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不懂这贺家叔侄怎么这么热衷拆自家的姻缘呢。 “小爷,督军,您们吩咐的事小的们已经处理好了,您看看,这版可不可行?” 一个穿着褂子马甲的富态中年人笑呵呵的拿出稿子。 闻玉书愣了一下,他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些人又是谁,低头看了看。 贺雪风和贺巡十分满意。 闻玉书有些无奈:“才刚出了贺家,不用这么急的。” “夜长梦多,早点离了二爷安心。”贺雪风把稿子还给对方:“就照着上面的来,印在版面头条。” 富态男人连忙接过,“哎”了一声:“您放心,小爷吩咐过了。” 贺巡心情很好,财大气粗的说:“这次印刷的报纸不收钱,从我的账上走。” 他知道他那个废物爹不会善罢甘休,早考虑周全了,提醒:“先登报,看那边怎么说,他要是敢发报泼脏水,就找几个名人讽刺他天天和别人去歌舞厅,冷落明媒正娶的妻子。 “哦对了,那老东西还吃软饭,欠着我小娘的钱还没还呢,书局里是不是有几个经常拖延交稿的作者?告诉他们谁讽刺的让我舒服了,那老东西吐出钱了,小爷就不让人拿绳子去他们门口上吊,逼他们交稿了。” 富态的男人笑的弥勒佛似的,心里直冒冷汗的心想,巡小爷,这到底谁是您亲爹呀,不过这话他可不敢问,十分熟练的应下: “小的明白。” 一大堆人呜呜泱泱的来,又呜呜泱泱的走了,这下屋里就剩下了贺家叔侄和他们辛辛苦苦挖来的墙角。 闹了一个早上,闻玉书眉眼有些疲惫,他坐不住的轻声问: “我的丫鬟去哪里了?小乖带来了吗?” “带来了,忘不了它。” 贺巡姿态随意地坐在他旁边,拉过他一只手,又摸又捏可稀罕了:“那丑东西在后院玩儿呢,丫鬟好像跑去给小娘收拾休息的房间了。” 贺雪风给他倒了一杯茶,轻飘飘道:“不用收拾,嫂子以后和我睡一间。” 他看着闻玉书有些白的脸色,蹙眉:“是不是饿了?早膳都没用几口,我叫人做着吃食来。” 闻玉书摇了摇头:“不了,没什么胃口。” “我怎么觉着小娘瘦了呢?这几日用得也少了,总说没什么胃口。”贺巡皱着眉,一只手松松捏了捏他的手腕,量着尺寸。 闻玉书任由他摆弄着自己的手,叹了口气:“睡得不太好吧,早上没什么精神。” “……” 叔侄俩闻言有些心虚,以为是自己这些天太不知节制了,下定决心禁欲一段时间。 贺雪风说:“后面的事交给我处理,不想吃东西就去睡一会,不用操劳别的,只管好好休息。” 闻玉书垂着眸听了,许久后轻轻“嗯”了一声,没拒绝,被男人带去房间休息了。 贺家叔侄俩并没跟进去,看着他躺下后,就离开了,一个去处理后续的事,一个打算带着江南人去各打酒楼试试菜,看看哪个酒楼的菜更有江南的味道,等他醒来能多用上一些。 -------------------- 丫鬟欢欢喜喜: 我家水灵灵的大白菜终于摆脱那头猪啦! 几日后…… 丫鬟垮个小脸儿: 我家白菜,呜……又被拱了呜 第48章 我选择了让你最疼的那个,你恨我吧(剧情) 贺家最近闹得天翻地覆。 这贺老太太昨儿个刚过了整寿,那排场大的,送礼的人来来往往都快把门槛儿给踏破了,外边一辆辆豪车停都停不下,北城的百姓们远远看了半天热闹,嘿,那可真够威风的! 但谁也没想到,这让众人羡慕的寿宴刚结束,贺家就闹了起来,听说贺家大爷娶回来的那个男妻要和他和离,带走了自己所有嫁妆,这不撕扯开不要紧,一撕扯开,那流水一样的嫁妆单子可让众人大跌眼镜,纵是之前心里嘀咕过贺承嗣娶个男人算怎么回事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南边是比他们北边富硕,那江南人也是个金疙瘩。 