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出去了,我也不好贸然进去打扰,就在外面等你啦,这不巧了吗,我才没站多一会儿,你就回来了。” 宋瑾修闻言脸上就是一沉,身前人说话时虽然笑盈盈的,一副没来多久的样子,可他明明站在门前廊檐下,头上、身上依旧落了一层雪,脸上冻得通红不说,咧嘴笑时嘴皮子都泛了乌青。 宋瑾修眼底划过抹怒气,刚想说什么,对上那人澄亮的眼神忙压了下去,连忙上前拉着人说道: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张大哥是贵客,你若能日日过来我高兴还来不及。” “外头冷,张大哥快随我进去。” 门房的人见宋瑾修回来连忙开了门,等宋瑾修带着人进了里间,周围灯火透亮时,就看到对面人衣衫都湿了大半,他眼底越发恼怒,面上却只是亲近:“张大哥,你衣裳湿了,不如先进去换一身。” “不用了吧,我这袍子厚实……” “再厚实也经不起这么冷的天气,北陵苦寒,若是着凉就得大伤一场,再说我也好些日子没见张大哥了,还想跟你好生说说话,总不能让你就这么湿淋淋的跟我叙旧吧?” 那人迟疑了下,见宋瑾修满脸认真,只能无奈答应下来:“好吧,就听宋大人的,我去换一身。” 宋瑾修闻言就皱眉:“什么大人不大人的,不是与你说过唤我怀豫就好,不然就唤我瑾修。” “这于理不合……” “有什么不合的!” 宋瑾修直接说道:“当初我遭人追杀,要不是张大哥拼死救我,我早就没命了,你于我是天大的恩人,是我再生父母,你若再叫我大人岂不是打我的脸?” 他一辈子都记得他当初狼狈从京中逃出之后被人追杀,朝廷派人抓捕之下,他好几次都险些死在了那些人手里。 若不是后来侥幸藏进了张滨的商队里,被他一路带到了边城,他恐怕早就已经没了命,更别说后来遇到了夏侯令的人。 看着对面的张滨满是踌躇,宋瑾修说道:“还是张大哥瞧不上我这等叛国投奔他国之人,觉得我贪生怕死苟且偷生不配与你为友?” “当然不是,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张滨闻言顿时急了,连忙解释:“我知道你过往那些事情,也知道你都是被逼无奈,父母亲人的事情有哪轮得到你这个做儿女的决断,你只是一时走错被逼无奈,多是被他们牵累所致,况且我那身世比你更为低贱,怎么会瞧不上你?” 宋瑾修见他急的脸都红了,抬眼看他:“那张大哥还叫我大人?” 张滨顿了下,这才无奈道:“好,瑾修。” “这就对了。” 宋瑾修这才露出笑来,见他头发衣衫都带着水汽,忙朝着身旁人道:“你领张大哥下去换身衣裳,再吩咐厨房做些热食过来。” 等人被带去了侧厢之后,宋瑾修脸上的笑就淡了下来。 “来人。” 外面有人快步进来。 “大人。” “今夜值守门房之人,全部拉下去打三十大板,明日发卖到奴衙!” 那人瞬间惊愕:“大人,您……” “怎么,我连处置府里下人都不行?” 宋瑾修看着那身前之人:“我知道你们是国师府的人挑选送过来的,可既然进了这府里那就是我宋瑾修的奴才,别说只是打上三十大板发卖奴衙,就是直接将人打死了又能如何。” “还是你觉得你们的国师会为着几个人奴,跟我翻脸?” 那人身子一颤,脸色瞬间苍白:“奴不敢。” 他垂着头时没了刚才的质疑震惊,实在是因为他太过清楚国师的为人,别说他们这些人本就算不得国师府亲信,虽说奉命监视这位朝中新贵的宋大人,但也只不过是国师府的人随手从人奴中挑选回来的。 死了这一批,再送一批过来就是,国师怎么可能为了他们跟这个宋大人翻脸? 