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人便是戴半脸面具,如今莺莺看着沉雪脸上的半脸面具,却忽觉这人比先前好看了不是一丁半点。 沉雪如玉的下巴上还滴落着水珠,洗干净脸后唇红齿白,面具下露出的眼睛瞳眸黝黑,乌发垂落间这人就连气质都冷艳下来,莺莺无端生出一分熟悉。 “我在石牢中看到的是不是也是易容的你?”莺莺喉咙不痛了,张口就发出了声音。她见多了漂亮美人,眼尖发现了沉雪与石牢中的脸有些微不同。 沉雪缓慢用袖子擦去下巴上的水珠,闻言扭头看向莺莺,一步步朝她走来问:“你刚刚,都看到了什么?” “我、我没什么也没看清……”莺莺察觉到危险,连忙往后退了两步。 她还没适应脚上的锁链,行动间极不方便,磕磕绊绊中又一屁.股坐到地上。 眼看着沉雪走到了她的面前,莺莺抓了把地上的落叶,慌张解释着:“我都没靠近你,真的没看清你的长相,就是觉得你比以前白了好多,脸部的轮廓好像也不太一样了……” 莺莺说的是实话,沉雪居高临下盯着莺莺看了片刻,也勉强相信了她的话。 “为什么不跑?”沉雪换了个问题。 莺莺没跟上他的思路,茫然眨了下眼睛无辜望着他,“跑,跑什么?” “本尊在问你……”沉雪拖长了声调,索性弯下腰与莺莺的目光对视,他一字一句道:“刚刚你明知本尊在发呆,为什么不趁这个机会逃跑。” 以正常人的思路,第一反应都是有多远跑多远,哪里还有心思去看劫持犯长什么样。 莺莺实话实话:“我想过的,可是天要黑了。” 虽然莺莺已经恢复了说话的能力,但她身上的力气没恢复多少,再加上脚上还戴着脚铐跑不了多远。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晚,莺莺现在要做的不是逃跑,而是如何在这陌生的林子里保住性命。 她不熟悉这片森林,如今身上没力气手无缚鸡之力,而她可以确定的是沉雪短时间不会杀她,那她何不先利用他出树林,再想办法逃跑呢? “算你识相。”虽然莺莺只给沉雪解释了一半理由,但沉雪已经满意了。 收敛一身的杀气,他将莺莺从地上拎了起来。几乎是没有思考,他拽着莺莺就往右行,莺莺跄踉着跟他走了两步,警惕询问:“这天马上就要黑了,你确定你知道怎么出去?” 沉雪勾起一抹轻蔑的笑容,“当然。” 这路,他走过一遍后这辈子都不会再忘。 莺莺左右环视了一圈,她没选择逃跑,还有一个原因是知沉雪并不是带她一个人逃出来的,找了半天没寻到先前同他们一起的车夫,她不由问了句:“那位赶马车的大哥呢?” 沉雪默了片刻,回:“死了吧。” 他们逃出来的不容易,车夫为了引开顾凌霄的追踪,将他们放到林中就架着马车朝相反的方向逃去了,这会儿想来已经自刎。 莺莺闭了嘴,扭头小心翼翼去看沉雪,发现他脸上的面具完美掩盖住他的情绪,但拉着她的力道明显重了。 “……” 莺莺失踪的第三天,钦容亲自去了城南,沿着顾凌霄追踪的路寻去,最终将目光放到了莺莺曾逗留过的树林。 正如沉雪所料,那名车夫在被顾凌霄追上后,就毫不犹豫自刎身亡了,临死前半字未说。 顾凌霄搜遍车夫的全身,最终只搜到一枚玉牌,裘郁见到后很肯定道出了‘赤风楼’三字,钦容径自从车夫的尸体上踏过,轻捏着那枚玉牌下令:“当日金满堂一案乃赤风楼所为,赤风楼刺杀太子勾结朝廷命官,现又劫持太子妃。” “屠。” 只一个字,要的就是赤风楼所有人的命。 裘郁领命离开,而顾凌霄则惊讶望了钦容一眼,在他的印象中,钦容并不是残.虐之人。 钦容的确不是残.