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脚步声、叫嚷声,刑从连几乎可以想象黄泽在他头顶上弄出的巨大动静。 “刑队,人都进去了。” 副队按住耳塞,向他汇报道。 刑从连点了点头,将平板递过去,周瑞大楼的三维立体图还在转动中。 对方看了一眼就说:“楼层太高,我们很难在每一处楼梯口事实布控。” “不需要。”刑从连只说了三个字。 副队愣了愣:“但不守住关键出入口,我们很难监控大楼里每一人的动向。” 刑从连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靠在座椅上,手里夹着烟,神情淡漠。 “还是在大楼所有关键出入口安排警力?”副队说着,手指点在大楼底层的几处安全出口,补充道,“停车场出入口也得布控。” “我遭遇过沈恋。” 终于,刑从连开口,他看向车里每一人,并相信自己的声音会通过无线电通讯设备传向所有行动人员耳中,在停顿数秒后,他很平静地说,“但我没能抓住她,并且有警官在抓捕行动中丧生。” 副队喊了声“队长”,尔后欲言又止,像要说什么宽慰一类的话,又觉得不妥。 “我告诉诸位这点,是希望诸位明白,第一,沈恋是穷途末路的凶犯,面对她时,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怎样谨慎都不为过。第二,接下来,我的安排或许在你们看来非常冒险,但请信任我的判断。” 他说完,通讯频道内有数秒静默。 随后,此起彼伏的“明白”声通过电波,在他耳塞内响起。 刑从连坐直身体,正色道:“我的安排是,整栋大楼出入口位置不安排任何人员、不做任何布控。所有人员,守备住一个地点即可……” 布满老茧的指腹,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 …… 沈平摸着手机,试图伪装成大楼别的公司工作人员进入大楼。 令他意外的是,来往警员像没人注意到他一般,只当他是寻常雇员,未加阻拦。 沈平再次打开手机,找了个男厕所的清静角落,蹲下身观看同组手下人发来的交通信息。 老实讲他不是交通方面的专家,就算在宏景这么多年,平时出行有时也要看导航,但就算是他,看着现在的实时地图,也是发现现在宏景的交通有多奇怪。 有几处路段被警方临时设置路障,所有过路人员需要停车检查,以至于周边交通都不顺畅,沈平默默观察着那些重点区域,总觉得这里面恐怕有什么问题。警方像是正在那些地方布控或者安排什么东西,那些地方被当成重点监控区域,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沈平暗自后悔,如果他能早些拿到交通图,说不定可以直接选个别的地方蹲点,碰碰运气搞个大独家,而现在,沈平举目四望,不管怎样,这里都是警察,那个潜逃嫌犯难道还能来这里自投罗网? …… “为什么?” 急行的车内小轿车内,李诺这样问林辰。 车载广播正大肆播报警方突入周瑞制药搜查的消息,主持人的语气仿佛恨不得警方和周瑞制药这样的庞然大物干起来才好。李诺觉得心烦意乱,调低音量,看向林辰。 林辰低咳了一声,脸色看上去并不太好:“沈恋是个疯子,你该如何抓住一个疯子?” “我不知道!”李诺猛打方向盘,避过一辆因全市交通混乱而变得疯狂的加塞车。 “很简单,你必须比她更疯。” 想起自己跟着林辰一路而来的经历,李诺忍不住喊道:“我们已经够疯狂了!”他说着,挥手指向堵塞的高架桥,那里所有车辆都闪着红色尾灯,显然已经被堵得够呛,“全市交通都变成这样,就为了给沈恋下套。” “这还不够。”林辰说,“利用警方通讯系统让沈恋误以为我们布控位置在除周瑞制药以外的区域,利用交通为她大开方便之门,但这都不够,因为最关键的地方,是陷阱本身。” “可在出入口不做任何布控,真让沈恋成功进入大楼怎么办?” “沈恋就算按照我们安排抵达周瑞制药大楼,任何细节都可能使她改变计划,比如一位看起来像在查封周瑞制药,却在密切观察过往行人的公务人员。