宋瑾修看着他发抖的模样冷声道:“国师可以看不上我,将我当成他能够随意驱使的狗,可还轮不到你们这些人来踩踏我脸面,张滨是我的贵客,再有下次让我知道你们敢如此怠慢他,我会让你们知道死有多容易。” 那人“扑通”跪在地上:“奴不敢。” 宋瑾修满脸厌恶:“滚出去。” 那人连忙磕了个头,手忙脚乱的爬了起来退了出去。 侧厢那边张滨换好衣物出来时,宋瑾修脸上已经没了戾气。 屋中碳盆燃了起来,寒冷褪去之后显得格外暖和,宋瑾修解了身上大氅坐在桌边,而原本空空的桌面上已经摆好了冒着烟雾的热食。 张滨入座之后,宋瑾修就亲自给他舀了热汤,等一口热汤下肚,张滨才谓叹出声。 “果然还是回来好,这一路上险些没给我吓死。” 宋瑾修闻言问道:“张大哥这次走商不顺利吗?之前你传信回来我还担心了好久,那货的事情解决了吗?” 张滨有些不高兴地叹了声:“别提了,魏朝那边形势紧张着,先前他们南边那战事打得如火如荼的,我还能趁乱赚一笔,可后来南边战事突然停了,魏帝又大肆征集物资,还调用所有南北商船。” “你也知道我那些货里头有些违禁的,结果命不好撞上了他们征调商船直接被他们给扣押了,好在我见势不对跑得快,要不然连命都得搭进去。” 他喝了口热汤,满是悻悻。 “这一次我可是赔大了,前几年赚的银子全砸了进去。” 宋瑾修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可听到张滨的话后忍不住脸色一变:“张大哥,你刚才说大魏朝廷在征调商船?” 第749章 “啊?”张滨被问的一愣。 宋瑾修:“你刚才说商船。” 张滨反应过来点头:“是啊,他们在征调商船。” 宋瑾修连忙问:“征调了很多?” “很多。”张滨皱眉:“说起来也是奇怪,以前大魏漕运南北水上调用几乎都是官船,就算偶尔不够用时也只是征借南地那些个水行的船只,可是这一次不只是水行的船只被全部征用,就连几大商行,乃至于南北水运稍大一些的船只几乎都被借走。” “我往日走商的那家船只不算太大,在陵江一带也不起眼,可没想着居然也被临时征走,要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倒霉损了一船货物,还险些把我自个儿也给赔了进去。” 张滨说完之后叹气:“不过我虽然提前跑掉了,帮我走货的人却是被大魏朝廷的人给抓了,这条线算是彻底废了。” 宋瑾修闻言顾不得惋惜张滨损失巨大,只是沉声问道:“张大哥可知道大魏朝廷征用商船做什么?” 张滨摇摇头:“这我怎么能知道,那些官差把守码头,船上运的是什么东西也没人知道,不过我倒是在延陵码头附近瞧见过有一只官船上的人下来采买,大箱大箱的活物肉类,还装了许多大桶的井水,光是朝上搬运的就有好几十个人。” 宋瑾修微眯着眼:“那些船往南还是往北?” “往南吧。” 张滨随口说了句:“反正水线极高,那些船上瞧着都像是装了重物的,也不知道运的是些什么。” 宋瑾修闻言垂着眼帘,手中摆弄着碗里的勺子。 陵江水浑浊不易饮用,那大桶的井水怕是给船上人食用的,再加上那些活物肉类,意味着船上的人不少。 张滨常年在外行商走过的水路极多,他肯定不会看错,如果那些船上都是重物,又是往南的…… 该不会是送往睦南关的军需和兵将? 先前萧厌一直故意与北陵摩擦,将剩余兵力全部放在藩王作乱之上,对外更不曾提及睦南关半点,可是宋瑾修知道夏侯令的本事,他筹谋大魏多年,虽然京中的探子被人拔除,其他地方定然还有。 如果真有大军调动前往睦南关绝不可能一路上半丝消息都不走漏,除非,他们用的水路。 