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瑜跟荣玥的婚事定然不可能再续。 谢天瑜舍不得荣玥,只道不在乎此事,太子妃又出面封口让另外三名皇子妃不许对外言说,这事情才压了下来。 顾鹤莲紧抿着唇,当年荣太傅原本是不喜欢这桩婚事的,可谢天瑜那厮在知道此事后假惺惺的说不在意荣玥名节受损,一副痴情模样,不仅让荣太傅松口,也让荣玥感动至极。 顾鹤莲说道:“我犯了大错,义父差点打死了我,将我逐出荣家,我知道那并非是他绝情,只是以那日的情形。他若不行严惩,我只会下场更惨。” 欺辱准皇子妃,坏皇家姻缘,谢天瑜就算暗中动手弄死他也落不到半点错处,可是荣太傅却提前将他打了个半死,又亲自命人将当时奄奄一息的他送出京城,只说他从此与荣家再无关系。 他才保住了一条命。 顾鹤莲低声道:“我离开京城后落难了很长一段日子,直到辗转去了左州,遇到顾家的人,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 萧厌微眯着眼:“你事后就没查过这事?” “查,怎么没查。” 顾鹤莲咬牙:“我在顾家站稳脚跟之后,就派人回了京城,可当初为了封口保全荣玥名节,她院中丫环女使除了蒋嬷嬷外换了个干净,我让人一路查过去也根本没有任何线索,谁都不知道荣玥当初是怎么中的药,就连我醉酒都好像一切正好。” 要不是冤枉的是他自己,连他都怀疑是他心怀不轨,要不然怎么会刚好那日醉酒就闯了荣玥闺房,又那么刚好荣玥中药,衣衫凌乱的被人看到跟他一起。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冤枉多年,却一直有口难辩。 萧厌看着他一针见血:“你那日醉酒,是谢天瑜激的?” 顾鹤莲脸色黑如锅底。 萧厌嗤了声:“所以后来你得了顾家大权跑回京城,找不到线索,又没证据,却心有不甘铖王妃另嫁,就跟谢天瑜打了一架?” 他顿了顿,“不对,你该不会蠢得将人约出来,想要诈他开口,结果反被铖王算计伤了他们父子,叫他用了苦肉计让你跟铖王妃彻底闹翻了脸?” 顾鹤莲:“……” 萧厌毒舌:“你可真蠢。” 顾鹤莲怒目而视:“老子那时候是年轻不懂事。” 萧厌睨他:“你现在也没见多懂。” “你再说一句?!” 眼见着顾鹤莲怒气冲头一副撸袖子要揍人的架势,宋棠宁连忙掐了下嘴巴毒的有些惊人的萧厌一下:“阿兄!” 赶紧闭嘴吧。 还要让舅父进坑……呸,让舅父办事。 萧厌看了自家一个劲朝着他使眼色小姑娘一眼,想着这蠢货要真是被铖王算计,那铖王被扒了皮后,多年恩爱一朝尽散,铖王妃伤心之下这姓顾的十之八九会死缠烂打趁虚而入,搞不好将来还得当了他便宜长辈。 他到底没再刺激他,只开口问他:“当年发现你和铖王妃那事的,是哪几位皇子妃?” “你这人会不会说话,什么那事,我都说了我跟荣玥什么都没有!”顾鹤莲强行挽尊了一句,才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萧厌说:“问你你就说。” 顾鹤莲说道:“就太子妃,三皇子妃,还有五皇子妃,跟一个刚跟六皇子订亲的未来六皇子妃。” “还有没有别人?” “没了,当时就她们四个,还有几个跟在身边的下人。” 萧厌微眯着眼若有所思片刻,指间轻点了点桌面茶盏,朝着棠宁道:“行了,走吧。” “走什么走!”顾鹤莲连忙开口:“荣玥的事你们还没说怎么办,还有你问这个干什么?” 萧厌睨他一眼:“顾家主是真被金银堵住了脑子?” “铖王三次议亲,三次出事,铖王妃也曾出过意外险些丧命,你当年不过是个荣家养子,无权无势,铖王就算看不顺眼你留在荣家,也犯不着用已经定亲的铖王妃的清白来陷害你,让他自己丢脸。” 