虐之人,他处事手段同他的性子一样,更喜欢不见血的杀人无形。他不嗜杀,并不代表他不喜杀戮,除了莺莺,对于触碰到他底线之人他向来又狠又毒。 既然赤风楼带走了他的莺莺,那他不介意血洗赤风楼让所有人为他的不痛快丧命。 莺莺看似乖巧跟着沉雪,其实一路上一直在给钦容他们留下记号。等钦容他们进入林中后,很快就看到莺莺沿路刻下的深痕,只是这痕迹留了一半就失了踪影,有人小声猜测:“娘娘她……” 该不会是遭遇不测了吧。 这话钦容自然也是听到了,他垂下眸子轻轻用指腹擦过树上的划痕,眸中明灭难辨。风过,地上的树叶沙沙卷起,在这一片萧瑟中众人莫名打了个寒颤。 先行一步的顾凌霄匆匆赶了回来,他手中拿着一封信件,递到钦容面前道:“这是臣在出口处寻到的,信件上说要太子殿下您亲启。” 钦容接过信件展开,将信看完后,他缓慢把那薄薄的一张纸折好塞回信封中,并未再递给顾凌霄等人看。 “殿下?”顾凌霄知道这是绑架自己妹妹之人写的,焦急想要知道妹妹的情况。 钦容面容微垂过分的平静,若是细看,就会发现他握着信件的手有那么一下的轻抖。没在这林中停留,也没继续往前寻找,钦容看完信后转身就往皇城走,离去时只道了一句:“把所有人都撤回来罢。” 信件上已经道明莺莺所在的位置,同时还附了两滴血,莺莺的血。 沉雪要的,是钦容的单独前往。 第69章 囚六十九天 “……” 莺莺被迫逃宫的第二天, 被沉雪带到了一个破旧的小木屋中。 木屋里应有尽有,他们到时屋内还守着几名黑衣人, 一见到沉雪就齐声喊了‘尊主’,为首的魁梧男人愤愤道:“北域的太子正四处追杀咱们赤风楼的兄弟,尊主, 刚刚护法传来消息, 咱们赤风楼被朝廷的人烧了!” “哦?”沉雪听后波澜不惊, 甚至还有心情侧眸看一眼莺莺,好似早就料到了钦容的手段。 “外面还传来什么消息?”沉雪平静问道。 魁梧男人神情微僵,他将手往后藏了藏,“护法还说……有神秘人赏千两黄金买尊主您的人头,若是赤风楼的人先下手,还可免除一死。” 哪有什么神秘人,魁梧男人话中的漏洞太多,就连莺莺都听出来他口中的神秘人指的是钦容。 沉雪自然也知魁梧男人话中的蹊跷, 他点头嗤笑:“好手段啊, 这北域太子是要你们反我。” 不止是反他, 钦容这筹码一出只会让赤风楼大乱,根本就不需要朝廷出手赤风楼就会先毁于内斗。 要知道, 赤风楼中都是群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沉雪能成为他们的尊主全靠武力镇压, 就算他本事再大, 也无法让所有楼人都效忠于他, 更何况他掌管的本就不是什么好人。 “目前可有人反?” 男人顿了下回:“并未。” 沉雪笑意浅淡, 摩擦着腰间的剑柄道:“那看来,本尊这尊主当得还算可以。” 莺莺悄悄往一侧挪了挪,她距离沉雪最近,很明显察觉到这男人的情绪远不如语气那般淡定。 莺莺该属最不会察言观色的那类人了,如今就连她都察觉出沉雪的不对劲儿,几名赤风楼人更是如此。 魁梧男人站的最为靠前,他与身侧的男人对视一眼暗暗将手背到了身后,众人一时谁也没说话,还是沉雪先开口道:“都进去吧,本尊奔波了几日也乏了。” 他才刚往前迈了一步,魁梧男人忽然从身后抽出兵器朝沉雪攻去,紧跟着他身侧的人也追了上去。 莺莺早早就看出异样,她站着原地未动等的就是他们的内乱,想也不想就要溜走,然而不等莺莺跑两步就被飞过来的男人挡住去路。男人撞在地上吐了一大滩血,不可置信看着前方,‘你’了半天都没说出句完整的话,就瞪着眼睛晕死过去。 