宋瑾修还记得他没离开大魏之前,萧厌身份尚未暴露时,曾经“帮着”安帝清理过漕运上下,当时他几乎将整个漕运贪腐清缴一空,又安插进了无数他自己的人,这般情况下想要瞒住朝廷征调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张滨见宋瑾修脸上变化,疑惑道:“瑾修,你怎么了,那些船是有什么问题?” 宋瑾修抿抿唇:“那些船上,装的怕都是粮草辎重。” 张滨愕然:“粮草?魏朝把粮草送去睦南关干什么?要开战的不是落雁关吗?” 他手里的筷子差点落在地上,连忙放好急声说道: “我这一路上回来四处都能见那些巡逻警戒之人,落雁关关口盘查的更是森严,要不是我拿着早前就做好的路引,再加上我是出关而非进关,恐怕会被直接扣押在大魏边城。” “先前你就说过汗王有意跟大魏开战,我瞧着大魏那架势也是想要竭力一拼,眼下北陵人是一步都不能踏进落雁关了,他们显然已经做好了开战的准备,这个时候他们把粮草送去睦南关干什么?” 宋瑾修看着张滨满是愕然的脸迟疑了下。 张滨见状连忙道:“是有什么不能说的吗?要是不能说的话就别说了,你可千万别犯了忌讳,免得回头得罪了国师。” 宋瑾修原本还迟疑着不该跟张滨说北陵朝政军事,可听他提起国师之后这心思就淡了,夏侯令从来没把他当过自己人,况且睦南关的事也夏侯令既已知晓,恐怕明日汗王和其他人那里也就知道了。 张滨救过他的命,护着他一路走到今日不说,更是好几次拿着钱财帮他疏通门路,待他至诚。 他有什么好不能说的? 宋瑾修看着他:“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我今夜方才知晓,国师表面上意欲起兵落雁关,实则暗中和南齐联手,只等北陵与大魏在西北交战之时,让南齐趁乱偷袭睦南关。” “他原是打算与南齐联手左右牵制大魏,分散大魏兵力,好能以最小的代价蚕食大魏,怎料却突然得到大魏线报,说是魏帝早有准备派了朝中老将前往睦南关,还暗中调派了十万兵力增援。” 张滨张大了嘴神色错愕:“怎么会这样?是国师府的人走漏了消息?” 宋瑾修摇摇头:“应该不是,此事夏侯令没告诉过任何人,就连汗王也不知道他与南齐联手的事,是魏帝心思太深,早在未曾登基之前就料到了此事提前做好了局等着南齐入瓮。” “试想北陵开战之后,南齐以为睦南关兵力空虚趁乱偷袭,却被大魏早有准备打得措手不及。” “南齐那个皇帝本就是墙头草,若是就此战败退去也就算了,可万一被大魏拿捏住软肋要挟说服,反而借兵给大魏,那届时北陵……” 张滨猛地打了个寒颤,脸都青了:“不会吧……” “怎么不会。” 宋瑾修当初也是听说过南齐皇帝为人的,南齐跟大魏从来都不算和睦,偶尔也会摩擦,但是这些年一直未曾有过太大的战事,而且和往前几十年两国也不是没有“联手”过。 若没抓住软肋也就算了,可如果当真被萧厌设局,拿住他们偷袭睦南关的人,届时南楚皇帝为保那些人未必不会答应“借兵”之事,就算不愿借兵,以萧厌曾经敲诈世家那些人的狠辣,南齐也必定会狠狠掉一层皮。 届时有了南齐“滋养”,大魏兵马粮草充足,反之北陵这边若不能一鼓作气拿下落雁关,劫掠物资充盈军需,那些宰杀的牛马根本不足以支撑他们在冰天雪地之下长期作战。 一方蓄力充足,一方虚张声势,到时候北陵恐怕会被大魏活活拖死。 第750章 宋瑾修虽然没有领兵打过仗,可也明白北陵攻势若被阻拦拖延战事的后果,北陵这次仗着大魏内战之后兵力军需“不济”,几乎是举国之力南下,一旦败了或被大魏反攻…… 那可真的就没有翻身之力了。 张滨听着宋瑾修的话脸上发白,低声喃喃“怎么会这么严重”,他像是被吓着了,迟疑着看向宋瑾修:“那商船的事情你可要告诉国师他们,若不早做准备到时真就麻烦大了。” 