顾鹤莲整个人愣住:“你是说……” 萧厌说道:“铖王或许曾卑劣算计过婚事,可下药的人不可能是他,你从一开始就找错了人,又怎么可能查到真相?” 顾鹤莲僵了片刻,脑子里将萧厌的话过了一遍之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随即就如同被点了怒火,戾气盈眼。 萧厌说道:“铖王妃回王府的事情我和棠宁都拦不住,但若铖王当真连婚事都是算计得来,身后还站着这么个人,那她此去恐怕会有危险……” 顾鹤莲“唰”地起身,没等萧厌将话说完,就急怒道:“我去找荣玥!” 顾鹤莲急冲冲地走了,丝毫没理会留下的二人。 萧厌看着他几乎急奔出去的背影,想起他刚才说着当年与铖王妃错过的事情。 明明与荣氏女最亲近的是他,他也最早动了心意,可顾鹤莲却空守着荣玥多年,最后将人拱手让给了铖王,这些年满心不甘却无能为力。 萧厌突然看了身旁宋棠宁一眼,都说情能乱智,他当真能看着小海棠身披嫁衣与旁人恩爱缠绵? 他亲手将她交予旁人,看着她与人成亲生子,看着她守着别的男子一辈子,言笑晏晏间也再无他踪影。 只是一想那画面,萧厌心脏猛地揪紧时,那沉闷的窒息几乎要让他喘不过气来。 心有猛兽脱笼,萧厌低声道:“棠宁。” “嗯?” “你先前说,想要留在积云巷陪我?” 棠宁正想着铖王妃的事情,也早就打定主意不嫁人,听萧厌问她下意识就侧着头:“我可以照顾阿兄的,阿兄不喜欢吗?” 萧厌闻言长睫微落,若有深意:“喜欢的。” 他伸手拂过她额发, “既想留下,那就留下吧。” 小姑娘瞬间欣喜:“好!” 萧厌眸色微沉,随即一点点绽出笑来。 他才不会像是顾鹤莲那般蠢。 既是他的,便只能是他的。 指间摩挲了片刻,似是轻抚女孩儿的脸,看着跟在身边亦步亦趋的小姑娘,萧厌很是认真的想了想:养夫人,应该不比养妹妹难吧? 他的……小海棠。 第161章 从顾家出来时,雨越发的大了,瓢泼大雨砸在地上,一行人都湿了衣裳。 棠宁拎着长裙上车时,萧厌伸手曲臂横在她身旁,她愣了下,就见他单手撑着伞侧身替她挡着外间风雨,声音隔着雨幕有些模糊。 “愣什么?” “没…” 棠宁忙撑着他胳膊上了马车,见大雨打得路边树梢都沙沙作响,连忙朝外急声道:“阿兄快上来。” 伞被收起来,萧厌上车时带着一身水汽,衣袂被雨湿了大半,如玉脸庞也似雨后山巅笼着薄雾,水珠顺着脸侧滚落,一路到了衣领里。 棠宁看了一眼,莫名就想起钱绮月先前在她面前说的那句“萧督主秀色可餐”。 她低咳了声,下意识避开眼睛,取了帕子递给萧厌:“阿兄都湿了,快擦擦。” 萧厌嗅着递过来隐带香气的绢帕,见小姑娘眼睫轻颤,低笑了声侧颌撇开衣领:“先不回积云巷。” “啊?”棠宁抬头。 萧厌接过帕子擦着鬓边水迹:“顾鹤莲去了后定会跟你姨母争执,吵不过你姨母回头指定拿你我撒气,先前你不是说西珏楼的点心好吃,去买些,咱们去钱家拜访一趟。” 钱绮月拿着自己清白糊弄了钱尚书让他替小海棠出了这头,钱家如今跟他们同乘一船,关系总是要维系的,而且他家小姑娘难得能遇到这般投契的女娘,那钱小娘子也算是一片赤诚,多走动走动是好事。 宋棠宁一拍额头:“对了,阿月姊姊!” 嘶—— 她刚蹦起来就疼的吸口气,僵着胳膊跌回去,被萧厌长手一伸扶了下,才好险没撞在身后车壁。 萧厌拎着人到跟前:“肩上有伤,瞎动什么。” 宋棠宁捂着肩膀:“只是扯到会疼。”见他皱眉神色不愉,她软哝着声音道:“就只有一点点疼。” 小姑娘掐着指尖,强烈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秦姊姊留下的伤药很厉害的,晚上敷一敷就不要紧了,而且阿兄先前还替我推过血,我之前瞧过,已经不怎么肿了…” 她话音才刚落,就感觉到肩头一重。 “阿兄?” 棠宁刚想扭头,就被人轻掐着脖子将头扭了回去。 她瞧不见身后情形,只能眼角余光瞟着,萧厌伸手撩开她肩头青丝,劲瘦白皙的手指落在她后肩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衣衫轻轻替她揉捏着肩头。 见她嘶了一声缩了脖子,他道:“不是不疼?” 手中轻了几分, “先前说疼,便不让你来了。” 棠宁满是羞窘:“我又没那么娇气。” “小姑娘,娇些好。” 似是心境变了,连往日寻常的话落在萧厌口中也仿佛是将人含在舌尖,带着莫名让人心颤的悸动。 棠宁小小声地嘟囔:“我又不是小孩子,阿兄身上不也有伤。” 脖间嫩皮被人一掐,刚还嘴硬的小姑娘顿时如同被抓了后脖颈的猫儿,语气一弱连忙告饶,“我错了我错了。” 萧厌捏了捏她后颈,这才放开手:“我与你不同,这些年受伤早习惯了,身上留些疤也不甚要紧,你若是不怕将来丑哭了,就尽管学我。” 到底还是心疼占了上风,教训了一句后,萧督主就软了语气。 “晚些时候若还是疼的厉害,就寻人去请秦娘子,别逞强。” 棠宁耳根热烘烘的,只觉得阿娘在时也没阿兄这么唠叨。 萧厌拍了她脑袋一下:“听到了没有?” 棠宁连忙低“噢”了声后:“听到了。” 萧厌见她嘟嘟囔囔,颇为无奈地揉了揉她头发,这才继续收手替她捏着肩膀:“还有哪里疼?” 小姑娘嘀咕归嘀咕,闻言却是侧着身子:“左边。” 外间风雨交加,沧浪蹲在车辕上抱着自己的宝贝长剑,一边听着里头自家督主那温柔的能掐出水来的声音,脸色变幻不断。 他扭头看着缙云,无声道:督主和女郎? 缙云给了他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扯着缰绳让马车走的平稳一些,免得打扰到自家督主“养花”。 沧浪:…… 五雷轰顶。 雷电交加。 想起自己先前在督主面前说的那些话,说什么傅家郎君跟宋小娘子般配,他就觉得他怕是活不过今夜了。 沧浪默默抱紧了自己的宝贝长剑,朝着缙云就踹了一脚。 缙云一个趔趄:“干嘛?” 沧浪用力瞪他,压着嗓音:“没良心是不是,我以前可救过你。” 缙云翻了个白眼:“我没拦你?” 沧浪:“……” 他好苦。 …… 马车里二人丝毫不知外间事,棠宁蹲坐在萧厌身前,开口说道:“先前阿兄说钱家的事情时我就担心阿月姊姊,后面跑来跑去的反倒是忘记了,阿月姊姊这么糊弄钱尚书他们,将钱家搅了进来,钱尚书会不会罚她?” 萧厌笑了声:“罚肯定会罚,不过想来不会太重。” 钱家宠女,那是真宠。 棠宁说道:“那我们快些过去。” 萧厌也没反驳,只朝外吩咐了句,马车就朝着西珏楼去。 雨声簌簌,风吹的车帘摇曳,棠宁肩上伤的不重,被萧厌推开淤血后便温缓了下来,她背对着他时瞧不清他模样,只想起先前顾鹤莲说的那些事情问道:“阿兄,你说当初陷害顾家舅父的人到底是谁?” 萧厌说道:“你觉得呢?” 宋棠宁有些迟疑:“那几个皇子妃?” 他们先前得知铖王三次议亲都被人破坏时,就曾猜测动手的极有可能是爱慕铖王的人,这个人既能在皇家猎场动手,又能让铖王无可奈何,甚至避开当年荣家和顾鹤莲的追查,连续几次动手都干净至极,那她地位绝不可能太低。 铖王妃跟铖王定亲那日,顾鹤莲被人激怒醉酒的事情知道的人不会太多,那人能这么刚好的给铖王妃下药,又能摸准顾鹤莲的性情,笃定他受激之后会去闯铖王妃闺阁,而且又那般刚好算准了时间被过去送贺仪的几位皇子妃亲眼看到,将事情闹大。 她定然也是极为熟悉荣家,甚至明面上极有可能是跟荣家或者是铖王妃交好的人。 第162章 那一日事情闹的那么大,要不是荣太傅见势不妙,立刻以家法将顾鹤莲打了个半死,把人逐出荣家。 