眼前这人正是刚才的魁梧男人,就只是这眨眼的片刻,就连另一名黑衣男人也被其他楼人降服。 “重来一次,依旧没什么长进。”沉雪右手执着剑面容不明,低低这么呢喃了句。 莺莺没想到沉雪出手会这么快,僵在原地没敢再跑。 沉雪的剑还没收回,粘稠的血液顺着剑身滴落在地上,浸染了一小块泥土。莺莺前世也不是没杀过人,她自己杀人时没什么感觉,如今见沉雪杀人却吓得腿软。 手腕微动,莺莺看到沉雪抬眸看向了她,他用剑尖指着她问:“你要去哪儿?” 莺莺逃跑被抓了现行,她盯着那染血的剑尖缩了缩脖子,极为惜命的服软:“我……没想去哪儿啊,我想去帮你搬救兵来着。” 沉雪信她就有鬼了,他擦了擦剑收回剑鞘,也没同莺莺计较:“还不快滚回来。” 等到莺莺靠近,他警告了句:“下次再跑本尊打断你的腿。” “……” 沉雪虽然抓了她,但并未伤害她的意思。莺莺被关入小木屋后无所事事,于是就有了思考的时间。 这小木屋中东西实在太全了,要吃的有新鲜食物,要穿的还有各类衣服选择,莺莺在这里住了一日后,不得不怀疑沉雪是早有预谋。 这人到底是为什么抓她?为什么看起来为这计划他好似准备了很久,那之前他同她在石牢中的所言又有几分真假? 莺莺这么想着也就真问出来了,当时沉雪正坐在桌边写信,听到莺莺的问题挑了挑眉,“为什么抓你?” “你觉得还能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你的太子哥哥。” “为了我三哥哥?”莺莺不解,前世她荒唐看过不少乱七八糟的书,并不认为他们二人之间有仇的莺莺,看着沉雪的目光有些变了。 沉雪压根就没想同她说实话,他将写好的信纸吹了吹,准备往信封中塞。 莺莺这几天被迫‘逃命’吃不好睡不好,她从早上开始就觉得不太舒服,这会儿想事情时揉了揉鼻子,没想到一揉感觉手背上黏糊糊的,低头就发现自己流了鼻血。 “快给我帕子……”莺莺懵了,慌慌张张开始止鼻血。 沉雪根本就不搭理她,直到闻到淡淡的血腥味才抬头朝莺莺看去。见莺莺糊了满脸的血可怜巴巴,他好心丢给她一块帕子止血,末了见莺莺笨手笨脚蹭了一身,索性上前点了她几处穴位。 “观察了你许久,本尊是真不知那钦容太子看上了你什么。” 今日的沉雪心情似乎格外的好,他蹲在莺莺面前托腮望着她,伸出两指抬起莺莺的下巴。细细端详片刻,他似自言自语道:“你怎么就能让他那般疯狂呢。” 莺莺觉得沉雪不太正常,伸手去推他的手,结果在他手背蹭上了几滴血。 沉雪面色一变似要发怒,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了平静。起身拿起桌子上的信,他捏着莺莺染血的手在信纸上按了两下,接着他返回桌前又添了几笔,吹干墨迹后封了信封。 “这次算便宜你了。”执笔在信封上写了几个字,沉雪悠悠道。要不是莺莺这鼻血流的及时,他不介意在她身上割道伤口。 莺莺刚刚隐约在信纸上看到钦容的名字,她鼻血止住后问:“你这是写给谁的信?” “自然是写给你的太子哥哥。” 沉雪站起身准备出去,弯着唇角心情很好道:“相信很快你就能和你的太子哥哥见面了。” 这封信的确是沉雪写给钦容的,里面标明了他们所在的位置,还特意注明了信纸上的血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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