宋瑾修:“说是要说的,但不能是夏侯令。” 那人根本就不信他,一些隐秘事情也从不告诉他半点。 他要是突然去说大魏征调商船之事,不仅没办法解释他怎么知道夏侯令跟南齐联手,也没办法解释今夜偷听之事,况且他想要在北陵往上爬,不可能永远都借着夏侯令的势,依附国师府。 那夏侯令心狠手辣,将来十之八九会过河拆桥,他总要有自己的倚仗才行。 张滨像是不知道他所想,急声道:“可是你如今在外是国师府的人,这么天大的事情你若是故意隐瞒,国师一旦知道之后绝不会放过你的。” 他面上惊惧: “这北陵上下谁不知道国师的手段,瑾修,你当初吃尽了苦头好不容易才熬出头,能在国师府占一席之地,万一被他知晓你背叛,他不会饶了你的。” “他不饶了我,那也得要他先将他自己的麻烦解决了才行。” 宋瑾修听到那句“吃尽了苦头”,想起当初刚来北陵被夏侯令折辱的样子,脸上满是阴沉。 “先前他被季容卿他们算计,失了汗王信任,这段时间汗王重视他也是因为大魏那边清缴北陵细作之后,只有夏侯令还留有线人在大魏京城。” “他频频借着那人传递消息布置北陵军事,就连肇州也是因为那细作手下的人传递了新的边防布局图,又借了季容卿他们早前布下的势,才让大魏吃了大亏。” “汗王因此对他重新重用,又为了遏制宗聿部和初云公主他们,才将这次统帅之权给了他,可若是让汗王知道他留在大魏的线人出了差错,传出的消息险些让北陵万劫不复,你觉得汗王还会信他?” 宋瑾修想起之前在国师府时,夏侯令说留着他如同养条狗的话,面色冷凝讽笑出声。 “鸣珂,高位之人座驾先驱,他给他的线人以此为名,还真还将自己当成了北陵第二个王了?” 嘲讽他是狗,他夏侯令不也是。 南齐贵族,投奔北陵,不一样是丧家之犬。 张滨眉心紧皱:“可是……” “没什么好可是的。”宋瑾修抬头对着张滨说道:“张大哥放心吧,这件事情我自有打算,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局,倒是你,今夜我与你所说之事万勿再告知旁人,免得惹来祸事。” 张滨见他有了决定也不好再劝,只点头说道:“你知道的我嘴严。” 宋瑾修笑了笑,眼前这人嘴巴的确是严,否则当初也不能护着他一路从大魏逃出来。 宋瑾修拿着公筷替他夹了些菜在碗里:“说半天话了,快些吃吧,要不然该凉了。” 见张滨重新动筷,他才又道: “张大哥这次回来应该不走了吧?” 张滨无奈:“我倒是想走,可眼下这情况哪敢走,北陵和大魏指不定哪天就打起来了,往魏朝那边去肯定是不能去了,不过我回来的路上遇到几个十三散部的人,倒是能过去那边走动走动,他们手头有些东西不错,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宋瑾修叮嘱:“眼下大战在即,四处都乱着,你走商时要小心些,若实在不行就留在皇城,也不缺那些银两。” 张滨顿时笑起来:“这人哪有不缺银子的,你就别操心我了,我干这行不是一年两年,自然知道轻重,倒是你,我瞧着国师跟南齐联手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你,怕是对你没什么好心思。” “还有你之前说过的那个季驸马,我这次走商时去了边城一趟,什么线索都没查出来,那季家根底清清白白没有半丝不对劲的,那个季容卿跟王后他们相遇也是巧合……” 宋瑾修抿唇:“这事别查了。” “啊?”张滨看他:“可你不是说他是魏朝世家的人?” 宋瑾修神色冷淡:“他是世家的人,我绝不会认错,只是我小看了他的手段。” “国师府的人已经去查过他底细,就连汗王和王后他们估计也派过人,他能瞒过这么多人,又岂会轻易露了痕迹,是我之前太过着急了。” 