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她潺潺如水的眼波之下,那纤毫毕现的戏谑。 是了,每一回相见,她总是带着戏谑。 看自己热闹,拱自己的火,像个看戏的局外人,并不含敌意。 “可齐小姐是聪明人,饱读诗书,才名远扬十数年,应当不会为了一点恨意,反倒拖垮自己。” 齐婉贞不再应和,眼底戏谑缓缓褪去,改为了期待。 期待着,她继续往下说。 闻蝉用一种极其顿挫的语调,继续出声:“除非你的本意,便是如今,拖垮自己的局面。” “齐小姐,你不想出嫁?” 前有非谢云章不嫁的诳语,如今又故意造出与人纠缠不清的声势,甚至连闻蝉这个妻,都是逮着机会便要纠缠一番。 闻蝉也是近来才慢慢参悟,她没有半分真心,全是虚张声势。 “你将自己的名声,和谢云章绑在一起,想进,他不会娶你;想退,京中门当户对的人家也不再正眼瞧你。” “如此一来,你便能名正言顺地,嫁不出去。”闻蝉乌黑的眼珠牢牢定在她身上,“齐小姐,我猜的对吗?” 齐婉贞早已收敛笑意。 “你为何觉得,我不想出嫁?” “安远侯子嗣单薄,近两年又缠绵病榻,如今的世子,是你庶出的弟弟;你的母亲性子温淡,姨娘却贪婪强势,兴许,你是放不下你的母亲?” 齐婉贞反复拨弄着手中茶盏,那如观音一般白净慈穆的面上,难得显露出真心的为难。 “我若对你说实话,我有什么好处?” 闻蝉坐得端正些,冲她扬了扬唇,“我可以配合你。” “那你想要什么好处?” “不要好处,是替他弥补当年,悔婚犯下的过错。” 狭小却装点精致的屋舍内,一时落针可闻。 齐婉贞最终放下茶盏,笑道:“闻蝉,你比我想的,要更有意思。” “你若真想帮我,国公夫人有意要我做他的平妻,我已经答应了,我希望你也答应。” 没有前因后果,她仍旧没将自己的打算和盘托出。 面对这个堪称荒谬的请求,闻蝉直接点头,“好。” “这么爽快?不怕我今日是在哄骗你,改日真嫁进来跟你平起平坐?” 闻蝉回以一笑,“此事你愿意、我愿意、主母愿意,都没用。” 于她而言,最难的恐怕还是把男人哄好,别让他信以为真,真闹起来了。 …… 暮色四合。 并不温暖的余晖洒落青石板路,国公府朱漆大门前,一辆朴素的马车驻辙。 王妗惨白着一张小脸,匆匆爬下马车。 “欸——干什么的?” 许是见她衣着车马皆朴素,匆匆往里走又有硬闯的架势,两名守门小厮立刻上前将她拦下。 王妗匆匆整理过鬓发,才压下一口气道:“我是贵府三少夫人的金兰姐妹,有急事求见姐姐,劳烦替我通传一声。” 其中一人道:“三爷和三少夫人都不在,你改日再来吧。” “不在?”少女明显一怔,“那她们去哪儿了?” “三爷外出公干,三少夫人随行,你莫要瞎打听。” 闻蝉那时追人而去走得太急,没顾得上跟王妗打声招呼。 此刻她急似热锅上的蚂蚁,忙取下一对素银海棠耳坠,塞到其中一人手中。 “那劳烦帮我递个话,给能做主的人,就说我娘亲病重,急需请府上慕姑娘看诊,还请通融一二。” 那小厮掂了掂素银耳坠,轻了些。 但看她一个相貌可人的小姑娘,急得都要哭出来,一时也起了善念。 “你等着。” “多谢小哥!” 上个月她忙着重新张罗生意,对母亲郑氏略有疏忽,不想昨日一回家,竟见母亲晕倒在卧榻上,连丫鬟都没发现,却是高烧不退。 请大夫开了药,吃了一日,人却还是没有醒。 王妗当即慌了神,才想起国公府住着位名医,本以为有闻蝉在不算难事,谁想她夫妇二人竟都外出了。 约莫一炷香的时辰,夜幕几乎彻底落下,府内另有两名小厮出来,搭梯点亮门楣上六角灯笼。 王妗立在暖光下,眉骨眼睫扫下淡淡阴翳,更显她无助落寞。 那小厮终于又跑出来。 “如何?”她快步上前,急到几乎要拉人的手。 那人却道:“你来得不巧,今日黄昏,府上老太太也病倒了,慕姑娘照看老太太分身乏术,帮不了你!” 王妗立刻说:“我可以等的!等慕大夫看完老太太的病,我再接她去看我娘也不迟!” 那小厮却“啧”一声,甚至把那对素银耳坠也塞回她手心,“不是你等不等的事,快走吧!” 倘若王妗今日没有那么急,便该想得到,此事应当呈报给了主母,是主母与闻蝉不对付,这才拿她开涮。 可惜她实在太急了,离开琼州,和父亲断了亲,母亲是她唯一的血脉至亲。 她拔下头顶的银簪,推搡着送不出去。 她硬要往里走,被两人齐齐横起手臂阻拦。 