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招呼,回到自己的房间。 风越来越大,雨却好像暂时停了。 屋外,芭蕉被狂风吹得东倒西歪,硕大的绿色叶片哗啦啦抖动,在墙壁上投下凌乱的阴影。 他打开灯,白色的光瞬间照亮这片狭小空间。 这里除了书桌和床,便再没有其他任何家具。 书桌前的窗不知何时打开了,书面被雨水打得湿透,变成汪洋一片。 然而,就在那片汪洋里,似乎飘着一艘粉色的小船。 那似乎是一封信,被折成了爱心形状,林辰快走几步,从水里捞起那封信。 信封被雨水浸得湿漉漉的,林辰看了眼信封上自己的名字,内心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摸索着信封边缘,想要将之拆开,然后他摸到信封里面,似乎有团硬梆梆的东西。 那东西很硬,又似乎很绵软…… 林辰飞快拆开信,映入眼帘的,是一团粘附在信纸上的沙。 沙的颜色洁白无瑕,却在被雨水浸泡后丑陋地凝固在一起。 林辰皱了皱眉,在房间里找了个塑料袋,轻轻将信纸里的白沙掸落,底下模糊的字迹逐渐显露了出来。 那是一首诗,字迹边缘早已模糊,黑字柔软化开,好像丝丝雾气卷缠在整张信纸上。 望着那些模糊的字体,林辰突然感到,有一股凉气顺着他脊柱,缓缓弥漫到头顶。 第5章 情书 林辰觉得,某些阴魂不散的人真是很麻烦。 刑从连却觉得,林辰有些麻烦。 他早上刚到警局,坐在座位上看新出炉的报告,食堂买的包子才吃了半口,他便被手下通知要去局长办公室喝茶。 老局长沏了杯不那么正宗的龙井,捧着杯子,在他对面前坐下,一副要和他促膝长谈的样子。 “从连啊,案子怎么样了?”局长摸着茶杯,很是语重心长。 刑从连望着局长半秃的头和噌亮的脑门,坐直了身体:“案件还在调查中,我刚拿到鉴证科的报告,报告显示公园的吊环有明显的人为损坏痕迹,所以,这应该是谋杀案。” 似乎是听见了“谋杀案”三个字,局长表情一瞬间变得痛心疾首:“从连啊,我年纪大了,心脏也不好啊,这么刺激的词我希望你能小点声说?” “凶手的作案动机和犯罪手法都尚未明确,或与医院与长街的白沙案都有关联……” “住嘴!”老局长几乎要捂着心口:“这种关系就不要随便扯了!” “但付教授说……” “胡扯!”老局长猛一拍桌:“付郝要有这水平他老师做梦都能笑醒了!” “我们付教授毕竟是外聘专家嘛。” “鬼扯,付郝学的是心理测量,外勤都没出过你跟我扯他会分析刑事案件了?” “您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指点付教授?”刑从连神秘兮兮地反问道。 “刑从连!”老局长真是气不打一出来,“昨天,有人向上级举报,说宏景市局利用编外人员参与办案,严重影响程序公正性和警队纯洁性!” 刑从连皱了皱眉,也真是奇怪了,就他昨天把林辰铐进警局的功夫,马上有人向上级举报了? 这是什么毛病? “付教授不是您通过正规手续聘用的顾问吗?”刑从连继续装听不懂 “白痴,当然不是付郝!”老局长被气得够呛:“你抓谁不好偏要抓林辰!” “果然是林辰吗?”刑从连定定地看着局长,“林辰是谁?” 老局长望着下属认真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落入了对方反讯的圈套。 “年轻人不要太八卦!”老局长强作镇定饮了口茶。 “还有人因为林辰,特地向我们上级打招呼?”他说话时,也有些不确信,“我昨天只是带林辰回来做个笔录,如果不是我们局里有人认出林辰,就是有人通过内部联网得知了这个消息,能这么快反应必然是因为他的名字上了黑名单……”刑从连边说,边看着上司的脸色越来越黑,“他之前也是警察吗,如果不是警察,就是警方曾经的顾问吧?” 他说完,希冀能从上司的神色上分辨出一些信息,不是老头除了脸色不好看之外,连个眼神都不肯给他看见。 “你今年八十吗?”