一家人变成了两家,那男妻从江南带来的绣娘当天就背着包袱,跟着自己家少爷走了,贺家商铺里的精品双面绣单子只能全部停工,能定的起双面绣的主儿一个个都不好惹,见自己白白浪费时间还拿不到秀品,怒而去找贺家大爷要说法。 贺家大爷又是赔礼又是道歉,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些人出去后有几个还特意寻了那男妻的麻烦,但没想到这贺家二爷还有巡小爷不帮自己亲哥哥亲爹,竟帮起了一个外人,他们碰一鼻子灰不说,还让这北三省最不好惹的二人记恨上了,气得又去找贺大爷麻烦。 第二日,贺家大爷发报,字字泣血,声称他一个男人,不顾世俗的眼光和议论娶了自己心爱的人,成婚这些年没亏待过他半分,更没什么姨太太,还让外人背后议论,结果却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连刚过了寿辰的母亲都被气得一病不起,万分诚恳地向那些买主道歉,让顾客给他一段时间。 他留过洋,经常发报讽刺旧社会,在学生们中名气很大,把自己说成一个为了真爱付出代价的凄凉模样,这些象牙塔里的学生又正是冲动的年纪,一看,这还了得,认为对方玷污了爱情,愤怒的讨伐那位男妻,更甚者初生牛犊不怕虎,跑去督军府外大骂对方无情无义比毒妇还蛇蝎心肠。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定了,没想到反转来得也快,先是督军府派人在门口喊着贺家大爷还钱,声称当初老太爷死的时候贺家生意出了岔子,最后是去江南管那位男妻借的钱和绣娘才挺过来,如今既然分开了,那就该算清楚。 那下人是宴席传菜的,一把嗓子嘹亮的很呢!几声就把周围百姓都喊过来了。 贺大爷气得不行,铁青着脸出来,说他们冤枉人,让他们拿出证据来,他敢这么发报自然是仗着证据已经销毁了,但没想到小厮不和他争辩,面露不屑地上下打量他一眼,嘴一撇说他不想还钱直说就是,引得众人好奇,拍拍灰就走了。 贺承嗣刚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新报纸雪花儿似的飘过来,他被一帮名人和作者讽刺他吃软饭,当初贺家生意出问题,老太太说了谁能让贺家起死回生家产就都归谁,这事谁人不知?那在战场上打仗的二爷和巡小爷可一个子没捞着,何况贺大爷刚回国不久哪儿来的大洋?又怎么去了一趟南方没多久就有钱了,还喜欢上了男人,迎娶了男妻进门。 至于摆出一副痴情的样子,那就更是笑话了,他们在报纸上把自己某年某月偶遇贺大爷带着女伴出行歌舞厅,搂着对方跳舞,耳鬓厮磨,带着她去买首饰去西餐厅吃烛光晚餐的事全都捅出来,一些富家子弟受到贺巡的暗示也跟着掺和,笑嘻嘻的说贺大爷的妻子他们没见过,倒是经常看他带别的女人出来玩儿,引起一片哗然。 贺承嗣痴情形象轰然倒塌,此事的女主也被牵扯其中,贺家大门紧闭,季凡柔连学都没脸去上了。 他恼羞成怒,连着发报,但他一张嘴怎么抵得过那么多名人作者,被怼得血压飙升,晕了不知多少次,据说洋人的医院都跑了好几趟,贺老太太也开始作妖,大骂贺雪风和贺巡不孝,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不帮自己亲人,但除了让一些重孝道的人说几句之外,也带来不了什么实质影响。 过了几日,贺家接连倒闭了几间铺子,元气大伤。众人一看,两家撕扯开后贺家连铺子都倒闭了,这还用说什么?足以可见贺家能有如今不有没有那位男妻的功劳,但奈何人家又想要钱,又不想哄着金疙瘩,最后自食恶果罢了。 一场闹剧最后以贺承嗣名声扫地,季凡柔不敢出门暂时落下帷幕。 贺家叔侄暂时没空找他们麻烦,这几天入秋了,闻玉书越发没精神,吃得跟猫儿食似的,半夜总是睡不着,看着有些焦虑,人也清瘦了许多。 