他当时狼狈来到北陵,骤然看到“故交”乱了方寸。 不同于棠宁和萧厌对他的报复还有缘由,他虽因他们落难狼狈却不知该不该怨恨,陆执年跟他多年好友突然的背叛让宋瑾修更加“刻骨铭心”,宋瑾修自年少时便亲近陆家,帮衬陆执年,对他从无隐瞒与他引为知己。 他从未对不起陆执年,所以对于他的背叛才格外厌憎。 宋瑾修说道:“他如今已经是宗聿部的驸马,深得王后和初云公主信任,更是能与夏侯令抗衡之人,我若再死缠着他过去身份的事情不放,又拿不出切实证据,只会落人口舌,更让汗王厌了我。” 他如今最该做的事情是用尽一切办法往上爬,只要他站的够高,权势够盛,就算季容卿不是陆执年,他也是。 宋瑾修对着张滨说道:“季容卿如今权盛,初云公主更是护短,若叫他们知道你在查他恐会对你不利,这件事情张大哥以后别插手了。” 张滨点头:“我听你的。” 夜色渐深时,外头的雪越下越大,等二人用完了饭,又聊了聊各自近况后,张滨就告辞回府。 宋瑾修亲自将人送了出来,刚到府门前就瞧见有人骑马疾驰而过,马车踢踏碾过前方路面时,隐约听到里头闹腾的很。 张滨好奇:“这大半夜的闹什么呢?” 宋瑾修笑了声:“季驸马头疾发作,初云公主满城找大夫呢。” 张滨咋舌:“这公主府那边时不时就要这么闹一回,那个季容卿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毛病……” 他说完摇摇头啧了一声,旁边有人驾车过来,张滨扭头对着宋瑾修道: “行了,我的车来了,你也快些进去吧,外头这么冷,可别着了凉。” “那张大哥慢走,有空过来。” 张滨笑道:“我肯定过来。” 二人道别之后,张滨就直接进了马车,隔着帘子挥挥手让宋瑾修进了府中之后,马车才朝着远处走去。 外间赶车之人突然开口:“你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跟宋瑾修是异性兄弟。” “呸,你能不能盼着我点儿好?”张滨甩了帘子就翻了个白眼:“我不跟他搞好关系,怎么能糊弄他在夏侯令手下搞事?况且今儿个我可是在他那弄来了不少消息。” 第751章 前面车帘被撩开时,赶车的人带着斗笠遮了半张脸,荼白拉着缰绳半扭着头朝着身后问道:“什么消息?” 张滨:“跟北陵那细作有关。” 荼白脸色一沉:“知道是谁了?” “那倒没有,不过宋瑾修今儿个打听到那人代号鸣珂。” 张滨随口说了一句:“睦南关的事情也有些眉目了,主子的局成了一半,这次好生运作一下,说不定能让夏侯令还有北陵这边吃个大亏。” 外面雪越下越大,迎面有马车过来时,溅起一地泥浆。 见对面人疾驰离开,张滨朝外说道:“今夜公主府那边闹腾,外面也不消停,我们先回去再与你细说。” 荼白也知轻重,一拉缰绳马车就快了起来。 张滨对外的身份是北陵人,但却有一半魏朝血脉,他自幼生活在大魏边城,因生父是北陵人自幼被周围人排斥,人至少年时家中惨遭横祸,辗转随父亲来到北陵行商,父亲病逝之后接管了家业开始走南闯北,他“救”宋瑾修也是意外之事。 张滨和荼白回到北陵皇城落脚的地方时,门前早就有人在等着。 二人入府之后站了片刻,外间便有人进来。 “头儿,外面没有尾巴。” 张滨顿时笑了声:“看来我这戏做的还不错。” 荼白却更谨慎一些:“宋瑾修如今不比当年,不让人跟着你也不意味他就没有防着你。” 他扭头朝着门前之人交代:“让人留意各处,增添巡守,府里府外都别大意,还有宋家和国师府那边,包括初云公主府,有任何消息都记得及时回报。” “是。” 