老局长的茶终于喝光了,他放下杯子反问。 “离八十那是还差一点。” “滚滚滚,没事别跟个老太太一样八卦!” 刑从连终于还是没问出什么,他整了整衣衫,站起身:“其实,您的意思是,让我必须把林辰排除在案件侦破工作之外?”这虽然是疑问句,但刑从连语调很平,反而更像是冷漠的陈述句。 他说完,转身就走。 “站住。”老局长忽然抬起头,望着下属笔挺的背影,说:“咦,我刚有说什么吗?” 反正像老头那样的老油条,遇事绝不会暴露出内心的真正想法,又何况从他嘴里套出关于某人的背景? 刑从连坐回自己的位置,窗外暴雨倾盆而落。 雨丝很细很密,然而也很急切,被狂躁的风一吹,伞柄便东摇西晃,甚至连人都没法站稳。 他收起闲心,开始翻阅刚放在他桌上的的现场勘查报告。 基本上他能读懂这份报告上的每一个字,却无法读懂报告背后的东西。 医院穿戴整齐的男尸、水果店伤人案、死去的老人、公园断裂的吊环…… 这一切,似乎毫无关联,却又因为沙子,紧密又牵强附会地联系再一起。 他不可遏制地想起那位安静的宿管,想起对方平和的双眼和极度镇定的言辞,他非常想站起来、冲入雨幕、跑到对方面前,问一句:“你到底知道什么?” 他这样想着,随即便站了起来,他拿起钥匙,提上外套,走出警局,正当他想跨入雨幕时,突然间他看见风雨中,四野茫茫,有人自远方而来。 那人身形单薄,撑着把黑伞,伞骨一边有些塌陷,整张伞面被风吹得摇摇欲坠。 然而吧握伞的手很稳,那走路的不乏很稳,甚至连落在伞面上的雨水,都发出沉稳的声响。 望着从雨中而来的人,刑从连忽然想抽一支烟。 林辰踏上台阶,收起伞,抖了抖身上的雨水。 他浑身湿透,整个人像从水里捞起,脸上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没有寒暄或是闲聊,他微微抬头,很直接了当地问:“你想破案吗?” “想。”刑从连很干脆地回答。 “你相信我吗?”他又问。 “信。” “你怕被打击报复吗?” “怕。”刑从连很诚实地回答,想起方才局长的警告,他大概明白林辰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他以为自己的回答会令林辰失望,可他却很明显看到林辰眼底有了笑意,于是他也笑了起来,说:“但我更怕破不了案拿不了奖金啊,毕竟现在是麻小盛放的季节啊……” 他说着,见林辰点了点头,仿佛非常认同他的观点:“所以,为了您的奖金和麻小,请让我加入。”林辰这样说。 其实林辰的语音并不算响,尤其在漫天大雨中,就更显得轻不可闻了。 但那一瞬间,刑从连有些怔愣。 在他做出决定寻找林辰帮助到出门的那短短一分钟时间里,他想过该怎样对林辰说“请你帮忙”才不会突兀,他也想过林辰会怎样拒绝自己。 但他未曾想过,林辰会对他说: 请让我加入。 如果没有早上在局长办公室那五分钟,他一定会觉得林辰一直处心积虑想要参与案件。 但当林辰问出那句“你怕被打击报复吗”的时候,他忽然意识到,林辰很清楚自己将承受多大的压力,并且很清楚,他们将承受多大的压力。 但他依旧撑着伞,冒着雨,走到了这里,说“请让我加入”。 他吸进一口烟,问:“为什么,不是有很多人不让你查案吗?” “你在乎吗?”林辰笑了笑,“我一点也不在乎。” 刑从连有俄罗斯血统。 这样的血统战斗力极强,并且,这意味着,当他想做什么事的时候,一定会爱谁谁去你妈。 很奇怪的是,平和安稳如林辰,骨子里,竟也是这样的人。 刑从连哈哈大笑起来,他被烟呛得连连咳嗽,却还是在笑。 “欢迎加入。”他伸出了手,扔掉了还在燃烧的烟。 ——— 虽然并不在乎投诉或是警告,但刑从连还是考虑到一个常年心脏病犯的老人的心情。 所以他没有将林辰带回警局,而是把人带到了他位于颜家巷六号的家。 屋子里一片安宁,狂风暴雨都被关在了外面。 同样的位置,不同的时间,看着林辰在靠河的木床上,刑从连还是有些心虚的。 所以他主动拿出了毛巾,还泡了杯热姜茶。 