如果她当场打开药物,而我们来不及阻止,怎么办?”林辰反问。 李诺顿时无法回答,像为了应和林辰的话语,电台内响起现场连线的嘈杂声音。 光从广播内就可以感受到大楼内外可怕的人流量,主持人用极快的语速说道:“据本台现场记者报道,大量周瑞制药相关电子设备已经被警方封存,很多材料正被搬出大楼,现场一片混乱。” 李诺猛然惊醒:“一方面利用调查人员安排抓捕沈恋的警员进入大楼,但另一方面也同样利用他们作为诱捕沈恋的诱饵,可……可……万一我们没能控制住沈恋,沈恋得手怎么办,大楼里那么多人?” “不会。” “什么不会?” “她不会得手。” “为什么?”李诺焦急道,“您太自信了,现场抓捕有太多不可控因素。” “我知道……”林辰打断李诺,望向窗外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建筑物,“但我相信他。” 林辰很平静道。 …… 安旭并非是林辰口中所信任的那个人,但现在,他却是被“那个人”委以重任的人。 他是个狙击手,此刻,他却变成了一位大楼物业,正在通过非常隐秘的方式,缓缓抵达周瑞制药上层。 托黄督察搞出大动静的福气,他们整支小队在分散向上的过程中没有遭遇任何阻碍。他们就像最普通的公司职员,在整栋大楼一片混乱的情况下,前往各自岗位忙碌,维护秩序。 冰冷的电梯门唰地打开,眼前是一片冰冷的走道,整座周瑞制药核心中枢就在此地。 像他这样的人员本来是无法乘坐电梯到达这里的,但这就是现代化智能楼宇的好处了。他走过一台监控摄像头,向控制监控的人点头示意,监控摄像头也回报以轻微的上下摆动。 安旭平静的走着,推开两道门,按下指纹,然后来到一片和精美装潢大楼完全不同的全新区域。 这里未经装修,有着钢筋水泥的最原始构架。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了轻微的交谈声。 一瞬间,安旭停下前进的脚步,闪到了一堵墙后。 他深深吸了口气,眼前的景象令他忍不住心跳加速,在刑从连为他指定的区域里坐着两位正在闲聊的保洁员工,在两人周围,摆满了密密麻麻的塑料空瓶。 在所有图片记录中都没有报告的是,他要狙击沈恋的关键区域,居然被保洁员工当成收纳矿泉水瓶的地方。 安旭退了半步,向后回到空无一人的走廊,重新选择隐蔽地点,并低头向刑从连汇报:“刑队刑队,我是狐狸,目标区域出现问题……是否更换狙击点?” 他简要叙述刚才看到的情形,耳塞那头传来一阵紧张的来回问询声。 最后,耳塞内传出一声很确定的命令。 但这个声音却让安旭眉头紧蹙。 “刑队……金穗大楼离预定目标位置直线距离超过1000米,高空风速计算非常困难。” 那边的人又说了两句。 “嗯,我明白,但……”安旭思考片刻,决定用最直接的方式回答,“这样的狙击任务,以我的能力无法保证完成任务,请求考虑更换狙击手。” 耳塞里有轻微的噪音,随后,是一句非常确定的回答。 安旭猛然抬头,却最终只能用最平静的语调回答:“我明白了。” 他这样说道。 …… 在一段时间后,在同一片楼层中。 “黄督察……药检的人已经全部进入周瑞制药实验室了。” 黄泽坐在周瑞制药董事长办公室内,双腿交叠,耳塞内传出手下工作人员的汇报声音。 “情况如何?”黄泽问。 “调查人员出入顺利,没有遭到任何阻拦。”手下工作人员回答道。 “世侄。”对面的中年人发出声音。 黄泽试图保持平静,但面对眼前的男人,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问候刑从连全家。是的没错,在他非常友好地询问刑从连自己可以做什么之后,对方就非常不留情面地派了他带队来抄周瑞制药的老底。 “世侄,你这么不讲情面,恐怕不太好吧?”