那人应声之后就说道:“对了荼统领,主子送信来了。” “什么时候送来的?” “刚到不久,人在里面。” 张滨和荼白对视一眼,他们来了北陵已经足足半年时间,一直都跟京城保持着联络,可是往日从那边过来的从来都是只有信件,这次居然是让人送过来的,恐怕是有要紧事情。 二人不敢耽搁快步朝着里面走去,等房门一开,里面原本背对着外面的人转过头来。 张滨面露惊愕:“杭厉?怎么是你。” “还有我呢。” 一道略带跳脱的声音从旁边斜插进来,荼白他们扭头就瞧见里面椅子上坐着咧嘴笑的开心的人。 沧浪站了起来,手里拿着翻了一半的书籍朝着二人挥了挥:“好久不见,你们有没有想我?” 荼白啐了他一声:“你又不是小娘子,想你做什么?” 张滨哈哈笑了起来,他瞧见沧浪和杭厉也是意外至极,但是脸上却是真切的高兴,走到杭厉身前就伸着手拍了两下他肩膀:“好小子,壮实了。” 杭厉露出笑:“每天打打杀杀的,不壮实才奇怪,倒是张大哥风采依旧。” 张滨闻言就白了他一眼:“臭小子,你怎么也跟沧浪学的心眼儿坏了。” 张滨之前虽然没在北陵露过面,在大魏京城时也鲜少出现在人前,可到底替主子办事时曾经接触过一些人,北陵这些年没少派探子南下,为保周全他脸上多少做了些调整。 侧额多了一道疤不说,还胡子拉碴瞧着老了好几岁,就算是往日见过他的人恐怕也难以将他一眼就认出来。 杭厉夸他简直就是在睁眼说瞎话。 几人本就相识多年,又曾一起出生入死,哪怕久不见面也没有半点生疏。 等各自落座之后,张滨灌了一杯热茶,就朝着杭厉问道:“我之前去落雁关的时候,听狄将军说你跟着龙庭卫的人去了临平,这次怎么来了北陵?” 复又扭头看向那边的沧浪: “还有你,你小子不是去了南地吗,怎么也跑这儿来了?” 沧浪笑眯眯地说道:“我去南边儿都是多久前的事情了,南地战事已经平了,解决了平山王他们,其他那些藩王都是小事,有齐将军和萧将军他们在,就连文信侯都已经押送平山王回朝了,我自然也不用再留在那边。” “主子有事情要交代狄将军他们,正巧又要送信给你们,我索性就顺道过来了。” 杭厉在旁说道:“这段时间边境紧张,落雁关不好出入,沧浪走临平过来的。我这几日恰巧带人在那边戍边,怕他一个人不安全才跟着过来,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这么快?”张滨皱眉。 杭厉说道:“不快不行,北陵最近查得严,而且这一路上风声鹤唳的,我怕皇城这边随时都会封城,我们这次还是借的药商的名义过来的,需得赶在他们封城之前离开,要不然万一被困在这里麻烦就大了。” 荼白闻言在旁说道:“杭厉说的有道理,他们是得早些走,免得惹了麻烦。” 比起他和张滨,沧浪他们在北陵这边可是有不少“熟人”。 荼白正色:“既然时间紧迫,废话就不说了,主子这次有什么吩咐?” 沧浪没有回话,反而先问道:“昨日让人从落雁关传来的消息可送到了夏侯令手里?” “你是说尹老将军和睦南关的事?”张滨问了句,见沧浪点头,他说道:“已经送过去了,夏侯令不仅反应极大,还在宋瑾修面前露了口风。” “夏侯令早前就跟南齐暗中勾结,只等北陵挥师南下之时,南齐就趁乱偷袭睦南关,北陵粮草不足,想要靠着跟南齐联手左右制衡大魏,分化兵力之后逐渐蚕食,结果尹老将军去了睦南关的消息传来,打乱了他所有计划。” “我听宋瑾修的意思,夏侯令恐怕会因为这消息更变计划,我故意在宋瑾修面前透露出主子命人征用商船南下运送粮草辎重的事,看样子他是没打算将此事告知夏侯令的,反而像是想要借此反咬夏侯令一口。” 沧浪微侧着头:“他们二人不睦?” 张滨嗤了声:“怎么可能和睦?” 