要不是当年那位戾太子妃强行将事情压了下去让人封口,再加上铖王也舍不得放弃荣家这桩婚约,铖王妃的下场恐怕不比前面三位与铖王议亲的人要好。 婚前不洁,与义兄苟且,荣家名声丧尽,铖王妃也活不下来。 宋棠宁紧紧皱眉:“那个下手的人极为歹毒,分明是冲着要人性命去的,她跟铖王私下定有联系,才能那么清楚他与顾家舅父的事情,而且以她那么偏激狠毒的心思,想要当场揭穿姨母和顾家舅父将他们置于死地也不足为怪,只是后来她为什么又收手……” 就算其他人能封口,可她如果一心想要毁了铖王妃,这消息传出去半点,姨母怕是就完了,又哪还有后来的事情。 萧厌闻言说道:“她收手,不过是因为知道这桩婚事她毁不了,而且当时在场的人并不算多,无论是谁走漏了消息,都不可能瞒得天衣无缝。” 荣家有意隐瞒,太子妃下令封口,铖王又不追究,寻常人自不会再提,这种情况下,谁说了,就是得罪了三方的人。 谁都不是蠢货,想要追查不难。 萧厌一边替她揉着肩头,一边说道:“她与铖王有私情,下手狠毒足见霸道,若是身份允许大可直接往来,可是她宁肯害人性命,让铖王屡屡替她收拾烂摊子也不敢泄漏分毫,只能是她与铖王之间隔着天堑。” “他们的关系不能露于人前,更不能被任何人知道,可她若是当时再动手去害铖王妃,就极有可能牵连到她自己。” 他声音不大,却一点点跟棠宁分析着当年的事情。 “铖王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那时候他野心勃勃,妄图太子之位,他的婚事是他最大的助力,霍家和前面那两家都是他千挑万选的门户,那人却再三坏他好事,连他费尽心力才求来的荣氏婚约也险些毁于一旦,他绝不可能再继续纵容。” “而且以铖王当年心性,如果只是寻常奸情,他恐怕早就动手了结,除非……” 棠宁似是察觉什么蓦地扭头:“除非是跟他私通那人于他而言格外特殊,或者那人是他动不了的人。” 萧厌“嗯”了声,见她已经疼的没那么厉害,就顺势收回手斜倚在车壁上。 萧厌说道:“铖王不可能一直不娶,铖王妃的位置也不可能一直空悬,你姨母和荣家是他当年能找到的最好的选择。” “顾鹤莲这事旁人看不出来问题,铖王是一定能看出来的,他既然知道是谁动了手脚,你姨母未曾受辱,那他自然也就不会因这事放弃荣家。” “就算没有太子妃强行封口,铖王也会将那日的事情压下来,不仅能借此博得你姨母倾心,也能让荣家欠他一份人情,至于动手的那人,旁人说的话她未必肯听,可如果是铖王开口,不管是威胁恐吓,还是甜言蜜语,亦或是勾勒些美好将来,告诉她与铖王妃不过逢场作戏,总能叫那人收手。” 铖王能骗了荣玥多年,想要骗另外一个女子也未必不行,更何况若那人真是他们猜测,恐怕心思也不仅仅是一个“为爱疯魔”的女人。 二人之间除却那见不得光的感情,说不得还有别的利益牵扯,亦或是彼此把柄握在手中,谁都奈何不了对方的情况下,才只能一昧纠缠。 棠宁听着萧厌的话脸色难看极了。 铖王成亲之后多年未曾纳娶,身边也无别的女子只守着姨母一人,外间皆说二人夫妻情深恩爱至极,铖王不近女色也是因为痴情姨母,提起二人感情时都是倾羡至极。 可如果这中间还隔着一个随时可能要人性命的疯子,甚至那人横插在这段缱绻深情里多年,如同影子一样笼罩在这所谓的幸福之上,那于姨母而言简直就成了天大的笑话 原本以为铖王只是虚情假意,欺骗铖王妃感情。 可怎么都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般让人难堪的“真相”。 棠宁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骂了声:“他就是个王八蛋!” 