林辰似乎对浑身湿冷的雨水毫不在意,他接过刑从连递来的干毛巾和茶,却随手将这些东西放在一边。 “其实我这次来,是因为我收到了一封信,信里有把白沙。”他这样说,从口袋里掏出放在密封袋里的粉色信件。 刑从连接过密封袋,看着里面那把细腻濡湿的白沙,他只觉得头皮发麻。 因为没有手套,他只能小心翼翼地在密封袋中摊平信件:“你知道这信谁写的?” 林辰没有很快回答。 因为他对写信的那个人,其实并没有很深的印象,在他记忆里,那应该是个很年轻很安静的姑娘,如果不是要登记每天出入宿舍的人员名单,他或许至今都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 他曾很多次注意到,那个女孩在偷偷看他,也曾很多次收到过那个女孩小心翼翼放在他桌上的信。 天蓝色的、米黄色的、粉色的,封面上的字很秀雅,永远是“林辰收”这三个字,但他从来没有拆开过…… “寄信人,名叫于燕青,是给我们学校修剪花木的园丁。” “园丁这么有文化?”刑从连端详着信件,他读了好几遍,才读通信上拗口的诗句。 “她年龄不大,大概在25-28岁之间,并且应该受过良好教育。” “她为什么给你写信?” “她给我写过很多信,我之前以为,她暗恋我,所以一直认为,她给我写的都是情书。”林辰很平静地陈述着,哪怕说起暗恋两个字时,他也完全没有脸红或者害羞,因此显得非常正直,正直到连刑从连这样爱开玩笑的人,也无法打趣园丁暗恋宿管事件。 “她暗恋你,那信里的白沙总不能也是从你房间里偷出来的吧?” “我不知道。”林辰非常坦诚。 “那她为什么要在信里塞白沙,这些白沙和最近发生的那些事,有关系吗?” “我不清楚。”林辰顿了顿,又说:“但我怀疑是有关的。” 刑从连忽然有所觉悟:“你怀疑这件事情可能和你有关,所以你必须参与案件侦破,对吗?” 林辰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说:“不管如何,我都有可能帮到你,不是么?” 刑从连很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听见林辰对他说:“如果你信任我,就请派人搜寻于燕青,因为她很可能,已经死了。” 第6章 感受 信任,本就是个很古怪的词。 初次相识,未及深交,说起信任,便有些可笑了。 但林辰说,如果你信任我。 刑从连想,我当然信任你。 这种信任的来源倒是很奇怪,那时刑从连只是认为,他之所以信任林辰,完全是觉得这个宿管人不错。 于是他安排手下在全城布控,搜寻于燕青。 但于燕青一未犯案,二未被报告失踪,所谓的布控也只是监视她的身份证和各种市民卡、银行卡信息,并通知她暂住地和公司附近的民警注意,一有情况便向上级汇报,除此之外,没有更好的办法,但这确实也是刑从连能做到极限。 刑从连撂下电话,回望林辰。 林辰微微垂首,双手捧着姜茶,小口小口缀饮,仿佛感受到刑从连的目光,他抬起头,说:“带我去医院看看。” 宏景市第三人民医院,是一切故事的开端。 如果想要完整这个故事,那么必须回到这里。 因为台风的关系,医院里没有什么人,狂风一下下撞击着大门,送入一张又一张担架。 四周是冰冷的白墙和比白色更暗些的烟灰色地砖,因台风意外受伤的病人被安排在急诊大厅内外,那些低沉的哀嚎在空间里回荡,极度痛苦烦躁又极度冰凉可怖。 林辰放下伞,掸了掸肩上的雨。 医务人员在病患间忙碌,所以接待他们的,是医院保安科科长。 保安科长体型巨大,在最前方引路,将近楼梯拐角时,林辰没由来感到一阵寒意。 他身后的电梯门突然打开,穿白大褂的医生第一个冲出电梯,两个护士推着仪器,紧随其后。 医生迅速冲入一间病房,不多时,心脏起搏警报器的尖锐声音响起,死神的呼唤几乎要刺破人耳膜。 病房外有人开始哭泣,有人安静坐着。 唯独有一人,他施施然地离开了纷乱的人群,若无其事地四处看了看,然后找了排蓝色长椅,继续躺下睡觉。 