气死过去也不是没可能,干脆别活了。” 孟葭本来没什么胃口,加上也不认识几个人,吃的更拘束了。 别人拿酒来敬她,她也只端气泡水,说不好意思,不会喝酒。 后来钟漱石靠过来,在她耳边说,“不用总说不好意思。” 孟葭头扭的很快,鼻尖撞在他的鼻梁上,“那我说什么?” 四目相对间,钟漱石在酒精的驱使下,扶上她的后脑,嘴唇情不自禁挨过去。 孟葭低头,“你是不是喝多了?” 钟漱石跳过这个明显的问题。他教她,“你什么都不必说,不想喝就不要喝。” 孟葭说知道了。 但钟漱石还不肯松开,“再说你哪里是不会喝,净撒谎,谁在宿舍用茶杯装酒?” 他们的呼吸纠缠在一起,清冽甘醇的酒香,充盈满孟葭的整个鼻腔。 风惊池鱼般,浮在水面上粼粼波光的,胡乱吐息着。 她屏住了呼吸,“那次是有原因的。” “嘘。” 钟漱石迟缓的闭了闭眼,忽然用食指印在她唇上。 孟葭惊惶着,心跳乱成没有节拍的雨点,“怎么了?” “回家告诉我。” 感谢在2023-09-05 23:52:53~2023-09-07 00:02: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夢玥 2个;花花草草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观音 10瓶;兮辞 5瓶;九亿少女的梦 4瓶;芋泥波波 3瓶;藐吭蟆⒚刻於荚谧犯 2瓶;wqq、23542626、贺贺贺、55788481、夏天的猪、晓晓哒佐佑、? 清静清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40 ? 40 ◎秉烛遨游◎ 40 孔师傅到的时候, 庭中夜色正酣,这顿酒局还没散。 后来众人又坐到院子里,人工开凿的一汪池塘边, 错落着几张弧形浅灰长沙发, 铺开两架描金百宝嵌屏风, 隔开了前院的嘈杂气。 孟葭凝神, 仔细看了一阵, 那屏风的木胎,通体髹黑漆, 周身嵌了螺钿, 上头疏枝偃仰的花鸟图, 月光照射下,隐隐泛着金色的淡光。 “孟葭。” 她还没看完,钟漱石已经在叫她, 招手让她过去。 孟葭在他身边坐下, 钟漱石拉过她手,说,“来,这是贺沂蒙。” 贺沂蒙生的一张小圆脸, 两眉弯弯,看起来年纪很小的样子, 配上她招牌千金的笑容, 没什么距离感。 孟葭说了句你好,又问, “沂蒙山那个沂蒙吗?” 她点头, 客道的语调里一点自矜, “对, 我太爷爷在那儿工作过。” 钟漱石轻声在她耳边说了名字。 孟葭喔了声,其余已不必再问,她隐约懂得。 和钟灵在一起久了,她对这群人,大概也有了一些了解,论起祖上来,都是振聋发聩的人物。 他们取名也怪,可能是奉行大道至简,着意如此。 就说刘小琳,她外公在她出生的时候,瞅了一眼,满口断定她像外婆朱琳,就直接叫她小琳。 这不是她家的个例,钟灵说以前,满大院都是点点、果果这种名儿,大约是老一辈的艺术。 钟灵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二哥握着孟葭的手,坐在长沙发的中间,两个人低声说着些什么。 孟葭睁着一双乌黑的瞳仁看他,脸上是孩子一样,听家里大人讲故事的天真神情。 周围站满了或艳羡,或是挤眉弄眼的人。 孟葭是在问他,“屏风上的那些图案,是描金的吗?” “不是描的,是工匠们在制作的时候,照着样儿,先按花纹把凹槽刻出来,再浇注黄金。” 钟漱石没喝多少,说话时却有些轻飘不稳,绵薄的气息扑在孟葭脸上,微风一样吹拂过她。 她点头,“难怪看着这么厚重,不大像金箔纸。” “喜欢吗?” 