周瑞制药副董,准确来说,他某位远方表姐的公公,这样说道。 眼前中年人脸上堆满了虚伪的笑容和真诚的威胁,黄泽再次厌烦起大家族之间千丝万缕的联姻关系。 “您看我何时讲过情面?”黄泽反问。 他说完这句话后,远处的广场响起钟声。 铛……铛…… 黄泽猛的一颤,以为出现幻觉,那声音虽然渺远,并且大楼隔音也不算太差,可黄泽总觉得,那每一记渺远的钟声都像敲在他心口。 铛……铛…… 这是下班的钟声,也仿佛是别的什么预兆。 他不由自主向窗外望去,完全隔绝身后勉强能算他世叔那个人喋喋不休的声音。 他坐在座位上低头看去,恰好可以望见对面安生国际商场,数月前,也是在那个商场里发生了严重治安事件,说来好笑,那时他被林辰所救,然后刑从连还让他滚。可是现在,黄泽告诉自己,现在并非忆往昔的最佳时间。 铛……铛…… 但越是这样想,他便陷入越奇怪的回忆状态,他看见商场对面广场的音乐喷泉开始发动。他突然记起某次家族会议上,好像还是他做的提议,家里所有旗下商场前都要有标志性的音乐喷泉建筑,他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那么安排,或许是为了艺术性,或者是年轻时脑子有问题。 但看见广场喷泉朝天而起,看见晶莹透明的水柱时高时低。黄泽面色凝重,强烈的不祥预感,袭上心头。 因为现在广场上为音乐喷泉而奏响的乐器来自小约翰施特劳斯,名叫春之声。而安生国际所有商场内外都不会奏响约翰施特劳斯的任何乐曲,因为他非常讨厌维也纳粘腻的圆舞曲。 黄泽站起身,缓缓走到落地窗前,他的手不受控制地轻轻敲击在落地窗前扶手上,阳光下的音乐喷泉溅射出虚无的水雾。 与此同时一双带着灰色脚印的白帆布鞋,也同样踏上周瑞制药大楼门前最后一级台阶。 黄泽举目四望,脚下人类渺小如蚁。 就在那一刹那,整个广场上那些或悲或喜的面容变幻成非常纯粹的平面线条。表情分解成大小不一圆形组成眼睛和上提幅度不同的嘴唇部线条,世界非常单一,但边角却异常鲜艳尖锐。 圆舞曲音质轻快,像是踩着愉快的节拍般,准时下班员工走出电梯,并愉快地冲向楼外广阔天地。 黄泽的目光从广场上那些渺小的人头上逡巡而过。 清洁工从垃圾桶里倒出各种垃圾将塑料瓶,和纸板收归一处;保洁员戴好口罩,开着垃圾车从地下停车场驶出;踩高跟鞋的女秘书仍手持文件,在大楼内外穿梭不休。 广场上有人在接听电话,有人在和身边的朋友人聊天,有人将手里的东西一股砸到地上,对面前的公务人员火冒三丈。 但大楼里更多的人仍旧在持续忙碌、被迫留守岗位。 黄泽深深吸了口气,按住耳麦,对频道内所有人,吐露出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语。 “她来了。” …… 安旭站在下行电梯内,耳麦内传出这三个字。 他内心悚然,举目四望,只觉得整座大厅都都安静下来,并没有任何一点声响。 他所在大厅升降电梯完全透明,他跟随迅速向下,并由上至下扫视楼层。 所有图像在他眼中归为最冷静清晰的线条和数据。 目之所及是数不清的办公室和尚未离开作的公司职员,高层中,所有查抄周瑞制药的公务人员扔在忙碌不休;而低层公司里的情形则各不相同,有人在看手表,有人关灯出门,还有人仿佛依旧沉浸在工作之中…… 透过那些标有不同标识的公司的落地窗看去,众生百相令人喉头发紧。但安旭非常确定,在他扫视过的所有人中,没有一个是沈恋。 升降梯一脚楼层液晶显示屏上数字不断缩小。安旭稳了稳气息,突然,电梯停下,叮咚声再次作响,下行电梯拉开大门。 又一波身着短裙艳丽女孩进入电梯,女孩们笑容艳丽,仿佛大地回春、冰雪消融,她们站在他的面前,他闻到她们身上的香水味道。 玻璃门再度关合,楼层指示继续向下。 电梯内有女孩低声惊呼。 电梯内的男性职员们转过身去望向天空,脸上露出笑容。 安旭也跟随望去,透过透明升降梯和透明玻璃幕墙,他看到那幢他告诉刑从连自己无法在那里完成狙击任务的大楼。 