在上楼梯前一刻,林辰的目光,便停留在那张排长椅上。 “那是医院的护工。”像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刑从连解释道。 “很奇怪。” “奇怪什么?” “有人即将离去,他却没有任何悲伤情绪。”林辰说。 “看多了,当然就麻木了。”一旁陪同的保安科长回头看了眼那护工,不以为意道。 “看得多了?” “那是当然,我们医院和劳务公司签约,清洁工、护工一类都是长期工,他们在医院时间比有些医生还长……” 林辰忽然停下脚步,他与刑从连心有灵犀般地互看一眼,刑警队长敏锐地问道:“和你们医院签约的劳务公司,是哪家?” “‘好家’啊,市里最大劳务公司就他们家了。” 林辰收回视线,刑从连果断打起电话,向手下吩咐:“把于燕青的照片同曾出入三院太平间的嫌疑人作比对。” 他电话打得极快,挂断后,他便和保安科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然而,大医院的科长,又怎会对一个女孩有太多印象,他并没有得到什么同于燕青有关的信息。 刑从连下意识搜寻林辰,发现林辰在他身后,走得很慢,并且林辰真的只是很认真在走路,甚至没有东张西望,窥探四周。 “想什么呢?”刑从连简直想戳戳他,“想于燕青是不是那个在医院摆弄尸体的人?” “不。”林辰摇了摇头,说,“我在想,为什么是这里?” “选这里肯定是因为这个地方很特别。”刑从连答。 林辰点头,抬头问道:“那么,特别在哪里呢?” “我不知道啊,可能是这里的某个人、曾经发生的某件事、甚至他就是看上这里了,这个答案太宽泛了……” “也并没有那么宽。” 说话间,他们停下脚步。 在他们面前,是扇普通白色木门,门牌上写着“太平间”三个字。 他们头顶的白炽灯轻微闪烁,哭泣声在望不到头的空间内幽幽沉浮。 保安队长取出钥匙,小心开门。 凉气扑面而来。 整个停放尸体的地方不过两百平大小,床与床之间挨得极紧,白床单垂到地上,仿佛无际的雪原,明明此间并不宽广,但生与死之间的距离,却比天堑更难逾越。 出现过古怪男尸的床铺都空着,林辰迅速走到一张空床边,围着它绕了一圈。 因为空间狭窄,他还不小心碰到了旁边一位死者的手,他看了眼那僵硬而惨白的手背,忽然想起付郝曾说过,停尸床下曾被睡过。 又为什么要躺在一具尸体下呢? 躺在一具尸体下,是什么感觉? 无法用理性分析,那就闭上眼睛,好好感受。 林辰蓦地掀开垂下的床单,弯腰钻进床下,平躺在地。 地面很凉,四周一片黑暗,眼睛看不见,耳朵听不到,好像所有感官都被封闭起来,唯独思维清醒。 你可以想象到周围那一具具尸体,你可以想象他们有或悲或喜的一生,想象他们是如何出生又如何死亡。 那时心跳会因为恐惧而不由自主地加快,大脑却会因为恐惧而冷静下来。 在那样幽冷、安静、闭塞的空间里,你才会发现,似乎死亡真的离你很近很近…… 到底,是什么感觉? 林辰猛然睁眼。 轻快的铃声在房间内响起。 刑从连掏出手机,赶忙按下接听键。 等他接完电话,林辰已经从床下爬了出来,他捏着手机,对林辰说:“有线索了。” 发现线索的人,是刑从连手下的技术员。 技术员名叫王朝,王朝小同志拥有技术宅的一切优良秉性,手快、话唠、以及会卖萌。 见到林辰的第一眼时,戴着鸭舌帽的少年人就掏出口袋里的所有糖果排在桌上,然后快速挑选了里面的巧克力全部送了出去,嘴上还说个不停:“阿酱、白菜、马玉玉,你更喜欢谁?魔兽、DOTA、LOL你更喜欢玩那个,有空单挑一盘怎么样?” 林辰头一回被问得哑口无言,他看着王朝纯真的眼神,只得向刑从连求救。 刑从连吸了口烟,淡淡道:“还想报打车费吗?” 正在吹泡泡糖的少年一脸卧槽你太无耻的表情,但还是乖乖在桌前坐下,摊开笔记本电脑。 因为下雨,颜家巷6号泛着轻微的霉味。 少年打了个喷嚏,边开机边说:“头啊,不是我说你,为什么要住这里,我奶奶才住这种房子,老了容易得老寒腿……” “你奶奶真有品位。”