孟葭不料他问这个,“要是喜欢,怎么样?” “喜欢就送给你,放你寝室里摆着,”钟漱石缓慢地闭起眼,额头抵上她的,攥着她的手微一用力,“哦,寝室可能摆不下,太大了,给你买套房子吧。” 孟葭抽出手,心里已经不大舒服,“我不要。” 他喝了酒,世家子身上那股淡淡的疏狂劲,就不怎么藏得住了。 钟漱石鼻尖蹭了蹭她脸,“为什么?寝室里住着就这么舒服?” 她乖顺地眨眼,“舒服,因为住的踏实,不是我的东西,就不要。” “随你吧。” 他的试探点到为止,早知道她是个本心具足的,从来不假外物。 孟葭轻轻抽出她的手,“稍等,我去一下洗手间。” 钟漱石怔怔松开。 他捏了捏额角,吹着塘边的风醒了下神,明晓得她讨厌这些,但他又为什么非要问呢? 难道酒劲一上头,那点压下去的心思,就摁不住了? 这么怕留不住她吗? 他往后一靠,扯下已经松散的领带,丢在一边,侧过头,擦动打火机点烟。 烟雾在指间缭绕开,他仰头深吁了一口,火光明灭中,看着孟葭远去的纤薄背影,无奈的,半眯了下眼。 孟葭站在水池边洗手,龙头里缓缓流出温泉水,淌在手背上湿湿滑滑。 有两个女孩子从里面出来,没有谁和她打招呼,席间的热情烟消云散,也许是钟先生不在,她们就连样子也懒得做了。 孟葭也无所谓,本来就是没任何关系的人,她又不留在这里过年。 但那两个人走出去,穿过绿丛曲径,不知是故意讲给她听,还是口舌欲上来,耐不住非要议论。 其中高些的那个,先嗤笑一句,“谭裕就是为她受的伤?她心里倒过意得去啊。” 旁边的说没错,“看她那样子,就知道是盏不省油的灯,这不一扭脸儿,攀上钟先生这根高枝了。” 高个子的像听了个笑话,“那她可得抓稳了,这手劲儿不能松啊,钟家的树枝子那么高,不定哪天掉下来。” 淬了冰霜的话锋里,像是已经能想见,她粉身碎骨的情形。 “这一跤,早晚要摔。他们家也就看着门风正,其实打根儿上就是歪的,钟伯父不也是吗?当年都快要结婚了,还恋上个女学生,尽在外面干混账事。现在到钟二哥了,放着叶昕那样的家世不要,去宠个小女生!一点也不让他爸爸专美于前。” 另一个女孩子又笑,极嘲弄的,提纯精简到一句上,“青出于蓝呐。” 起伏着胸口的孟葭,手腕上的经络突突直跳,一字不落地听完了。 待人走远后,她才发现,自己已经装模作样的,在水池边洗了半天手,指尖都被温水泡的发皱。 孟葭半躬着身子,一对手掌并拢置于水流中,就这么放着,忘记了搓动,灯光如百合花束笼罩下来,如同被定格住。 原来他们这里的人,管和圈子外的女学生恋爱,叫干混账事。 “想什么呢你?” 肩上不防被钟灵拍了一下。 孟葭急急忙忙的,关了水龙头,抽出两张纸巾擦手。 她艰难地笑,“没有啊,这水挺滑的。” 钟灵跟她并排往外走,“是温泉水,里面有硫磺这些物质,杀菌的。” 孟葭心不在焉的,嗯了一下,“蛮好。” “蛮好什么?”钟灵哼的一声,扭过半边身子不理她,生气道,“你一点不仗义,和我二哥在一块儿了,都不告诉我!” 孟葭解释说,“忙啊,没剩多久就要考试了,哪里有时间呀。” 钟灵又问,“那你俩,是怎么捅破那层窗户纸的?说点细节。” “都说是窗户纸了,轻轻一碰,那不立马破了嘛?” 不是孟葭不说,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奈何不了谭家,还是借了他们发难这件事,让她埋伏在心底的,那些不打算宣之于口的爱意,重见了天日。 有些问题深究不了,不能深究,人生偶尔,也要稀里糊涂一点。 被关在囚笼里的,那只名为喜欢的猛兽,在她心里左突右撞。已经将围困住它的栅栏,日复一日,挣破成面目全非的形状。 