而更远的地方,晚霞如火,仿佛燃烧在他们头顶。 下行电梯与上行电梯交叉而过的瞬间,一双黑色高跟鞋在他视野内闪逝而过。 “希望一切平安” 安旭心中默默想到。 …… 电梯不断停下然后再次启动,在数不清的叮咚声后,升降电梯终于在一层停稳。 安旭身着大楼物业制服,跟随女孩们走出电梯。 就在走出电梯们的时刻,他感到自己与什么人擦身而过,这让他不由得停住脚步。 虽然他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回头,但还是忍不住低下头去,勉强向后看去。 他看见一双白色帆布鞋、看到帆布鞋的主人跟随各式皮革鞋履,缓步踏入电梯。 电梯门关合,电梯上行。 安旭走出几步,到达安全距离后,才忍不住回头看去。 在他刚才走出的那架升降梯内,警队顾问压低帽檐,面容宁静,挤在各色人中,冲他点了点头。 …… 安旭走出大楼,他按照刑从连先前的安排,他在广场左侧第二张长椅坐下。 耳麦内传出整个行动小队所有人的安静呼吸音,没有人在布置任务、也没有人在汇报位置,他仿佛陷入最安静的无线电静默时刻。 他深深呼吸着楼外的新鲜空气,通讯频道内一切静默,可他却有逃出升天之感。 他拧开手上的矿泉水,喝了一口,然后再次听见电梯门打开的叮咚声音。 通讯频道里有人正走出电梯,在宁静走廊内缓步前行。 现在扔在行走的人,只有刚才与他擦肩而过的顾问先生。 安旭默数着耳麦内传来的脚步声,计算步数,以此推断对方在楼内大概位置,可这样的宁静持续了非常短暂的时间。伴随轻巧的乐曲声,他突然间听见行动小队公用频道内,有人刚接通了一个电话。 甚至还没人来得及训斥那个敢在行动时接电话的,整个频道内就传来了非常焦急的女性声音,女人声音哽咽,听上去有些温柔,还有压抑的悲伤。 “辰辰,老苏他……他刚才进医院了,情况挺不好的,这突然之间的,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安旭屏住呼吸,频道内静默无言,女人的声音就像坠入完全黑暗空间,激不起任何波澜。 安旭意外觉得喉头哽咽,说不出任何话来,因为他忽然意识到,究竟是谁接起了这通电话。 频道内依旧没有人说话,只有咔哒一声轻响,如石子坠入黑暗世界,将电话无声挂断。 第244章 怎样 黑色细高跟踏出电梯,走廊里非常明亮。 明亮的地砖、明亮的晚霞、明亮的落地天窗。 广场上的圆舞曲到现在的高度,基本上已经很难听清完整的曲调,但那种甜到发腻的曲调却因为风的揉弄而更加甜美,让人想起很多东西。比如儿童唇上的糖浆、春天从枝头飞落的樱花,还有女士曼妙的腿部曲线。 见面来得很寻常,并没有任何剑拔弩张的意味。 林辰双手插兜,在转角处站定,有人也恰好走过转角,停下脚步。 “沈恋小姐,你好。”林辰很平静地说。 他们之间相隔二十余块地砖距离,站在他对面的女士姿容平和,见到他时,女士脸上没有微笑亦无恼怒,宛如幽灵。 只是那一刻,林辰就很清楚,她并不属于这个文明社会,她是邪恶和憎恶制造的混合体,人类生命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但林辰也很清楚,沈恋现在的态度,只是她本人的态度,并不影响瞄准沈恋那支狙击枪的稳定性,而这让他有时间认真审视对方。 沈恋皮肤很白,眼距有些宽,眉毛细弯,透着股温柔而寡淡的意味。她穿黑色连衣裙、一头乌发如云轻垂肩上,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上轻捏一只黑包,黑色细高跟的尖端牢牢抵在地砖分割线上。明明是仓皇出逃,但她浑身却一丝不乱,像来赴宴而不是杀人。当然,对沈恋这样的人来说,杀人比赴宴更兴奋。 沈恋没有说话,她目光柔和,羽睫轻闪,像穿透他并瞄准在他身后的虚空,当然,他的身后并非虚空,而是一扇门。 