萧厌由着她发泄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当年在场的那几人里,太子妃早已于宫变薨逝,三皇子受戾太子牵连身死,三皇子妃也削发为尼多年未曾归京,六皇子是如今的桓王,桓王妃你应该见过,至于那位五皇子妃,你想来会更熟一些。” 棠宁手心轻颤了下,她当然熟。 安帝未曾登基之前,在皇室行五,铖王行七,当年的五皇子便是如今的皇帝陛下,而当年的五皇子妃,就是当今的陆皇后。 与陆家订亲这些年,宋棠宁曾经出入宫廷无数次,见过最多的人就是陆皇后,那个女人对她极好。 跟陆老夫人那般不情不愿觉得她高攀了陆家不同,陆皇后是真心想要促成她与陆家婚事,而陆家出事之后也曾想要让她进宫说和。 起那个端淑温肃的女人,棠宁脸上一点点沉了下来:“怎么会……” 别说是宋棠宁,其实萧厌也是诧异的。 他比宋棠宁还要更熟悉陆皇后和桓王妃一些,那是他年少时就曾接触过无数次的人,可无论是桓王妃还是陆皇后,都丝毫看不出来与铖王有所牵扯。 桓王是个暴烈脾气,管着宗人寺的事情,从在皇子的时候就跟安帝不太对付,安帝登基后也一直不得重用,桓王妃颇为强势,养出的儿女都是极为骄纵,看着全然不像是有那般心思的人。 至于陆皇后,她是世家出身,最是看重教养贞洁,当年嫁于五皇子后就相夫教子,后来陆家更是倾力助五皇子夺权。 戾太子死后,五皇子上位,陆氏女也得了皇后之位母仪天下,她已是尊贵至极,是天下女子所倾羡的富贵,她为何要放着那般身份不要,不顾身后偌大的陆家,跟一个看似毫不起眼的铖王苟且? 第163章 若非桩桩件件都指向真相,连萧厌都有些怀疑是不是他想错了,可是这些年所经历的事情,却让他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荒谬的事情是不可能的。 特别这些事情还是出在皇室。 萧厌想起当年往事,眼底划过抹寒意,对着棠宁说道:“眼下还没办法确定到底是她们当中的哪一个,不过真想要知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阿兄是说,姨母?”棠宁嘴唇泛白。 萧厌点点头:“你姨母嫁入铖王府多年,众人眼中她跟铖王恩爱,可婚后多年却只诞下谢寅一个子嗣。” “外间原是传言你姨母身子不好,可如今她既能有孕,就说明她身子无碍,多年无孕极有可能是被人动了手脚。” 那人容不下铖王有第二个子嗣,多年一直压着铖王妃,如今铖王妃再次有孕,铖王又求着她回去定会做足了姿态,那人若真偏激未必就不会动手…… 萧厌想到这里顿了顿:第二个子嗣? 不对。 如果那人真那么偏执,会暗中动手,她怎会容忍铖王妃生下谢寅…… 这念头在他脑海里一闪而逝,却留了痕迹,萧厌皱眉记下却没贸然提及,只是说道:“如若她朝铖王妃动手,定能抓住尾巴。” 棠宁迟疑:“可是陆家才刚出事,如果那人真是陆皇后,她怎么敢再惹麻烦……” “就是因为陆家出事,她才要动手。” 见棠宁迷惘,萧厌冷沉说道:“陆肇下狱,陆崇远禁足,陆家接二连三受创,说到底都是源于你我,漕粮一案陆家难以翻身,若陆家重创陆皇后和四皇子也会受了牵连,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剑走偏锋更能挽回局势。” “试问,如果此时铖王妃闹出什么不好的事情,如当年她与顾鹤莲一样,被人栽赃说她跟顾鹤莲多年苟且,遭人捉奸在床,更有甚者怀疑她腹中子嗣乃是顾鹤莲孽种。” “铖王府以此为要挟,你可会退让?” 