督军府的正房。 丫鬟送拎着大箱子的中医离开,贺巡拖来把椅子坐在床边,琥珀色眼眸盯着倚床休息的闻玉书,突然伸出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肚子。 “小娘不会真怀了我的小狗崽了吧?”他探寻一般摸了摸,说着。 闻玉书被他闹了个大红脸,憋住脏话没骂出来:“……我是男的,怀不了的。” 未了在心里戳了戳系统,天真地问“是吧,男主胡说,男人怎么可能生的出孩子。” 名为666的系统诡异地沉默了半天,含糊地嗯啊了几声,随后装死掉线。 贺巡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弯了弯眼睛:“和小娘开玩笑呢。” 屏风后的门发出一声被人拉来的轻响,军靴踩在地板上的声音近了,一身浅褐色军装的男人从屏风后过来,他似乎刚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些凉意,走到床边站好,一只戴着皮手套的手撑在床上,弯下腰亲了一下闻玉书,问他: “这么样?看出什么了?” 闻玉书后背倚着雕花大床的床头,心里十分受用,偷偷看一眼军阀小叔子,表面不适应地抿了一下唇。 贺巡向后一靠,翘着二郎腿,撇了撇嘴道:“没看出来,欲言又止的,好像拿不定主意,怕说错了被你的人拖出去挨枪子儿。” 贺雪风叹了口气,他看向闻玉书:“今天有集市,嫂子有段时间没出去了,出去转转?” 压制着体内毒的系统技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闻玉书心里幽幽叹了一口气,也行,等他体内的药效发作,再想出去恐怕也不行了。 …… 新出锅的包子一掀盖子,热气腾腾,集市热热闹闹,有不少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买东西的小贩们脸上洋溢着笑,叫卖声响亮。 贺雪风今日换了一身常服,领口懒洋洋地敞着,督军的压迫感少了,多了些贵公子的随意,他们想转转,就没开车也没叫人,在大街上闲逛,看着路边新奇的小玩意儿,随意地聊着天。 “绣庄已经安排好了,贺家那个刘掌柜,给小娘拍照片的那个,小娘走后她也带着自己的亲信离开了贺家,过来投奔你,正好让她管理小娘的新店。”贺巡拉着他躲过嬉闹的孩子,说着。 闻玉书自从来了北边便没怎么出来过,即使出来也是忙着贺家的事,比起大奶奶他更像一个吃力不讨好的管家,没时间欣赏北边的风土人情。不过到了督军府他身上的担子突然卸掉了,不用再操劳那么多,多了些自己的时间,可以唱唱曲儿,弹弹琵琶,也不会有人指手画脚说上不得台面。 今天跟叔侄俩出来逛逛,见识了不少北边的小玩意,他心情好了不少。听见刘掌柜来投奔他,有些惊讶,那姑娘是个小财迷,恨不得钻进钱眼里去,不过在闻玉书看来却率真的很,有手腕有魄力,把下属收拾的服服帖帖,令人欣赏。 “她说小娘长得好,看着顺眼,贺承嗣那老东西太丑,不想让他当自己老板。”贺巡不着调的说着,夸赞道:“眼光不错。” 贺雪风闷笑了一声,跟着调侃:“是不错,嫂子就算什么也不做,看着也让人喜欢的紧。” 大庭广众的,来来往往的人听见后不免看向他们,闻玉书没有叔侄俩那么厚的脸皮,红着脸小声:“在外面呢,不要说了。” 他们走到一家脂粉铺子前,那脂粉铺子比别处精致,都是木头打的,桌面上铺着白色的布,摆着珐琅和瓷的一个个小方盒小圆盒,里面装着香膏,脂粉,口脂。 闻玉书拿着一盒香膏在手上试了试,低头轻轻闻了一下,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好闻吗?给我闻闻。” 贺雪风站在他旁边,忽然低头,凑近他闻了一下,笑着:“还挺香。” “是么?