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那你也不能休我弟弟!任你是个能人,也须知夫为妻纲,万没有遭你这般羞辱的道理!” 闻蝉抿一抿唇,用镇纸压了休书。 才说:“这是我替夫君写的。” 檀如意蹙眉,“什么?” 她明明看这两人好好的,今日在饭桌上,弟弟还给她盛元宵。 怎么一转眼,就要写休书了? 休书需一式两份,闻蝉待那新墨干涸,取出新纸,又誊抄一遍。 “夫君遭人引诱,犯下弥天大错,如今能救他的,只有姑姐和我了。” 家中过了一阵,表面平静的日子。 檀颂由最初的惴惴不安,逐渐变得宽心、安逸,毕竟这半月来什么都没发生。 就连他的夫人,过了起初那阵奔走忙碌,连留在家中陪他的时候都多了。 这天午后她出去一趟,又是早早回来,难得说想听他的萧。 第48章 “我会为你三年不改适。” 窗外雨声阵阵。 檀颂吹了一曲傍妆台,分明该是妩媚悠扬的曲子,闻蝉却越听越心酸。 旧日那些轻快的日子,过去了。 谢云章今日动身返京,她雇的船,也已在岸口等候。 这是她在琼州的最后一日。 “好了。” 她在箫声下行时喊停,檀颂便收了洞箫,坐到她身侧。 闻蝉说:“你想不想听我的身世?” 事关身世,便必然离不开谢云章。 檀颂下意识抵触,却架不住知己知彼的好奇,点了头。 闻蝉便说:“其实我并非王家表亲,妗儿是我认的妹妹。我生父是上京城郊一个普通的军户,外祖家为给舅父筹措聘资,才将我母亲嫁过去。” “谁知成婚未满一年,便遇朝廷兴兵;待两年后战戈止息,同乡接连归家,却说大战后便未再见过他,话外之意,是他抛尸沙场了。” “母亲为照料我这遗腹子,月子里便下地劳作,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只能将我寄养到舅父家中。” “可舅父一家都惯吸她的血,又怎肯做这吐血的买卖,盘算着将我卖进富裕人家,为奴为婢,或做童养媳。” 这些都在檀颂意料之外。 其实他也暗自猜测过,看夫人一身眼界手段,又让出身国公府的谢云章这般执着。 罪臣之后?家道中落的富户小姐? 却不想,是如此凄惨低微。 “后来呢,你舅……他们把你卖进国公府了?” 闻蝉摇摇头。 “我偷听到他们的意图,先一步去找镇上的牙婆,央她为我寻个人家,至少还能自己挑上一挑。” “说来侥幸,我幼时模样伶俐,又常在表哥学堂外偷听,识几个字,便被国公府的管事嬷嬷看上了。” “十两银子,签的死契。” 檀颂默默点头。 而闻蝉忆起之后的事,哪怕隔了十数年,愧疚都如此时窗外那阵阴雨,将她淋个透彻。 “我一直藏着那十两银子,便是想着等学完规矩,告假回家,为母亲延医买药,可是……” 她闭上眼,才继续说:“可那时舅父找到了我,他假作慌张,说我母亲危在旦夕,邻里请了大夫,却欠着诊费药钱,要将我母亲告上公堂。” “一时慌乱无主,我就……” 那时太年幼了。 虽有几分慧根,却怎架得住亲人诓骗,怎料得到人心污浊。 “简直欺人太甚!” 檀颂气到一拳捶在桌上,“眼见至亲受难,不伸以援手也就罢了,竟还雪上加霜,压榨你们孤儿寡母!” 闻蝉不知何时红的眼,鼻尖促了促,说:“夫君不必动怒,都过去了。” 她努力转成轻快的语调:“后来我在国公府学完规矩,便被分去三公子的朝云轩,机缘巧合,又入了三公子的眼,令他对我照拂有加。” “往后那七年,我跟在他身边,名为女使,日子却与府上小姐无异。” “我也知道大户人家蓄婢者众多,可他待我是不同的,他对我推心置腹,有什么好的都最先想着我。” 与谢云章的相处,只言片语,却叫檀颂料想到其中情谊。 落魄时头顶照来的一束光,又照了七年之久,从幼年到少年,换谁不刻骨铭心呢。 “夫人当他是什么?” 他经不住要问:“那个时候夫人还小,他在夫人心里,是主家,兄长,还是……心上人?” 闻蝉微微一笑,答得毫不犹豫:“三公子就是三公子。” 哪怕今日的谢云章,也比不上当年的三公子。 “我当他是心间明月,可望不可得,可年岁渐长,他高中、定亲,却只想纳我为妾。” “我不愿意,从国公府逃出来……后来的事,夫君大多看见了。” 檀颂起身,将她揽进怀里。 “往后,往后我也会对夫人很好,尽我所能的好。” 闻蝉靠在他腰腹处,眼睛一眨不眨,怔怔说:“你自己更要好好的。” 檀颂觉得这话奇怪,正要发问,闻蝉却倏然起身。 推开他,转身趋出门去。 檀颂后知后觉追上,门却怎么都推不开。 