下一刻,沈恋又开始继续前行,她的高跟鞋尖轻快点地,随后脚跟落下,优雅如同天鹅,只有死亡才能让她停止。 就在此刻,有道红光破空而来,点射在沈恋胸口。 沈恋缓缓低头,她的脚步也因此暂时停顿片刻。 林辰意识到,他与沈恋间的地砖,还剩下12块。 通讯频道里传来交叉密集的问询声,更加密集的是从远处而来的脚步声,估计不出10秒,已经从转角处冒头的精英小队就将顺利扣下沈恋或者将之击毙。一切都会非常顺利而简单,他们很快可以回家。 沈恋举起皮包,手轻轻搭在包扣上,这个动作非常细微——通常来说,它代表她将要掏出武器。 明明已经胜利在望,林辰却突然再次审视过沈恋的穿着,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他仿佛看到一局最精妙的棋局,最关键那颗黑子,即将抵达她的位置。 他猛然抬手。 时间于那刻静止。 …… 四百余米高空之上,风势难以预测。 刑从连正趴在一张简易的办公桌上,因为林辰简单的抬手动作,他的耳麦频道充斥着此起彼伏的紧张问询声。 “林辰在搞什么,为什么突然放弃行动!”黄泽道。 副队长说:“刑队你那有把握吗?” 长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庞,刑从连的手指一直搭在扳机上,他瞄准镜里只有沈恋的身影,但他也很清楚,在千米开外,在另一端站在沈恋面前的那个人是谁。 刑从连微微侧首,对耳麦内频道内所有人只说了四个字: “稍安、勿躁。” …… 时间只有非常短暂的几秒钟。 沈恋将手搭上包扣的动作非常轻巧,却让林辰脑海中涌开无数思绪。 沈恋今日穿得很美,一个心理变态想在生命最后时刻死得很美,没有问题。 但这条裙子太显眼。 太过显眼说明沈恋并不惧于被人发现,当然,她手持药剂有恃无恐,这也没有问题。 可问题在于,就在刚才一瞬,在明知狙击枪对准自己的瞬间,沈恋竟还毫不犹豫地行动。 她甚至想要开包,做出任何人看来都会毫不犹豫将之击毙的危险举动。 这说明沈恋在找死。 沈恋想死在警方枪下,为什么? 林辰发现自己并不知道答案,他脊背上冒出难以遏制的寒意。 …… 沈恋的脚步停止了。 她微微低头,胸口没有预想中的血红溅出,她还能用眼睛看到这一切,这说明她没有被一枪爆头,她并还没有死。 她的手搭在皮包搭扣上,用余光看见反射出的身后的枪口,她再度抬头,目光终于聚焦在她对面的那个人身上。 不得不说,今日阳光正好,沐浴在夕阳下的青年容颜沉稳、一派自然,带着生命的鲜活气息。 那是林辰,用久闻大名如雷贯耳来形容也不为过。 这让沈恋微微眯起眼,并不由得深深吸了口周围的空气。 事实上,在林辰想了很多很多之后了,就轮到她想了很多很多,最后,她却只向对方点头致意。 “活着的感觉,还好吗?” 忽然,她听对方如此问道。 沈恋想起曾经不知有谁说过,林辰这个人啊,总是会问出很多让你非常想回答的问题,就算你用一根针把嘴巴缝上,避开和他的所有眼神交流,他也能猜到这样或者那样的事情,令人防不胜防,真是讨厌极了。 所以不要和林辰说任何话简直可以算得上金科玉律。 沈恋继续向前,两步过后,她和林辰之间的地砖变成了10块。 …… 刑从连身形丝毫不动,仿佛又回到达纳雨林中的某一时刻。 他头脑中能重现起当时他在瞄准镜中望见林辰时心跳到爆炸的情景,可现在,他的心跳却不再加速,而只是平静。 “王朝。”刑从连低声喊道。 蛛网般交错相连的通讯频道内瞬间溢满少年人焦虑无措的声音:“老大,永川大学发生骚乱,在第三食堂。据说有学生因排队问题大打出手,现场伤亡情况较为严重,苏老先生当时就在食堂用餐!” 刑从连呼吸一滞,没有说话,通讯频道内却霎时炸开。 现在能够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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