刑从连说着,敲了敲王朝的脑袋,问,“别闲扯了,什么线索?” “你早上不是让找一女人么,我刚看到她,你猜她在哪?”王朝脸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边快进边说,“当当,就是你说的,医院第一次发现,有尸体自己会穿衣服的那段时间里,她曾经推清洁车进过太平间。”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娇小的女子,王朝按下暂停,将图片放大。 那是一张干枯瘦小的面孔,五官也小得似乎要挤作一团,那张脸上无悲无喜,似乎被生活折磨得失去了棱角。 林辰看着那干枯瘦小的女子,点了点头,确认那是总给他递情书的园丁。 “这妞是叫于燕青吧。”王朝说着,快速调出一溜视频文件,然后选中一个,双击打开:“我利用了简易的人脸识别技术,在与今日案件相关的视频资料里搜了搜她的照片,你猜怎么着!”他说着,迅速按下暂停,画面定格在傍晚骚乱的街道,“她在这里!” 王朝伸手指了指一位站在街边近冷眼旁观的长发女人。 “最后,你猜怎么着,真神了。”王朝啧啧叹道,眼中有傲人的光彩,他飞快地点开列表中最后一个视频文件,说,“摄像头的位置在中心公园前十字路口,时间是案发前35分钟左右。” 监控视频中,于燕青似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穿了条红裙,还抹了口红,整个人容光焕发,正神采飞扬地朝小公园走去。 巧合无法解释同一个人出现在三起看似乎并无关联的案件中,刑从连摸了摸下巴,望向林辰:“那我们不如请这位漂亮的女士来喝茶吧?” “恐怕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再去春水街看看。”林辰摇了摇头,嗓音沙哑。 第7章 回忆 颜家巷到春水街并不很远,步行可达。 暴雨还在下,乌云浓重,白天与黑夜的界限,再分明。 不知是受台风还是命案的影响,春水街人烟稀薄没有几家店还开着。 雨水已一遍又一遍冲刷过街面,曾经的血迹早已不见踪影,地面很干净,空气也因此变得清新。 清新得,令人只想放慢脚步。 林辰走得很慢,且没有打伞,刑从连撑了把黑伞,跟在他身后。 不知为何,刑从连总觉得,林辰应该很年轻,虽然付郝总是叫他师兄,可他似乎比付郝还小一些。 明明就还是刚大学毕业的年纪,却好像老僧一样腐朽,冷漠淡然,无悲无喜。 他可以冷静地做出推断,也可以很平静地,独自一人躺在尸体下面,甚至出来的时候,脸色毫无变化。 刑从连因此很想知道,究竟有什么事情,能让林辰动容。 两人走得有些缓慢,到当日案发的水果摊前,摊上早已没有人,卷帘门紧紧拉着。 林辰在当日于燕青所站的地方立定。 此刻阴云密布,暴雨如注,那天的情形,却并不是这样。 好像太阳还没有落山,人很多空气里有些腥味,也有些香味。 然后,很突然地,骚乱开始,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发疯的水果摊主,他们看着摊主一刀刀砍向无辜的妇女,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们面前还坐着一位死去多时的老人。 而当妇女扑向店门,老人悄无声息倒下时,死亡的恐惧被无限制放大再放大,每个人都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他们不再是旁观者,而变成亲历者。 凶手是谁,他为什么在太平间做那些奇怪举动,又为什么要在这,观看这个场景? 他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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