缝隙之间,一把铁锁垂下。 随后是闻蝉的面庞。 “是我把你牵扯进来的,如果不是我,你根本不会犯下那种错事。” 檀颂急道:“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闻蝉终于能说出实情:“谋逆是大罪,一旦落实,便永无翻身之日。” “夫君高看我了,我也没那翻天的本事。” “好在此事尚有转机,谢云章苦心设局,无非是想拿住把柄逼我和离,我已替夫君认下这罪名。” 一门之隔,檀颂狠狠拍着门板,“谁要你替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闻蝉上前一步,顺着缝隙将手探进去,与人牢牢握在一起。 “夫君认罪,我这妻子被诛连,姑姐外甥亦不能免难。就算不为自己想,夫君也不在意姑姐了吗?” “我认罪就不同了,无非是落个把柄在人手中,他会设法保我。” “我不要!我不要……” 门内,男子泪如雨下。 闻蝉身后,大雨滂沱。 她转了转手腕,实在狠下心,才把自己被攥红的手抽回。 “夫君放心,此一去,我会为你三年不改适。” “不要,夫人不要……” “夫君。”闻蝉想给人留个好看的最后一面,扬起唇,泪珠却禁不住从眼眶坠落。 “这是我最后一回,唤你夫君了。” 门缝间,男人白净的手抻了又抻,却什么都没抓住。 闻蝉离去的背影在庭院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院墙处,檀如意与她点头示意,便快步踏入院内。 听见弟弟撕心裂肺地喊,心下不忍,却只能挺胸昂首。 大喝道:“我当初就不该点头让你娶她!如今倒好,砍你一人的头不够,还要连带我和安哥儿送命!” “檀颂你听好了,她已是我檀家下堂妇,谁查这桩案子你都给我咬死,跟我们檀家没半分干系!” 岸口。 琼州多飓风暴雨,可二月初就这般疾风猛雨,委实不寻常。 船家好容易等到主顾,立刻探头道:“这位娘子,此刻海上浪大,不能出海!” 闻蝉鬓发紧贴面颊,仰头望天,隐隐有雷电闪过。 可是“畏罪潜逃”,又怎会顾天象呢。 第49章 贴身小衣,挂到了屏风上 “我给你二十两!” 原先说定十两,船家探头望天,还是摇头,“这不是钱的事。” “三十两。” “唉呀……” “一百两。船不必到岸,你中途便能折返。” “……” 满腔急切中,闻蝉终于得到一句: “娘子莫淋湿,快登船吧!” 近旁人匆匆折返避雨,刚离岸的船也在靠岸,只有闻蝉孤身逆行,冒雨解下缆绳,漂离这片靠了四年的岸。 岸边亭子里,不远处高楼上,许多双眼睛好奇打量着这不怕死的女人,看一叶孤船漂泊入海。 闻蝉躲进船舱,抱紧膝头包袱,雨点隔船身重重敲在头顶。 一如临走前,檀颂在屋内拍门。 在琼州的桩桩件件,如走马灯般浮现眼前。 有檀颂,有王妗,有宅院里的玲珑小巧,也有茶铺里的梁妈妈…… 这些,都与那岸口一道,渐行渐远了。 轰隆—— 惊雷乍作,船家摇橹的手都一抖。 他蓑衣草帽上雨水滴连成线,大浪更凶猛舔舐着单薄的船身,人力不及天力,这小船似在不进反退。 “娘子,娘子!” 呼啸风声里,闻蝉听见船家的嗓音飘来。 “够远了没啊?要命还是回去吧!” 不一会儿又变成:“算了算了你那银子我不收了!我折返了啊——” 闻蝉从船舱里探出身,才知他为何临阵脱逃。 风裹着雨在海上打成旋,四顾茫茫昏暗,仿佛随时都会迷失方向。 她不过是要做一出“畏罪潜逃”,目的已经达到了。 “那就……” 恰是此时,一座又大又稳的楼船,破开雨幕,出现在眼前。 闻蝉也不顾暴雨,匆匆掏出几个银锭塞给船家,便只管立在船头,任飓风灌入衫袄,单薄的身体似随时会被吹走。 两船愈靠愈近,不过数丈时,闻蝉忽见寒光一闪。 有人在楼船上拉弓搭箭。 石青一身黑衣早裹紧劲瘦的身形,弦拉到最深处。 忽然,手臂一痛。 那羽箭便如被拍死的苍蝇,直直下坠,被汹涌海面吞入。 “干什么!” 拍他的不是别人,正是陆英,“谁让你自作主张!” “我……” “石青。” 身后传来熟悉的男声,石青立刻辩解:“
相关推荐:
生存文男配[快穿]
我以力服仙
小裤衩和大淫蛋情史(H)
综漫:开局就打宿傩?
老师,喘给我听
铁血兵王都市纵横
角色扮演家(高H)
被觊觎的她(废土 np)
姑母撩人
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