宋棠宁神色剧变:“我……” 萧厌看着她:“你为保铖王妃周全,不仅会退,还会求我放过陆家,以此换铖王妃安宁。” “我若心狠不理会你,所有恶名只你和铖王妃来承,可我若护你,就会一步退,步步退,让陆家拿着软肋借此翻身。” 宋棠宁手上发抖,想要说她不会,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她只有姨母一个血脉亲人,上一世更曾连她如何丧命都不清楚,她满心愧疚只想让姨母周全。 如果真的出现萧厌说的那些情况,姨母被人构陷难以挣脱,到时候铖王府和陆家若是以此为要挟,她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姨母去死。 萧厌见她脸色苍白轻叹了声:“陆皇后知道怎么让你心软。” 小姑娘曾被陆家拿捏多年,恐怕没人比陆皇后更清楚如何来对付她,她所在意的也就那么一两个人。 拿住一个,就拿住了小姑娘命脉。 宋棠宁下意识抓着他衣袖:“阿兄,他们会害姨母…” “顾鹤莲当年栽过一回,不会再蠢的让他们用同样的办法害他一次。” “可是陆皇后,她要是真想做什么防不慎防,不能提前揭穿她吗……” “没有证据。” 萧厌看着她勾着自己袖口的手指,垂眸低声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只是我们猜测而已,如今尚不能证明跟铖王有奸情的到底是谁,就算真是陆氏,她也不会留下任何证据让人威胁到她,铖王更不会蠢到将人供出来送自己去死。” 私通兄嫂,还是当今皇后,且将安帝蒙在鼓里多年,一旦被人查出来,铖王府上下人头都不够砍的。 铖王就算是死,也不会吐露半句。 陆皇后不管是为了她自己,还是四皇子,亦或是陆家上下千余口,她也绝不会让人拿住她把柄。 萧厌轻拍了拍宋棠宁的手:“能查出暗中有这么个人已经是意外之喜,其他的事情别着急。” 见她脸色苍白,他说道: “忘了我之前教过你的吗,凡事谋定而后动,不管遇到了什么都切勿惶急,只要有了目标,慢慢筹谋,总能将他们身上那层皮剐了下来,而且眼下急的是他们,不是我们。” 他放轻了吐息,尽量安抚着身前女孩儿的不安。 “如果是桓王妃,她敢擅动必会露了马脚,若是陆皇后,她曾倚仗陆家得了尊贵,如今陆家也成了她摆脱不掉的牢笼。” “陆家深陷困境,她比任何人都要着急,不管她想要做什么,她最终的目的都是你我。” 宋棠宁微仰着头看着萧厌,感受着手上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似乎被他镇静所染,她原本慌乱的心在他话中一点点平静了下来。 她伸手拉着萧厌指尖:“阿兄…” “别怕。”萧厌声音如罄:“我在。” 棠宁心中安稳下来,抓着他指尖低声道:“我不怕。” 阿兄在。 她就不怕。 …… 风雨声渐浓,雨打在车窗上声音淅沥,挂在车旁的六角响铃随风晃动。 西珏楼临当打烊时,就瞧见了督主府的马车过来,先前萧厌就曾几次来这里买点心,楼里的人都已经认得了赶车人。 缙云撑着伞才刚过去,远远的那掌柜的就迎了上来。 “缙统领,督主又来给宋小娘子买点心吗,今儿个还是老样子?还是要再添些旁的?” 缙云笑道:“我家女郎今日不吃糕。” 督主那嘴就够甜了,再吃腻得慌。 他瞅了眼那边未曾动过的车帘,实在难以想象他家督主有朝一日那毒的跟刀子似的嘴,能跟抹了蜜似的,说的话让人听着都齁。 小女娘哄没哄到他不知道,反正他是耳朵都麻了。 缙云朝着那掌柜的说道:“去装些能送人的,拿个好看的食盒,我家督主和女郎去访友。” “什么样的友?”掌柜的随口问了一句,原是想知道是男是女,好准备要送的东西。 谁知缙云握着伞柄回了句:“被忽悠瘸了的老实人。” 掌柜的:“……” ?? 第164章 萧厌和宋棠宁到钱家时,钱家正鸡飞狗跳。 