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因为到家了。 待到腊月二十九,闻蝉才终于去拜见了太子妃,想看此事还有无转圜的余地。 太子妃苦着脸道:“此事我但凡能帮上忙,定也早就来寻你了,实在是束手无策,也不知如何来见你。可我和太子都相信,谢卿一定是无辜的!” 事到如今,闻蝉反而愈发平静。 她不是没有怀疑,谢云章留有后招一事,只是自己的幻想臆测。 可心底总有那么个声音,让她觉得事情不会如此轻易地落下。 拜别太子妃,她知道今日不得不将那些庄铺都出手了。 却见门前,马车下,一个多日未见的挺拔身影,忽然撞入眼帘。 第249章 假装不记事 闻蝉疑心是自己看错,或是忧思过重,生了幻觉。 她抬手揉一揉眼。 再定睛望去,青萝在身后惊呼:“少夫人,那,那不是三爷嘛!三爷怎么回来啦!” 不是只有自己能看到他。 闻蝉鼻尖一酸,提起裙摆就朝他奔去! 男人眼底噙笑,见状亦上前两步,朝她张开双臂。 裙裾衣袂飞扬,仿若飞蝶扑花,又似乳燕投林。 闻蝉落入他怀中,手臂紧紧缠住他,似乎从未缠得这样紧过。 熟悉的沉香气钻入鼻腔,映证他来之前已沐浴更衣。 可哪怕他此刻刚从牢房里出来,浑身脏乱,闻蝉恐怕也顾不上这许多。 多日来紧绷的心弦倏然松懈,她枕着人胸膛,忽然就哭了起来。 起初是抽抽噎噎,没多久便似大雨倾盆,眼泪洇湿了男人一片衣襟。 “好了好了,”谢云章这才揉着她肩头出声,“先上马车,回家慢慢说。” 闻蝉就这样,一边抽噎着,一边被人扶上马车。 就连跟在身侧的青萝,都忍不住红了眼眶。 却又止不住露出真心的笑意。 三爷回来就好了。 三爷一回来,自家少夫人就再也不用忍着委屈了! 谢云章一上车,就踢到了车座底下一个上锁的铜匣。 眼见她哭得止不住,取出方巾给她拭了泪,又试图转移她的注意。 问她:“这是什么?” 闻蝉抿了抿唇硬止住泪意,从随身的荷包里取出一把钥匙。 “明日、明日便是最后的期限,我要凑出十万两赎银,就只能,只能先把这些庄铺典当……” 里头每一张地契,谢云章都见过。 是在国公府落难时,自己亲手交到她手上的。 看完,他只叹息一声:“傻不傻?” 圈过人脑袋,摁进自己怀里,他半是责备半是教导:“十万两赎银,难道国公府会凑不齐?你不叫我家里凑,反把自己的傍身钱都祭出来,谁教你做这亏本买卖的?” 闻蝉一个劲摇头,“我心里总有个念头,觉得你不会出事,你一定留了后招,可是没有人告诉我,都是我猜的……” “我也不想让国公府来凑这笔钱,不想叫你往后在家里抬不起头,你既是我的男人,当然就该我来赎你……” 她的哭声终于慢慢止歇,能说些完整流畅的话。 谢云章也不难猜她的心思,一颗心被她捂得滚烫,像是随时都要化开来。 一遍一遍抚着她脊背顺气,又吻一吻她的发顶。 “让杳杳担心,是我不好。” 原本软在怀里的人,忽然一激灵,坐正身子自己又擦了擦脸。 “你……你记起来了?”她问得小心翼翼。 她太久没听人这样唤自己,像是浑身的期许都被人唤醒了。 男人眼底,些许幽暗光芒闪过。 倘若闻蝉方才没哭得那样凶,兴许就能看出来,他有意隐瞒些什么。 可是小别重逢的欣喜冲昏了头脑,加之此刻泪眼朦胧,她连吐息都有几分不畅。 见他不答,也只当是他不想自己失望。 她又靠回去,伏在人肩头说:“没记起来也没事,只要你回来就好,我不着急。” 谢云章又搭一搭她的脊背,心道这不能算是骗她,顶多就是把话憋在了心里 回国公府的路上,他又将自己的脱身之计说给她听。 “七日之内想断案,查出背后所有人,又是公务积压繁重的年关,自然艰难。” “故而我与太子相约,设计引蛇出洞,先捏造伪证,假称坐实我的罪名;再私下放出风声,让那些不想被牵连之人奉上买命钱,果然不到一日,就抓到几个涉案官员。” “再顺藤摸瓜,追查到背后贪墨的主党……” 闻蝉靠在人肩头静静听完。 她不关心这个计策,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便只想这样贴着他,最好再也不用分开。 原来分离的滋味这样难捱。 仅仅六日,都像是过了一年那样久。 