它也实在太需要一个出口和机会。 一个让人清醒着,又自觉沉沦下去的机会,苟且偷生。 钟灵说,“那等你考完试,我们一起去北戴河吧?那儿夏天好玩。” “等我考完再说。” 孟葭和她一道回去,钟漱石架了条腿在膝盖上,手上掐支烟,面上笑得倜傥,听不清在和吴骏说什么。 她拿上包,说,“我想回去了。” 钟漱石摁灭了烟,牵住她的手,“累了吗?” 孟葭点了下头,说有点。 旁边有人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酒都没喝完。” 吴骏也觉得太早,他的正事都还没提上来,刚想劝说两句。 但钟漱石已经站起来,在众人错愕的目光里,拥着孟葭往外,“那我们就走。” 等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园门口。 刚才说酒没喝完的人,大力照着自己的嘴巴来了一下,“我他妈真不该提这茬。” 看得吴骏也笑,“怪不得你。说一句累了,就能让老钟起身的人,京城拢共没两个。” 赵宴醉醺醺地凑过去,“吴骏哥,那还有另一个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 吴骏失语一阵,“好好好,去玩吧。” 早些年,老孔是给钟直民开车的,后来他离了京,就转手到钟漱石手里。他技术很好,起落都平稳。 孟葭没喝酒,她倒没什么不舒服的,只是想起那些话,胸口闷闷的,像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她开了点窗子吹风,端正坐着,侧了头,只顾看路边的山色。 钟漱石欺身上来,一双手环紧了腰,下巴靠在她的肩头,“怎么闷闷不乐的?” “没有啊,担心考试呢,”孟葭随便编个借口,因为心虚,越说到后来声越低,“也不知道能不能过。” 钟漱石也真假掺半的哄,“会焦虑,恰恰说明,你有完成这件事的能力。” 他对孟葭的每一个小动作了如指掌。 知道她什么样子是高兴,也知道她撒谎时,眼珠习惯性的往下看。 但钟漱石不揭穿,他问过了,既然孟葭选择找理由搪塞,那就表示,她不想要他再问这件事。 他也不是穷寇力追的主儿。那样未免不解风情。 “嗯,我知道。” 孟葭终于抬眼看他,一手拢了被风吹起的发丝,笑一下,软烟薄纱似的温柔标致。 很乖。但分不清是在宽谁的心。 钟漱石眸底暗下来,捉住她鬓边的手,翻折上去,揽过她,揉进怀里吻起来。 他宽大的手掌贴在她臀侧,掌心里的温度,熨帖地孟葭腰上一软,全身都泄了劲,只剩双手还在用力,交臂搂紧他的脖子。 钟漱石吻得深入而用力,掐着她的下巴,逼迫她张嘴,滚烫呼吸交融的瞬间,舌尖也糅合在一起。 “钟漱石......” 孟葭的一段白颈,落入钟漱石唇齿的那一刻,她抑制不住的,叫了他的名字。 只有三个字,却每一个都含糊不清,甜腻得他骨头一麻。 他还从来不知道,自己这个名字,叫起来,这么的黏牙。 钟漱石的唇蜿蜒着,绕到她的耳后,闭了眼,说话间有一点喘,“再叫。” 孟葭身心都不在原位,像个没了灵魂的提线木偶,主动权全在他手里。 她没有思考的,张了唇,“钟......” 还没说完,就已重新被他吻住,这一回更发了狠。 老孔把车挺稳在院子里,识趣地赶紧下来,背过身,站在另一侧的花坛边。 他以为车身会晃动,场面会变得香艳,不敢看。只想把钥匙交了,然后下班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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