钱宝坤训女训的格外别致,钱绮月可怜巴巴地跪在蒲团上饿得肚子咕咕直叫时,钱家三兄弟一溜鼻青脸肿地跪在她身后。 钱家二哥跪的腿发麻,刚挪了半寸,上首翻账本的钱宝坤就跟脑门上长了眼睛似的,一叠账本子就飞了过来:“你身上长虫了?歪歪扭扭的干什么,背给我挺直了!” 钱二哥捂着脑门:“爹,骗你的又不是我!” 罚小妹就罚小妹,拉上他们干什么? 钱宝坤看他:“你姓什么?” “钱啊。” “阿月叫你什么?” “二哥…” “那你就受着,长幼有序,妹债兄偿,跪好了!” 钱家二哥:“……” 钱家三哥眼瞅着老二挨了训,在旁翻了个白眼,早就知道他爹偏心眼儿,二哥就是自个儿找骂,他扭头瞧见跟他二嫂一起站在门外朝着这边张望的新婚妻子,连忙使了个眼色想要让她帮忙求情。 只那梳着妇人髻眉眼犹带着几分稚嫩的小姑娘才刚动,就被身旁瞧着年岁稍大些的年轻妇人按了回去。 “二嫂?” 翁氏刚嫁进钱家没多久,与钱家众人都还不算熟悉,被拉着手时她忍不住低声道:“父亲好像很生气,咱们不进去劝劝吗?” 钱家二嫂姓周,笑起来如玉兰温秀:“劝不着的,咱们府里偏心女娘也不是头一回。” 见翁氏皱眉明显是想岔了,她连忙解释道:“别胡想,父亲他们偏心的不只是阿月,是府里所有的女娘,包括嫁进来的你我。” 见翁氏瞪圆了眼,周氏拉着她到一旁说起了钱家的“家规”,在钱家女子为“天”,倒不是钱家男儿惧内,只是钱尚书早年曾带累妻子跟着吃苦,所以极为疼爱妻女,连带着也格外不喜欢欺辱怠慢女眷的儿郎。 在钱家无论是女娘还是子媳,只要不是犯下不可饶恕的大错,无论是公公还是婆母,是从来不会惩罚儿媳的。 妻女犯错,郎君受罚。 夫妻不睦,郎君受罚。 家宅不宁,郎君受罚。 钱尚书格外的“公平公正”,不管什么问题,先教训的肯定是自家儿子,照他的话说,夫贤万事顺,不顺那肯定是当郎婿的有问题。 钱家没有纳妾的习惯,钱尚书格外疼惜钱夫人,府中郎君耳濡目染,天长日久之下也几乎是默认了这一套“家规”。 周氏笑着说道:“你别看青羽他们叫嚷的厉害,可你见他们脸上可曾有怨怼之情?放心吧,都是闹着玩的……” 公公要真是动气,那就不只是跪一跪了。 翁氏闻言忍不住朝着自己新婚夫婿看过去,果然见钱家三郎虽然嘟嘟囔囔神色幽怨,可那模样却更像是玩闹的孩子,就连刚归京不久瞧着有几分严肃的长兄,也满是宽纵由着上首的钱宝坤教训,眼底染着些无奈笑意,仿佛早就习以为常。 “他们……一直如此吗?” “一直如此。” 周氏的回答让翁氏心里有些震惊,她是恩远伯府的嫡女,也颇得父母看重,出嫁之前在家在外尊贵体面皆有,可是与府中兄长弟弟比起来,她却是永远都不如的。 她也很清楚自己得父母宠爱,也知道在一定条件下他们是会护着她的,可前提是不关乎府中前程,一旦真有抉择时,她永远都不会被放在翁家男丁之前。 她如此,那几位嫁入府中的嫂嫂更是,哪怕她母亲并非刻薄之人,翁家也算是宽善之家,可寻常口角是非偶尔争执却也不曾少过,一旦闹出事端,每每被怪罪的也永远都只会是嫂嫂,不会是兄长。 这京中谁家不顾儿郎?权贵大多如此,如钱家这样的反倒闻所未闻。 周氏瞧了眼祠堂里面的“热闹”,朝着身旁翁氏说道:“钱家与别的人家不同,于女子而言更是福地,等你待的时间久了自会知晓。” “你也别因为今日的事就怪罪阿月,她是个好姑娘,性子赤诚,而且如若有朝一日你我遇到同样的事情,父亲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替我们出头
相关推荐:
我靠武力值掀翻赛博世界
山村养鸡大亨
问题男女
软妹子重生记
以往情深
古代小女子的平淡生活
联盟:这个打野太嚣张了!
恶女百分百
医处相思
我变成了一只剑齿虎