我也要闻。” 贺巡向来胆大妄为,行为放肆,拉过闻玉书的手,毫不在意周围人眼光似的地低下头嗅了嗅,嘟嘟囔囔。 “不好,没有小娘原本的味道好闻。” 闻玉书忍不住抬头,看向一脸怪异又不知道说些什么的摊主,耳根不自觉红了点。 他人长得秀气,一身白色长衫温柔又沉静,水似的。低声和两个男人说着什么,因为绵软的调子不像是生气更像是嗔怪。这时那边突然响起孩子尖锐的哭声,他一愣,看了过去。 人群中隐约可见一个枯瘦如柴的男人瞪着凸起的双眼,倒在地上抽搐,涕泪纵横地咯吱咯吱咬牙,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了一盒什么东西,周围人见状顿时了然,妇人把被吓哭的孩子搂进怀里哄着,见怪不怪地呸了他一声,嘟囔着骂死烟鬼! 他犯了瘾,手抖得厉害,那盒东西没拿住掉了下去,从缝隙中滚过无数双脚,撞在闻玉书鞋上,啪嗒一声开了,露出一团乌漆嘛黑的膏状物体。 闻玉书倒是没料到出来逛个街,也能遇见这东西,他低头看着脚边露出内里的东西,呼吸间多了一股刺鼻的味道,夹杂着淡淡甜香,脑袋“嗡”的一声,受到引诱似的慢慢弯腰,伸出一只手,细白的手指即将触及,猛地被人一把握住。 他征征的半天回不过神,呼吸也逐渐变得急促,眼前五光十色,好半天才看清东西。 贺雪风拉着他的手的力道失控了,他有些疼,迷茫的看着男人,男人脸色铁青。 “你在碰什么脏东西!” 贺巡的脸色也难看的要命,似乎察觉了什么,不敢相信,平生第一次心里充满了冰冷窒息的恐惧,他胸膛起伏着,艰难道: “小娘,你想抽大烟吗?” 闻玉书一下回过神,脸色霎时惨白如纸,唇瓣颤抖:“不……我不……”喉结却不受控制的滚了一下,呼吸间都是那东西散发出来的仿佛要引诱他下地狱的味道,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贺雪风猛然松了力道,粗糙大手伸过去,小心的帮他擦掉眼泪,哑着嗓子: “别怕,我们先回家。” 贺承嗣每次只在闻玉书引用的水里掺上一点阿芙蓉膏,本想着慢慢弄垮闻玉书的身体,等时机差不多了再一杯酒加大剂量灌下去,让闻玉书暴毙而亡,没想到闻玉书毫无预兆和他离了婚,这几日突然断了引子,又偶然闻到了那味道,闻玉书身体里堆积的毒瘾第一次爆发了。 他在床上蜷缩着身体,浑身发抖,眼前模模糊糊出现幻觉,只觉得有无数虫子在身上啃咬,吃他的血肉,抽搐着胡言乱语。 “虫子,别……别咬我,疼,好疼……” 仿佛要抓掉啃咬血肉的虫子一般,他焦急低扭动着身体,指甲扣自己,抓出一道道血痕。 贺巡将他紧紧禁锢在怀中,不让他抓挠自残,心疼得眼眶红了,声音轻柔的哄道: “没有,没有虫子。” “有……有的……它们在咬我!你……你没看到吗?” 闻玉书原本温柔的眸装满恐惧,瞳孔涣散放大,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满了冷汗津津的惨白脸颊,被贺巡紧紧抱着的身体震颤,踩在床上的脚难受乱蹬,足根磨出血,在被子上蹭上一片红。 贺雪风脸色铁青,他抓住了闻玉书乱动的脚,一双黑漆漆的眸阴沉地看向旁边的洋人医生:“怎么样,能治吗?有没有办法减轻他的痛苦?” 洋人医生叹气,普通话不怎么标准地咬着字:“贺督军,戒毒要看患者自身的毅力,我可以给这位先生开麻醉和药,从肛门进入,让他昏睡,但这药很痛,剩下的只能靠患者自己了。德国倒是有一款名叫吗啡的药剂,不过我并不建议您给这位先生使用,那东西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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