叫她忍不住想,自己离开那五年,他又是怎么捱过来的? “对不起……” 好不容易哄好的人又带了哭腔,谢云章俯首问:“怎么了?” 闻蝉嗫嚅着:“虽说你此刻,应当还不能全然记起来,但我后悔了,从前不该抛下你一个人。” 谢云章浑身僵了一瞬。 想起自己还在假装不记事,过好半晌方道:“我应当,是不会怪你的。” 车轮支呀碾过青石板路。 马车载着失魂落魄的闻蝉出门,终于又载着一对齐齐整整的人回来。 谢云章从刑部大牢出来,便直接去了太子私邸接闻蝉,并未给国公府递消息。 故而小厮一见进门的男女,当即瞪直眼,几乎是连滚带跑地大喊道: “三爷回来了!是三爷回来了!” 闻蝉唇畔漾开笑,贴心问他:“可要先去见过长辈?” 谢云章道:“今日也不早了,先回屋吧。” 在牢中等了几日,虽有太子叮嘱优待着,却也是日日吃不好睡不好,无心应付太多人。 闻蝉道了声好,两人便径直往朝云轩去了。 跨进大院门之前,闻蝉却忽然道:“等等等等!” 谢云章抬起的脚步又收回,“怎么了?” 但见她率先进了门,张罗着:“青萝映红,快把我备下的东西取来!” 男人腹诽猜测着什么东西非要进门前拿出来,便见丫鬟们一个端来火盆,一个双手奉了根菖蒲枝到闻蝉手中。 “来,我帮你去去晦气!” 见她满面认真,诚心诚意的模样,谢云章还是没忍住笑了声。 随后顺从地张开双臂,任她掸前掸后,口中念念有词,掸走自己一身晦气。 最后才掀袍抬腿,迈过那烧得正旺的火盆。 “可以了吗?”他问。 闻蝉释然道:“可以了。” 谢云章便又吩咐:“我刚从刑部回来,身上不大舒坦,要好好歇上一歇,若有探视,一律替我回了。” 青萝忙应:“是!” 三爷好不容易回来,她也盼着能和少夫人多独处一阵,没人打搅自是最好。 又偷偷叫来映红说:“记得今日,灶台上多备些热水。” 映红起初还不解,见青萝一个劲给自己使眼色,也反应过来了。 “哦……小别胜新婚是吧,好好好,我烧两锅……不,三锅!” 第250章 前所未有的热情 不论如何,最迟大年三十,谢云章总是要回来的。 闻蝉叫映红备了许多好菜,被他接风洗尘,眼下正是蔬果肉类最新鲜的时候,做了满满当当一桌。 谢云章看着她欢欢喜喜给自己盛汤、夹菜,笑意总是不经意便爬上眼角。 这么多年寻寻觅觅,为的不过是眼前这一刻。 在外无论好坏,回到家中,有人牵挂着自己,等待着自己。 面前瓷碗中菜色堆成一座小山,谢云章才终于按住眼前来回摆弄的细腕。 “吃不完了。” 闻蝉这才停下动作,笑道:“那你先吃。” 男人吃相极其斯文,甚至有几分赏心悦目的意思,闻蝉只管盯着他看,自己的筷子忘了动。 直到听见他问:“前阵子,家中人作何反应?” 闻蝉眼底浓重的喜悦,有一瞬凝滞。 哪怕很快就收敛了,却没逃过男人的眼睛。 “嗯?”他追问一声。 “挺好的。”闻蝉只淡声回一句,像是终于想起面前有只碗,低头夹菜去了。 如果,没有他几个兄弟的幸灾乐祸。 要是,不算国公夫人的落井下石。 那似乎,还是挺好的。 棠茵和谢铭仰先后来关切过两回,老太太也算维护着谢云章,王妗更是往国公府跑了两趟,不至叫人太寒心。 谢云章自然看出她在回避,放下筷著,到桌下握了她的手。 “让你受委屈了。” 闻蝉只是摇头,“如今你回来了就好。” 失而复得的夜,总是格外厚重粘稠。 一顿饭还没吃完,闻蝉便从男人眼底窥见了近乎贪婪的晦色,像是一桌佳肴已然没法喂饱他,要更新鲜甜美的东西才行。 果然桌上的碗碟才刚撤出,两人不过是手臂相碰了一下,闻蝉便被人箍着腰身放到桌上,狠狠“吃”了一通。 在她一叠声气喘吁吁的恳求下,才又勉强放她先去沐浴。 谢云章很快发觉,今夜的她,是前所未有的热情。 虽还带`几分羞怯,却也在尽力放开手脚来迎合取悦,勾得他实在欲罢不能,竟比头回开荤还要失控。 映红烧的三锅水终究还是不够,生生陪人熬了半个通宵,只管烧火送水。 闻蝉身子骨弱,往常总是早早便开口求饶。 今夜却是谢云章生出些许不忍,指骨陷入她乌发中。 问她:“还可以吗?” 不论是第几回问,她总是软软点着脑袋说:“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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