王妗忽而站定,指着前方惊呼:“姐姐?!” 第236章 像一朵娇花,朝着他盛放 那两人受命于主母,自知薄待了三少夫人的姐妹,哪怕知晓她不在府上,也是心一虚,转头去看人。 趁这空档,王妗身子一矮,顿时从两人手臂下钻过,撒开腿就往府内跑! 她从小跟掌柜外出走商,极擅认路,哪怕只来过一次,也已将这宅院布局大致了然于胸。 她今日,一定要见到那位慕姑娘…… “啊!” 忽然,面前似凭空出现一堵墙,撞得她脑门生疼。 王妗酷爱看话本子,其中不乏仙神妖魔之类的,叫她疑心国公府有人施法设了结界不成,怎将她挡在此处了? 直到身后两名小厮打着灯笼追来,火光映照,王妗才看清面前是个人。 黑衣黑靴黑斗篷,像是隐在夜色里一道虚影,难怪自己方才看不清。 “石护卫,此人强闯国公府,你快把人扭出去!” 石,这个人姓石…… 王妗二话不说,夺过那小厮手中提灯,照向那人的脸。 “真是你啊!” 窥见那张熟悉清秀的面庞,王妗热泪盈眶,丢开灯笼,改为紧紧抓住他的手,“你记得我吧,我娘亲病得很重,现在医馆都关门了,我想请慕姑娘去看诊,你帮帮我,帮帮我吧……” 石隐从未被女子握过手。 触到她微凉却也柔软指节的那一刻,他浑身都僵了僵。 待反应过来,磨出厚茧的掌心里,又被她胡乱塞入些银首饰。 “我不叫你白帮忙,这些你先拿着,回头,回头去了我家里,我再给你银子……” 石隐夜视能力极佳,将她面上担忧尽收眼底。 又看清掌心一根纹样精细的银簪,和那一对细小的海棠花。 想到的却是当初在琼州酒楼下,少女仰着面频频凑近。 「你不记得我了?」 「你那时对我挺热情的呀,今日怎么不说话了?」 「喂!你真不理我啊……」 像一朵娇花,朝着他盛放。 “记得。” 他嗓音极低,又说得含混。 王妗一时没听清,“什么?” “我记得你,”石隐重复一遍,便将脚边提灯捡了,塞回她手中,又道,“等着。” 王妗就看着他悄无声息,如道无实质的影子一般,消失在了夜色里。 也就过了半刻钟,他又扛着疑心自己被绑架的慕苓,风一般刮回眼前。 “走吧。” 王妗好半晌才回过神,“哦,哦……” 反正,大夫是请到了,过程如何,先不讲究了。 慕苓在马车上听了王妗的意图,拍着胸脯连声道“还好不是谋财害命”。 给郑氏把了脉,推断是从琼州到上京水土不服,寒症热病积压了太久,才会高烧昏迷。 好在延医及时,倘若再晚上一日,恐怕就损伤根本,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 有惊无险,王妗也直拍胸脯,趁慕苓施针,在家中寻到了那几位药材,当下便能煎药。 看完诊,她要车夫送二人回国公府。 诊费已结,王妗取出五个胖嘟嘟的银锭塞给石隐。 “今日多谢你,救母之恩,没齿难忘!” 石隐却不肯收。 摊开左边掌心,一对海棠花耳坠静静躺在那儿。 “给过了。” 素银耳坠轻飘飘的,才值几个钱呐。 王妗年轻,却也不迟钝,当即明白过来,他看的是自己的脸面,收的是自己的情分。 “你能不能,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叫王妗,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少女睁着圆溜溜的杏眼,感激之余,旧日那点情愫死灰复燃,忽然就在心头烧了把大火。 石隐却抿了抿唇。 他和弟弟石青,对外共用一个“石护卫”的身份,便于暗地行事。除了主人,还有闻蝉、陆英,再无人知晓此事。 “不能说啊……”王妗一下就懂了,娇俏的面庞暗淡下去,很快却复又明媚,“没事,下回,我亲自问我那谢姐夫便是!你不能说,他总能说吧?” 石隐立刻点头,“能。” 王妗便冲人招招手,“那你快回去吧!若我姐姐回来了,你可记得知会我一声!” “好。” 马车内,慕苓倚着车壁几乎要睡过去。 今日黄昏时,老太太忽然晕倒在苍山阁,她急急忙忙跑去救治。 刚要歇下呢,又被石隐扛出了府,一时哈欠连天。 “你跟那小姑娘什么交情……” 闭眼打个哈欠的工夫,再睁眼,身旁人已经没了。 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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