夏侯令自负自傲,留着宋瑾修不过是当养了一条能咬人的狗,可宋瑾修也是权贵公子出身,锦衣玉食自小殷贵,就算落魄狼狈了一段时日,可到底骨子里是清高的,哪能受得了这屈辱。 “宋瑾修对夏侯令早有不满,如今也已经在北陵汗王面前露了面,只要给他机会,他肯定会甩开夏侯令自己往上爬。” 第752章 沧浪闻言看着张滨:“你可有把握宋瑾修会背叛夏侯令?” “有把握。” 张滨正色说道:“我跟宋瑾修相处了一段时日,对他也算有些了解。” 那人自卑又自负,聪明又有私心,自来了北陵之后宋瑾修就没打算要蛰伏于人下,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等一个能够摆脱夏侯令又能不受他反噬,能够在北陵朝堂更进一步的机会。 这次夏侯令的眼线出了这么大差错,几乎能够影响北陵南下大局。 这对于隐忍多时的宋瑾修来说就是最好的时机。 张滨说道:“我探过宋瑾修的口风,也曾跟他说过让他将主子征船之事告知国师府,好让北陵早做准备,但是被他否决了,他十之八九是想要越过国师府,直接拿着睦南关的事闹到北陵汗王面前。” 沧浪闻言笑了声:“主子果然没看错他。” 见张滨和荼白都是看着他,沧浪说道: “主子之前让人将消息送往北陵时,就曾想过借此谋算夏侯令,夏侯令私下与南齐勾连本就犯了大忌,他虽是为着北陵战事,但放在有些人眼里就是他故土难离、别有心思。” “主子原是想要借其他人之手断了北陵汗王对夏侯令宠信,没想到宋瑾修倒成了意外之喜。” 张滨问道:“那主子的意思?” 沧浪:“尽快将此事闹开,借睦南关之事拖延北陵出兵时机。” 荼白在旁皱眉:“主子是想要将战事拖到开春之后?” “不。”沧浪摇头:“北陵这战,年前必打!主子只是要借此事让北陵相信,我们要打南齐。” 荼白和张滨都是被他说的满脸茫然:“什么意思?” 沧浪看着他们:“前几日主子登基大典之前,睦南关消息传来北陵之时,主子就已经命人带兵急袭南齐,强攻三次取二边城,据守不再进攻。” “南齐猝不及防之下损失惨重,尹老将军佯似出现在睦南关的消息也被南齐知晓,如今南齐皇帝只以为自己被夏侯令戏耍,北陵是想要拿南齐祭旗,将他们当成牵制大魏的棋子,好让北陵能够长驱直入攻下大魏。” 张滨睁大了眼:“南齐是以为大魏所有兵力都在睦南关?” 沧浪“嗯”了声:“南齐皇帝向来胆小,这次大魏突然出兵他必定会各种猜忌,更会传信质问北陵,有主子命人放水,那信最迟再有五、六日就能传到北陵皇城。” “你们要做的就是在南齐消息传入北陵之前,让北陵汗王与夏侯令君臣失和,质疑夏侯令先前所为,借一切手段将他打压的越狠越好,让国师府彻底失势,这样待到南齐皇帝的信送入北陵之后,夏侯令翻身之时会不顾一切立刻出兵。” “你们要让夏侯令和所有人都相信,大魏之前的手段都是虚张声势,主子真正的目的是在南齐,之前所做一切也都是想要拖延北陵出兵,待先行解决南齐后患再行北上。” 荼白和张滨听着沧浪的话不仅没有明白,反而更加糊涂。 荼白忍不住说道:“北陵本就打算起兵南下,主子何必多此一举?” 不管大魏打不打南齐,与北陵这场战事都难以避免,他们原本以为主子故意泄露睦南关的消息是为了扰乱北陵部署,挑拨夏侯令与北陵汗王关系,拖延北陵出兵时机。 可如今听来,主子却是故意招惹了南齐刺激北陵提前出兵。 沧浪闻言侧着头:“你若是夏侯令,知道大魏一直在虚张声势,兵力尽在南齐,你得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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